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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   在孤儿院,如果没什么工作要做,我会坐下来在纸上写点东西——用过去的埃及文字。内容大部分都是一些对生活的无所谓感悟,我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认真地写点什么,古老的文字一行接一行地在纸上出现,对于曾经处于闭塞状态的伊修达尔家族来说,这种长久以来被人为构造出的闭塞唯一的好处就是我们最大程度地保留并且传承了埃及第十八王朝的相关文化:比如语言文字,比如其他的艺术创造等等。伊修达尔家族内部仍然在使用那些在现代已经死去的古埃及文字,也许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是世上最了解这些古老文字的人。伊西丝姑姑曾经这么评价过家族:一段从几千年前存活到现在的、古埃及的残响。
      在一百多年前,我的父亲完成了伊修达尔家族世代传承的使命,这个男人就彻底放飞自我融入世俗生活,他对于把家族的传统生活方式继承下去一点都不感兴趣,事实上不感兴趣也是正常的,因为一个被古老习俗摧残过的年轻人很难再接受那套生活方式。那时候我还没出生,这些事情还是伊西丝姑姑后来告诉我的,她教会我如何读写、使用古埃及语,诵读一些以前的典籍,而古代神官文字,则是只有老爹认识,他会教我使用这些更晦涩难懂的东西(虽说可能是为了其他目的,他才教我这些)。
      我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与我延续到此时的生命长度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以至于我对父亲的印象所剩不多。比如我没法理解他对摩托车的狂热喜好,他一直到老都没有改变,而且在这一点上,父亲和老爹是一模一样,这可能就是两个人格之间最为相似的共同之处吧。

      我在十九岁离家,二十岁时身上出现了那些图腾刻印,二十三岁成为雇佣兵。那时候父亲几乎从未在通信中提及他很想念我这件事,只是说,如果我想做什么,那就去做吧,我终有一日会回到故土,在此之前,他会祝福我的旅程。之后几十年,我只回过几次埃及,最后一次是在我四十一岁,去看望已经快要去见欧西里斯神的父亲,这家伙是无疾而终的,他完整地经历了人的生老病死,最后安然回归死者的世界,那时我站在父亲的病床前,我确确实实看见了来自死者的世界的幻影,他向父亲的灵魂伸出了手。
      我不知道那是否就是我们伊修达尔家族世代侍奉守护着的法老——如果真的是,那这位法老对待我父亲这种叛逆者很仁慈,他或许是位仁慈的君主。父亲死后,我开始懒得计算自己的年龄了,一直到现在。偶尔也会忘记父亲在回忆里的模样,不过伊西丝姑姑曾经说过,我和父亲长得很像,属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种。
      “恩多拉,你在写什么?”一个孩子好奇地凑过来看。
      我笑着回答她:“写日记。”
      “可是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啊。”小孩子满脸疑惑地挠挠头。
      “哈哈,你能看得懂就奇怪了。”我只是笑笑。“这是我们国家自己的语言文字。”这大概也是好处吧,可以光明正大地写,别人看不懂我在写什么。我如此想到。“嗯?游星你也好奇吗?”我注意到游星他也凑了过来,他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对新奇事物感到好奇、学习能力极强的孩子。
      “字很漂亮。”他评价道。
      这时我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符,放下笔,把纸张收了起来。

