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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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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不留神,天就大亮了。

      起身拉开低垂的窗帘,满室温柔的光亮。

      霞光消散,天边凌乱的卷云簇拥着冉冉升起、犹自睡眼惺忪的朝暾,随着静静吹拂的微风不断变换着形状,白云苍狗,白驹过隙。

      火影岩静静凝望着宁静的木叶,略微有些斑驳的橘红色的招牌还有人家奶黄色的染上了烟熏油渍的墙壁,在稍显晃眼的早晨还是熟悉温暖的色调。

      恍然间,似乎我还是那个十几岁的春野樱。

      任性妄为,普普通通,又无畏无惧,眼里闪烁着年少的光亮。

      手鞠独立有自己的主见,在家里又是姐姐,所以很快就可以在这个妻管严的家庭进入把持大局的角色;井野虽然和我一样是独女,但是大波斯菊一样温和的她向来是坚强又成熟,从从容容便可以进入贤妻良母的角色。

      相比之下,在家人溺爱的温室里成长的我,脾气称不上好,时不时又有些冒冒失失的,我不得不承认我要逊色好多。

      刚刚生下佐良娜回木叶的时候,妈妈来看望我。

      那个时候因为不声不响结婚的事情,我们闹了不小的矛盾。

      结婚的时候,除了必要的手续,也就只有几封书信通知身边的家人朋友。想到结婚的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外面旅行,在路过山野中庄严的鸟居时,看见穿着白无垢的新娘子低眉含笑地走进神社,身后的亲友人影幢幢,随着半山盛开的野花跟了一路,乍一看有点像是另一个世界神明的祝福。我还在愣神,猝不及防的,他就抓住了我的手。

      如果宇智波没有灭族的话,一大家子人,挤挤挨挨的,熙熙攘攘的:富岳叔叔还是那样威严的,趁人不注意偷偷和美琴阿姨感慨两句;美琴阿姨会拉着我妈妈的手警告佐助不要欺负我;鼬还是像照片上那样温柔的,看着他最疼爱的弟弟沿着通向神社的石阶拾级而上;一大帮我不认识的叔叔婶婶会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祝福我们……那样的佐助,也许也会换个性子——活泼的爱笑的会撒娇的,我从未见过的模样,我们的婚礼也会像那对新人一样热闹得让人想要落泪。

      不过如果终究是如果,宇智波当时只有佐助一人;佐助不是鸣人,他的朋友很少,甚至叛忍的身份对很多人而言是一个绝对的顾忌,我想我还是忘不了当时他一个人带着束缚在监牢里等着消息而外面人人庆贺着和平与安定的模样。热闹的婚礼且不说太过张扬,觊觎写轮眼轮回眼的家伙说不定会给我们的亲朋好友带来些麻烦;单是让我想到佐助一个人站在神社里,看着我收到各个亲戚的祝福,他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我就觉得自己期盼一个热闹得婚礼的心情无比的自私。

      但是从我爸妈的角度来讲,女孩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典礼就这么草草翻篇实在是不像样。

      言归正传,妈妈来看我的时候,除了照例对不在我身边的佐助发几句牢骚,更多地是叮嘱我要担当起一个母亲的职责。知女莫若母,我的小孩子脾气,她是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就算我那些年的进步显而易见,但是从她的角度来看也只是从一个少不更事的下忍,变成一个可靠的“新三忍”,而远远够不上一个合格的母亲。

      母亲是什么样的?

