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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第二十二章

      “看够了吗?”

      贺淼淼怔怔抬头,看见那双冰凉凤眼里隐隐不耐,连忙松开手。

      蔺章整了整袖子,将手臂背回身后,正要说些什么,忽而眸光一凝,朝殿外看去。

      只见远处灌木丛无风颤动,一会儿又恢复宁静。

      山间道观,有些什么猫儿狗儿的也是寻常,贺淼淼没有在意,垂眸朝蔺章一礼。

      “多谢蔺郎君救命之恩。”

      声音带着些喑哑,听得蔺章皱了眉。

      “贺娘子为何会在此处,又为何会……”

      贺淼淼沉默一会儿,道:“他说自己被人陷害,赶出学宫,准备带着母亲离开天水郡,再也不回来,便约我在此见最后一面,为他践行。我原是要同我阿爹一起来,但临出门时突然有事,我便同五叔和桃枝一起来了,却不知……”

      却不知赵远竟突然发难,脱了一身人皮朝她扑来,若不是有蔺章及时出手相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仔细想想,这一路上波折重重,麻烦不断,或许就是上天给她的警示,只可惜她没看清,执意要来。

      她预见了赵远的劫难,便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前来阻止,但可笑的是,等待在这里的却是她自己的劫难。

      “你倒是有情有义。”

      “什么?”

      贺淼淼没听清,茫然抬起头,蔺章看见她杂乱的发丝和红肿的额角,不由一顿,要说的话也拐了个弯。

      “没什么。”蔺章别过脸,“不知接下来贺娘子准备怎么办?”

      贺淼淼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趴在地上的赵远突然动了动手脚,她下意识躲在蔺章身后。

      好一会儿才探出身来,看见赵远复又倒下去,没了动静,这才舒了一口气。

      蔺章垂眸瞥了她一眼。

      “贺娘子,此地再无旁人,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我保证不说出去。”蔺章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自家小妹,“他这样对你,你要不要……”
      “杀了他?”

      贺淼淼心头一跳。

      蔺章松一松手腕,随身携带的匕首悄然落在掌心,正要拿出来时却犹豫了。

      上回只是动一动嘴皮子,贺淼淼便吓得要逃,若是直接见了刀,她怕不是要晕过去。

      但是上一回,林二娘背叛她,潘氏污蔑她,二人狼狈为奸,所图的不过是贺淼淼的几件绣样,一间绣房。
      这点小打小闹,于长在金玉堆中的贺淼淼来说,只怕不是什么。

      不过是些许银钱,贺淼淼生来就取之不尽的东西,失去时也不会太伤心。

      但这一次,贺淼淼所遭遇的,所逃离的,是对一个人最可怖的暴行。

      蔺章着实好奇,她究竟会怎么做。

      他耐心地等待着。

      在蔺章专注的视线下,贺淼淼转过身,抬头看向殿中神像。

      玉清天尊端坐在殿宇正中,慈眉善目,笑意温和,仿佛也在专心聆听她的答案。

      “在三清天尊眼皮子底下杀人?这样不好吧……”

      “……”

      她每一次的回答,都能在他意料之外。

      “贺娘子竟相信这些?”蔺章也同她一般抬起头,毫不避讳地朝木制神像看过去,“三清若是有灵,不许眼皮子底下见血光,又如何能容得这般蝇营狗苟之事,贺娘子又如何会沦落成这副模样?”

      一番话毫不客气,令贺淼淼无法回答。

      因着梦境的缘故,贺淼淼一向对世间神佛都有种天然的敬畏之心,只是她生于商户,也见多了那些打着“仙师”、“真佛”名号招摇撞骗的欺世盗名之徒,是以她只信神佛有灵,却对那些和尚道士之流一直半信半疑。

      蔺章所说也正是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若是神佛有灵,善恶当真有报,为何这些打着神佛名号的骗子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而那些笃信神佛,虔诚乞灵的平民百姓,却屡屡被骗得倾家荡产,家离子散。

      可若是世间没有怪力乱神这一说,自己这预言将来的梦境,又是从何而来?

      方才一碰到蔺章,她身上的药性便尽数散去,这又作何解释?

      “……或许蔺郎君突然到此,就是神佛指引,叫我免受劫难吧。”

      这根本就不算是个回答,蔺章却从她的话中找出了一丝漏洞。

      三清面前不能杀人,那么离了殿宇,换个地方杀人就可以?

      蔺章微嗤,语气却越发和缓。

      “贺娘子不愿动手,我便好人做到底,替你杀了他如何?”

      “他在三清面前都敢做出此等恶事,杀了他,才是善恶昭彰。”

      “贺娘子不必动手,也不必见血,今日出了这大门之后,娘子只当是不知晓,无凭无据的,也不会牵连到娘子身上。”

      “贺娘子,他这样对你,你就不想让他死吗?”

