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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苇名神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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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道境压到天仙境，把面容变作一路人青年，驾上灰不溜秋的浊云，昊玄再次来到了水根村。
虽然对于长生仙们来说，五年大约也就是他们悟个小道、打个坐、打会儿盹的功夫，但对于这些寿数与凡人相差无几的小妖灵们来说，五年已经不算短。
水根村与几年前相比，已经是大变样了。
现在，这里已经不能说是水根村，应是水根城了。条条供无修为人士行走的宽阔大路，从山脚直修上山顶。村子的面积扩展了不下五倍，村中原本低矮的茅屋平舍，皆被鳞次栉比，阔气有致的楼阁取代……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不时有驾云的低境界炼气士飞过，对着他作道揖，口称：“道友好！”
这苇名山神，连有道行的炼气士都吸引来了？
昊玄降落到地，慢慢走在大街。一路上，吆喝、叫卖之声不绝。
不过都是这样的叫卖：
“来呀来呀！苇名大神的最新话本《山神与一百零八个恶汉的故事》、《山神与猴神》、《山神教你种绛珠仙草》，以及《山神笑倾三国》今天推出啦！
诶，贵客你别走啊！你不喜欢这种剧情流的？咳咳，没关系，悄悄告诉你，还有《痴情道祖戏山神》、《魔祖重生之山神你别逃》呢……”
“小师傅，要不要看看我家的高香？拿着这么高的香拜山神，他一定会赐福于你哦~”
“我家的牛，是当年山神显迹水根村，亲自抚摸过头顶的。肉质鲜美，炼气士们吃了都说好！大仙官，来点？”
昊玄：“……”
先不管这些商户们，昊玄沿着大路一直走，路的尽头，便是他的山神庙。
这山神庙，前身是那山魈长老的家。现在，已经改造成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前昊玄那蹩脚的神像，也由手艺高超的石匠打造得与他本来面目有了三四分相似，神威赫赫，玉容凛凛。
而这老山魈，则把府苑重新修筑在了山神庙边，谁进去拜山神，就先来他这里，交上一个灵石。
老山魈掌握了财富密码，赚得盆满钵满。而因为三日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山神祭典，今天的山神庙，比起往日更显热闹。
昊玄进去之后，大概看了一下……
居然，还挺不错。
除了老山魈借着神庙敛财这事有些不妥，然其实这个山神庙里，宣扬的一些东西，都还是比较正面向上。比如“不惹人族，就不沾因果”“山神说，要守住青山绿水”之类的……
而守护庙宇们的水根村原生小妖们，除了大肆捏造加渲染山神事迹之外，也没有借山神的名头，去干一些不道德的事。
但是，昊玄很疑惑。就凭这些夸大之词，这些信众的信仰之力就能达到那么强的程度，以至于动摇了西方教的菩提仙国势力吗？
当昊玄尝试着把这话问出来时，一个从别的村子长途跋涉赶过来的凡人便立即说道：
“这个修士，你不知道可别瞎咧咧啊！咱们这山神，可灵验了！”
指责了昊玄几句，这凡人立即把那些由水根村妖怪们捏造出的山神奇迹，向昊玄娓娓道来。而他身边的人，都听得专心致志，不时还点头微笑，竟都是深信不疑。
昊玄听罢，摇头道：“这些不过是夸大乃至虚假之词罢了，难道，这些事你们都亲身经历过吗？
且不提其他，这苇名神教言，信山神者不得恶疾，然我观你面有菜色，想来应是大病初愈不久吧。”
那凡人一惊，但紧接着便愤怒地嚷嚷起来：“我，我的病，就是山神给治好的啊！你知道啥？你是来砸场子的是不？你别以为你是个炼气士，就可以放肆了，我告诉你，你这么胡说八道，山神会惩罚你的！出去，快出去！”
说着，几个凡人和小妖怪们一拥而上，人妖互助，齐心协力，把山神本神给轰出了他的神庙……
昊玄微叹一声，当然是不可能和他们一般见识，然心中的忧思，更多了几分。
西方教的那菩提仙国，本就是一个极不道德的，借着自身大教威势，来收割三千世界弱小生灵们香火的工具。而这个苇名神教，虽然现在还远没有菩提仙国那般规模，但随着它慢慢发展，各怀异心的人介入神教，它就会变得藏污纳秽，终究是对信众弊大于利。
思虑了良久，为稳妥起见，昊玄最终决定，出手毁了这个苇名神教。
而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在三日之后的祭神大会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当着所有信徒的面，把自己的神像给轰碎。
