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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饮宴(上) ...

  •   酉时。
      王慎掏出了火折子,啪一声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烛光不算明亮,可点燃这间小偏房并不算什么难事。除了有张平日里写写画画的桌子和能挂日常换洗衣物的小柜子外,就只剩下休息的床榻了。
      “哎?我喝水杯呢?”王慎端着烛盏在桌子上略过,确实没看到什么喝水的物件。正疑惑之际才反应过来自己出家门几个月之久,宝叔应该像往常那样是怕有灰尘先收起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物件,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算了,别让宝叔再烧水了。他心中暗道,就喝点面汤吧,原汤化原食。想罢,他起身吹灭了那根燃着的小蜡烛,背靠这又重新陷入黑暗的屋子,抬腿就向厨房走去。
      “唉,小姐,我来煮吧。”宝叔刚刚进了厨房就看见她在水缸里舀水,一瓢一瓢的倒进大锅里:“这种粗活您怎么能做呢?”说完,就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木瓢,眼看着被抢了活干的平儿也只能站在一旁嘿嘿的笑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没一会,小九也进来了,在厨房的两人与他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都有默契的笑出了声。从以前就是这样的,王诞在外出征不在家,王慎如果留下的话就会比老爷子还能操心,家里本来人就少,仆人就宝叔和一个洗衣买菜的婶婶,逮住一个人就开始叨叨。如果到了饭点还好,能有借口做饭溜之大吉,要是没到饭点就惨了,高低会被好好教训一通。
      平儿看见小九也进了厨房,便向外面冲着王慎的偏房指了指,小九也是尴尬的点了点头,看见小九是这样的反应,笑着叹了口气:
      “我哥真是的,天天管这管那的,刚回来就让我读书,那破书哪有上树好玩啊……”
      一旁正生火的宝叔听到这话差点一头栽进柴堆里。平日里王慎最不能见小姐爬树了,抓到现行了准保像抓小鸡仔似的把她提溜进房间里锁个半天,书要是背不出来还不管饭,实在是饿急了就让喝点水塞塞牙,直到她垮着脸给王慎一字一句背出来才算过去。
      想到这里的宝叔就汗颜,因为没两天她就称王慎稍不注意就又爬树去了,至于背书的事就自然而然的忘到了九霄云外……
      “小姐不是说要进朝廷效力么,那不就得和读书人一样考取功名,带着带红花、骑大马,多威风啊!”
      “那算什么威风!”平儿说着,拾起地上的柴火有样学样的扔进了灶火里:
      “今天我才知道打仗才算威风!宝叔你是没看见那皇帝的队伍,一呼百应的,那些兵穿的铠甲都亮的反光呢!你不信问问小九!”
      宝叔觉得今天自己好像是着了魔了,脑袋实在是大的不行:“小姐你可不敢让少爷听见,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又没你好果子吃哦!”
      “哼,本小姐害怕他?”平儿咧着嘴笑着继续吹牛:“那是我爹不让我打仗,要不然本小姐肯定混的比他强!”
      一旁的小九听了笑的不行,实在受不了转头想去外面缓口气,可一转头就就看见了外面听了半天的王慎。
      王慎见他看见了自己,给他摆了一个嘘的手势,小九愣了一下,了然后也是不得已点了点头。
      “到时候,本小姐就坐在大将军的座上”平儿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一只脚直接踩在了灶台之上,双手叉着腰继续说:“别让本小姐逮着机会,要不然我就让底下的小兵把他裤子扒了,狠狠打他个五十大板!”
      在一旁的小九听着想笑又是在不敢笑,看着王慎的脸色都快黑出水儿了,只能用古怪的姿势哼哼的憋住不敢出声。
      “哦?把谁裤子扒了打板子啊?”王慎慢慢悠悠的说着,一只脚也跨进了厨房内。
      “肯定是我哥的呗,还能有谁。”平儿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乍一下没听出是谁接话,接着咧咧:“他的屁股天天骑马那么翘肯定好打!”
      小九彻底笑破了音,捂着嘴赶忙逃离这是非之地。生火的宝叔本来也想笑,但他正对着厨房门口,一下子看见了王慎,吓得立马闭住了嘴。
      “陛下和父亲都没打过我板子,没想到今天我的妹子倒是有这个想法。”
      王慎进了厨房站在她背后冷不丁的窜出了一句,平儿听清了这音色,只感觉头皮发麻,靠着火寒毛依旧立了起来。
      “哥……”她尴尬的慢慢扭回头去,正好对上了黑脸,她觉得这一瞬间跳进锅里和面条一块被煮的心都有了……
      “你说说你,一天天的爬树摸鱼,和那些官宦子弟混着书也不读,现在好了,玩都不够了,还要打仗当什么大将军?!你但凡和那些女孩家玩玩我都不带这么管你的!”
