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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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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雪真的是格外多，离着除夕还有一天，夜里又下起了雪。白天一上午程子宣都被程仁叫在书房里，下午时又跟他出门见了一个朋友。
留在朋友家吃过晚饭，一直到晚上才回来，一回自己院里他就奔向柳长绰的房间。贴着房门听了听，太晚了怕自己进去吵醒了他，但他屋里的灯还没有灭。
就这样站一会儿，任由飘飘白雪落在头顶。
就在不确定进不进去时，宝莲不知不觉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程子宣一回头就看到了她，招呼道：“哎，宝莲，他吃过没吃过饭？”因为平时都是两人一起吃。
“柳公子一开始说要等小侯爷您一起，后来知道您今天晚上不回来，就自己先吃了，但吃的不多。”
“好了，我知道了。”程子宣挥了挥手，宝莲却没走，“小侯爷，有句话宝莲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子宣抬眼看了看她，“说吧。”
宝莲低头不敢去看眼前的人，她跟在程子宣身边多年，这样的情况她是从来没见到过的。京城这么大，有势力的人多了去，林子大了鸟也多，她也没少听说过谁家少爷有断袖之癖，但她实在无法将这些和程子宣联想在一起。
不过是最近她时常听到有些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小侯爷看柳公子的眼神不似在看兄弟，她一开始也没当真，后来多了，她才想来说说。她说的隐晦，“小侯爷也柳公子的关系是不是太亲近了些？”
程子宣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沉思了一番，“有吗？我怎么没觉得。他是我的好友，住在这个家中，那便又是客人。”
听着他的话，宝莲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是她多想了，“小侯爷觉得没有那便是没有，是宝莲多嘴了。”说罢刚要退下，又被程子宣叫住。
“宝莲，你去让厨房再备些宵夜。”
——
犹豫再三，程子宣推门进去，柳长绰还没睡，侧躺在榻上。点着灯正在读一本书。
屋里温度高，程子宣进来后随手关上门，“还没睡？”
柳长绰听着他的声音，移开了面前的书，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时间还太早，睡不着。”
程子宣只觉得他的眼睛勾人，抿了抿唇，继续向里走去。
柳长绰起了身，他今晚洗了澡，身上随便穿了件宽松的衣服，一起身露出大片，他也没想到，赶紧拉起衣服，不好意思地冲程子宣笑了笑。程子宣死死盯着他，只觉得白的晃眼。
他不自觉地问出声，“你不白吗？”
“嗯？”柳长绰没料到他会说这话，也没听懂他说的话。
程子宣这才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正，“不……不是，我是说，你不冷吗？”
“嗯，是有点。”柳长绰拿起一边的衣服披上，边回答着程子宣的问题，边整理着披散的如泼墨的长发。
程子宣做了心里斗争，最后上前帮他。
走近他身边才闻到他身上的清香，同之前程子宣在醉春阁闻到的他是一样的，这让他想起女装的柳长绰。将他的头发别到耳后，程子宣看到他圆润的耳垂，上面还有戴耳饰的耳洞。
柳长绰感觉到面前的人久久盯着自己的耳朵，以为他好奇，解释道：“这是冬天里用针扎出来的。”
程子宣回过神，他只觉得这耳朵带东西好看，却没想这是怎么来的，“会疼吗？”
柳长绰自己摸了摸耳垂，“不疼，冬天里耳朵冻得没有知觉。”
程子宣突然很想知道去年这个时候柳长绰在哪里，在干嘛，他开口问道：“你去年这个时候在做什么？”说完又怕柳长绰想起伤心事，打岔道：“你不想说也没事的，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晚上吃没吃好，我让厨房去准备夜宵了，一起吃一点？”
柳长绰见他的样子，笑了笑。
“你想听，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
丫鬟送上了夜宵后就照程子宣的意思退了出来。
程子宣给柳长绰倒了杯热水，等着他给自己说他的事。
“去年冬天，我被他们带到了一个挺偏的庄子，我们在那里住了一个冬天。骗了一个家庭一般，长相丑陋，娶不到媳妇的男人。他们拿了钱，当天晚上那男人来要人，被他们打了一顿。”柳长绰停了停，看了眼一脸认真听着的程子宣。
