《我们在无限游戏里重逢》袖间青酒

6、探查

　　餐厅的椅子不知何时被人搬走了四张，只留下了八张，对应剩下的八个玩家。

　　看到椅子，大家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吃完早饭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挤在餐厅里继续探讨昨晚的话题——健康的兴趣爱好。

　　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讨论这件事，而且有这么多颗脑袋一起想，大家的心情都不至于太差。

　　严佩佩就不一样了，顾队的噤声手势告诉他，昨晚不是梦，哪有两个人做同样的梦醒来还都记得的？他昨晚的确是遇到鬼了。

　　顾层云敲了敲他的手背，然后就开门去了操场。

　　董骏要留在餐厅主持学术讨论会，严佩佩看了一眼精神抖擞的他，不禁唏嘘，希望今晚大家都能活着。

　　*

　　早晨一觉醒来，顾层云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窗边看窗外的墓地。可是墓地和前一天看到的一样，远一些的地方都在浓浓的白雾里，他根本看不见有没有一块新立的墓碑前面放着五支红色的花。而且，地上的枯叶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走廊外侧的墙面也根本没有门。

　　一切都说不通。

　　严佩佩推开操场的门跟了过来，此时整个操场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上来就抱住顾层云大哭：“顾队我想回家！”

　　被他死死抱住的顾层云身子缩了一下，好像很不适应这样的肢体接触，但是他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便硬着头皮让他抱了一会儿。

　　只是严佩佩还真的开始哭了，他把头埋在顾层云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他的病号服上擦。

　　于是顾层云果断的推开了他。

　　瞬间清醒的严佩佩说了句：“对不起顾队。”

　　要不是觉得两个人一起进了这游戏有种生死之交的错觉，严佩佩是打死也不敢抱顾层云的，他的这个冰山美人上司，部门里不知多少男女打过他的主意。

　　一开始严佩佩还好奇地问同事顾队都戴了戒指了为什么还有人追他？
　　同事小声告诉他大家都觉得那枚戒指是他用来拒绝人的，从来没有人见过或者听说过他有伴侣。
　　果然美男子还是有许多不便之处的。

　　“嗯。” 顾层云还有要事要问他：“昨晚墓地的葬礼，你还记得？”

　　“记得。”

　　“说来听听。”顾层云想看看两个人记得的事情是不是吻合的。

　　严佩佩将自己被一只鬼手惊醒，然后穿墙进了坟地，然后又碰到了顾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果然，”顾层云眉头微蹙：“我们都不记得是怎么回的宿舍，而且，其他人都睡得死死的。”

　　严佩佩觉得把经历过的恐怖说给别人听反而是一种疏解，他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怕了。

　　顾层云：“你说你本来要叫我的，但是我的床上没有人？”

　　“是。”

　　顾层云有点不解，这么说的话，他们俩的确是本人去参加的葬礼，那么宿舍里的人当时就应该是可以被叫得醒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在那个时候醒过来，而且说不通的是今天早晨他们一个个都说昨晚没怎么睡。

　　“算了，暂时想不清楚，”顾层云说：“我今天打算去探一探那条走廊。如果时间允许的话，顺便看看住院部。”

　　严佩佩还没缓过神来，听他这么一说讶异道：“你不要——”

　　“命了”还没说出口，他就被顾层云冷冽的眼神吓得住了口。

　　“午饭几点来着？”顾层云问。

　　“十二点。”

　　顾层云点了点头：“还不错，你进去叫上其他人出来操场。”

　　“为什么？”严佩佩有点摸不着头脑。

　　顾层云叹了口气，跟这个木头脑袋耐心解释道：“这样那两个男护工就会跟出来了。”

　　……
　　叫人出来操场很简单，严佩佩拉上董骏出去吹吹风，其他人不愿落单便都跟了出来。

　　见两个男护工跟在众人之后来到了操场，顾层云便独自回了餐厅。

　　严佩佩本来是想跟他一起去的，可是人家竟然像哄小孩似的说了句：“别捣乱。”