      “要来一场决斗吗?游星?你的卡组最近应该收集数量差不多够了吧。”
      “好。”他看了眼自己上衣口袋里的卡组,点头答应了。

      ****

      这孩子的成长速度很快,卡组构筑和决斗技巧已经初见雏形,不过还差一点经验,以前我的朋友们评价我的决斗风格属于极度令人恼怒的类型,一位老友特意问我,这么跟人决斗真的不会事后被人套麻袋打一顿吗?不过这也没办法,老爹就是这么教我玩卡组的。
      “你为什么不用那张卡?”游星指了指那张被我放在一旁的【拉之翼神龙】。
      我把这张卡抬手拿起,卡的正面亮了出来。“它不适合在这种场合用。”我这么回答游星。
      游星倒也没多问为什么不适合在这种场合用,毕竟翼神龙的特殊性在他看到那张卡的全貌时就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我当时没想到,日后这个孩子会真的有能力驱使【拉之翼神龙】,那一刻游星彷佛得到了神明的眷顾,法老的允诺。
      “生日?怎么想起来问这件事了?”
      “不方便告诉我吗?”
      “也不是不方便,我自己都不记得生日是哪天……游星?”
      “……做了很久的,浪费食物不合适,所以做坏了的份都让我和杰克他们吃掉了。”
      小小的纸杯蛋糕有些烤裂了,我一时无言,小孩子的真心如此真挚可爱。我接过游星的馈赠:“谢谢你,我会好好把它吃完的。”他亲了我的脸,很轻的一个吻。“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陪伴我。”他说。游星在大多数时间里会显得很沉默,但和乌鸦还有杰克这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想来以后会成为不错的伙伴。一想到这件事,我难免会产生一种骄傲的养成感,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这个时刻,我觉得如果生活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然后现实告诉我,想这么平静地过下去是不可能的。

      一个半月后,不速之客找上了我。

      ****

      “恩多拉……恩多拉·伊修达尔,好久不见。”小巷里,站在我对面的身材高大的男子喊出了我的全名。
      我也认出了这个老熟人:“雷克斯·戈德温,你来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为你而来,恩多拉,不如说,自你身上出现图腾之后,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戈德温这么说道。他话音刚落,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周围隐藏着很多人,似乎是打算包围我。以及我背后的部分图腾又开始起反应了,这种灼痛的感觉太过糟糕。

      很快,我的四肢开始不听我的使唤,无形的力量想要操纵我的躯壳。
      “小心点,恩多拉,如他所言,确实是冲你来的。”老爹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严肃,事态的发展超出我们的预料。

      这时我才发觉戈德温的手臂某处开始亮起了红光,那红光像是是由某个图案构成的。
      那图案……看上去应该是一个龙头。

      “你无法违抗龙印人的呼唤,恩多拉。”这是我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低语。这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甚至控制了我身体里的属于父亲的黑暗人格。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干净整洁,只有两三本书籍,其他多余的外物均没有。只有那扇铁门给开了一个窗户,过亮的白炽灯有些晃眼。身体那种无力感还尚未完全消散。我还是不明白戈德温这家伙抓我究竟想干什么。

      “你醒了吗?”戈德温此时就站在监牢门外。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脸色阴沉,直视着戈德温。
      “就如我之前所说,我需要你,恩多拉。”戈德温的语气不紧不慢。“你的卡组我派人拿了过来,就暂时替你保管。我也通知了那位女士——你不会再回来了。”
      “真的只是保管吗?”我冷笑一声。“那张【拉之翼神龙】——”
      “我明白。”戈德温仍然是那副淡定的神色。“只有与千年神器有关、懂得古代神官文字的人才能真正地使用那张卡。所以说,只是暂时保管。”

      “恩多拉,从一开始,你就是命运的囚徒,那份力量已经为你构造好了牢笼。我还需要更多有关于红龙的秘密,所以我需要你。”
      “以及那个孩子,也不要过于担心,在他的身上也同样有着注定的命运。在那之前,我会为他铺好应该走的道路。”

      “希望你能捱过接下来的痛苦,女士。”

      ****

      “玛莎女士,请原谅我们的冒昧。”
      “你们是?”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警惕地把孩子们护在身后。
      “我们是恩多拉的朋友,她有些事情要做,所以要离开这里了。我们是来帮她收拾东西的。”穿着体面的男人回答彬彬有礼,不失礼节。
      两个男人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恩多拉的所有东西。玛莎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确实是恩多拉的朋友。然而在卫星区的生存之道让她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多问。“恩多拉要离开了吗?”游星小声问道。玛莎朝他摇头,什么也没说。这给游星留下了童年的一个谜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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