      眼见王慎又开始念叨,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杠着和王慎说道:“那不是那些女孩不出来和我爬树么,那我不就只能和那些男孩跑着玩了……”
      ???
      王慎顿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气的话都开始哆嗦:“我的小祖宗哎,你也知道人家女孩家不和你玩啊,你看看人家,啊?哪个不是温文尔雅端庄大方?琴棋书画就不说了,哪个女孩天天和人比爬树玩啊?”
      王慎气的心口堵得慌,食指颤抖地指着外面庭院那颗老歪脖子树继续批判道:“你爬树也就算了,别祸害别人啊?!去年你拐着端王的孙子来爬树,人家岁数不大、胆子小,你把人家搞到树上你就不管了?哦,你自己下来了,让人家在这这么高树上吓得哭了半个时辰,还不许别人接?要不是我有事回来一趟你是不是要把人家晾半天啊?!”
      王慎气的喘不上气来,歇了会,继续说着:“端王啊?!人家都八十了,好不容易有生之年能看见有个小孙子多不容易啊,万一摔个好歹出来到时候是你去给人家当孙女还是我去给人家当孙子啊?!”
      “还有那个户部王大人的小儿子,小屁孩喜欢钱骗了你一串铜板是他不对,你回来和我说,我给你讨回来就是了,可你呢?嗯?本来那小屁孩就傻,你把人家骗去京郊乱葬岗!整整一个晚上啊!我带着宝叔领着巡城兵找了一个晚上!嗯,人是找回来了,更他娘的傻了,原本还知道个算数,现在倒好,手指头有几个都他娘说不清!”
      王慎实在是头疼的不行,靠着灶台一小片地方坐了下来揉着太阳穴:“要不是我舔着脸去找殿下让太医去看,你信不信那个小傻子被吓得能连娘都不会叫?!”
      本来被训斥的抬不起头的平儿再也憋不住笑了声,嘟囔着说:“谁让他本来就那么傻,还敢骗我钱……”
      王慎听后怒极反笑:“哦,你还知道他傻啊,那你是怎么被这么傻的小屁孩骗了钱啊?难不成你比他还傻?!”
      平儿也是没忍住,接着话茬辩解:“那不是他说他能让钱生钱么,谁让他爹是户部的大官呢……”
      “你还敢顶嘴!”王慎捂着胸口说道:“要不然干脆这样,我去找殿下说说,让他把铸造铜钱的模板交给咱家,让咱家造钱,这不比钱生钱来的快?!你想有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好不好?”
      站在角落脚尖画圈的平儿似乎好好想了想,慢吞吞开口:“真的吗?”
      “?你觉得呢?!”王慎怒极,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真觉得可能吗?!”
      “我看殿下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王慎听妹子居然是这种回答后犹如五雷轰顶,他自己知道妹子单纯,没遇过什么恶人挫折,可也万万没有想到傻到这种程度,惊在了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平儿听着哥哥没在说什么话,天黑也看不见他脸上精彩的表情,以为他在好好思考自己的建议,于是自作聪明接着说道:“哥你反正一会要去宫里吃饭,那不正好顺便和殿下说说呢?要是殿下同意了,平儿不要太多,每个月多给平儿一吊钱就好,剩下的都是哥哥你的!”