      他知道这个提议非常诱人,贺淼淼也果如他所料变得犹豫起来。

      一想到方才受制于人,无法躲避,无法反抗,任人宰割的痛苦与绝望,贺淼淼紧紧握着拳,浑身颤抖起来。

      眼中是明显凄惶与无助,那一刻的恐惧,没有人能与她感同身受。

      蔺章看在眼里,头回生出些不忍。

      他有些后悔不该逼迫她太过,却见小姑娘虽然恐惧,但仍逼着自己朝不远处的祸首看过去。

      摇摆不定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她道:“不,我要报官。”

      蔺章说的,实在是太诱人的一个提议,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贺淼淼自己也在说服自己,这是蔺章自己提出来的,不如就顺水推舟,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去。

      毕竟蔺章迟早要登上帝位,手染鲜血,成为杀人如麻的暴君,他将来手上会人命累累,多这一条不多,少这一条不少。

      不如推到他身上去,就如蔺章所说,她只当是不知道,也不会牵连到她身上。

      但她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手上也沾着血,而现下,蔺章也还不是日后那个杀伐果决的暴君。

      他只是一个学宫士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蔺章蹙起眉,心头却不知为何,突地一松。

      “天上究竟有没有三清天尊,又没有善恶有报,我不清楚,但世间总有公道,他的恶行,会有律法严惩,我还没有这个资格动手。”
      贺淼淼顿了顿,又说出另一个更让人信服的理由,
      “我不愿意为了这样的人,脏了我自己的手。”

      她抬起头,目光澄澈有如清湖,静水流深,带着能宁静人心的力量。

      “蔺郎君前来救我是为好意,”她粲然一笑,“您是好人,别为这种污糟事动手,不值当。”

      笑容不含丝毫阴霾,蔺章眸光微动,转开视线。

      说什么报官,且不提事情闹出去了,于女子名声有损无益,就说前几日贺淼淼才得罪了潘氏,县令放任潘氏偷盗绣样,意在贺家,难道会在这件事上秉公处理吗?

      再说今日赵远不过是个穷士子,单凭他上哪弄到迷药,又是如何支开这么多人的?蔺章想到方才逃窜出去的那只老鼠,眸光又是一沉。

      说什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不过是生性懦弱,不敢亲自动手罢了。

      自欺欺人。

      他默默腹诽,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贺淼淼跟在蔺章身后往外走,她心里终究有恨,在路过赵远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踢了一脚,见赵远动了,又怕得揪住蔺章的衣服躲在他身后。

      蔺章有些好笑:“这样就够了?”

      凤眸低垂,里头笑意温和,比之先前刻意而为的真实许多。

      贺淼淼红着脸松开衣角,捏着指尖摇摇头。

      蔺章仿佛又笑了一下,上前一脚踹翻赵远,抬脚朝他腿间狠狠踩下去,甚至还碾了一碾。

      一直发闷的情绪,突然就这么爽快起来。

      剧痛之下,赵远惨叫着睁大眼睛,不多时,又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贺淼淼好像听见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心惊之下不由问道:“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死不了。”
      蔺章抬脚在地上将鞋底蹭干净,“贺娘子放心,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

      清心观之中曲径连环,小道参错,一个道童打扮的人朝后奔去,跌跌撞撞地爬上高台,将所见的一切和盘托出。

      高台之上四面透风,能将整座道观景致尽收眼底,潘慧娘倚着阑干朝下看,果真见着贺家女郎同一个男子并肩而行,全须全影地走出道观。

      她忿忿地一拍阑干,转头怒道:“姑母,这贺淼淼真是命硬!”

      潘氏慢悠悠放下茶盏,冷笑道:“是姓赵的太过没用,大好机会就在眼前,路都全给他铺好了,自己走一半还能摔下去,真是个废物。”

      那日潘氏想借陆家宴席强夺绣样,泼贺淼淼脏水,结果反倒让贺淼淼抓住机会,当着众人的面大出风头,不但澄清了贺家偷盗绣样的污名,还将脏水反泼回去,让潘氏受了好一顿奚落。

