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极人夫》没有马甲的大大

4、第四章

　　宵禁前，一匹快马疾驰入京......

　　月色下骏马勒停在了长公主府前，人影翻身下马，悄无声息的进了长公主府。

　　“殿下，蜀州布政史与都指挥使已经联名上书向圣上请罪，现在折子应该已经送入了宫内。”

　　帘帐轻垂，炉中香烟袅袅，只能隐约看到一道身影侧躺与榻上，声音中带着几分被扰了好眠的慵懒之意，“嗯。难民都跑到京城来了，他们竟敢拖了这么久才上报.......起来回话吧。"

　　“谢殿下。”跪在地上的男人起身，露出一张极其平凡的中年人的脸，恭敬道，“不知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既然那边的人不得力，自然有得力的人过去接手。”朱韫玉玉手轻挥了下，示意一旁捶腿的婢女停手，浓郁的羽睫下眸光流转。

　　“你先回去等着吧，等接手的人过去，你记得帮上一把，别让他们太难做。”

　　“至于那些拿着俸禄不干事的废物，自有母后惩治。”

　　帘外的人心下有了数，躬身道：“属下明白。”

　　.......

　　翌日，朱韫玉入了太后宫中。

　　大周皇帝虽然在位，但是众所周知，朝政大权依旧掌握在宣仁太后手中，而已年逾五十的皇帝不知是对政局心灰意冷，还是无心权术，一心只沉迷于修仙练道，极少过问政事，所以各地上奏的折子，一般都直接送进了寿安宫。

　　朱韫玉乃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女儿，皇上同父异母的皇妹。宣仁太后因晚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公主，所以格外宠爱，其他公主都被送去和了亲，只有她被太后留在了身边，早早便在京中赐了府邸，皇帝即位后又册封了和宁长公主，有意让她留在京都。

　　“哎哟！殿下，您可是有段日子没进宫了——”宣仁太后身边的大太监高雨高公公亲自出来迎她，笑容满面。

　　面白银发的老太监看着极为和蔼近人，但实际上却是掌管着司礼监与内宫二十四司的掌印大太监，在这内宫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见人不可貌相。

　　“高公公近来可好？母后忙于政事，我哪儿敢老来缠着她老人家，母后最近身体可还安好？”

　　“老奴一切都好——”高公公闻言凑了过来，低声道，“长公主您是知道的，最近嘉州在闹瘟疫，辽东那边倭寇又甚是猖獗，主子已经连着几夜没有休息好了.......”

　　“那本宫去看看母后，这是辽东那边送来的阿胶，你让人去炖上，等会儿送过来给母后补补身子。”

　　“好嘞，老奴这就让人去，还是殿下孝顺，怪不得主子疼您！”

　　高公公将阿胶递给了身边的小太监，让他去小厨房炖上，之后领着朱韫玉进了寿安宫。

　　高公公带她去了西殿，这里是太后平日里处理奏折商讨政事的地方，朝中众人戏称这里是‘小内阁’，‘小南书房’。

　　“主子，用盏茶歇息一下吧！”太后身边的姑姑川盈捧了一盏茶递到了御案边。

　　身着玄色滚金边袍服的宣仁太后拿过一份奏折，细细看过之后，玉笔朱批，听见川盈的话目光都未挪动半分，“搁下吧。”

　　“主子，和宁长公主来了.......”

　　“这丫头今日怎么想起到宫里来了？“宣仁太后威严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笑意。

　　“当然是想念母后呀，母后就不想见玉儿吗？”朱韫玉走进去。

　　“想你这浑丫头做什么？只会给哀家惹麻烦，御史都把状告到哀家这里来了！”宣仁太后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朱韫玉走过去坐在了脚榻之上，猫儿似的的倚在太后腿边，“他们又在母后面前编排儿臣什么了？”

　　“你把通政使家的公子吊在勾栏瓦舍前一夜，可有此事？“

　　“哦？他呀，此人逼良为娼，不是个好人，儿臣路见不平，稍微惩治了一番罢了。“朱韫玉平日里这样的事情做的多了，不甚在意。

　　太后轻笑了一声，“通政使年岁已高，你这么做让他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子不教父之过，把儿子教成这样才是不要脸了呢！”

　　“你啊！还是这般出言不逊！"宣仁太后拿御笔尾端在她头上点了下，眼尾的细纹微微浮现。

　　朱韫玉眼睛微眯，笑的娇俏，“儿臣这不都是仗着母后疼宠吗？儿臣自然也不能看到这些个杂碎扰乱母后的江山太平！”

　　宣仁太后被她逗的乐不可支。

　　朱韫玉却是话锋一转。

　　“御史因为此事便状告儿臣，那儿臣也要告御史一状了！”

　　“哦~说来听听？”

　　“这御史放着那么多文武百官，军国大事不奏，偏偏盯着儿臣这个无官无职的公主不放，拿儿臣的那点小事烦扰母后，简直其心可诛。儿臣一要告御史渎职之罪，不为母皇分忧，二要告他敷衍母后，乃是大不敬之罪！”字字句句都是为了母后。

　　宣仁太后心情好了许多，还开起了玩笑，“听听！听听，这张嘴可比御史要厉害多了，我看这御史一职就该让你做算了!"

