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贰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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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和霍伶会站在对立的位置。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容不得他不相信。
张之维看了看身后的一伙人，又看了看霍伶，本能地觉得疑惑。他从不觉得霍伶会是滥杀无辜的妖修，先前与她相处那么长的时间，小狐狸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心眼不坏。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问世事，不惹是非。说她会主动出手伤人，张之维是怎么都不信的。
他本能地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过从现场情况来看，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查明真相了。霍伶的眼神冰冷得像是冬三九的月亮，让他一步都不敢靠近。“张之维，”这是张之维第一次听到霍伶这般咬牙切齿的声音，“这不关你的事，你给我让开。”
张之维想起来之前张静清的叮嘱，坚定地摇了摇头。“小白，我是奉师命来的，真不能让开。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砰！
张之维的声音被一声清脆的炸裂的声打断。
苍白的炁刃擦着他的脸飞过去，劈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脸上依稀有什么温热的感觉，张之维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被炁刃剌出一道浅浅的伤口，鲜血一滴一滴往外溢着。
在看到手上那抹鲜红的时候，张之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是没有被霍伶伤过。刚认识她那会，张之维几乎天天都要被霍伶用爪子挠、用牙齿咬，手上没一天是不缠着绷带的。
但这是第一次，霍伶用这样的方式出手伤了他。
这和以前那些小打小闹，是不一样的。
“张之维，我最后再说一遍，”霍伶语气冰冷地下达着最后的通牒，“让开。”
“……”
在霍伶的注视下，张之维沉默地摇了摇头。
“好。”霍伶也不恼，表情看起来很平淡，似乎早就预想到了张之维的态度。她说：“那我就连你一起揍。”
凶横的炁猛地从霍伶身上冲出，渐渐形成尾巴的形状，在她身后摇来摇去。霍伶猛地向前几步，重重挥出一拳，砸在张之维的金光咒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大的力气！
张之维心下微惊，很难想象霍伶看起来苍白如纸一般的身体，竟会藏有这么大的力量。张之维他震得接连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勉强接下这一击。
力气虽大，但打在身上却并不是很疼。有金光护体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恐怕是因为霍伶也有所收敛。她到底是不忍心真伤了他。意识到这点后张之维难掩喜色，心想这才对嘛，小白怎么可能真的与他为敌。再多做做样子，给她个台阶下，估计这事就算了。
张之维这边还在想怎么给霍伶做铺垫，不料霍伶一个闪身直接绕到了他身后，竟是直直地冲着连平去。忽然一道刺眼的雷光拦在霍伶身前，滋滋的电流音在耳旁响起，几道雷光迅速围成一个圈，将霍伶牢牢禁锢在原地。
霍伶下意识地想要和张之维的雷法碰碰，手指甫一碰到一点零星的雷光，顿时便有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小狐狸顿时犹豫起来。她虽然看着狂妄了点，但骨子里是个怕疼的人。张之维这孽障看起来就不像是有分寸的，万一真没留手，她这一碰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霍伶回头看向雷囚的主人，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她气得原地跺脚，指着张之维的鼻子破口大骂：“张之维，你大爷的！我都舍不得真的打你，你居然拿雷法来对付我？要死是吧？！”
张之维闻言愣住，不知为何腿下意识地抖了两下，凝聚成雷法的炁也散了个干净。他三步并两步地来到霍伶身边，左右检查了一番，发现对方连衣服都没擦破一点，顿时松了口气。松气的同时不由得有点小得意，他就说，以他对雷法的控制，怎么能真的伤到她分毫。
“不是这样的，哎呀，你听我解释……”张之维脸上堆起笑意，伸出手想替霍伶顺顺毛，却被对方反手打开。小狐狸正在气头上，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透露着“我很生气”四个字，半点不给张之维靠近她的机会。
霍伶几乎算是尖叫着谴责着张之维的所作所为：“解释个屁，你就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亏我之前还替你疗伤，你就当我是好心喂了狗！”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虽然师父给他的指令的确是来给霍伶添堵、不是，是来阻止霍伶失控的，不过张之维敏锐地抓到了霍伶话中的重点：“我的伤是你给治好的？你来看过我？”
霍伶哽噎。哼哼唧唧两声，闷闷地说：“……看过。”
