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盛装知更鸟（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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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自医院匆匆赶回巴兰钦剧院，伊莎贝拉的脚踝并没有骨折，要不是需要处理指甲的伤，他或许就跟她一起回来了。
她攥着背包背带，低着脑袋一路碎碎念着进入了剧院。然而踏入剧院的那一刻，她瞬间感觉到周围的灯光暗淡昏黄下来，一瞬间的疑惑让她不由得抬起头。
“啊啊啊啊啊！！！”卡莱尔直接尖叫起来，边尖叫还试图捂住自己的嘴巴。
剧院的大堂中央，那位手持权杖的缪斯女神身上挂着一具被洞穿的尸体，鲜血顺着雪白的理石向下流淌，就连女神的脸上都溅射了斑斑鲜红。
不止如此，连两侧的雪白扶梯上也都躺满了各式各样的尸体，他们互相堆叠着，有试图向上也有逃跑向下，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后背中枪最后死在了楼梯上。
鲜血滴滴答答地蔓延开来，周围浅色的窗帘和地毯也都被浸润成了红色，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卡莱尔捂住嘴巴，喉头滚动，扶着墙边开始了干呕。
她不知道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剧院的大门跑，然而厚重的大门紧锁，推拉都毫无作用。
她哆哆嗦嗦地滑坐在地上，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但手指哆嗦到根本点不到人名。强烈的恐惧和紧张感让她时不时干呕，那种濒临崩溃的情绪让她眼泪根本止不住。
远处突然传来了模糊的音乐声，像是小提琴，卡莱尔不确定是否应该去看看。那也许是救命稻草，但更可能是恶魔之口。
“啊！啊！”卡莱尔突然听到了几声奇怪的猫叫，循声望去，一只大黑猫正站在不远处。
仔细一看，那大黑猫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而嘴里几乎没有舌头，只剩下短短一截。
卡莱尔紧紧攥着背包带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你好，大猫猫。”
见到卡莱尔走过来，大黑猫又叫了一声，脑袋摆动示意她跟上。
在满地鲜血的地面摔了一跤，卡莱尔看着腥臭的衣袖j就觉得委屈极了。大黑猫听到声音回头看她，十分人性化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卡莱尔抱着自己的手臂，畏畏缩缩地跟在大黑猫身后，转角就看到了一队手臂上戴着白底红边黑鹰展翅袖标的士兵，他们正狂笑着将子弹射向跪在地上颤抖的人们。
卡莱尔惊恐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但很快她注意到，这些士兵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
“他们是假的吗？”卡莱尔不确定，如果他们是假的，那血流满地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大黑猫带着卡莱尔来到了另外一个大厅，她直接看到大厅中央躺着一个人。这人和之前那些士兵与尸体的衣着截然不同，是跟她一样的现代人，而且远远看着还有点眼熟。
“是艾夫曼先生的客人。”卡莱尔连忙跑过去，试探着拍了拍他，然后试探了一下鼻息。
“先生！先生！你醒醒！”在确定人还活着之后，卡莱尔开始推搡他。
大概过了半分钟，卡莱尔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这个本来还深度昏迷的男人猛地坐起，直吓得卡莱尔抱头尖叫。
谢知急促地喘息着，看到身边尖叫的女孩连忙安抚，“别叫了，别叫了，我没死。”
“我知道你没死，但是你突然坐起来……”卡莱尔泪眼朦胧地说着。
谢知随即道歉，然后在卡莱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这时候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剧院的不寻常，整体色调和灯光都变得昏暗，窗外甚至看不到黑色以外的东西。
满地的鲜血，更像是一大片血池淹没了剧院，而悬挂在四周的也不再是红色的天鹅绒窗帘，而变成了被鲜血晕染的浅色绸布。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进来的？”谢知环顾四周，看向卡莱尔。
卡莱尔摇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就从医院赶回来，然后推开门就是这样了，正门的扶梯那里全都是尸体。”
“卡莱尔你是诺约本地人吗？我之前听霍尔先生说，五十多年前这个剧院死了不少人？”谢知想了想问。
