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青梅竹马我不做人了》舟榛

17、第十七章 盛装知更鸟（完）

　　那是她吗？还是自己的错觉。

　　谢知扶着墙壁站起身，表情有些迟疑。就像是一个近乡情怯的游子一般，有些手足无措。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看向苏克尔，“我需要一个解释。”

　　苏克尔看着红衣的姑娘，神情多了点纳闷，“以恶魔的视角来看，她不完整，也不是人。”

　　“这不是你搞的鬼？为了骗我弄出来的。”谢知像一只大刺猬，自然下垂的手攥得紧紧的。

　　伊莎贝拉这时候有点分不清敌我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克尔承诺知知如果将你带来做祭品，就会把我复活。”明桐这么说着，伸手一甩直接将那柄消防斧砸在了墙面上，“然后他们两个对于突然现身的我都感觉很诧异。”

　　卡莱尔被巨响吓得缩了一下脖子，“那，那你直接跟谢先生说不就好了？”

　　“很遗憾，他听不到我说话。”明桐手指一扬，颈上的血丝飘带宛如利箭一般窜出，直接缠住了“叶赫妮”的脖子，将她勒得脸色通红。

　　这卡莱尔就不懂了，为什么她们这些陌生人可以听到明桐说话，而作为未婚夫的谢先生听不到。

　　而谢知看着小厅那边的情景，也听到了卡莱尔和伊莎贝拉的话。但在他眼中，桐连嘴都没动，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沉默。

　　“我想你做不到。”谢知这么对苏克尔说着，直接朝着小厅的方向走去，堂而皇之地将后背留给了恶魔。

　　明桐手指一勾，勒着“叶赫妮”脖子的血丝便嵌入了血肉，“如果你再不从她身上下来，就跟她一起死。”

　　卡莱尔反应了一下，随后就看到叶赫妮穿着红舞鞋的双足疯狂抖动起来，上面的飘带翻飞，左右横扫，但根本没法近明桐的身。

　　“所以为什么谢先生听不到你说话？”伊莎贝拉握着银色长剑，不知道该不该指向逐渐走近的谢知。

　　明桐双目猩红，面无表情，但语气却有点无奈，“如果不是身处恶魔的领域，他连看都看不到我，他想要做个普通的人，这大概是代价。”

　　面对谢知的背影，苏克尔遗憾地笑了，“真可惜。”

　　他的话音刚落，双手举起随后落下，像是一位交响乐的指挥家。而紧接着，成群结队、全副武装的亡者士兵便出现在了走廊上。

　　他们有的面色铁青，还像是个人。还有的眼珠外露，头发稀疏，颅骨只剩一半。更有甚者缺胳膊少腿、肠子全都挂在肚子外面，脑袋也有消失无踪的、

　　而浓厚的血腥味突然蔓延开来，脚下的地砖慢慢渗出血水，它上升的速度很快，几乎无处躲避就没过了小腿。

　　伊莎贝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她的腿，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血水里长出无数手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缺少手指的断掌。

　　卡莱尔捂住嘴巴，将尖叫和呕欲堵住。

　　谢知也被拽住了双腿，左右各四只手将他控制在原地。他回头看了看苏克尔和他成队的士兵，“就这样吗？”

　　“这样够了。”苏克尔很自信。

　　显然谢知并不赞同，他看向伊莎贝拉，“这样不够，可以麻烦把剑丢过来吗？”

　　隔空扔剑，这接不好不就变成穿刺大公了？伊莎贝拉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在卡莱尔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之后，她才扬起手臂将长剑扔了出去。

　　那剑脱离了她的手，黑猫珍珠便出现在了半空中，口中叼着一颗银质心脏直奔着谢知而来。它在空中躲过来自苏克尔麾下不死士兵的子弹，随后以一只小猫的姿态落在了谢知怀里。

　　伊莎贝拉本以为那颗银质心脏会再次变成长剑，但她很快看到那颗心脏在谢知手中变成了一个精致的银色哨子。而黑猫珍珠则蹲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双金瞳死死盯着苏克尔。

　　“闭眼。”明桐无声无息地飘到了姐妹两人身后，冰冷的手掌覆盖在了他们的眼睛上。

　　苏克尔看到那个银色哨子，表情一时间有点古怪，但他没有说话。

　　反倒是谢知拿到哨子之后表情没有一点意外，银色的精致外表，上面镂满了精致浮雕，像是某个星辰布局的图案。

　　它被吹响了，那声音尖锐又遥远，像是能传到宇宙之外。

　　苏克尔的表情在瞬间难看起来，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哨子的声音穿透了他的领域直达外界。

　　然而哨声响起后并没有什么变化，谢知一共吹响了两次，而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起来。

　　苏克尔不敢再等待，他抬起手向下一挥，示意不死士兵快点开枪解决。

　　然而两声巨大的破碎声响起，伴随着纷乱的枪响，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地。卡莱尔心中的好奇心让她试图扒开遮挡双眼的手，但是明桐显然不会给她这个作死的机会，捂得结结实实。

