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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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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琵琶语，所弹之人微微垂着眼眸，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琴弦，声音如山林间的流水般婉转，又似秋雨落在石板上般清脆。
程子宣闭着眼陶醉在音中，他想起了，白居易的那句“如听仙乐耳暂明”。
一直到一曲完，程子宣才再仔细打量起柳明，她很漂亮，但整个脸庞并没有女子的柔美温和，更多的是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她微微垂着头，侧脸还带有一丝威胁性。
不过倒让她看起来更与其他女子不同，也更有魅力。
程子宣莫名地就很喜欢她，而方寄丰的品味就差些，他就喜欢那些涂脂抹粉，柔情似水，好似没有骨头般的。对于柳明的琵琶曲他是拍手称绝，但这个人他就不那么喜欢了，比起柳明他更喜欢她身后吹箫的。
方寄丰本来想再坐一会儿，但被一群姑娘缠走了，走时还带走了吹箫的姑娘。于年在一边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最后还是跟着他走了。
楼下还有其他生意，程子宣偷偷给老鸨塞了些钱，让她安排一下，将柳明一直留在了房里。陈妈妈收了钱办事也快，临走前又吩咐柳明照顾好客人。
她对程子宣的为人还是清楚的。
——
程子宣又移步到窗前，手指叩了叩桌上的纸，轻声问道：“这是你写的？”
柳明停了停手上的动作，放下琵琶，也到了程子宣的身边，看着那些纸点了点头。
程子宣想起了老鸨说过的话，她好像是个哑巴。
两人面对面坐着，程子宣喜欢看她写字，她朱唇微抿，微微垂着眼眸，头发如墨水般泻下来，耳朵上垂下来的碧玉小珠子会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纤细如白葱的手指握着笔杆，手丝毫不抖，写出的字带着锋利。
——
一直玩傍晚时分，两人才回家。
后来的几天里，程子宣总是找着时间就跑出去找柳明，平时看到些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这都会先想到柳明。
今天送她盒水粉，明天送她只玉镯，改天看到对漂亮的耳环子也给她买来。
钟知芸早就看出了他不对劲，缠着问他是不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程子宣每次都支支吾吾的逃过去，他可不敢说自己喜欢一个烟花柳巷里的女子。先不说钟知芸同不同意，要是让程仁知道了，非打死他不可。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柳明是什么感觉，可能很单纯的就是是她和别人不一样，自己对她有些兴趣，说不上是爱吧。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对谁这么有兴趣呢。
想明白后他去柳明那里更勤快了，反正他以后肯定要娶亲，既然现在喜欢柳明，那就趁着还有的自由时间去放肆一下啊。
不过他忘了，这是他第一次心动的姑娘，他以为自己只玩玩。
——
醉春阁
程子宣伏在桌上，手指玩弄着柳明的头发，对她说着话，“你的家乡是哪里的？家人几口人？”柳明换了张纸，写了几个字，“不知道，不记得了。”程子宣靠她近了近，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随口问道：“怎么会不记得？”
柳明的眼眸垂了垂，又写了几个字，“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卖了，没有家人。”
程子宣看着这几个字，心里不禁一疼，垂头，头抵在柳明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那阿明以后嫁给我，我做你的家人。”
程子宣清楚地感觉到身边人的一愣，随后他就被推开，柳明站起了身。
程子宣也起身，跟着她到了窗边。
感觉到她有话要说，程子宣又回去拿了纸笔，柳明思考了一下，接过了笔，程子宣凑过去看她写的字。
“我不想再隐瞒小侯爷了，您是继我母亲后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实在不能隐瞒您，其实我的名字叫柳长绰。我的母亲去世后父亲将我卖给了一伙外地来的人，他们将我办成女子模样，到处坑蒙拐骗，后来到了这里就将我卖给了这的醉春阁。”
程子宣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回过神，不可思议地问道：“所以说你是男人？”他早该发现的，他身上一些不同别的女人的感觉。
“嗯。”柳明其实也不是哑巴，他只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身份。
程子宣连喝了一壶茶才冷静下来，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所以你这之后想过怎么办吗？”
柳长绰也很冷静地喝了口茶，“他们迟早会发现我的身份，我现在就在存钱赎身。”
程子宣觉得自己头有些混混的，他要回去躺躺。