      说完这话她有点沾沾自喜,究竟该怎么花这些钱呢?她心理暗道,这么多钱能买好多以前买不起的吃食了!街角有卖脆角的,很久没在吃过了……
      一旁装空气的宝叔早就注意到不对劲了,赶忙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话了。可平儿看了宝叔一样,好像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说:“哦哦,宝叔和小九,哥哥你也别忘了给……”
      说完就冲宝叔眨眼,宝叔也是没想到小姐能这样想歪,他一头想装进灶火的心更重了……
      王慎听后冷静了下来,伸出手在灶台旁烤火。其实仔细想想,平儿这么喜欢钱不是没有道理。他心理暗道,这个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是自己和爹的俸禄,也不像其他将军一样能吃空额回扣,虽然家里人不多,可也就是个刚刚够用多一点,想攒下什么大钱是根本不可能的。
      唉,王慎叹了口气。
      加上平儿酿酒也需要粮食,这又是一笔开销,让平儿出去卖酒是不可能的,外面世道不太平,加上白莲教闹得凶,就算是京城也不是百分百安全。自己也不能一直看着她,何尝不想妹子也能买得起别人大户家里的物件,可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罢了,小九也不小了,给小九也寻份差事做,也给家里补贴补贴吧。他心道。
      “宝叔,这次我出征的赏银应该不少,你留心一点,月底我的俸禄应该也能到了,米面粮油你也记得买……”
      王慎烤着火说道,转而从怀里掏出几辆碎银子放到平儿面前:
      “我回来时候看到街边有脆角年糕那些个小吃的,钱你拿着,想买什么买什么吧……”
      平儿小心接过,以前哥总是给铜钱,很少直接给银子,这次居然一下子给了好几两,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开开心心的双手接过,红着脸蹦出了厨房直接向街角杀去……
      看着妹子开心的样子,王慎心理一阵酸楚,很不是滋味,自己从小对钱并不感冒,就是有什么吃什么,大部分时间就是跟着爹在军营里摔打。可女孩子家也不能和男人一样风风火火的什么都不管,能赚多些钱还是要多赚些了,他心里暗道。
      就在这时,一个比较尖锐的声音打断了王慎的思绪:“少将军王慎在吗?”
      王慎向门外望去,一架马车正正停在府门口,几个宫里的年轻小太监打扮的人在门口向家里面张望。
      “是宫里的人,我去接旨,宝叔你面条不要下的太多,晚些时我会带些宫里的吃食回来。”
      “哎哎,少爷您快接旨吧,老奴知道了。”宝叔起身目送王慎。
      王慎快步走到门口,正准备给传旨太监下跪领旨,那小太监却赶忙拦住王慎说:“殿下有交代少将军无须下跪,只是陛下口谕。”
      王慎听后点了点头,拱手向小太监行礼,为首的那人也是清了清嗓,说道:“先锋官王慎入宫赴宴,钦此!”
      王慎再拱手行礼:“臣王慎接旨。”
      小太监笑着点点头,接着说:“少将军快快换衣服吧,您换好后我们即刻启程!”
      王慎亦是笑着回应:“那就烦请公公等待下官了,如果各位公公不嫌弃寒舍那就请进内堂稍坐。”
      说罢,就向宝叔说道:“宝叔,给给为公公看茶!”
      宝叔回应后,看着锅里正好沸腾的热水,心道:幸好还没下面条,要不然还得再烧……
      待小太监们坐进了内堂,宝叔赶忙沏好了苦丁茶端了过去。本来他是不想端苦丁的,可家里旧茶已经喝完了还没有再买,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王慎回到了他的偏房,用火折子重新打着了桌上的短蜡,借着光打开了柜门。宝叔收拾的还是干净的,心想,自己经常出征不在家,可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房内柜内总是一尘不染,一点霉味儿也没有。
      他取下挂在架子上的三爪大红蟒服,这是上次北伐建功后皇帝赐,也就是重大节日和饮宴上穿着对付一下场合,平日里也只穿普通官府,里面的内衬丝绸都很少,大多还是普通的麻衣。他自己是不喜欢穿这样招摇的服饰的,也穿不惯。
      更没有别人家那样丫鬟下人帮忙穿戴的要求了,等最后束好腰带后便端着烛火在铜镜前端详了一番,总觉得哪里别扭。
      不知怎的,他看着这蟒服却想到了白天同样是穿着蟒服在城门口接驾的殿下,正如平儿所说的,殿下有张好看的脸,尤其是是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摄魂夺魄的桃花眼,正正好中和住了五爪蟒的戾气,叫人实在是移不开心神。但刘孟容则差太多了,笑起来更有种要把人敲骨吸髓的凶恶,这应该也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吧。
      想到这王慎也是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自己虽然接触的女孩不多,但就算在军营里天天与士兵生活在一起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小九就更不用说了,已经算是半个弟弟那样去照料。
      王慎叹了口气,拉回了心神,毕竟那群宫里的小太监还在等着,于是他吹灭了蜡烛,准备出发。走到门口又想到了什么,抹黑在衣柜了翻出了那唯一的一锭银元宝,放进了宽大的衣袍里……

      “公公请用茶。”宝叔放下了刚刚泡好的苦丁。
      “有劳有劳。”为首的小太监笑着回了,便端起了茶盏。
      这个味道?自己在宫中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哦,对!监国殿下常喝的那种!小太监头心中暗惊,没想到自己今日也能尝尝殿下的口服!