“我们就跑，那男人不一会儿就醒了，一直在后面追，他还叫来了其他人。”
程子宣忍不住插嘴，“要是被追到会怎么样？”
“应该会被打死吧。”柳长绰停下又喝了口茶，“他们其中就有一个人被追到，应该是打死了，后来没声了。他们本来想让我去拖住那些人的。”
程子宣将一碟柳长绰喜欢的糕点推到他跟前，“你有机会逃跑吗？”
……“有没有机会？一开始是会想逃，后来不想了。”柳长绰无所谓地拈起一块糕。
“为什么？”
“可能是被打怕了吧，我之前会想父亲是这世上打人最狠的，知道后来遇见他们。一开始会被捆着，后来逃跑过两次都被逮到了。”
程子宣沉默着，柳长绰拿东西时手臂的衣服滑落，很快又遮住，但他还是看到上面有深色的伤痕，还有好几处似鞭伤。
——
除夕，钟知芸给府里所有人都包了红包，放了假，有家人的都回了家过年。没有地方去的都叫到一起包饺子。
忙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钟知芸才有空去看看程子宣。一进门没见着人，问了宝莲才知道，他在西边的殿里。宝莲想起程子宣说过不想让钟知芸知道柳长绰的存在，就偷偷让人在钟知芸前面去屋里给程子宣报了信。
原本两人只是在一起聊天，被钟知芸这一来，搞的倒有些不同的意思了。
钟知芸看着程子宣慌慌张张地从屋里出来，想进去看个究竟，却被他看在门外，“为什么拦着我？是有什么东西吗，还是说……金屋藏娇？”
见到柳长绰，钟知芸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程子宣的反应这么大。
如程子宣猜的差不多，钟知芸果然地很热情地拉着柳长绰问东问西，柳长绰也都一一回答了，不过程子宣在一旁听着，发现有很多都是假的。也是，不这样难道跟钟知芸说自己是个装扮成女人被卖入青楼的男人吗。
钟知芸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
傍晚的时候，因为院里没有人了，程子宣自己贴了春联，宝莲替他扶着凳子。柳长绰正巧出来，就听见程子宣叫自己，“长绰，你瞧瞧我贴的有没有对齐？”
他停下了脚步，望了望，“贴的很好。”
听到他的称赞，程子宣高兴地拍了拍手，却忘了自己站在凳子上，“小侯爷，您要小心……”宝莲的提醒还没说完，程子宣就哎呦一声摔在了雪地上，坐了一屁股的雪。
一开始是有些疼，待柳长绰跑来问他哪里疼时，他又觉得哪里都不疼了。
——
晚上的团圆饭，按往年的习惯应该是在老太太的院里，程子宣不忍柳长绰一人冷冷清清，但也是无奈，只能晚饭吃的快了些，想着早些回去。
不过吃完了，又被容氏的一对儿女缠着要一起玩，在程仁的目光下他也没办法。陪着玩了会儿，程华枝和程潇潇正巧路过，两个孩子又转换缠着的对象，程子宣想着终于可以偷溜。
却被老太太叫住，老太太又和程子宣说了不少，一直说到一顿饭结束。
钟知芸本想留他下来一起守岁，但看出他并不想，想起他还有个朋友。就替他和老太太解释了一番，放他走了。
程子宣回去就看到柳长绰一个人在发呆，坐在外面的石桌前。“怎么冷，你怎么不回屋？”程子宣取了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不回也行，待会儿会有烟火。”
两人就这么傻傻地等烟火。
程子宣正寻思着说些什么，柳长绰开口了，“过完年我就要离开了。”
程子宣心中一惊，“你要离开？你去哪？”
“随便吧，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先找个地方挣些钱，世间这么大，总有我可以去的地方。”
“为什么要离开？”程子宣有些无故的气愤，他质问着柳长绰。
“不离开的话，我总不好永远待在这里吧。”
程子宣好似怕他会离开，抓着他的衣袖，“你待多久都行，待一辈子都没事，我就喜欢你待在这里。”
“我对你的感情，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所以我一直没说。”程子宣死死地盯着柳长绰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
“我不明白。”柳长绰垂下眼，看到程子宣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带你回家，才会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到你。我发现你喜欢吃甜食，特意找了点坊斋的师傅回来学做糕点。”
柳长绰有些被吓到，他还没见过程子宣生气，但更多的是他没想到程子宣会喜欢自己，“可是我是男人啊。”他盯着程子宣的眼睛，轻轻地想推开他的手。
程子宣握得更紧，“我就是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