      我眼中的母亲,总是从容而强势的。不轻易软弱,不轻易泄露自己的负面情绪,可以让自己的孩子放心依靠的。

      在我看来放纵自己的软弱,而让孩子有所顾忌的人,是绝对称不上是一个好母亲的。

      我希望能给佐良娜一个足够舒适的成长空间,所以我绝不允许自己的脆弱成为她的负担。

      我练习烹饪,让原本毫不擅长的料理渐渐足以够佐良娜在朋友间吹嘘一把;我每天做家务到深夜,账本密密麻麻地记了好几本;我很少和井野一起逛街买衣服,更多的时候我都是素面朝天在医院加班赚钱;

      佐良娜的身心健康是我的重点关注对象,她一点小病就得耗干我的大半心力……

      很久以前爸爸说妈妈很辛苦,我总是觉得妈妈除了和自己过不去以外还挺清闲的,直到自己做了母亲,才知道原来母亲就是24小时围绕着自己的女儿家庭连轴转,而我现在不仅丢不下自己的工作职责,身边也没有个可以分担我这些琐碎牢骚的人——佐助君难得回来,我不希望自己迎接他的是一肚子苦水还有一张臭脸,毕竟我十分珍惜这段感情。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不喜欢任何一个醒来的时刻——有的时候是清晨,有的时候是半夜。

      醒来意味着头顶上要么是自家昏暗的天花板,要么是医院白得刺眼的吊顶,那一堆无休无止的工作又要开始,苍茫的海洋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像是快要溺水一般沉沉浮浮;房贷的沙漏还在计时;医院里病人的呻吟一阵盖过一阵;佐良娜又会什么都不说满心满眼都是落寞……

      那是我的婚姻最糟糕的一段时间。

      房贷与寂寞几乎磨平了我的一切棱角。

      每天困在公文、病历、家务、账本,日子哗啦啦地流淌,我就像是公式一样地浑浑噩噩地过着,祈求着结束与尽头。

      未来?未来又是什么啊?

      在那样的日子里我看不见我的未来,我只感觉未来的日子就像是一辆越来越快并且永不停站的列车,我站在上面摇摇欲坠,在黑洞洞的隧道里快要吐了。

      有一次佐良娜不在家,我之前病了几天,脑子都不是很清醒。因为流感的原因医院稍微有点忙碌。上午下了点小雨,显然早上晒的衣服得重新洗了。趁着中午午休,我请了两小时的假,一路上小跑着回了家。看见衣服上的雨渍,我心里急的不像话,狠狠骂自己不多留点神。手里拿着,肩上扛着,匆匆忙忙进屋的时候,一个没留神绊了一跤,衣架被摔得飞了出去,我连忙伸手去够,结果连带着自己结结实实地砸到地上。小腿带着脚踝拧得生疼,我挣扎着攥了几件衣服爬起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支离破碎的晾衣杆。可我一抬头,却只能木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一屋子纷飞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搭在沙发上、鞋架上、垃圾桶里。这个时候,楼上的刺耳的电话铃又开始不要命地叫起来。我只好撑起来,冲上楼去接电话,电话里说医院有些状况,希望我提前一小时回去。我答应着,一瘸一拐地下了楼,趁着几分钟打算给自己热一点速食食品填填胃,食物放进微波炉,怎么也打不响,才想起来前两天似乎提醒过这个月的电费到期了……

      我拿着号码簿翻着,忽然发现厚厚的一本号码簿,怎么也找不到我最想听见的声音的线路。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我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团糟,眼泪就那么突然地夺眶而出了,起先是呜咽,后来是抽泣,再后来就是不管不顾地嚎啕。

      我以为我控制得住。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直到那时我才发现日光灯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影子,偌大的室内只能听见我一个人的呼吸声。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坚持下去,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不敢不顾地晕过去,什么也不想管,甚至连井野在外面叫我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井野在给我热毛巾敷眼,絮絮叨叨地说不要给同事看笑话啊,一边愤愤不平地低头埋怨着在外面渺无踪迹的佐助,一边像是妈妈一样拍着我的脊背对我说会过去的……

      后来井野嘲笑我说,都是这么大的人了突然还闹小孩子脾气,差点把她吓了个半死。

      倏忽,我有点想念以前的自己。

      那个无知无畏,做什么都可以勇往直前的春野樱。

      我很想问问她,如果是她,要怎么样才可以不害怕这么累的生活这么寂寞的人生。

      我后悔了吗?

      那个时候痛苦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我偶尔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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