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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第二十章

      “又犯病了?”

      贺金财唰地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后赶,还没等他叫人去山上请蔺章,五叔便高高兴兴地迎上来。

      “老爷,没事了,没事了。”五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训了几句柚叶,“慌慌张张的,姑娘不过是睡了一场,没什么大事。”

      原来是贺淼淼中午没歇够,下午就又补了一会儿觉,方才桃枝看着时辰太久,叫了两下没叫醒,顿时慌了。

      柚叶就急匆匆地跑到前院去告诉贺金财,没想到贺金财才收到蔺章上山去的消息,两相联系起来,就白忙乱了一场。

      说是这么说,贺金财仍是去了内院,亲眼看了才安心。

      贺淼淼好端端坐在床上,眉眼间还残存些许初醒的困意。

      “阿爹?您怎么来了。”

      贺淼淼正要起身,被贺金财一把按回去。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贺金财满面笑意。

      没犯病就好,没犯病就好。

      紧接着又说:“你现在算是大好了,有机会也该出去多走走,多逛一逛,别老闷在床上睡觉,别到时候……”没病反倒睡出病了。

      这话不吉利,贺金财就没说出口,溜达一圈,提醒院内仆从们都警醒些,就回去了。

      阿爹走了,五叔也走了,屋里没有旁人,贺淼淼终于不必硬撑,扶着床柱不住地喘气,唇色苍白,没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一身冷汗。

      她犯病时看起来同昏迷、昏睡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幸好这回犯病时她正躺在床上,这才没让人瞧见端倪。

      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她并非是正常入睡,而是又犯了怪病。

      她方才又做了梦。

      贺淼淼倚着床柱歇息一会儿,终于恢复些精力,桃枝进来看见她满头大汗,连忙放下水盆跑过来。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是热得出了些汗。”又夸桃枝来得巧,刚好端了水来给她擦汗。

      桃枝半信半疑地端过水盆,拧干帕子替她擦过汗,换了一身衣服。

      贺淼淼又歇了一会儿,拉过桃枝道:“桃枝姐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桃枝边收拾东西边笑,“姑娘要我做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还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

      “这件事很要紧,不能让旁人知道。”

      桃枝动作一顿:“老爷也不让知道?”

      “对,无论是阿爹还是五叔,都别叫他们知道。”

      “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姐姐先答应我吧。”

      桃枝好笑地应承下来,只见贺淼淼做贼似的抻着脖子看看外头没人,压低声音道:“我想请姐姐帮忙去四处打听打听,赵远现下如何了?”

      “赵远?姑娘怎么想起他来了?”桃枝发觉不对,“姑娘您可别犯浑,那赵远是个什么德行,可不值得您还想着他!”

      她又想到先前贺淼淼是如何躲避蔺章,千方百计要叫贺金财将人送走的,不由连连摆手。

      “姑娘,您不会还想着那个混蛋吧!”

      “嘘!小点声!”贺淼淼按住桃枝,“我没再想着他,只是……”

      她也不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梦到赵远了吧。

      听起来更像是难以忘怀了。

      贺淼淼无奈,只能央求道:“桃枝姐姐,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拜托拜托,好不好?”

      她一番软磨硬泡,终于磨得桃枝应承下来。

      但现下太晚了,再怎么着急也得明日再去打听。

      桃枝临走前仍是不放心:“姑娘,您别再想着他了,赵远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贺淼淼好笑地点点头,被赵氏宗亲威逼的是她,被人上门退亲的也是她,她自然对赵远没再报任何想法。

      桃枝端着水盆出去了,贺淼淼躺在床上,看着承尘,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与赵远是如何相识的。

      那是许多年前了,那时潘氏仗着有县尊撑腰,一家独大,贺金财立业艰难,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就受到排挤,单子刚做成就被毁约,铺子刚立起被人砸烂,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他一个人又要忙生意,又要照顾家里,恨不得一个人劈开八分用,难免照顾不及,就买了几个仆从暂且对付着。

      那日有个仆从带着贺淼淼出门玩,结果半路上贺淼淼突然犯病晕倒,虽有呼吸,却意识全无,怎么叫也叫不醒,事发突然,仆从生怕受主家责罚,干脆就将贺淼淼扔在大街上,逃之夭夭。

      一个粉雕玉琢,不过八、九岁大小的女郎就这样被弃置巷角,幸而有个小郎君路过,抽着柳条护卫在她身边,谁来也不让靠近,就这样等到了匆匆赶来的贺金财。

      那个小郎君就是赵远。

      那次之后,贺金财发落了家中所有仆从,又细细挑选采买,才有了如今的桃枝、柚叶等人。

      贺金财感念赵远的恩情,又觉得此子心善勇敢,日后必有大用,在听说赵远丧父,家财都被族人夺去之后,又出钱替赵远母子安置宅院,供赵远去学宫读书。

      等到赵远及冠之后,贺金财觉得两家知根知底,赵远的品行又十分可靠,便做主牵了红线,让赵远与贺淼淼订婚。

      年少时素不相识,赵远尚且肯伸出援手守卫在她身边,几个时辰都不肯离去。

      可惜人心易变,当年那个赤子之心的少年郎,竟也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但不论如何,赵远对她也算是有救命之恩,贺淼淼总不能就这样看他去死。

      她犯病时又做了一次预言梦,这一次,她梦到了赵远。

      赵远脸朝下,趴在一方陌生的水池里,手脚不住挣动,却像是被什么压住似的,不过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手上还抓着一块猩红色的汗巾子。

      次日桃枝依言出门去探听消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学宫复学,赵远上山去了。

      学宫复学,蔺章应当也去山上了。

      贺淼淼不禁联想到昨日犯病的事。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但这种说法有些牵强,若是犯病同蔺章有关,蔺章离开贺家之后她就该犯病了,为何要等到昨日才有反应?