      这些日子潘氏按兵不动,自然不是自知理亏,偃旗息鼓,而是在暗中窥伺时机,想要让贺淼淼乃至贺金财好好吃一回苦头。

      潘家与贺家别苗头已久,对贺家上上下下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赵远同贺家的纠葛。

      赵远才刚离开学宫,立刻就有潘家的人暗中跟踪其后,听见了他与桃枝的对话。

      才被逐出行宫,前途尽毁,此时的赵远正是穷途末路,想要孤注一掷也并不奇怪,他所谓的“最后一面”为的是什么,桃枝与贺淼淼不清楚,潘家人却清楚得很。

      但是仅凭他自己想要成事,风险实在太大,潘氏少不了要帮上一把。

      于是今日早晨,县尊便派人支走贺金财,贺家马车走到一半也断了车辕,清心观里的道人道童也都被遣干净。

      殿内甚至准备了只有黑市才能买到的奇香。

      几管齐下,潘家推波助澜,务求赵远一击即中。

      然而中间突然插进来个蔺章,还是让贺淼淼逃脱了。

      贺淼淼衣衫凌乱地下了山,贺金财必然暴怒,潘氏拧着眉反复思索,待确认事情从头至尾,潘家没有露过一次面,稍稍安下心。

      只是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贺淼淼下次出门必然更加谨慎,再动手就难了。

      不过女子大多胆小,贺淼淼又是个病骨支离的药罐子,出了这档子事,不在家里躲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很难出门。

      这样一来,贺家的绣房也别想开门迎客了。

      这结果也不算太坏,潘氏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唇。

      “那姓赵的呢?贺淼淼走了,他去哪里了?”

      所谓“道童”不过是家中个矮的仆从套了身衣裳,仆从俯跪在地上回话:“奴见有人来了,忙着前来回报,不知赵家郎君有没有离开。但是奴离开之前,赵家郎君似乎已经倒在地上了。”

      仆从见事情生变,急着回报主家,临走之前只来得及往殿中瞥了一眼,正看见那位闯入殿中的郎君瞧过来。

      分明隔着一层灌木丛,又距离很远,仆从却觉得那郎君的眼神好像利箭一般直射过来。

      现在想来也还是后怕,不知那郎君究竟看真切了没有,自己究竟有没有露了行迹。

      只是这样的事不必向上禀报。

      潘慧娘突然眼珠一转:“姑母,不如……”
      她凑近同潘氏耳语一阵,
      “……事已至此,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风停了,林中持续不断的沙沙声停了,就连蝉鸣也静止下来。

      高台上静悄悄的,所有仆从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声。

      底下跪着的仆从深深俯在地上,只露出个圆圆的后脑勺,青色道袍底下,一角猩红汗巾子若隐若现。

      -

      蔺章步子跨得大,贺淼淼提着裙子,得半走半跑地才能跟上,险些被石阶绊一跤。

      蔺章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放缓步子让她跟上。

      一个努力慢慢走,一个努力快步跟上去,终于步调一致,并肩而行。

      就这么沉默着有些尴尬,贺淼淼努力寻找话题。

      “对了,还没问蔺郎君为何在此呢……”话刚出口就发觉不对,“我怎么忘了,学宫就在附近,您是从学宫过来的吧?”

      “嗯。”

      敷衍的回应。

      气氛沉闷一会儿,贺淼淼又道:“早听说郎君是学宫榜首,这回应当考得不错吧?”

      本是随口找的话题,贺淼淼却突然想起了先前赵远说的那些话,他说自己是被蔺章陷害才被赶出学宫的,前因后果说得有鼻子有眼。

      “贺娘子谬赞,愧不敢当,考得不好。”蔺章显然也想到此事,脚步一顿,“赵远说他被人陷害,可说了是被谁陷害?”

      “是、是……”贺淼淼干笑两声,转而道,“谵言妄语罢了。”

      蔺章肯定道:“他说的是我。”

      陆家设宴那日,山长公布文考题目之后,曾将蔺章私下叫到一边,同他陈明利害,说蔺章身为恶日出生,本该是不作他想的,偏偏又天赐如此才华,若不入仕,实在浪费。

      此次雒都大儒前来,只怕是蔺章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机会。山长不忍得意门生明珠蒙尘,叫他务必写出好文章,让大儒另眼相看,又拿出自己曾经的文章交给蔺章,让他好好参考。

      蔺章知道山长是一片好意,但这份好意他并不想承担。

      雒都但凡有些名号的大儒,要么早被选为贤良为国效力,要么也曾出入宫禁为皇族子弟论经说义。

      蔺章隐姓埋名藏身于此,对他来说,在时机成熟之前,任何一个雒都故人都是麻烦。

      可是山长盛情难却,再拒绝便要引人生疑,蔺章只得收下来,又见赵远跃跃欲试,就干脆用这篇文章设了个局。

      若是赵远还有些底线,必然不会入套,但很可惜,蔺章看人的眼光太毒,赵远就这么乖乖跳了进去,自己毁了自己的前途。

      出了这样的事,会见大儒的人选便要慎之又慎,蔺章入选本就颇受争议,如今山长也不好再强推他去见大儒,就放他同大部分人一样回家休沐。

      蔺章乐得轻松,只是有些对不起山长的心意。

      但这些琐事,本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蔺章的话模棱两可,好像仅仅是在顺着贺淼淼的话往下猜,又像是承认了,陷害赵远的人正是自己。

      贺淼淼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又问道:“贺娘子相信他说的话吗?”

