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扑克牌老A

16、EP 16

　　B24层的露台上依然空空荡荡，人迹难觅。此刻已经是这个行星的夜半时分，水晶城外一片漆黑，白日里七彩绚烂的防护外罩早已褪去了迷人的色彩，还原出真实的面貌。借着黯淡的星光，只能看到脚下的大地一片赤红，一道道裂缝纵横交错，就像一条条狰狞的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唯一还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只有远处能量输送管道散发出的荧荧蓝光，冷漠而高傲地矗立于黑暗之中，睥睨着脚下的一切。

　　白玉堂双臂支在栏杆上，凝神注视着远方，神色专注。自从两人认识以来，展昭看到过他的很多表情，或嘻笑，或轻佻，或愤怒，或温柔，可这一次，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他的心情有些忐忑，背靠着栏杆却扭过头再不想看对方，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话来。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白玉堂适时地开了口。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展昭老老实实地答道，“好像总是说一句错一句。”

　　“那就你来问，我来答。”

　　“我问？！”

　　“难道你现在不是一肚子问题，满脑子问号？”白玉堂的语气中似乎藏着某种期盼。

　　展昭心中有些了然：在试探吗？奉陪到底！

　　“好！那我问你：你究竟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一句关于地下城的玩笑话，绝对不至于让你气到摔门离开！”展昭的话坚决而肯定，不给白玉堂半点反驳的机会。

　　“呵，一针见血啊！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

　　展昭也不理会，跃跃欲试的心情让他只想继续说下去：“我思前想后，反复回忆当时说过的话，似乎就只有那句“我是因为同情才想帮助你们”，最有可能成为罪魁祸首。直到你刚才带我去见了晓莹，我总算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白玉堂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眼中却射出希望的光芒。

　　“我相信晓莹是真的同情嘉颖，也帮助过她。我甚至可以想像，如果今天嘉颖也在的话，一定会告诉我很多关于晓莹如何帮助她的故事。而你带我来找嘉颖，也是希望让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

　　“说的不错，继续！”白玉堂挑挑眉，饶有兴味地鼓励道。

　　“可是，在你眼中，这些根本就是笑话。晓莹的同情和帮助是有条件的，她一定要先满足了自己的需要，才会想到嘉颖。而实际上，她的那些所谓需要，有时却只不过是些虚荣和享受。我想，这也是你看待整个太空城的一种态度。”

　　“算是吧。展大博士又有什么高见呢？”

　　“今天之前，也许我的想法还有些模糊，可现在，我想我至少能领悟十之六七了。我同意你的看法，如果对地下城的帮助只是出于怜悯和同情，那还不如不要。我能理解，尊严和自由是比物质享受更为重要的东西。说白了，你不想接受施舍，但却不会拒绝一个志同道合的战友！”

　　“精彩！不过还不够。”白玉堂也转过身，和展昭并肩靠在栏杆上，眼望远方，“我在做什么，你或许不知道，但是有多危险，你可能比我还清楚。公孙大哥劝过我，说应该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所以那天我才会打电话给你。有时候，两个人做朋友可以很简单，我救你一命，你又帮了我一回，这份情义不能不算深厚。可要说能够达到生死相托的信任，却远远不是有情有义就可以担当的。”

　　“我能理解，所以才会说想和你做志同道合的战友！”

　　“展昭，不是我小看了你，可这是我的原则。”白玉堂转过脸，目光灼灼地盯着展昭继续说道，“你可以帮我一次两次，甚至十次八次，可如果是一百次、一千次呢？或者这件事需要你做出很大的牺牲甚至是生命，你又会怎么办？我的生活中到处是危险和陷阱，如果你的帮助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宁愿不要，保证你平安，我也心安。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加入我们，至少我们应该有相同的认知和奋斗目标。我相信，一个人真正能为之拼命的只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那你的信念是什么？”平静的语气已经掩饰不住展昭内心的激荡。

　　“呵。”白玉堂嗤笑了一声，“我的理想就是让晓莹想卖就能卖，让嘉颖不想卖就可以不卖。”

　　“什么？”展昭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回答让他忍不住死盯着白玉堂，想再次看穿他的把戏。

　　“怎么，不满意？那换个你能理解的词汇，比如自由、平等？”白玉堂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这家伙！嘴里什么时候能有句正经话？”展昭无奈地骂了一句。

　　“你觉得什么是正经话？让我说，为了拯救地下城的人民，一定要同水晶城抗争到底，把你们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由我们来代替？”

