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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气恼 ...

  •   “那是射圃。”

      “射圃?”

      “国子监生员有文武之分,射圃是武生员习武之所。”

      “这个好玩,我们去瞧瞧。”紫麟郡主不等她答应,拖着她便跑。

      “阿笙你看,他们一群人都穿着一样制式的劲装,那个射箭的却穿着青衿。”

      “那说明射箭的是个文生员,而非武学生。”

      紫麟郡主看了一阵,惊叫道:“又是红心!这文生好生厉害,箭箭中靶心!”

      “确实是厉害,十箭连发……”重笙璐正说着,那射箭的文生员恰射完一筒,转过身来瞧见她,便放下了手上长弓,走了过来。

      “裴阔,怎么不射了!”教官接过他长弓,问道。

      “教官,你自己上吧,我表弟来了。”裴阔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三步并作两步。

      “什么表弟,我看是表妹来了。”立在一旁的武生们见一少年一少女在射圃外围观战,那少女看着是非富即贵,纷纷起哄。

      “表妹来了,连教官的话都不听了。”

      “有了美貌的表妹,谁还要看你们这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

      武学生说话,自然是无所顾忌。

      裴阔却不管他们,兀自走到重笙璐面前:“阿笙,你怎么来了?”

      “我……”

      “自然是来找你的。”紫麟郡主抢答道。

      “找我?”裴阔面露惊喜。

      “不是……”

      重笙璐未能解释,紫麟郡主继续抢话道:“她说许久未见你,便来国子监找你。可是此刻,你不是该在六支堂听学吗?”

      “教官昨日骑马摔了手臂,其他轮值的教官不得空,便叫我来演示。”裴阔解释道。

      “原来如此,真是好生厉害,看着比我阿兄还厉害。”

      二人聊得热火朝天,还闹了误会,重笙璐却根本插不进话,越发郁闷。

      “多谢姑娘夸奖。”裴阔谦虚道谢,眼睛却看着重笙璐,见她皱着小鼻子,笑问,“阿笙,怎么愁眉苦脸的?”

      “无事。”重笙璐又想起裴阔欠她两罐麦芽糖,若是她说出来,只怕要被笑话她小气,便不欲提。仔细想想,麦芽糖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了,实在不值当她气这样久,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是不爽快。

      “阿笙他方才还高高兴兴的,要去六支堂找你呢。”紫麟郡主戳了戳重笙璐小臂,“怎么才一会儿,就不高兴了。”

      “是否身体不适。”裴阔听此,探了探重笙璐额头。

      重笙璐忙退开一步:“没有。”

      “肩头的伤可好了?”

      “好了,多谢表哥关心。”重笙璐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紫麟郡主瞧着重笙璐似乎神色不对,拉住她:“阿笙,你怎么,见到龚大哥又不高兴了?”

      “龚大哥?”裴阔剑眉蹙起。

      “是啊,阿笙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就叫你龚大哥了。我叫紫麟,你叫我麟麟便可。”

      裴阔略一沉思,作揖见礼:“原来是郡主,学生无礼了。”

      “诶,不必不必。我看龚大哥武艺精绝……”

      “郡主,学生无礼,不过学生不姓龚,姓裴,单名一个阔字。”

      “啊,你不是龚宥礼?”紫麟郡主扭头,面露尴尬,猜着自己怕是闯祸了,转过身,一溜烟跑了,“阿笙,你们聊,我先去珍珠河玩了。”

      留下重笙璐二人,一时无言。

      裴阔见她不吭声,瞬时气笑了:“原来表弟不是来找我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重笙璐无来由地竟觉得自己理亏,嗫嚅着解释了一句:“我不知你在国子监。”

      裴阔哼一声:“那你现在知道了,以后会来找我吗?”

      “我几个月才得一日假,待我下回休假不知何时了。”

      “我只问你,你若得闲,可会来找我?”

      “不知道。”重笙璐遭他逼问,心中那点子火又冒了上来。

      裴阔顿了一刻,发现射圃那边有人指指点点,似乎是认出她来了,便将她拉到僻静处:“你因何气我?”

      “没有。”

      “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脸上都写着呢。”

      重笙璐哼一声,不说话。

      “阿笙弟弟,原来你在这,叫我好找。”龚宥礼不知怎么竟找了过来。

      “宥礼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此?”

      “方才听到几位师兄在谈论,我才知你来了。前去打听了一番,有人告诉我你随裴公子进了小树林,我便一路寻了过来。”

      “原来如此。”

      “阿笙弟弟,你是来寻裴公子的?”

      龚宥礼咧着嘴,露出一口灿白牙齿,重笙璐直想将他嘴巴闭上,小心翼翼地看了裴阔一眼,果然见他一脸不喜。

      “阿笙弟弟,你只顾着裴公子,都把我忘了……”龚宥礼还在那儿煞有介事的吃醋。

      “咳咳……”重笙璐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阿笙弟弟,你怎么咳嗽了,”龚宥礼却是不懂。

      裴阔看她实在是辛苦得很,心头憋笑,面色却再板正不过了,道:“阿笙,既然,你是来看我的,中午去成贤街吃饭,你请客。”

      裴阔如此主动示好,重笙璐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闻言猛点头。

      “见者有份,我也得去。”龚宥礼不甘落单。

      “好。”重笙璐斜觑一眼裴阔,见他面色无异,如释重负。但转念一想不对,怎么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似的,她明明不曾做错。可眼下已是这样形势,她再纠结也无用,便甩甩脑袋将心里头那一点疑惑甩掉。