      难道是,因为她与蔺章隔得太远了才……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贺淼淼甩甩头,抛去那些毫无根由的想法。

      虽得了消息,但她仍挂心着那个梦境,仍叫桃枝继续去打听,桃枝拗不过她,只好瞒着贺金财和五叔继续去外头探听消息。

      又过了两日,桃枝回来时面色十分古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又高兴又恐惧。

      “姑娘,赵远被学宫山长赶下山了,说是因为剽窃他人文章。”桃枝带着些许疑惑看向贺淼淼,“算算日子,正是姑娘叫我去探问的那日。”

      “什么?”

      贺淼淼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与赵远虽曾有过婚约,但赵远常年在学宫就学,只偶尔来家里几趟,认真算起来,两人其实还没见过几面。

      印象深刻些的,也就是定契那日,还有赵远亲自上门退婚那日了。

      可从前听贺金财说,赵远分明是个刻苦用功的读书人,他来退婚,无非也就是在读书一道上看到出路了。

      他竟会剽窃他人文章,这同贼盗匪类有什么区别。

      梦中他淹死塘中,是不是也与这次事情有关,他是因为前途无望,所以投水自尽了吗?

      “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桃枝吞吞吐吐,“今日我去探听消息时,正巧撞上了赵远,他认出我是贺家人,叫我一定告诉老爷和姑娘,他是被人陷害,陷害他的人,就是……就是蔺郎君。”

      蔺章?

      贺淼淼不解:“怎么又牵扯上蔺郎君了?”

      “我也不知晓,他只说是蔺郎君害了他,却也没说究竟怎么害的。但是他还说,蔺郎君害了他,接下来就是老爷和姑娘,叫老爷同姑娘一定小心防范,切莫轻信蔺郎君。”

      贺淼淼突然又想起上巳那日的梦境。

      蔺章身着玄衣冕毓,挥剑直指贺金财。

      “姑娘,他还说,他要带着母亲离开天水郡,请姑娘要是有心,便同他见最后一面,送他一程。”

      -

      散学过后,蔺章顺着小径缓缓往前,步入竹林深处。

      此次学宫修整,一是因为暴雨损毁,二则是为了迎接雒都大儒,不仅藏书楼焕然一新,就连学舍四周的密林也铺设小道,看着十分雅致。

      蔺章顺着小道走了一会儿,却突然径自离开道路,往密竹丛中去,竹影交错间,一个灰袍身影悄悄落在他身后。

      “殿下,安定急信。”

      这次前来报告消息的果然变成了王平,同王安的高鼻深目不同,王平的五官平整得仿佛被砂纸磋磨过一般,平平无奇,过目即忘。

      蔺章接过书信,仍旧仔细勘验一番火漆印才打开,草草一看便皱起眉。

      王平单膝跪地,抱拳于胸前:“禀殿下,送信者是郡守亲卫,臣已经核验过,身份无误。”

      “嗯,知道了。”蔺章收起信,“你回去吧。”

      “殿下,此地偏远,需不需要臣先将殿下送回……”

      “回去。”

      蔺章语气严厉,王平只得低下头,应了声:“是。”

      而后便如来时一般,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蔺章面色如常,将信笺握在手中,顺着竹林慢慢往前走。

      唯有僵硬的指尖,信笺上的印痕,泄露他并不平静的思绪。

      安定郡乱了。

      贾雅在信上说,最近有小股氐族流民频频侵扰城下,进攻时行列交错,整齐划一,一旦城中守卫反击,这些流民便四散而逃。

      贾雅疑心这是试探,正在要求城中守卫加强防备。同时给蔺章送来信笺,告诉他最近恐怕不适合去往安定郡。

      又另写了一封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书信,叫他如遇急事,可以带着信笺去寻天水郡守柳东阳,贾雅与他曾是太学同窗,可以信赖。

      可是蔺章连贾雅都信不过,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水郡守,更是兴致缺缺。

      他仍在想那些氐族流民。

      信中说得很明显,进攻时整齐划一,逃亡时化整为零,这绝非是一般流民,而是军队。

      胡人自前朝入关之后便一直不断南迁,逼近中原腹地,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担忧他们会有不臣之心,提议将胡人迁回关外。

      只是后来雒都之乱,到处都在打仗,无人再有精力管束几支胡人军队,到现在,只怕是没有能力再管束了。

      胡人虎视眈眈,宗室不思救国,反倒争权夺利,相互戕害,蔺章想到雒都万年不变的纸醉金迷,歌舞笙箫,还有流亡这一路所见到的累累白骨,呼吸逐渐沉重。

      他又走了许久才走出竹林,这才发现,方才只顾着争利繁杂的思绪,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身后是密实竹林,往前是一段山路,再往前则是一座道观。

      蔺章拾阶而上,准备去道观问路。

      道路尽头是一扇小门,门上没有挂锁,蔺章轻轻一推就推开院门,但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一个道士或者道童。

      不远处还有袅袅烟气,人却不见踪影。

      这着实古怪,正要回头出去,突然听见一声女声叫喊。

      “救命!”

      声音极耳熟,蔺章眉目一凝,是贺淼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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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性情温和,不嫌弃她行事粗鄙,也不嫌弃她是个寡妇,两人很快定下婚期,
    待到洞房花烛夜,掀开她盖头的却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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