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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拾肆 ...


  •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可是见着了不少熟面孔。”
      “茅山武当自不用说,唐门也派了几个好手,火德宗、燕武堂,连四家都有人来!”
      各门各派都这么大动干戈,目的是什么,众人心里也都有数。
      田晋中笑嘻嘻地楼了张之维的肩膀,半是认真半是调侃道,“这些可都是冲着师哥你来的,有没有感觉到压力?”
      “哈哈……”张之维干笑两声,掩饰着面上的尴尬。
      经过陆家那事,张之维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平辈之中应该是没谁能越过他去了。因此压力是真的没有,只觉得有些麻烦。只是这样的心思他也不好对其他兄弟们讲,不然指不定又有人要指责他行事张狂,不懂礼数。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下那么重的手,白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张之维幽幽地叹口气,满心的忧愁。
      不知怎的,他忽地想起天天躲在后山睡觉的霍伶。
      真好啊,她一个自在散仙,看起来是那么自由,没有半点被世俗烦扰的样子。
      张之维突然很想见见她。
      “哎?师哥,你去哪?”
      “随便走走,一会师父来了,就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去药房抓药了。”
      “等等……哎!”
      张之维才不等呢,拍拍屁股一溜烟地跑了,叫都叫不住。谁知刚走没几步,又被人从后面喊住了。
      “张师兄,好久不久!”
      张之维闻声回头,微微有些惊讶:“陆少爷,好久不见。你……也来参加罗天大醮啊?”
      “嘿嘿,”陆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次得了张师兄的指点,回去以后我可是下了苦功的,期待明日有机会能与张师兄再比上一比。”
      “还望陆少爷手下留情。”张之维急着要去找人,自是没心情跟陆瑾多客套,没说两句便要告辞。陆瑾见他行色匆匆,想来是有什么事要做,也就善解人意地让他先走了。
      结果又被别的门派的人拦住了去路。
      陈照清行了个抱拳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张道长,少见。”
      张之维只觉得自己心好累。
      但是茅山速来与天师府交好,陈照清又是个大他的,怎么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于是张之维只好也认认真真回了个礼。
      “陈师兄也是来参加罗天大醮的?”陆瑾与茅山也有点旧识,陈照清身后还跟了几个弟子,陆瑾左看右看老半天,却没发现自己好友的身影,不由得好奇,“怎么不见郑子布那家伙?”
      上次他在和郑子布的通信中,专门写了他和张之维切磋的事。郑子布的回信中多有怀疑,觉得陆瑾是因为一时大意输了张之维一招,所以故意夸大其词,把张之维吹得神乎其神的。
      于是郑子布信誓旦旦地在信中写到,他日若有机会,肯定要找张之维比划比划。
      陆瑾心想这年头还有赶着上架找揍的,当真稀奇。
      “郑师弟前些日子下山游历去了,估计是半路碰到了什么事,没能及时赶回来。”
      陆瑾失望地摇摇头:“可惜了。”这话的后半句是:看不到那货挨揍的样子了。
      张之维看看陆瑾右看看陈照清,心说你俩旧识相逢有话慢慢说,能不能先放我走。但他毕竟是龙虎山的人,这次的罗天大醮,他也算是半个主人,故而这些话都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直接说出来。
      好不容易把这俩人都应付走了,张之维得空离去。说这训练场到后山不过几分钟的路,他是连哄带骗地敷衍过一批又一批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脱身,成功到达目的地。其中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最近大家都在忙着准备罗天大醮的事,后山这块是难得的清净。霍伶坐在树荫底下打坐,点点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零零散散地点在她的脸上,煞是好看。
      闭着眼睛的样子不知是在静修还是在睡觉,张之维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小心地在霍伶面前盘腿坐下,也不说话,就是撑着脑袋盯着她看。
      倒也奇怪,本来刚刚他还因为一路被人阻拦的事而有些气闷,这会看到霍伶,心中的不爽顿时散去了大半,只觉得能到她身边来,就是路上有再多的磨难,他也愿意闯一闯。
      张之维一时想得出了神,没注意到霍伶那细长的眼睫轻轻颤抖了几许。
      经过几天的观察,霍伶发现张之维这人是真不能处,没事就喜欢偷摸着看她,问他在看什么,也答不上来,说就是觉得好看,于是就多看了一眼。
      活像个变态。
      想到这里,霍伶不经幽幽开了口:“张道长好兴致,马上就是罗天大醮了,不抓紧时间练功,跑来我这发呆?”
      张之维:“啊?”
      张之维:“哦,没事,他们应该打不过我。”
      霍伶:?
      这里没的旁人,只有他们两个,张之维自然不用再端着那一点违心的谦虚,少年人的狂傲在不经意间展示得淋漓尽致。
      霍伶:“这话你敢当着你师父的面说不?”
      张之维老实地摇摇头。
      霍伶叹了口气:“算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两个字已经涌到嘴边了,又被张之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心想这不行,万一他说没事,小狐狸准一脚把他踹走,让他哪凉快呆哪去,别在这扰她清净。好不容易跋山涉水来到她面前,就这样被赶走了,他血亏。
      于是张之维立刻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说道:“有事,有大事。”
      “什么大事?”