      “当、当然不信!”

      赵远处心积虑要害她,蔺章却是救了她的那个人。

      贺淼淼只怪自己从前因为梦境之事,对蔺章总是有所偏颇,一听赵远说蔺章害人,害了赵远还不够,还要接着害贺家人,立刻就信了一半。

      但这话自然不合时宜,贺淼淼言之凿凿道:“他一定是瞎说,我自然是相信蔺郎君的。”

      说谎。

      蔺章漫不经心地别开眼,眸光有些冷。

      这话题也不好,贺淼淼连忙挑了个不容易出错的,问他王氏最近如何。

      “实不相瞒,我很羡慕蔺郎君有这样温柔的母亲,蔺夫人既温柔又高贵,难怪能养出蔺郎君这样品格高洁,乐于助人的性子。”

      贺淼淼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明夸王氏,暗捧蔺章几句。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是我阿爹一个人把我带大的。”
      这么久了,贺淼淼对母亲的印象早已淡去。
      只是见到王氏之后,便隐隐有种感觉,自己阿娘仿佛也是如王氏一般温柔随和的女子。
      “我很想念我阿娘,也许今日能够虎口脱险,是我阿娘在冥冥之中庇佑。”

      或是神佛庇佑,或是亡母庇护,总之不是他蔺章的功劳。

      蔺章不以为意,随口道:“王氏并非是我生母。”

      怎么又是壶没开的水?贺淼淼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我出生时生母难产而亡,王氏是我养母。”蔺章自顾自道,“我母亲却同令堂不同,若是她在天有灵,只怕也会恨我夺去她的性命。”

      蔺章是恶日出生,五月初五,精炽热烈,恶日生子,厌胜父母。

      他生母杨氏难产而亡,仿佛就是对这俗语的一次印证。

      杨氏本是当朝丞相杨俊的女儿,自小千娇万宠,被择选为太子良娣之后,更是独房之宠,一时风头无两,很快便怀有身孕。

      直到临近端午之时突然发动,生了一天一夜,恰巧在正午时分生下恶日子,血崩而亡。

      恶日生子是不祥之兆,太子情深,悲痛之下认定是这个婴孩害死了杨氏,命宫人将其扔出宫外等死,但宫人顾惜这是杨氏的唯一血脉,悄悄留下他一命。

      武帝得知此事,狠狠斥责了太子,将这婴孩收留在西宫养大,婴孩长成早慧幼童,便认因小产而失宠的王氏为养母,一步步靠着王家经营得宠。

      到武帝驾崩,新君登基之后,他也顺理成章地被封为太子。

      然后受人诬陷,受困囹圄,侥幸在战乱之中逃出雒都,流落到天水郡。

      如今朝堂又换新君,是他一位远方堂弟,他这个废太子,也成了庸庸众生当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才不会!”

      蔺章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皱眉看向身侧女郎,不知她又在犯什么傻。

      贺淼淼的神色极认真:“蔺郎君的母亲拼了命才生下你,她若是在天有灵,绝不会这样想……”

      可她也没有什么可供佐证的例子,只能道:“若是我的母亲,她一定不会这样想的。”

      这话傻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一张俏脸粉红粉红,偏还要装出一幅正经模样来。

      蔺章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二人很快便走到马车前,五叔一见着蔺章先是一呆,再见着贺淼淼的惨样顿时骇得脸色苍白。

      “姑娘,您没事儿吧,这是哪里受伤了,怎么弄成这样!”

      五叔连忙上前将贺淼淼拉到身后,一双眼睛狐疑地瞪着蔺章,用薄弱的身躯将两人远远分隔开。

      蔺章好似没看出他的防备,如常朝他行礼:“见过五叔。”

      贺淼淼拉了拉五叔的袖子:“五叔,我方才在观里遇上赵远了……”更细节的东西没说,只道,“是蔺郎君救了我。”

      五叔被她短短两句话骇得不知所措,连忙将人赶上车好好保护起来,对着蔺章连连道谢,说要送他回学宫,蔺章自然极谦逊地推辞。

      贺淼淼隔着车壁悄悄听着两人说话,五叔是千恩万谢,蔺章则是彬彬有礼。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一路上没有旁人在,蔺章对着自己,还不比对上五叔有耐心。

      可她反倒觉得,方才在山路上动不动朝她冷哼的蔺章,比现下这位谦和有礼的君子,更让她自在些。

  • 作者有话要说:  贺淼淼:要按你的逻辑,我第一个该刀的是谁?(磨刀磨刀)
    蔺章:礼貌性害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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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小天使:
    雾溯 xiaoxiao 竹隐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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