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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敲打 ...

  •   褚詹睿看了一会儿,疑惑蹙眉,招了招手:“霍碓?”

      霍碓走近,瞅了一眼答道:“那是龙小将军府上。”

      “是那个在广东救驾立了大功的龙小将军?”重笙璐好奇心顿起。

      “正是龙日川。”

      “夜深了,仍旧华灯绽放,不知是有何要事。”

      “还能有什么事,必是有重要客人……”褚詹睿略略撇嘴。

      “公子不喜?”

      “他就是恰好合了皇祖母眼缘,又爱蹦跶。”

      “公子怎么将他说得跟个蚂蚱似的。”

      “确是绳上的一个小蚂蚱罢了……”

      “公子,那位好像是周顺然府上的管家。”霍碓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确定道,“是他,没错。”

      重笙璐循着他眼神看去,看见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出了龙日川府门正踏上马车。而后马车趁着夜色拐了几条暗黑的小巷,却不是回府,而是往其他方向去了。因视野所限,不知去向何处。

      “周顺然是金盾卫同知,他和龙日川有什么交情?”

      褚詹睿踱回座上,给了霍碓一个眼神。

      霍碓便将窗户关上,重新点了灯:“听说前几日周廷聿强占有夫之妇,激愤之下将对方丈夫打死了,那人是龙日川的远房兄弟。想必他的管家上门就是为了此事。”

      “想不想报仇?”褚詹睿忽而问道。

      “嗯?”

      “我听说周廷聿害了你祖母……”

      广东之行至今仍历历在目,重笙璐听褚詹睿提起周廷聿,仇恨之火几乎要从胸腔里喷发出来,她一直想报仇,可惜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没想到机会就在眼前了。

      “要我如何做?”

      “周廷聿此子仗着他父亲是金盾卫同知,越来越嚣张,不仅强抢民女,霸占良田,为了抢占地盘开办赌坊甚至打砸店铺;便是周顺然自己,亦以权谋私,惹得民怨沸腾。”

      “应天府和刑部不管吗?”

      “都给周顺然压下来了。”

      “金盾卫果然一手遮天了。”

      “皇祖母过于信任周顺然了,朝中诸多大臣因忌惮金盾卫的势力,至今无人敢在皇祖母面前说道周顺然之罪。”

      “柳阁老和龙组堂大将军应当听说了此事吧,我听闻皇上更信任他们,怎么他们也不上奏?”

      “柳阁老膝下二子并不十分出色,在朝中地位尚不稳固,他还得顾着些。他自己年纪也大了,除非能够彻底扳倒周顺然,否则他不会冒这个险。”

      “难道龙大将军也是明哲保身之人?”

      “龙大将军,倒不是他自己明哲保身,只是多有阻碍。”

      “殿下您也不能说?”

      “仅靠这些还不足以扳倒周顺然,我若贸然戳破此事,让他生了警惕,反而不利。”

      “我懂得了,殿下在等一个契机。那殿下要我怎么做?”

      “你听好。”

      是夜,几人宵禁后才回宫,不料皇上身边的季公公就在懋勤殿门口候着。

      “皇上请重公子到乾清宫陛见。”

      褚詹睿抬脚便要一道前去,季公公却阻止了他:“太孙殿下,皇上只说见重公子,夜深了,您早些休息。”

      重笙璐听此,回首朝褚詹睿微微一笑:“殿下您今日也劳累了,早点歇下吧。”

      既然重笙璐都这样说了,褚詹睿便停下了脚步。

      “公子真是个好福气的人。”季公公一边走一边小声道。

      “是。”

      “太孙殿下对外人极其冷淡,对身边人却护得很紧,便是下面人犯了错都不忍重罚的。公子能有这样的主子,真是好运气。”

      “是微臣三生有幸。”重笙璐低头应承。

      懋勤殿与乾清宫,步行也就一盏茶的距离,因此二人几句话间便到了。

      “皇上,重公子到了。”季公公将她送到便自觉退了出去。

      重笙璐上一回见皇上是去年九月下旬在广东,尽管一年过去,如今回想仍然觉得余威犹在,进殿便是埋头一拜。然而她跪拜许久,上头却毫无回应,只听到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她是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只得一直跪着。直到她跪得腿脚麻痹,额头冰冷,几乎要失去知觉,皇上才将书放下,啪一声扔在案上,骇得重笙璐心中一惊,冷汗沁出。

      “起来吧。”

      “多谢皇上。”重笙璐瘪着嘴谢恩,身子拧巴着站起,“请皇上恕罪,微臣脚麻了。”

      皇上见状是忍俊不禁,嗤一声笑了:“罢了,你回去吧。”

      重笙璐一边捶着小腿,一边面色犹疑忐忑问道:“皇上这就让微臣回去了?”