　　于是，他便只能恹恹留在后方支援了，至少把两个难对付的护工牢牢盯住了也算是功劳一件。

　　顾层云轻轻推开黑铁门，来到了大堂。

　　出了门后他径直往左拐进了那条幽黑的走廊，只要自己走得理直气壮，那两个天然呆保安肯定得过一会儿才能回过神来。

　　一进入走廊，顾层云就加快了脚步，他想赶在保安追过来之前去看看那堵墙。

　　印象里，昨晚和老人钻进坟地的墙面大约在第二盏壁灯附近。

　　走廊里两面都是墙，只有靠近坟地的那一面上有几盏昏黄的壁灯，灯泡本身不亮，再加上灯罩肮脏陈旧，整条走廊十分昏暗。

　　顾层云在那面墙上摸了摸，有些潮湿，他将手指移到壁灯下看了看，似乎只是单纯的潮气。他扩大范围，在整面墙上都摸摸敲敲，感觉竟和普通的水泥墙没什么区别，昨晚他们究竟是如何进去的？

　　都这么久了那俩保安还没有追过来，难道……

　　顾层云做了个大胆的猜想，两个保安的职责只是守那一扇门而已，他没有去砸门，所以他在他们眼里并不是个威胁。

　　于是，顾层云决定继续往前走，去看看昨天那三个玩家被关在哪里，遭受何种待遇。

　　这条走廊很长，很暗，也很安静，顾层云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了，可是还是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脚步声的回音，似乎这条走廊能放大这里面所有的动静。

　　长直的走廊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若是此时什么人走过来，一眼就会看到顾层云。而一个人在疯人院里到处乱晃会不会被当做精神病，顾层云不想去思考。

　　他听着自己清晰的脚步声，一路来到了长廊的尽头。

　　和自己脑海中画的地图一样，长廊的尽头是个“T”字形，对面是个横着的走廊。因为没有别的光源，墙角的“安全通道”上发出的绿色的光突兀的有点刺眼。

　　顾层云刚探出头去朝左边看，迎面就对上了两个穿着黑色防暴服的保安，因为带着头盔，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顾层云刚一探出头那两个保安就猛地朝他这边扭过头来，隔着头盔上的朦胧的镜面，顾层云确信他们六只眼睛对视了一下。

　　心里咚的一声，顾层云心想现在肯定完了，得撒开腿跑了。

　　谁知，那两个保安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头又缓缓转了回去，板板正正站在门口像是两个门神。

　　“好吧。”
　　顾层云又朝右边看了看，那也是一扇双开门，门上写着B，但是门口并没有保安。

　　昨晚斯图尔特把那两个歹徒送进了对面的D栋，D栋门口又有保安戒备更严。那今天还是先去B栋逛逛吧。

　　故技重施，顾层云迈出自信的步伐，推开了B栋的大门。

　　这里就像普通的医院住院部，幽静的走廊两边都是病房，有的房间开着门，有的关着。只是明明是白天，里面却鬼气森森的没有什么光亮。

　　右手边有一个接待台，里面有两间房，一间像是办公室，另一间应该是药房。隔着蒙砂玻璃隐约能看见那间办公室里有人影。

　　顾层云猫着腰借着接待台的掩护悄声往里走。

　　忽然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像是两个女人在闲聊天儿。

　　见前面刚好有一间病房敞着门，顾层云一个滑步溜了进去。

　　他反手关上门，躲在门后的阴影里，从小隔窗往外看去。
　　进来的时候他朝房里看了一眼，窗帘拉的很严实，但仍旧能看清房里有一张病床，床上鼓鼓囊囊的似乎躺着一个人，应该在睡觉吧。

　　接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嗒嗒响起，她们在往顾层云的方向来。

　　顾层云所在的病房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窗，遮光窗帘的效果很好，房间里很暗，只有走廊的光线从方玻璃上照进来。

　　他看见两个女护士经过自己这间房门，从她们零星的对话中，顾层云听到了几个字“病人”、“吃过药了”。

　　就在顾层云聚精会神听她们说话时，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风起，他眼尾扫到一个黑影正扑向自己。

　　顾层云从小就练武术，从未间断过，在学院的时候还给格斗教练当过助教。多年练就，顺手反击已经成了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

　　就在黑影靠近的一瞬间，顾层云反手就擒住了对方。借着走廊照进来的光，他看清对方是个中等身材的老年西方男人，约莫六七十岁吧，头发灰白，面容十分憔悴苍老，可能是病态的关系，整个人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

　　男人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两手还在拼命乱抓，看他最初的动作，好像是想要掐顾层云的脖子。

　　顾层云仗着个子高，手长腿长，伸直了手臂抓着对方的肩臂，就像是拎着一只发了疯的小动物。

　　小动物那两只手胡乱挥舞了半天却够不着什么东西，舞了一阵他就精疲力竭停了下来，头也渐渐低了下去，只是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