      张之维把他这一路的遭遇添油加醋地给霍伶说了,完了不免装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向小狐狸诉苦:“你看,要是那会师父不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手,我哪会惹那么多麻烦。”
      霍伶翻了个白眼:“你刚刚才说没关系,反正他们都打不过你。”
      张之维认真地说:“就是因为他们都打不过我我才担心呐,还不知道这次来参赛的选手里又藏了几个少爷羔子,要是都跟陆瑾似的打一下哭一顿,我怕是要被师父连夜赶出山门。”
      霍伶:……
      张之维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只乞怜的小狗,就差把“快点哄哄我”五个字刻在脸上了。小狐狸自恃见过世面不少,但像张之维这样没脸没皮的,确实是第一次见。
      霍伶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许久,突然一拍脑袋,像是领悟到什么似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一脸认真地说道。张之维闻言眼睛顿时亮了几分,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却只听霍伶说:“你现在直接去找天师,说你要退出天师府,这样就算你比赛中失手又打哭了谁,天师也赶不走你了。”
      张之维:?
      “这就叫先发制人,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张之维:……
      他直勾勾地盯着霍伶的眼睛,想从她眼中看出点别的端倪。小狐狸也不躲,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着,嘴角还噙着一丝丝明晃晃的笑意。几秒钟后张之维败下阵来,深深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霍伶意义不明地哼了两声。
      张之维讨了个没趣,撇撇嘴,直说小白真残忍。霍伶听了就想笑,一个翻身,猫似地爬到了张之维身边。
      ——然后揪住了他的耳朵。
      张之维:?!
      “我看你就是功课少了没事做,闲的。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呢,逃课来我这撒娇,丢不丢人?”
      张之维寻思怪了,这狐狸说话的样子怎么这么像他妈。
      然后又想,反正意图都暴露了,不如干脆耍个无赖,就不走了。于是往地上一躺,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我就是三岁小孩,你看着办吧。”
      “可以啊张道长,几日不见,脸皮倒是愈发见长了。”
      张之维闻言更委屈了:“我这些天都没怎么来找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又被那么多人耽误。你天天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也不说来看看我。我来了,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被你赶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张之维越想越气,甚至心里还有点惴惴不安,想着这几日霍伶脾气似乎比以前烦躁许多,莫不是嫌他腻烦,不想见他了。
      小狐狸来得神秘,到现在,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外,张之维对她没有多一分的了解。霍伶家住哪里,以前是干什么的,以后又要到哪里去,他通通不知道。张静清或许知道的比他多些,只是看师父那样子,如果霍伶真的跑路了,估计也不会告诉他她的去向。
      第一次有了在意的姑娘,张之维难免有些患得患失。这副模样落在霍伶眼里,倒觉得他好像那个独守空闺又感秋伤悲的小媳妇。
      她叹了口气。
      倒不是她真的就想冷落这家伙,只是最近这山上人多眼杂,张之维又是这次大赛的焦点,她若跟他走得近了,少不得要被人注意到。难得天师亲自过来叮嘱她,霍伶也不愿意惹麻烦,就想能躲着点就尽量躲着点吧。
      只是这其中的缘故,没法讲给张之维听。就算真的要讲,也不该是由她来讲。
      霍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虽然心里是不想张之维留下来的,但看着他那双饱含复杂情绪的双眼,小狗似的,像有不满,又不敢真的发狠,生怕惹她不高兴。霍伶觉得自己没法狠下心赶他走。
      于是就只能妥协。
      左右这地方平日里没什么人来,且就由着他去吧。
      “没有要赶你的意思……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张之维眼睛一亮:“当真?”
      瞧着霍伶点了头,怕她反悔似的,张之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乐呵呵地凑到她身旁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我我我、我肯定不会吵你的,我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练会功,好不好?你要是有空,就跟前些日子帮师兄弟们看功一样,也指点指点我,可行?说起来,我还从来没给你演练过呢,都怪那些家伙一直缠着你,我都寻不得空子……”
      “知道了,知道了,都听你的就是了。”霍伶懒洋洋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幸亏张之维没什么心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挺好哄,便耐着性子多叮嘱了几句,“这次的罗天大醮鱼龙混杂,都是冲着你来的,你也别太松懈了,以免吃什么暗亏。”
      难得小狐狸说这种关心的话,张之维顿时顺着杆子往上爬起来:“你要是这么担心我,不如明天来现场看我比赛?”
      “给点阳光就灿烂是吧?”霍伶瞪着眼踹了他一脚,张之维一时躲闪不及,被踹得往前踉跄几步,腰间泛起隐隐的钝痛。
      他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哎不是,你真踹啊。”
      “谁让你先得寸进尺的。”
      嘴上这么说着,霍伶还是忍不住多往张之维身上看两眼,反思着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踹得太用力了。迟疑再三,还是小声问了句:“……很痛吗?”
      张之维揉着发疼的地方,看着霍伶心虚又不肯认错的模样,两边腮帮气鼓鼓的,憋了许久才憋出这么句话,只觉得娇蛮得可爱,想伸手捏捏那张白嫩的小脸。
      手都伸到一半了,突然想起来这似乎不合礼数,又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心里一阵后怕。
      想他修道十几年,居然也会被美色迷了眼。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说他没出息。
      ……虽然可能,他确实是有点没出息吧。
      张之维叹气,又寻思反正横竖都是栽了,栽在自己养的狐狸身上,倒也不亏。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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