　　“我真的以为你是这样的想法！”展昭回答得很直白。

　　“或者你说对了一半，我以前确实是这样的想法。不过，风水轮流转，如果这个想法真的实现了，也许咱们就该换换位置，变成你来反对我了。”

　　“你倒是想得明白！”

　　“这也不算什么。我觉得你不比我强，同理，我也不见得比你强，所以，最公平的办法就是大家站在一个高度上，互相取长补短，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你这算是在给我上课吗？”不知为什么，展昭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一直纠缠在情绪里的烦闷忽然一扫而空。

　　“随你怎么想，我只想知道结果。对于我的想法，你究竟能认同多少？”白玉堂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

　　“认同这个字眼我不同意。其实，应该说，我们的想法到底有多少是一致的。”展昭又露出了科学家那种特有的认真执着的表情，“也许我们所处的环境不同，让我们对自由和平等的理解也有偏差。但是，我相信，无论是地下城的人，还是水晶城的人，他们首先都是埃博星的一份子，应该为这个家园尽自己应尽的责任。”

　　“呵呵，听起来，好像有笔生意可以成交了。”白玉堂侧着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堪比夜空中最夺目的星辰。

　　“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展昭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你说。”

　　“这些道理真的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确切的说：不是。这是你的包院长和公孙院长吵了三年的结果，我只不过是被可怜的灌输了一下，然后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白玉堂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我就知道。”展昭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心中却不禁有些嫉妒。

　　“知道什么？”白玉堂忍不住有些好奇。

　　“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会讲这些大道理的人嘛。”展昭摇着头答道。

　　白玉堂先是一愣，可马上便反应过来：“好你个展小猫，居然拐着弯儿骂白少爷不讲理！”

　　“白玉堂，我不会再叫你“老鼠”，可也请你不要再用“猫”来称呼我！”展昭有些恼怒。

　　“我喜欢。怎么样？”看着对面的人气得干瞪眼却不知如何反驳自己的无赖话，白玉堂简直有些心花怒放。他一手勾住展昭的肩膀，又向他身边凑了凑，笑嘻嘻说道，“其实呢，我只是不待见“老鼠”这么俗气的称呼，不如换个词吧，“耗子”怎么样？说好了，只许私下里叫，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展昭给了白玉堂一个大大的白眼，一伸手打掉自己身上的鼠爪，扭身向飞行器走去。

　　“喂，展小猫，再聊会儿嘛。你干什么去啊？”白玉堂紧追了上去。

　　“死耗子，别烦我！回窝，睡觉！”

　　经不住白玉堂的软磨硬泡，展昭终于还是和他回到了皇家酒店。此时已近黎明，他也打算再和白玉堂多谈谈，增进彼此的了解，为今后的合作打基础。两人嬉笑着到了房间门口，白玉堂一边在锁上印下指纹，一边调笑道：“真是不枉你对护卫队说得那番话，情侣就要在酒店才有情趣嘛。”

　　展昭顿时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直恨不得一拳把面前这张俊脸打成包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骤然的光线变化让他们看不清室内的景象。白玉堂正想触动开关，却忽然感觉周围似乎有异动。他警觉地想再度打开房门，冷不防突然闪出几道强光，眼前顿时白茫茫一片，连头脑都有些眩晕不清。他本能地向后闪避，想保护身后的展昭，可几道劲风迎面袭来，令他不得不侧身闪避。可身体还没站稳，斜下里却又多出两人，动作迅捷无伦，趁着白玉堂意识不清、情况不明，猛地将他撞到墙上，一个压住脖颈，一个反剪双手，很快将一副冰冷的手铐套在了他的腕上。

　　“白玉堂，你怎么样？”展昭焦急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他一边揉着眼睛试图看清屋内的状况，一边摸索着向前走来。强光和细微的打斗声让他紧张到了极点，心中充满了不安。

　　黑暗中，一双手适时地扶住了他，接着，柔和的灯光终于亮了起来。展昭勉强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眼向前望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赵钰！你怎么会在这儿？”强作镇定的语气中流露出丝丝恐惧。

　　赵钰阴狠的目光在展昭脸上流连了几秒，终于越过他看向了另一侧。“白玉堂，白董事，白少爷，我怎么会今天才认识你呢？真是失敬。哦，不，我觉得还是另外一个名字更加大名鼎鼎，对不对，陷空的五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