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盛装知更鸟（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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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断足，不管多么完美，这么看着也让人惊恐。
它穿着血红的芭蕾舞鞋，轻踮脚尖、旋转，如果它有上半身的话那一定万分灵巧美丽。
“你不用管了，你赶快回伊莎贝拉身边去。”文身男人这么说完，楼道里便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向下，甚至有点欢快。很快声音抵达一层，男人压根没有停下来，就好像根本看不到那双站在楼梯口拦路的红鞋子。
身材壮硕的男人穿着一件贴身的浅灰色T恤，两条健壮的手臂上布满文身，高大的身躯和浅棕色的眼睛让他看着活像是一只巨狼。
老旧的建筑楼道口有一个石头的高门槛，红舞鞋正在上面踮脚跳舞。男人没有迈过去，一脚踩在了红鞋子上。
红鞋子在瞬间变得愤怒，绑在小腿上的鲜红绑带直接飞舞了起来，猛地缠住了男人的双腿。
男人像是左脚拌右脚一样直接摔在了地上，腿部突如其来的酸麻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摸，一股自小腿而来的剧痛传入大脑。
他慌乱地伸手去挽裤子，小腿的位置先是出现了一道红线，然后大量的血珠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成股的鲜血。男人顿时惨叫起来，他紧紧握着自己的左腿，但是很快右腿也传来了同样的痛苦。
谢知看得很清楚，那双红舞鞋正在用绸带锯他的腿。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男人分明在惨叫，表情喉咙都在震颤，他甚至还张口说了什么。
但这一切在谢知眼中就像是一出无声默剧，男人根本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只有痛苦的表情与挣扎能体现出他的痛苦。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男人的小腿连带着双足眨眼间被锯了下来。失血过多让男人的脸色变得惨白，双眼上翻，摇摇欲坠。
红舞鞋的飘带贪婪地附着在地面上吸取鲜血，它就像是一块无尽的海绵，地面瞬间恢复如初，半点鲜血也无。
喝足鲜血的红舞鞋轻轻跳了两下，然后调转了一下角度，将自己直接安在了男人的断腿上。
一个成年壮硕的男人小腿有多粗？几乎相当于两只红舞鞋的小腿。红舞鞋就像是一个尺寸不合适的假腿，甚至还不如过去海盗断腿下面的一根木棍来得顺眼。
男人在被红舞鞋连接后瞬间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然后在下一秒睁开了双目。只是两眼的虹膜颜色不再是浅棕色，而变成了剔透的蓝色。
他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巨大的身躯和那双小腿根本不匹配。但脸上灿烂的笑容显然体现了那格外高兴的心情，他弯腰捡起了地上原本属于这个身体的断腿。表情顿时变得嫌弃。
他挥舞着“自己”的断腿，就像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在摇晃铃铛。兴奋无比。男人的姿态也变得婀娜了许多，像是一个优雅的淑女，违和感十足。
而这一幕在外人看来，那就着实有点可怕了。
谢知坐在地上没有出声，他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有些平静。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不是谢知的，而是那个“男人”的。
红鞋子附身的男人被吓了一跳，直接将手机掏了出来大力的摔在了地上，连带着那一小袋的沾血棉花一起。随后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飞也似的逃跑了。
地上的手机还在响，刺耳无比，谢知见红舞鞋离开便从杂物后面钻了出来。他拿起了地上的手机，看了一下上面的名字。
“我的甜心？”一个甜蜜而俗套的称呼。
或许这是卡莱尔打来的，毕竟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谢知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回想起男人的恶劣态度，他怎么会给卡莱尔备注一个这么腻人的称呼。
谢知的手指点在了接听键上，破碎的屏幕十分不灵敏，但好在是接通了。
“杰里！你怎么才接电话？我好着急呀，是事情办得不妥吗？”手机对面传来了一个轻柔和善的声音，她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轻言细语。
谢知揉了揉脖子，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嗯”。
女人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很为难，但我也不想让你去接触卡莱尔呀，天天看着她在社交账号上发你们的合照，我心里也不好受……唉，这件事是不是太为难你了？”
“没有，我现在说话不太方便。”谢知压低了声音，学着那个名叫杰里的男人的口音说道。
女人沉默了一下，柔声道：“那我不打扰你了，快点把我们的事解决？然后晚上我们老地方见好吗？”