      成贤街两旁遍植槐树,绿树成荫,店铺林立。此刻正是国子监放学之时,虽然监生们有食堂,但还是有许多人到成贤街觅食,也算是放个风,换个口味。另外还有各地赶考的学生闻名而来,毕竟这是通往全国最高学府的道路,到成贤街沾一沾运气也是好的。因此,一条三丈宽的大道挤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胜过应天府许多闹市。

      三人好不容易才挤过人群,上了成贤街最出名的粤菜馆——凤城酒楼,入三楼雅座。

      凤城酒楼三十丈外便是珍珠河,三人临窗而坐,时值深冬,河畔本青翠欲滴的莲叶已尽数化为枯槁的黄叶,河景却毫无萧索凋敝模样,反而飞舟往来,人声吵嚷,间或几只画舫游过,添光溢彩,夺人目光,偶有丝竹声声传来,好不雅致。

      “阿笙弟弟,你在看什么?”龚宥礼坐在重笙璐对面,见她自顾自喝着茶,却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望着窗外,问道。

      “我在找人。”

      “什么人?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

      “一位姑娘,身材高瘦,满头小辫,性格颇为活跃……”

      龚宥礼忽然道:“是她吗?”

      “哪儿呢?”重笙璐奇怪,她扫了一圈都没见着。

      “在找我吗?”

      重笙璐闻声扭头,却发现紫麟郡主不知何时已站在身边了,手上还拿了两串糖葫芦、两个糖人,还有一大包糕点,忙起身迎她。

      紫麟郡主却将她按回了位子上,见她边上坐了裴阔,便主动去龚宥礼身边坐下了。

      “呐,给你。”紫麟郡主递给重笙璐一串糖葫芦,看了看裴阔和龚宥礼,在她心里,吃的东西是最不能厚此薄彼的,便将糖人给了他俩,神情看着还略有些心疼。

      裴阔大方道了一声谢,接过了。

      龚宥礼忙起身答谢:“多谢姑娘。”

      紫麟一伸手,将他也按回座上:“想必,你就是阿笙的朋友有礼了?”

      “学生姓龚,名宥礼。”

      “好的,有礼哥哥。我叫紫麟,你可唤我麟麟。”

      “好,麟麟姑娘。”

      紫麟自来熟,无需重笙璐操心,她便安心地吃起了糖葫芦,一面环视楼内。

      既然重笙璐身边就有两位广东学子,点菜的任务便交给了裴阔和龚宥礼。

      “盐焗鸡、佛手排骨、蚝皇凤爪、咕噜牛肉、白云猪手、锅仔肥肠。”龚宥礼一口气点了六个肉菜,明显是在广东排场惯了。

      “怎么全是荤的?”重笙璐皱眉。

      “吃肉好呀。”紫麟郡主不以为然,问过小二又加了两个菜,“再来个叉烧肉,还有个你方才说很好吃的什么鲍鱼脆。”

      “鲍汁双脆。”小二瞧着这一桌四个人比别桌十个人吃的还多呢,还全是好菜,高兴得笑歪了嘴:“客官,还要些什么?”

      “不用……”

      “再加果仁百合、芙蓉煎滑蛋。”不料,重笙璐还没来得及阻止,裴阔竟又加了两个菜。

      “好嘞。”小二欢欢喜喜地叫菜去了。

      这人是故意的,看今日她请客,故意叫她大出血,重笙璐气得直瞪眼。

      忽而她想起来,她做太孙伴读两个月,却未曾领过俸禄呢,也不知太孙伴读这没品级的芝麻官能有多少银钱,能不能抵今日这一桌好菜,着实令人烦忧啊。

      “阿笙,太孙殿下待你好吗?”龚宥礼一面吃糖人,一面问道。

      “自然是好的。”重笙璐答完,不欲再说这个,扯开话题,“宥礼哥书读地如何?”

      “我自进入国子监,便在广业堂待了两个月,好不容易进了修道堂,而今停滞不前,怎么都去不了率性堂,真叫人丧气。”率性堂乃是国子监六支堂之一,国子监诸生中最为优异的均在率性堂,其次是诚心堂和修道堂,再次之便是广业堂、崇志堂和正义堂。而且每隔两个月便会比试一回,成绩不佳者会被淘汰至低一级的支堂。

      “宥礼哥两个月便能从广业堂到修道堂,已是极大的进步了。想必,不假时日便能进率性堂的。”

      龚宥礼得了她鼓励,稍稍振作,又道:“我在广东还能位列二十名,但国子监的诸位学子皆是各地俊杰,先前比试了一回,我就给比下去了。特别跟两浙学子比起来,我怕是悬梁刺股也追不上。”

      “宥礼哥谦虚好学,擅融会贯通,想必很快就会赶上的。毕竟去年此时,哥哥亦不知自己能考上,还拿了二十名的佳绩。如今离会试还有两个月,哥哥一定可以的。”

      龚宥礼想起自己过往的佳绩,也是颇为自豪的:“那倒是。我虽不如裴公子聪明绝顶,但我也不差对吧?”

      “对。”

      “我一定要留在应天。”龚宥礼暗暗握拳。

      龚宥礼是个乐天的性子,重笙璐见他精气神已恢复了许多,笑道:“不到一个月便要过年了,哥哥要回广东吗?”

      “广东太远,一来一回便是走水路也要半个多月,太费时。今年过年,我得留在应天了,届时还能多读些书。”

      “如此。”重笙璐颔首。

      “这还是我第一回不在家中过年呢,也不知爹娘,还有哥哥妹妹们,在广东怎么样了。”

      说起过年,重笙璐神色渐渐沉重。去年此时,她就在庄子里盼着见重博英,而如今,她还是没能见着他。皇上将父亲安置在宝华殿,她曾乘人不备,悄悄前去,然而殿内殿外重重守备,她未能近前。如今这境况,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见父亲一面。今年过年,想必又是她一个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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