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太子对我真香了》微露沾衣

26、鸿门

　　此刻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方才还饮酒作乐的诸位此刻都各怀心事。

　　唯有几个见过当年凉渠南下的老臣早已涕泗横流，心中的念头不谋而合：陛下望之不似人君，唯有太子方能保全大雍百姓。

　　太医院院首战战兢兢地用衣袖拂拭额上的冷汗，这恐血之症从未听过痊愈的例子，若是寻常百姓人家，平日里见不着血便罢了。可是陛下生在帝王家，得了这个病，若是在宴会之上宣扬了出去，自己是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沈皇后此刻是最关心皇帝的，她捏着帕子来到皇帝跟前哭道：“陛下不久前为了太子的伤心过度，夜不能寐，眼下可怎么是好。”

　　“陛下这是忧心过度，犯了晕厥之症。”一听沈皇后的说法，院首心里就有底了，顺着皇后娘娘的话往下说总不会有错。

　　此话一出，本就寂静的凌风殿愈发冷飕飕的，这话能懵谁啊，在坐的各位是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被凉渠王吓破晕了，只是戏还得接着演下去。

　　“既然皇帝病了，就好好疗养。”太后嘴角微搐，姓秦的里头再找不出比这还窝囊的男人了，“皇后一起去吧，仔细皇帝的身子。”

　　这场庆功宴来得蹊跷古怪不说，如今帝后夫妻二人竟然还双双离席，本来饮酒作乐的宴会此刻鸦雀无声。

　　皇帝病了，做臣子的怎么能继续宴饮，诸位赴宴的大臣纷纷请辞，生怕自己走得晚了，被言官参一本倒是小事，万一被陛下心里记挂了，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祸啊。

　　云景两家的惨状永远高悬于上京权贵之家的心头，当日上京的地缝里都是雨水洗不去的血污。

　　太后心里只觉得晦气，本来还想着直接给太子赐婚，结果皇帝都晕了，这事儿还怎么说？请辞的大臣们此刻溜得比兔子还快，可苦了几位皇子。

　　父皇这疾要不要侍呢？

　　不去就是不孝，去了父皇心里能爽快吗？

　　大皇子早就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此刻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不等诸位兄弟有什么反应，就率先朝皇帝的寝宫奔去。

　　这疾必须侍，还得越早越好！

　　沈酿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心里一是没了主意，“殿下去吗？”她悄悄拉了拉秦衍的衣袖。

　　没规矩，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秦衍在心底把教规矩的事情往前放了放，随后颔首。去，当然要去，他这个父皇不知道要做出多少丑事，做儿子的当然要时时刻刻都盯着。

　　寝宫内，皇帝面色虚弱，一下子就看着苍老了许多，沈皇后最是心疼，忙不迭地吩咐奴婢们煎药。

　　“婉婉，朕当年是不是真的错了？”皇帝一闭眼，妹妹们被怨恨和不甘扭曲的面庞就清晰地浮现，“宝福早就去了，沁水也生死未卜，凉渠苦寒之地朕也不想这样的。”

　　早干嘛去了，两位公主千金之躯却只能给凉渠王做妾，连命都丢了，沈皇后暗自腹诽，可是面上还是浅笑道：“陛下是天子，天子怎会有错。两位公主金枝玉叶，受天下百姓供奉，只是娇惯了些，却并不是不识大体的庸人，自然懂得为万民谋福的大义。虽然当年对陛下有怨，可是等她们真去了凉渠必然明白陛下的苦心。”一边说一边端起刚刚煎好的安神汤。

　　“可是衍儿不过弱冠就能生擒凉渠王，百姓们会不会私下议论。”皇帝想起方才在殿上的情景，忍不住继续问道。

　　沈皇后小心地将一匙安神汤送入皇帝的口中，长眉微挑，故作惊诧道：“陛下难道认为太子生擒凉渠王，功劳全在太子身上吗？”

　　皇帝思索良久，眉头皱成了川字，“不是太子还能有谁？你不必偏心田汾等人，朕还没糊涂。”

　　“最大的功劳当然是陛下啊。”沈皇后展颜一笑，这话让皇帝很是吃惊，“太子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带兵有几分本事，可是为他打下基业却是陛下。臣妾没念过几本书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若不是陛下让大雍百姓安居乐业，粮仓富足，太子哪里有带兵打仗的时候。百姓心里会仰慕太子殿下，可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陛下。”

　　“孩子们都来看父皇了，陛下快传他们进来吧。”沈皇后放下药碗，温婉一笑。

　　“朕只想见咱们的孩子。”皇帝一想到几个成年的皇子就头大，此刻正在病中更不想见他们了。

　　“臣妾让安乐来好好陪父皇。”沈皇后缓缓起身，动作里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流，“臣妾先去见见沈家那个孩子，方才在宴上都未曾看清呢。”

　　寝殿外，几位皇子听了太监的传报，面色各异，六皇子与七皇子自然是趾高气昂地走了，其中六皇子还冷嗤一声，得意至极。

　　大皇子和二皇子明知父皇不想见他们，却还是执意在寝殿外侍疾病，三皇子在观望，只有太子丝毫没有留下的意思。

　　正当沈酿觉得鸡飞狗跳的晚上终于要结束的时候，沈皇后身边的宫女施施然道沈皇后要见她。

　　“去吧。”秦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别让母后等久了。”

　　沈酿只得带着桂枝往沈皇后的地方去了，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说辞，害怕得连攥着的帕子都被打湿了。

　　她可不是简单地和这个从未见过的姑母叙旧，还得替太子殿下干活。要不是为了这个任务，殿下早就一刀斩了她。

　　“皇后娘娘想和太子妃殿下说些体己话。”带路的宫女见已经将人带到了地方，语调一变，拦住了桂枝的去路。

　　桂枝正要辩驳，沈酿笑着她对摆了摆手，“你便下去罢，我和姑母之间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完便亲亲热热地上前跟着带路的宫女往内室去了。

　　头一回，沈酿却是丝毫不慌，皇后娘娘多半是先礼后兵，她小心应对即可，难挨的只怕是日后。这一遭，她的任务就是要让皇后对自家有些信任。

　　想起沈家那些事儿，沈酿微微一笑，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