张之维大惊失色：“我就说我怎么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摸我。我怎么说也是个出家人，你怎么可以趁我睡着了对我做这种事？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霍伶：？
身后几个茅山来的背景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发光。尤其是连平的脸色，一片惨白。
霍伶强忍着揍人的冲动，揪着张之维的领子说道：“我警告你少血口喷人，我就摸了摸你的脑袋，别的什么也没碰。”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人凭什么信你？”张之维一脸“是你占了我的便宜”的样子，强忍着羞愤，反抓住了霍伶的手，正色道：“我不管。反正你得对我负责。”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失男人气节，于是又匆匆补充道，“或者我对你负责。没关系，我都可以。”
“我不行！”霍伶勃然大怒，一脚踹开张之维，气冲冲地走了。
小狐狸怕是真的动了怒，这一脚力道可不小，张之维又没有及时运起金光，直接把这一踹吃了个十成十。他揉了揉被霍伶踹过的地方，回过头对茅山师徒讪笑一下，解释道：“我们仙家以前不这样的，今天可能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所以冲撞了几位。还望各位道友高抬贵手，不要计较。”
不过……张之维抬眼，小心地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脸色可以说是各有千秋。小师弟的脸上满是憧憬，眼神还停留在霍伶离去的方向，脸颊兴奋地泛起薄红。卢鑫也望着霍伶离去的方向，只是脸色阴沉，眼神中隐隐透露出矛盾的情感。似恨意，又似眷恋。至于那位连平师爷，看起来最为古怪，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在盯着张之维看。
连平也注意到张之维在看他，他努力露出一丝微笑，但眼里却毫无笑意。那是深深的妒忌。他说：“小友，你叫张之维？你和霍娘是什么关系？”
张之维猛地咳嗽几声，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个……暂时……还没有关系。”愣了片刻，他反问道：“你为什么叫她霍娘？”
连平的脸上浮出痛苦的神情：“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这么自我介绍的。”
这一句话直接吊起了张之维的好奇心。他早就觉得这老者和霍伶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过节的，但具体是什么样的过节呢？“您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呵。”连平轻笑一声，回忆起当年初见霍伶时的模样。那是一年的春天，装饰华丽的四合院，风一吹，便有桃花朵朵飘落。
她一袭红衣烈烈，站在烂漫的花雨中，人比桃花更娇嫩。
那时的她隐去了惹眼的白发，却藏不住那对如红宝石般的眼眸。于烂漫春光中闻声回首，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原本迷茫的双眼顿时亮了几分，如鸽血般嫣红的嘴唇勾起甜美的笑意，声音听起来如是清脆的山涧流水，直叫人心旷神怡。
她说，她叫霍娘。那时候，她叫他小道长。
霍娘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来我们家可是有什么事呀，小道长？”
连平的声音戛然而止，张之维等了片刻，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连平却摇摇头，怎么也不肯继续往下说。“然后的事，你回去问你师父吧。”
“哎？”张之维很痛苦，这种事怎么能只讲个开头就不继续了呢？可是他和连平素不相识，确实也拉不下脸一直缠着人家说那过去的事。他虽然平时是混账了点，但还没有到那么离谱的程度。
张之维摸摸自己的脑袋：“那好吧，我回去问我师父。几位接下来是打算……？”
“我还要去看我的弟子。等确认他没事后，自会下山去。”
“行，那我就先失陪了，各位自便。”张之维说着，当即打算离去。却忽地听到连平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张小友留步！”
张之维：？
张之维：“师爷还有什么指教吗？”
连平喉头滚动几下，几乎算是嘶吼着说道：“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张之维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回过头，迷茫地看着连平问道：“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快回去吧。”
“哦。”张之维又有种窒息的感觉，好像被人吊起了兴趣又始终得不到满足。虽然这样，但是张之维还是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了。望着他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连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生平所以的气都在今天叹完。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贰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