慌忙点头，卡莱尔小心翼翼地偷瞄四周，“对，五十多年前诺约是敌占领地，白鹳国入侵，在剧院残杀了大批民众。”
“这里原来不叫巴兰钦剧院吧？”谢知想要确定一下。
卡莱尔想了想，“之前叫什么我忘了，但五十年前胜利之后，这座剧院为了纪念一位在战争中残疾的女作家巴兰钦夫人，于是改名为了巴兰钦剧院。”
“女作家？”谢知缓缓点头，他看着满脸惊慌低着头还在发抖的卡莱尔，突然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男朋友的事。
而且告诉她，她会相信吗？
谢知的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和棉球，犹豫片刻还是沉默。
“那只大黑猫哪去了？”卡莱尔突然问道。
谢知愣了一下，“什么大黑猫？”
“就是一只戴着珍珠项链，舌头断掉的大黑猫，它带着我找到了你。”卡莱尔紧张地搓了搓手。
听到这个描述，谢知立刻想到了他在那个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觉的世界。别人眼中的他，不就是一只戴着珍珠项链、断舌的小猫吗？
小提琴的声音变得清楚了一些，像是有谁在练习，而且就在附近。
“我们去看看声音源头是什么？”谢知问。
卡莱尔有些犹豫，“要是很危险的东西怎么办？我……我害怕。”
“你饿吗？”谢知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摸了摸肚子，卡莱尔点点头，“早上就没吃饭，有点饿了。”
“那如果你一直困在这个地方出不去，都不用被什么奇怪力量杀掉，你就饿死了。”谢知坦然地看着卡莱尔。
或许是想通了，卡莱尔抿着嘴点点头，但没有出声。
“为什么艾夫曼认定了是你姐姐害了卓娅？”前往小提琴声音来源的路上，谢知开始跟卡莱尔闲聊。
怯懦的姑娘低着头，含糊着说：“因为贝拉之前跟卓娅关系不好吧？他们两个一直在争首席的位置，最后卓娅更胜一筹。”
“只是关系不好？”
“只是关系不好，我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艾夫曼先生这么针对贝拉，或许是有谁对他说了什么？”卡莱尔不确定地说。
有人对他说了什么？谢知想到了那个手机备注是我的甜心的女人，她不就是艾夫曼剧团的成员吗。
“卓娅出事的那天你在现场吗？”谢知想了想问，但觉得这话有点不妥便又补充，“你看到卓娅起跳摔在地上这个过程了吗？”
卡莱尔连忙点头，神情还有些后怕，“我看到了，她正常应该直接后仰，谁知道她向后跳了起来，直接就落在了垫子外面。”
她说完这话还有点迟疑，“不过贝拉跟我说，卓娅那一整天排练都有点心不在焉，好像有心事。警察调查的时候，贝拉也跟他们反映了卓娅的精神状态，他们说卓娅大概率在因为父亲决定再婚的事情而心烦，所以就出意外了。”
这次轮到谢知意外了，“艾夫曼再婚了？”
“是啊，再婚对象就是现在艾夫曼剧团的首席，叶赫妮。”卡莱尔紧紧握着背带，小声道。
谢知不是对爱情有意见，但据他所知艾夫曼今年快六十岁了，而正值事业黄金期的芭蕾舞女首席能多大年纪？
大部分芭蕾舞演员都会在三十岁左右退役，这些年倒是也有不少跳到四十岁的，但是大部分身体协调能力和柔韧度都会逐渐下降，身体状况让他们不得不放弃舞蹈生涯。
要么退居二线，要么转行去做别的工作。
两人一路来到了剧院其中一个舞台，卡莱尔的表情有点迟疑和惊慌，“这个舞台，已经被封了好多年了。”
“因为出过事吗？”
“不止一次，比如射灯掉下来砸死人，舞台塌陷，还有观众反应有人在拍他们的肩膀和他们一起讨论舞剧。”卡莱尔不由得一哆嗦，“总之发生了很多次，教会也派人来看过，最后就封上了。”
谢知托着手臂想了想，“我觉得你听说的那些事，都没有你今天见到的可怕不是吗？而且我们在剧院没见到其他人。”
“我想给我男朋友打电话，他长得很高还壮。”卡莱尔握着手机小声说着，眼泪汪汪。
谢知回忆起已经换上芭蕾舞鞋的壮汉，试图把那个印象甩出脑子。叫他来不合适，说不定还会多一个大麻烦。
他伸手握住入口的门把，深呼吸后将它拉开。
一瞬间山呼海啸的掌声从室内传来，灯光投射的舞台上一位美丽优雅的女人正在鞠躬行礼，她穿着淡藕荷色的芭蕾舞裙，头顶花环，聚光灯打在她身上，万众瞩目。
“是苏菲·绍尔，上世纪最杰出的芭蕾舞女演员。”卡莱尔有点激动，发自内心地感慨，“她真美，看她的装扮，这出舞剧应该是《潘神的舞会》，她就是真正的林中仙女。”
然而美好只有一瞬间，数声枪响突然在剧院内部响起。随后大批的士兵涌入剧院，拿枪指向了所有的观众，有些人刚发出一声尖叫，就被直接击毙，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逃往后台的演员被人拖拽上来，鲜血直流，显然是已经活不成了。
恶魔一般的金发男人走了上来，面带微笑，他看向苏菲的眼神比卡莱尔的惊艳还要多了些痴迷。
“我是朱利叶斯·苏克尔，小姐愿意和我共舞一曲吗？”
在鲜血、恐惧和尸体的包围当中，恶魔发出了来自地狱的邀请。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盛装知更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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