柳长绰送他到门口，想着两人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他将程子宣送他的东西都还给了他，“这些东西除了吃的，我都好好收着的，现在都还给您，还请小侯爷不要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告诉您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您一错再错。”
——
一整个下午他都待在家里，夜里，钟知芸就来了。她听宝莲说程子宣白天的时候抱着一堆东西一脸失魂落魄地回来了，特意来看看。
“你这是被人家拒绝了？”她坐在床边，摸了摸程子宣漏在被子外的脑袋。
久久地安静，就在她以为程子宣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被子里传来闷闷地声音，“比拒绝还让人难过。”
这已经不是拒不拒绝了，这根本性别都不对啊。
钟知芸不知道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陪他坐了会儿就走了。
——
一直到第四天的下午，程子宣都没起过床，宝莲急得团团转，她以为方寄丰能知道原因，请来了方寄丰。方寄丰看了看也不知道情况，找了借口支开屋里的其他人，只剩下他和程子宣。
“喂，你怎么了？”
“小侯爷怎么了？”
他随便地坐在程子宣的被子上，“你到底怎么了？要死不活的，听说你是失恋了？”
程子宣没回答他，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毛病，坐着我脚上了！”方寄丰高兴他终于回应自己了，也不计较他的动作。
“所以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失恋了？我看你最近对那个柳明挺上心的，是她拒绝你了？”
听着柳明的名字，程子宣更垂头丧气，“不是她拒绝我了，而是我们不合适。”
方寄丰被他逗笑了，“谁说你们不合适的？你喜欢她吗？你喜欢她，她要是也喜欢你，你们就是合适。我可不知道合适与不合适还有标准。”
程子宣陷入了沉思。
他接着说：“你是在意你们两的身份吗？那有什么，真正相爱，隔着山都能相见，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程子宣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他就是喜欢柳长绰，不是玩玩。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在意这么多，他没说自己是男人前自己喜欢他，怎么他什么都没变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就不喜欢他了。
醒醒啊小侯爷，他说的和您现在遇到的问题是一个问题吗，还有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想开了啊！
被方寄丰这一开导，程子宣完全忘了性别的问题，方寄丰要是知道事实，可能会震惊。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几句话，直接就让好友觉得喜欢上了男人也无所谓。
“我明白了，谢谢你方寄丰，听了你这番话，我认真地思考了，很有道理。”说着程子宣啪地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叫人进来给自己穿了衣服。
方寄丰在一边欣慰地笑了笑。
还没笑多久，程子宣就转头问道：“你有钱没有，借我些，之后还你。”他含泪掏出身上的所有钱，虽说他家里有钱，但父母给的也是有限。
——
这下来的的几天，程子宣都在思考怎么办，他喜欢柳长绰，万一柳长绰不喜欢自己呢。倒是一直没注意到还有两日就是宫中宴会。
第二天钟知芸给程子宣送来了新衣服，他试了试，很合适，钟知芸的眼光很好。衣服的样式不错，布料和做工也精细，程子宣穿上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加上他不笑的表情，更是几分清冷。
他不开口就是公子，他一开口就像要饭的，一脸谄媚地抱着钟知芸的手臂，缠着她道：“娘，给些钱花花？”
钟知芸问他钱的用处，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不过不说钟知芸也能猜到，肯定是和前几天失魂落魄有关，想他可能又去巴结人家姑娘，没钱自然是不行，她还特意多给了些。
“谢谢娘，您最好了。”
看他那副样子，钟知芸觉得有趣笑了笑。
——
程子宣已经快有半个月没见到过自己的父亲了，下午出了院子在府里转悠了一番，才发现快要过年了，随处可见有人在挂着红灯笼。
无处可去，随意晃荡到了花园边的琼池，见到程潇潇带着两个孩子在那边玩耍。（程潇潇的母亲是二姨娘容氏，程荣荣的母亲是四姨娘许氏）她带的两个孩子是她的亲弟弟妹妹。
“四姐带弟弟妹妹在玩吗？”
程潇潇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是程子宣，冲他笑了笑，“子宣啊，你怎么在这里？”
程子宣蹲在两个孩子面前，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脸蛋，“无事可做，瞎走走就到这了，看见四姐在这边就过来了。”
两个孩子也挺喜欢他，追着他后面要和他玩，程子宣陪他们玩了一会儿。休息时，容氏身边的一个丫鬟就过来了，程潇潇带着两个孩子和程子宣道了别，离开了。
程子宣又一个人瞎逛了逛，想着去看看奶奶，没想路上碰上了程仁身边的一个小厮，从他那里才得知程仁这几天一直没在家，今天下午才回来，一回来就去了老太太那里。
程子宣想了想转头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不想和程仁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