      于是迫不及待的仰头一口就喝了大半盏,顿时一种从来没有尝过的苦涩划过了喉咙,幸亏也是见过世面,小太监面不改色的憋住了没有吐出来。剩下的半盏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不动声色放回了桌子上。
      可其他太监没有这样的本事了,虽然宫里节制用度,但这些人吃的还是比平头百姓好的太多,其中就有个没忍住苦当场吐了出来。那吐出来的小太监面带慌张的看向头目,虽然自己是宫里人,但这可是大将军,柱国将军府邸,在内堂如此失礼也是极度恶劣的。
      身着蟒袍的王慎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悦,军人的杀伐气霎时间暴露无遗,虽然这只是一个呼吸间王慎就又挂上了笑容,但那个小太监却活生生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杀气,只是宫里那群太监根本不可能有的。
      一想到这里,他觉得腿已经软的像是被打了廷杖般,幸亏扶着座椅,负责他感觉会像摊烂泥一般摊在地上也说不定……
      为首的太监头目脸色也是一变,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带人出来宣旨就在这个地方献了丑,连忙起身想打圆场。可他没想到王慎却面带笑容走到那个小太监面前宽慰:“公公属实抱歉,卑职家里茶叶不好,污了公公的嘴,还望公公见谅……”
      那小太监本就已经处于惊弓之鸟,抬头正对上那个杀伐的眼神,听了眼前这身着蟒袍的少将军杀人诛心的话,更是如坠冰窟,嘴好像被线缝起来一般,什么音都发不出来,也不敢发出发,仿佛自己再多一点动作就会立刻被这杀神取了性命……
      太监头听了也是一惊,只看着眼前将军给一个没有什么官职的小太监拱手谢罪,立马心凉了半截。自己出宫是老祖宗向监国殿下求来的恩情,多少人想巴结这大将军府都没有门路,自己本以为还能混个脸熟以后也算多条路,可这一吐仿佛不是吐在了大将军府内堂,而是吐在了他的前程上。
      太监头想到这只觉得天旋地转,就在差点倒地时却被一只手稳稳的拖住,再睁眼时刚好冲上了三爪蟒服上蟒的凶眼,听得耳边那人说道:“公公可要站好了,别摔着……”
      他这才缓过神来,在原地站定。在抬头依旧是王慎那剑眉星目,只是这次与门口的眼神不同,天翻地覆的不同。
      他不敢在这地方停留了,赶忙说道:“谢,,,谢过少将军了,既然少将军收拾妥当,那事不宜迟,出发吧。”
      王慎笑眯眯的回道:“那就遵公公命,我们出发吧……”
      太监头这才挥挥手,让旁边两个小太监扶着吓傻的那个,即使天色已晚,可仍能看得清那小太监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他不敢再看,连忙前面带路将蟒服送进了车,朝皇宫驶去。
      这架车辇内,只有太监头和王慎,原本他这样安排是为了拉近关系,不给其他人机会,可现在他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豆大的汗水从额头缓慢滴落。他隐隐有种感觉,身边人仿佛就像一尊杀神,无时无刻都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公公?公公在想什么?”王慎冷不丁在半路来了一句,顿时让他打了个冷颤,强扭起笑容来应答着,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笑容现在比哭还难看。
      可王慎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话,只是从蟒袍里掏出了一锭大银元宝伸向了他。
      “这点钱不成敬意,请小公公吃点好茶叶。”
      看着王慎伸过来的银元宝,他眼睛霎时移不开路了,并没有注意到蟒袍脸上的阴晴不定。待他还在思索利弊的时候,银元宝便被蟒袍强塞到了手里。太监头一脸惊愕,抬头看去却发现王慎盈盈的笑容:
      “收下吧。”
      这三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小头目看着手中的元宝,咽了咽口水:
      “这……”
      “公公收下吧。”王慎又说了一遍,眼角的笑意更甚,那个太监头仿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看了看王慎的脸色确实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
      应该没有事了吧?他心理暗道,反正出丑的也不是我,收下应该没事吧……
      想到这,太监头把元宝默默地放进自己的袖子里:
      “那杂家就谢过少将军了。”
      王慎笑了笑,却扭头看向了车窗外,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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