直接用冲击度最大、毁灭幻想之力最强的手段，让信徒们都明白，这个苇名山神……
他压根，不存在！
就算存在，也只是个不敢出头的可怜虫罢了……
于是，三日后正午。水根城全城群众、方圆千里内各大小村寨，一起出动，为苇名山神的神祭日到来所欢庆。
随着他们的歌舞、祝祷，昊玄立即感应到，天道在不断为自己小股小股降下香火功德。
——当然，这里的天道，就是至公无私的那个“大天道”，而不是鸿钧道祖这位天道代理人“小天道”，咳咳……
这也同时表明，“苇名神”这个野神，已经正式得到了天道的认可，成为了浩大的洪荒世界中，一个有了编制的香火神！
而这种关系，自然也是双向的。一旦受人香火功德，就必须为之提供庇护，否则，就会背上因果之力。
昊玄现在知道，自己的修为，应该已经在混沌海交战中，大部分暴露在了鸿钧的眼前。甚至，六圣中最强的太清圣人，应当也感知到了。否则，不会派出玄都大法师来。
自己不日之后，凤逸再度复生之前，就算鸿钧不招他，他也会主动去紫霄宫和鸿钧碰一碰的。然在此之前，能与天道的交汇少一点是一点……
毕竟，在面对终极强敌之前，保持些许似有若无的《神秘感》，还是挺有必要。
事不宜迟，昊玄正要动手，打碎自己的神像。而就在此刻，一股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杀气，远远从南边飞旋过来，瞬间被他的神识捕捉！
昊玄停住手。
果然，想搞掉自己神教的势力，不止自己一个……
菩提仙国背靠西方教和孔宣这个大能，莫提三千世界，放眼洪荒敢招惹的也不多。但是，苇名神教就不一样了。
香火功德这东西，想收割的炼气士很多。有了足够多的香火功德，不仅有助于自身道境提升，亦能靠着功德之力，抵消业障，在劫数中保全自我。
不少炼气士付诸了行动，给自己搞了教派，但是，他们多年的苦心经营，竟然都比不过这个横空出世的苇名神教！
他们怎么能不恨？！
——现在，对着人群莽冲过来的那群红衣修士，眼中含着妒愤，脸色白中发青，一看就是这么想的。
这些家伙，是三千世界中，翡苍大陆的修士。他们的境界……怎么说，按照那片修真大陆的定义，大概叫“大乘”吧。
像翡苍大陆这样的地带，三千世界里有很多。而他们的修炼体系，五花八门。筑基之后，还有心动、融合、元婴、金丹、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渡劫……十分复杂，但复杂细致的背后，是一个比较悲催的事实：
对于在这些灵气不够充盈的大陆，且跟脚差、资质不足的修士们来说，能步入修仙之路，已经是十分勉强。
而筑基之后，他们也不能立即迎接成仙雷劫，还得慢慢磨练道心、道境、道躯，直到达到大乘境。
渡劫之后的飞升，就是他们绝大部分毕生渴求的极限了。
而他们的极限，甚至还比不过洪荒五部洲，随随便便就能从各仙门烧火房里拉出来的一个，最弱小的真仙……
昊玄放开神识打量了那些红衣修士一番，发现他们的准备十分充分，携带了不少灵宝符箓，位次也是配合得当，看样子是想要一举毁掉他的神庙。
既如此……
昊玄微微一笑，那你们就去吧。
反正目的也是相同，而这些修士如此弱小，就算他们拼尽全力去毁苇名神教，造成的破坏力，也比不过昊玄万一没把持好力度的屈指轻弹。
而红衣修士们也很给力，半空中一声怒喝如雷：“区区野神，竟然也敢迷惑生灵！”就把人群给惊散大半。
紧接着，丝毫不拖泥带水，两个持符箓，三个拿法宝，还有一个执长剑，直接往人群中央，被香火围拱的苇名神神像冲去！
好，上吧！
昊玄在心头为他们轻轻叫好。顺便，给那为首的修士一点灵力加持，助他不要打偏，一击砸碎神像！
然而，这时，人群里忽然爆出一声大喝，一个雄壮的身影，如一座小山轰然有声地浮现：
“大家不要散！”
……嗯？
昊玄微微一怔，一看那突然跳出来的雄壮小山，浑身血气刚强……这是巫族？
什么鬼。苇名神教吸引炼气士就罢了，怎么把巫族也给吸引来了？！
这些传教的倒还真是好本事，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走到了多远的地方？
而那巫族大汉虽然没有修为，但他站到神像前，两臂张开，马步扎好，浑身虬盘起伏的肌肉滚动着发力，竟靠着肉身力量，硬生生就把这群红衣修士的爆符给挡下了！
噼里啪啦的巨响之后，这巫族大汉浑身迸飞出猩红血液，但他只是闷哼一声，绝不挪移！
他为自己鼓劲，咬牙道：
“俺一定要守护，俺们最好的山神大人！”
某站在云头看戏的山神：……
而似乎是被这大汉给感动，一些教众回过神，自发地停下来，转头阻拦红衣修士们。没有修为的，则要么脱鞋乱丢、要么拽扯下街边店铺的杂物，往那群红衣修士砸去！
“滚开！不准伤我山神神像！”
“滚蛋！”
水根村的妖妖们，也拿出了法宝，施起妖术，攻击那群红衣修士。山魈长老拄着黑木杖，高声道：“大家不要怕，山神会保护咱们的！咱们打他们啊！”
场面一片混乱！
那群红衣修士先是有些惊怔，但很快就怒不可遏，抓住了“妖”这个靶心：
“你们这些水根城的妖怪，就是你们最先胡言乱语，坏我人族修士之心！人妖二族，在五部洲就是势不两立，在三千世界依然！
