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青梅竹马我不做人了》舟榛

9、第九章 盛装知更鸟（2）

　　刚推开舞台后门，谢知就听到了艾夫曼暴躁的声音，震耳欲聋。

　　“伊莎贝拉！伊莎贝拉你究竟在跳什么？你是被审判的状态，不是要越狱或者跳大猩猩舞！”谢知看着艾夫曼支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冲上了舞台，毫不客气地指责正在独舞的首席。

　　伊莎贝拉显然是被训斥了不知道多少次，她也丝毫不客气地插腰回怼，“我跳得真的不好吗？什么大猩猩舞！你这就是在挑毛拣刺！”

　　“那你让他们评价，你到底跳得怎么样？”艾夫曼哈地笑了一声，撑着拐杖指向周围的人。

　　女首席高傲地环顾四周，像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他们才不会说真话，都是在你的剧团里讨生活，哪敢说一句真话？”

　　“那你呢？满嘴谎言的你有什么理由指责别人。”艾夫曼目光冷冽，搭配着他的鹰钩鼻，活像是一只黑白羽毛的鹰隼。

　　“哈！”伊莎贝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今天我当着所有人再说一次，我跟卓娅出事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伊莎贝拉根本不想理这个疯老头，抬起手臂踮起脚尖准备继续练舞。艾夫曼用拐杖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脸红脖子粗地退到了旁边。

　　正当艾夫曼再次要出言挑错的时候，伊莎贝拉像是踩到了什么不平整的东西，又像是被谁狠狠推了一下，直接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的小姑娘连忙冲了上去，“你还好吗？贝拉。”

　　“嘶——”紧皱着眉头的伊莎贝拉伸手去扶脚踝，扒开鞋子，鲜血顿时涌出。刚才那一摔，两三个脚趾从足尖套里蹭了出来，直接被坚硬的鞋头给掀掉了指甲。

　　顿时周围倒吸凉气，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不光是脚趾，伊莎贝拉的脚踝也红肿了起来，显然是崴了。

　　虽然艾夫曼因为一些原因百般挑刺，但对于伊莎贝拉的受伤他也有点心慌。因为还有三天就要公演了，票也已经售罄。如果更换了备受瞩目的伊莎贝拉会不会引来大规模的退票，他也不确定。

　　谢知也没想到自己一来就遇到了这种事，他看看助手，助手也眼巴巴地看着他，嘴巴都没张，小声说：“要不谢先生你先和我一起避一避？”

　　刚想说话，谢知却感觉到一股寒冷的气息骤然降临，他还没来得及对助手说些什么，就听见艾夫曼开始了大吼。

　　“空调怎么回事？如果公演那天再坏，把观众冻走了怎么办？！”

　　谢知的视线落在了正在拿棉花球帮伊莎贝拉止血的小姑娘身上。她竟然专门拿出了一个密封袋，将沾了血的棉球塞进去封好然后塞进了包里。

　　“那是伊莎贝拉的妹妹卡莱尔，也是她的助理。”助手小声说道，“这姐妹俩的差距还真大不是吗？”

　　她畏畏缩缩，长相普通，顶着一头寻常的黄棕色头发，戴着黑色的大框眼镜，皮肤也不是太好。而她的姐姐伊莎贝拉，长发乌黑，肤白貌美，骨肉匀称，就像是为了芭蕾舞而生的。

　　正当谢知看着那边思考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蹭了他一下。低头看去深色的地板上竟然有着一连串“梅花印”，一路从黑暗的角落走到他身边。而那种磨蹭的感觉在他注意到猫脚印之后依旧存在，像是有一只透明的小猫在身边打滚。

　　猫是可爱的，但是只能见到脚印但是不见形体的猫，那还是猫吗？

　　“谢！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艾夫曼一个扭头看到了谢知，“先休息，卡莱尔你先扶你姐姐去处理一下伤口，看看还能不能跳。”

　　他拄着拐杖指挥了一圈，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谢知面前，用力地拥抱了他。

　　“真是好久不见，上次还是三年前在森林之都*1，一转眼三年都过去了。”艾夫曼神情感慨，大力地拍了谢知后背几下，“你未婚妻的事我也听说了，太遗憾了。”

　　弯了弯嘴角，谢知其实很不喜欢这种问候，“你的腿怎么搞的？”

　　“年纪大了，有天，不小心摔的。”艾夫曼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抱歉，让你来看排练，然后就出了这样的事。”

　　谢知摇摇头，“都是意外情况，对了，剧院里有猫吗？”

　　“猫？我倒是没见到过，毕竟剧场里也没老鼠。”艾夫曼有点疑惑地摸了摸脑袋。

　　那只看不见的猫跑掉了，谢知只能看见身边那一连串的小梅花。

　　又寒暄了几句，场务拿着一本东西来找艾夫曼，谢知便提出了到处转转的想法。

　　“那我一会电话联系你！”艾夫曼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谢知跟着猫爪印上了舞台，然后又下到观众席，昏暗的灯光不适合辨别红地毯上的爪印。谢知就假装看周围的壁龛，慢吞吞摸着椅背往前走。

　　跟着猫爪印进入了走廊，那股寒冷的感觉便再次出现。

　　“呼——”一股冷风落在了耳根，伴随着低低的呼吸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谢知身后吹气。

　　然而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物。谢知仰头看向棚顶，精美的彩绘壁画，完好无缺，没有缝隙或是加装了空调。

　　大理石地面上竟然泛起了水雾，就连中间的红地毯颜色都变得有些发深。谢知再次找到了猫爪印，一路跟随到了一个楼道口，爪印却突然消失了。

　　“东西呢？”有点陌生的男声。

　　一阵衣物摩擦和翻找东西的声音。

　　“在这，这呢。”是声音怯怯的卡莱尔，小心翼翼又好像带了一些讨好，“可是你要这个有什么用？沾了血，好脏。”

　　谢知瞬间想到了卡莱尔之前收好的粘血棉球。他轻手轻脚地顺着楼梯向上走了几阶，从楼梯扶手的缝隙，他仰头可以看到那个声音陌生的男人的手臂，满是文身，风格着实有点特别。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是总说你姐姐太完美了，身边都没有人注意你，这就是个报复她的好机会。”男人的态度很差，但好像还有点高兴。

　　卡莱尔小声道：“可那是事实啊，我确实不如贝拉，而且她还给了我工作……”

　　“给她端茶送水还有捏脚吗？这算什么鬼工作。”男人语气不屑，但转而又放缓了语气，“你是我女朋友，我怎么会害你呢？”

　　在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在表达真诚的时候强调对方的身份意味着心虚。

　　啪嗒、啪嗒、啪嗒……安全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谢知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但他还是小心地从台阶上下来，直接躲到了旁边楼梯下的杂物后面。

　　“吱呀——”安全门的轴承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楼上的说话声也顿时停止，整个走廊突然变得安静异常。

　　有点好奇是谁也来到了这个偏僻的走廊，谢知便从杂物堆的缝隙朝那个方向望去——

　　穿着鲜红芭蕾舞鞋的雪白双足，小腿以上，空无一物，横截面新鲜得像刚切好。

　　森林之都*1：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