　　“母后让我做御史呀，文武百官还不得一头撞在殿前龙柱上，以死劝谏.....”

　　宣仁太后嗔她一眼， “哀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魔头，看来是该给你寻个驸马好好管管你了!\"

　　朱韫玉过了初春已经十七，的确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今日这话一传出去，朝中不知有多少人该蠢蠢欲动了。

　　“母后都说儿臣是魔头了，驸马哪里管的了儿臣，儿臣只听母后的......”

　　因着朱韫玉这一番说辞，宣仁太后面上也有了笑容。

　　一旁的高雨面上也松快了些，心里暗道还是长公主有法子。

　　外面传来了禀报声。

　　高公公出去查看，之后捧着一叠折子回来。

　　“主子，内阁周言周阁老送来了需要批红的折子——“

　　“呈上来吧——”

　　高公公躬身将折子放在了桌案上，内里附有内阁票拟。

　　宣仁太后翻阅了一下，看到了最近颇为关注的嘉州疫情的折子，越看脸色越是阴沉，之后竟是站了起来，‘啪’一下扔在了地上。

　　书房内伺候的由高公公为首的宫女太监顿时跪了一地！

　　“主子息怒！”

　　朱韫玉眸光微动，“母后，这是怎么了？”

　　“蜀州那些官员都是怎么办的差？！哀家一个月前便已派了太医院的医官和一百万赈灾银过去治疫，怎的还会蔓延至此？看看！看看！十室九空，尸殍遍野，死伤者高达四十万人之多，现如今一道简单的请罪折子便想要糊弄过去，谁给他们的胆子！！”

　　“周琰呢？让他进来！“

　　“是.......\"高公公领命出去，将周然周阁老带了进来。

　　年纪已逾花甲的周琰刚刚蹒跚着跪下行了礼便受了太后一通发问！

　　太后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周琰趴俯在地上不敢起身。

　　还是朱韫玉让人搬来了矮凳，安抚劝说之下才让周阁老坐下。

　　太后详细询问了蜀川的情况，朱韫玉将高公公唤到了一边，低声道。

　　“去看看阿胶炖的怎么养了？等会儿端过来，也好让母后消消气.......”

　　“是，还是殿下想的周到。”

　　等高公公出去，朱韫玉目光回到了周阁老身上。

　　朝廷在各地都分派了自己的人，周阁老也不敢隐瞒，详细说了。

　　太后目光沉沉，盯着地上的折子许久没有发话。

　　思索了许久，才开口道：“瘟疫要尽快控制，不能再死更多人了，传令太医院连夜研制治疗瘟疫的药方，另外拟旨，擢督察院左都御史秦豫为蜀州巡抚，总领蜀州职务，即刻前往蜀州赈灾!内阁也再挑几个人来，调往疫情比较严重的几个县任职。今日之内便定好人选，呈给哀家！”

　　“老臣遵旨。”周然跪下领命。

　　朱韫玉全程都安静的不发一言，极有分寸。

　　高公公将炖好的桂圆阿胶汤端了进来。

　　太后坐在御座上捏了捏眉心，一副烦心的模样。

　　“母后消消气，内阁这么多大臣，事情总会解决的，玉儿让高公公给您顿了桂圆阿胶汤，您喝一些吧，保重身体要紧！”

　　宣仁太后生气归生气，却也不会迁怒于韫玉，更何况还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她给面子的将目光转了过来，朱韫玉拿出玉碗盛了一碗递给她。

　　“这是户部姜主事的夫人送来的辽东特产，说是上好的阿胶，补气养颜最好不过！儿臣特地给母后带来，让母后也尝尝........”

　　“户部？哪个姜主事？”宣仁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一旁的高公公连忙道：“殿下说的应该是去年底刚刚调到京城来的姜海姜主事，他原是辽东凤凰县县令，他的夫人今年才进的京.......”

　　“哀家想起来了，辽东税改他做的不错，哀家这才将他调进了京。”

　　“听闻此人刚正，刚入京便查了南北直隶的往年税收，丝毫不给自己上司和同僚面子。”

　　“可不是，这人的臭脾气老奴也听说了！”

　　朱韫玉面上惊诧，“此人很有名吗？”

　　“你不闻朝中之事，自然是不知，说来，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高公公顺着接下了太后的话，“主子可是想让姜主事前往蜀川？”

　　太后看向高雨，“你觉得如何？”

　　高雨赶忙躬身恭维，“太后选中的人必然是不会错的。”

　　“那便让内阁拟票，擢户部主事姜海为监察御史，随秦豫一起去蜀州......”

　　朱韫玉眸中意味不明，唇边带笑，“母后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