今日，我们就代人族，剿灭你们！”
说着，为首的红衣修士，就提着剑，步步生风往山魈长老杀去！
昊玄微微皱了皱眉。
他虽然想毁灭神教，但教众们都是些近乎凡人的存在，他是舍不得伤害这些教众的。
而红衣修士这一招，是绝对的杀招，这一剑过去，绝对会要了那群小妖们的命。
没办法，他只好挡一下那红衣修士。稍稍提起手指，就弹，弹那么一下……
呃，不好！
说真的，以前他都是在洪荒五部洲行走，遇到的最弱的敌手，都起码是个地仙，这，这红衣修士实在太弱。昊玄他真的只是一下子没把控好力度，稍微用劲了那么一丢丢……
红衣修士们齐刷刷地飞了。
还是连人带剑，突然都飞出去好远，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的那种。
在场众信徒：……
昊玄：……
“这，这是山神显圣了？！”山魈长老一愣，干瘦苍老的身躯瑟瑟抖起来，“各位！山神，他显圣了！”
“啊……山、山神真的来了？！”
“山神显圣了？”
“就是山神显圣了啊！”
“山神救了我们！”
片刻的静默过后，信徒们爆出一阵狂热的呼好声！
那受伤的巫族大汉，更是两眼冒出星星，一阵兴奋的踏步，几乎使周围地动山摇：“俺就说，俺们的山神大人，是最好的山神大人！”
与此同时，大股的香火功德，再一次降下，落入昊玄的身躯之中。
……
都是什么事……
昊玄萧瑟地叹了口气，这下子，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方才他都那般控制力度，红衣修士还是被击飞，再打砸神像，岂不是要把神庙连着小半座城都掀掉。
昊玄心里涌起点点怅然。
不能再等，他得让自己卷起来！
他调度自己神力的能力，确实是大不如前。从混沌海一战，到今日的祭神大会，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太多的不足……
今日是毁不了苇名神教了。还是先回苇名城天守阁，看看凤凰吧。
这苇名神教的事，过段时日再计议。
*
而昊玄踏着灰不溜秋云，回到天守阁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定在了阑干边，遥遥对他点头致意。
玄都大法师。
“昊玄，你身体无妨吧？”
这人教首徒看着他，有些尴尬而无奈地笑了笑。昊玄知道，大法师是指之前情急之下，用乾坤尺重击他之事。
“无事。”昊玄摇头，微微一笑，“大法师万不必介怀，要不是你阻了我，当日我若杀了鲲鹏，也便不知该来寻孔宣道友救凤逸了。”
“你没事就好……”
玄都大法师呼出一口气，但这答案，也算是意料之中。他毕竟也是亲眼见过昊玄那日追杀鲲鹏时的情形，已经知道了昊玄的实力深不可测。
但具体有多深不可测？大法师说不清楚。
圣人以下的大能，他也只能看穿境界低于自己的人的具体修为，但若对方实力超过自己，那就看不透了。
玄都大法师只知道，他比自己强就完事了。
而这样的一个狠人，现在，居然是我人教弟子。没准他以后会取代贫道人教首徒地位，啊，这种感觉……
有点微妙的说。
但这不是他今日来的正事。玄都大法师收起自己浮想联翩的表情，正色道：
“昊玄，道祖有令，要亲自见你。”
——果然，还是来了。
拜托孔宣照顾凤逸，昊玄和大法师来到了洪荒壁垒之外的，这片神秘世界……
紫霄宫。
鸿钧的道场，道门的圣地。
上一次去娲皇天，红云还跟着昊玄，来到了圣母宫的门前。但这一次，玄都大法师只把昊玄送到了紫霄宫外极远之处，就遁了……
无他，面对师祖，玄都大法师他的道心，还是很有一些小孩儿般的敬畏。
昊玄低头看去，脚下缥缈的云雾之后，有一片金色星点状波纹。而这波纹之下，其实就是鸿钧在原来妖庭基础上建成的新天庭。
三十三重天庭再下，便是洪荒世界。道祖的紫霄宫，原来是在天地的顶点。
此地，每一缕气息，都是如此玄妙，蕴含着规整有序的道则。
每一朵云雾，都是如此自然本真，似乎吹一口气，就可以演化出一方天地。
在这重重帷掩之后，一座嵯峨仙宫，悠然出现。
这座紫霄宫，在上古道祖合道之后，为向众大能传道一共显现了三次。而这三次，都是在为之后天地秩序定下万万年的秩序。
如今，它再一次浮现，并洞开大门，却只是为了一个人：昊玄。
昊玄自然平静地走进去。这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掩藏的了。说穿，在与鸿钧这样级别的大佬面对面时，他二位彼此的故意伪装，应该都是无法瞒过对方的眼睛……
距离混沌海一战后五年，凤逸复苏之前十五年，昊玄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与鸿钧道祖的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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