“我知道了。”谢知这次透露出了一些自己的声线。
然而女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对面传来了一声亲吻，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女人的声音对于谢知来说有点陌生。但背景音之中，他好像隐约能听到艾夫曼的大嗓门。
她也是艾夫曼剧团里的人。
谢知把男人的手机调到静音，和沾血的棉球一起放进了口袋。他刚想要去拿自己的手机，便感受到了震动，有人给他打电话来了。
看了一眼人名，是杰克。
“喂，杰克上午好。”谢知走出了楼道，当然他没忘记跨过门槛。
手机那边传来了杰克压低的声音，“谢！你知道吗？就昨天的那辆机场大巴的事故也变成了普通的交通事故。照片还有报告都显示的是这辆车冲下了堤坝掉进了河里。”
“我并不意外，你没有忘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谢知表情平静，他仰头凝视房顶的颂歌的天使。
杰克有点后怕，他随即又说：“不知道那个叫戴夫的司机会不会记得，昨天他被打了一针镇定剂之后送进了医院，据说现在都没醒。”
他长吁短叹了一会，又说：“哦对，我不是去查了一下那个狄乌尔·帕尼乌斯嘛，他是个罗马尼亚人，战后移民，当时的亲属登记显示他有个儿子。他现在应该在天使之城附近的墨滩森林开了一家汽车旅馆，等会我把地址发给你。”
天使之城，这么巧的吗？谢知想起了自己那张一周后的机票，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又跟杰克寒暄了几句，谢知便挂断了电话。
从长廊走进巴兰钦剧院的入门大厅，一只黑色的大猫正趴在地板当中的位置。周围没有其他人，黑猫灵敏地听到了谢知的脚步声，脑袋瞬间抬起。
“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鼓点也在此刻骤然传入了耳中，它不知怎的好像和心跳的节奏相呼应。谢知捂着自己的胸口，那种不适的感觉让他有些头晕，甚至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的心脏同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鼓点一起跳动，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耳蜗、大脑、胸腔，好像都被这剧烈的跳动声笼罩。
下一秒，鼓点停止了，谢知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
他几乎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他便直接失去了意识，而视线最后，那只大黑猫正朝着他小跑而来。
……
“醒醒，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遥远的声音让谢知意识回笼，女人声音清脆似黄莺慢慢地逐渐清晰。
有着一头乌黑卷曲黑发，和碧蓝双目的美丽女人正凝望着谢知，她面带微笑，像是松了一口气，“你可算醒了，你是饿晕的吗？瞧你这小脸瘦的，这牛奶刚温好，来喝一点？”
谢知猛地坐起，随后便头晕眼花地倒回了沙发上。他头晕目眩地扶着沙发爬起来，空荡荡的左手让他顿时慌了神。
“别激动，别激动！你是在找这个戒指吗？”衣着素雅的女人连忙把桌上的戒指拿给他，“这是你家里人的吗？”
谢知连忙接过戒指攥在手心里，那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脏终于得以稳定。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变小了许多。
“你晕倒在了剧院大厅，你家在哪呀？我让人送你回去。”女人笑容温和，声音轻柔。
谢知想要说话，一张嘴却发现里面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女人也不由得一惊，慌乱地问：“你的舌头哪去了？”
“夫人！夫人！老爷的车进院子了！”一个慌张的女仆突然冲入了房间，表情紧张。
女人摸了摸谢知的脑袋，神情没有变化，半点焦急也无，“你好好在屋里待着，我不回来，你不要出去好吗？”
谢知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真乖。”女人这么说着，扬起了微笑。
谢知目送穿着浅藕荷色裙装的女人优雅地离开房间，房门咔嗒一声落锁，他这才开始环视整个房间。
昏暗奢华的房间，墙上挂着精美的壁毯还有风景画，雕饰精美的壁炉正燃着温暖的碳火。角落里点着落地的煤气灯，时不时闪烁一下。视线转向窗户，一层冰霜，外面在下着大雪，而内侧的玻璃上挂着水雾。
房间里没有镜子，谢知只好拽着凳子爬到窗户边，这才能看清自己的长相。模模糊糊的反射，但却可以清楚辨认出这是一个黑发绿眼、瘦弱无比，眼眶青黑的拉丁人种小孩。
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还没等谢知多想，窗外远处投来两道在黑夜里刺目的车灯，大铁门缓缓打开，一辆老式汽车驶入院中。
“苏菲！苏菲！”就算隔着窗户和冰雪，谢知都能听到那个被从车上扶下来的醉鬼喊了些什么。
然而更吸引谢知注意的是那个男人军装，还有他手臂上红边白底黑鹰展翅的臂章。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十章 盛装知更鸟（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