　　“不要瞎好奇，凯拉。”伊莎贝拉显然是了解自己的妹妹的，听到乱七八糟的声响之后连忙出声警告。

　　就在她们担心自己和谢知被一起射成筛子的时候，她们就听到了熟悉却异常冷漠的男声。

　　“吃了他们，还有那个恶魔。”

　　黑暗中古怪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东西在震动，还有野兽的嚎叫。枪声乱响，流弹在她们面前很近的地方击中水面地面，让二人不由得瑟缩。

　　而她们看不到的是，两个巨大且仿佛腐烂的怪物正抖动着蝙蝠一样的巨型翅膀，一口一口一个士兵的吞吃。

　　它们不是乌鸦、鼹鼠、秃鹫、蚂蚁、更不是腐烂的人，像是某种混合的生物，半腐烂的胸腔里有个不停微颤的器官，不像是人类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内脏。

　　苏克尔的脸色很难看，还有一些头晕。更糟糕的是他感到了一些恐惧，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即便是在处以死刑之前。这或许都是这两个怪物带给他的感受，它们就不像是地球生物。

　　成批的不死士兵被吞入怪物体内，它们就像是不知饥饱一般。而当那四只浑浊而丑陋的眼睛盯上他的时候，苏克尔感觉到了一些不安。

　　他不是源生恶魔，不是不死不灭，更没有身在地狱的本体，如果他在人间死亡，那就真的是彻底消失了。

　　没过小腿的血水开始褪去，那些伸出的手掌开始干枯腐烂，很快便碎屑成泥。伊莎贝拉感受到双腿失去钳制，而下一秒一个冰凉的手柄被塞进了她的手中。

　　“该由你亲自终结这一切。”她听到了谢知的声音，“不要睁眼，走十步向前刺。”

　　她觉得自己不该信任谢知，但此刻她也只能选择相信。覆盖在眼睛上的冰冷手掌撤去，她紧紧闭着双眼半点不敢睁开，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一片平坦。

　　漆黑的世界只有声音，乱叫的怪物，还有枪响。

　　一、二……五、六……九……十！

　　伊莎贝拉抬起长剑，运足了力气，但在她刺出之前，苏克尔却轻声开口了。

　　“我可以让你们父母复活，你不想念他们吗？”

　　一瞬间伊莎贝拉被拉进了一辆轿车的后座，而她身边坐着欢快的卡莱尔，她正在哼歌。而前排座椅是早已死去多年的父母，母亲似乎因为没有听到她的歌声而回头。

　　“怎么了？贝拉，怎么不唱了？”

　　熟悉的声音让伊莎贝拉热泪盈眶，这可吓坏了她的母亲，“亲爱的，靠边停一停，贝拉你怎么突然就哭了？是工作的事，还是男朋友？”

　　如果他们活到现在，那一定会是这个模样。

　　看着转回头满脸担忧的父亲，还有伸手试图触摸她面颊的母亲，身边还坐着忧心忡忡的妹妹。

　　“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可以让你父母复活，你们可以像这样一般生活。”

　　靠边停着的轿车，车上除了伊莎贝拉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斜坡上方溜下来的大货车，随着下坡距离的增加，它的速度也在逐渐增快。

　　而它正奔着这辆轿车而来。

　　“他们马上又要死了，你为什么不说点什么呢？他们会再次死在你的面前，血流如注。”

　　伊莎贝拉泪流满面，她亲吻了母亲的手心，“我爱你们。”

　　“我们也爱你，贝拉。”父母二人慈爱地看着她，异口同声。

　　卡莱尔不甘示弱，“我也爱你，姐姐！”

　　伊莎贝拉努力地吞咽着悲伤，她睁大了她那双蓝色眼眸，双臂向前一送，“你去死吧！恶魔！”

　　一瞬间，万物破碎，伊莎贝拉没有被悲伤冲坏脑袋，她连忙闭上双目。

　　她的眼前好像闪现过很多东西，似乎是一个剧院，她狠狠地咬住了一个男人的喉管，然后看着对方捂着脖子愤怒而癫狂地站起身将她推倒在地上。

　　他高举起拿着长刀的手臂向她挥下，她听见自己说——

　　“我可以杀死你这个疯子，我也可以将你送上绞刑架，如果你死后变成了恶魔，我也可以将你的心脏捅穿。”

　　刺耳的惨叫声在黑暗中响起，分不清男女，分不清老少，好像有一堆人在耳边尖叫。伊莎贝拉蹲在地上死死捂住耳朵，任由身边各种声音响个不停。

　　“贝拉，贝拉，姐姐！”直到卡莱尔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她才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目。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投入走廊，驱散了一切寒冷和邪祟。

　　伊莎贝拉死死拥抱住妹妹，潸然泪下，“你在这，我也在。”

　　谢知则望着昏倒在地上的“叶赫妮”陷入了沉默，恶魔的领域消失了，而明桐也不见了。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地面，黑猫珍珠正叼着一颗银色的心脏，而它脚边多了一只金色的号角，状如牛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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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知召唤的是拜亚基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