      “怎么,要朕下旨请你回去?”皇上双眉斜飞入鬓,一蹙起,天威更盛。

      “不不,微臣告退。”重笙璐哪里还敢逗留,转身一溜烟便跑了个没影。

      回到自己住处,重笙璐忍不住心中喊冤,肯定是任性的太孙殿下连累了她。

      重笙璐正腹诽,褚詹睿突然推门而进,吓得她一个激灵:“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褚詹睿看她没形没状地瘫在榻上,像个人形靠枕,兀自过去躺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还压了她一条腿,慢条斯理问道:“皇祖母找你说什么了?”

      这人怎么,有地儿不坐,非要靠在她身上。重笙璐被他压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又拿他没法,只得由着他去了。

      “皇上叫我过去,跪了许久,然后就叫我回来了。”

      “就这样?”褚詹睿微微惊讶。

      “不然还能怎样?”

      “我以为皇祖母会狠狠地罚你一顿。”

      “为什么要罚我?我今日不论是在大本堂,还是校场上,均表现出色……”

      “真是自负,也不知随了谁。”

      “难道不是?”重笙璐很是不服气。

      褚詹睿道:“难道不是你贪玩,害我错过了晚膳,然后我只能去宫外觅食了。”

      “……”重笙璐霎时无言以对,确实是她贪玩,可转念一想不对,这人怎么倒打一耙,“殿下明明可以回宫用膳的,怎么就只能去宫外觅食了?明明是殿下自己贪玩……”

      褚詹睿闻言,腾地坐起,转身盯着她:“会顶嘴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人如今是她的正经主子,又是太孙殿下,重笙璐只好吃下这哑巴亏,不再言语。

      褚詹睿瞧她一脸敢怒不敢言模样,心中甚悦,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道:“你还是第一个敢跟我拌嘴的伴读。”

      “难道殿下错怪了,他们都不反抗吗?”

      “反抗?”褚詹睿弹了她脑门一记,“你这小脑袋瓜子都想什么呢?”

      重笙璐瘪嘴,按了按被他压得麻痹了的小腿,比在乾清宫跪得还麻,根本不能动了。

      “怎么不说话了?”

      “微臣无话可说。”

      褚詹睿看她着实是委屈,缓缓正色道:“皇祖母并非因我出宫而责罚你,实则是因为你今日在课堂和校场上风头太过,才要敲打敲打你。”

      “课堂上,是米先生叫我答话;校场上,是他们先来挑衅。难不成我还能拒绝了?”

      真是个孩子。褚詹睿心里这般想着,而后道:“是,你没错。”

      重笙璐闻言话头一转:“不,是微臣错了。”

      褚詹睿忍不住嗤一声:“重笙,你这性子,还得多磨炼。”

      重笙璐从榻上爬起,在褚詹睿身前站定,表现得恭敬而有礼,答道:“是,微臣定不辜负殿下厚望。”

      褚詹睿沉默片刻,道:“秀木于林,风必摧之。皇祖母是怕你锋芒太露,过早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该来的迟早回来,不如早些引蛇出洞。”

      “你是这样想的?”

      “是。”重笙璐倒不是想早死早超生,可凶手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能安生,不如早些引出幕后之人。

      “好。”褚詹睿声音突然放轻,迤迤然起身,在她肩头拍了拍。

      重笙璐顿时抽了一口冷气,痛得捂住了右肩。

      “怎么?”褚詹睿见她痛得拧眉,“伤还没好?”

      “想来是今天在校场上太卖力,伤口裂了。”

      “让我看看。”褚詹睿说着便去掀她衣领,骇得重笙璐往后退了一大步。

      “殿下,无碍的。”褚詹睿的手还伸着,看她退避,神色十分不悦,重笙璐不禁又退了一步。

      褚詹睿见此,收回了手,语气发狠,一字一顿道:“刑部那帮人也是酒囊饭袋。”说完,一甩袖,便离去了。

      重笙璐看着他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背影,有些头疼,肩窝仍是隐隐作痛,掀开衣领一看,伤口果然又裂开了。怪也只能怪她自个,总是不肯安分养着,中途裂了几回,如今伤口开裂容易得跟吃饭似的。

      不过这也证明了,对方请来的杀手武功之高强。她转念一想,裴阔几招便杀了那蒙面人,足以见得,功夫实属上乘,不知已修炼到了什么境界。

      她一边给自己上药,痛得龇牙咧嘴,一边愤愤不已:裴阔个骗子。

      因重笙璐伤势未愈,褚詹睿便只叫她每日上午去大本堂读书,不许她再去校场;否则以她这性子,万一有人挑衅,又沉不住气,将养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因而褚詹睿去校场时,她便得了闲。另外,褚詹睿竟还叫人盯着不许她大动,她在懋勤殿待得几乎要闲得长出草来。

      “重公子,宝庆公主有请。”正百无聊赖间,一小太监前来通报。

      尽管令人惊讶,但这于重笙璐而言,无异于大解放,毫不迟疑便随那小太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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