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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雍华若梦——万字番外 ...
雍华若梦 番外篇——————筹办生辰(上)
作者:写故事
从公元2010年穿越到千古一帝康熙执政的年头,已有三年时间,这三年伴随着十阿哥胤俄的丧母,以及九阿哥胤禟请求亲生额娘宜妃收养十阿哥,从承干宫搬去储秀宫安顿,迎来第一个九阿哥生辰。
基于九阿哥请求宜妃收养十阿哥的恩德,不待十阿哥吩咐,榕芬探听清楚九阿哥的生日后,早在一个月前便开始着手准备寿礼,天色未明,榕芬还在挑拣材料做最后的加工,直到伺候主子十阿哥的随身小太监寿喜前来敲她的房门,她放下手边的事情,跟着寿喜前去伺候主子进学。
一来到十阿哥的寝房门口,就见到十阿哥已打点妥当,手中拿着一个暖炉等着她,眼见她没有穿的厚实,待她福身请安完后,转头吩咐另一名太监寿乐,取来一件斗蓬和一个暖炉,亲手帮她结上带子送暖炉到她手里,不容拒绝拉着她还没温热的小手,一前一后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前头有两个太监正提着宫灯照路。
「主子,这于礼不合啊…」望着前头逐渐成长的高大背影,榕芬几乎是被十阿哥的蛮力拖着走。
一听到榕芬婉转的拒绝,走在前头的胤俄阴阴地半侧首说:「榕芬,妳现在伺候的主子不是别人,是十爷我,别人我是不敢讲,但在我身边,我就是妳的礼!若有任何我不想听的话从妳那可爱的小嘴吐出,在我一气之下,恐怕会当场坏了妳的名节!」说完,就将头转回前方,继续拖着她走路。
「耶!?」榕芬以惊诧的目光瞪着胤俄垂着及腰辫子的后脑勺,怎么样也不敢相信,刚刚带有半含蓄的威胁,是出自一般清穿小说描写草包十阿哥的口里,反倒是冰山四四会说的话,莫不是…她吞了口口水,十阿哥撞坏脑子了?
感受背后明显注视的目光朝他投来,他虽面无表情,可嘴角禁不住的微微上扬,心里如同灌满了蜂蜜,甜的无法言语。
若是真的坏了她的名节也是无妨的,反正他打定主意,在他出去开衙建府后,便要请皇阿玛赶在没有其它男人知道她美好的内在前,赐下婚旨挑吉日成亲,免得一个不注意,会被其它的男人抢走了。
即使是感情融洽的九哥,频频对她上心的十三弟,还有对她虎视耽眈的七哥全都一样,其它的东西或人,他可以大方的相让,惟独她,在他最无助,最需要有人抚平哀伤时,是她无怨无悔地劝他,任他耍尽坏脾性,不小心弄痛了她,还一脸没事要他宽心的她,是他打死都不肯放手的人。
她的外貌不美,身材不苗条,可那颗隐藏在朴实容貌下的心,却是比其它人要美丽,富足,莫怪乎额娘在临终前,会万般恳求不是在这世界该存在的她,好好照顾才十一岁的他,深恐她在她辞世后,会违背诺言一走了之,在皇阿玛来探病,向皇阿玛暗暗请了婚旨,等着他的一过适宜年龄,就行替她安排优良的背景家世,颁旨赐婚。
到时候就行名正言顺的拥有她了!
知道清朝皇子各个都不好惹的榕芬,惧怕他会言出必做,紧紧把自个儿的嘴巴缝上拉链,一路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随着胤俄的脚步走,不在吭声。
没有听到尾随他背后的榕芬碎碎念低咒,他非常满意威胁有收到某种程度的效果,享受两个人每日单独共处的短暂分秒,牢牢握着她的手,缓缓地,慢慢地往前迈进,头一次希望脚下踩着的路,没有尽头…
※ ※ ※
无奈事与愿违,快抵达上书房外的门口时,胤俄主动放掉了榕芬的手,不想让其它人认为榕芬用了什么手段说她高攀皇子阿哥,狐媚了他,积极的替她先竖立保护,为她杜绝每一种要人命的危险。
爱她,就要舍身处地的替粗神经的她着想。
恰巧,碰见了早一刻到上书房门口的九阿哥胤禟和八阿哥胤祀聊天。
胤俄便上前同他们打招呼:「八哥、九哥,日安。」
正在话家常的胤祀和胤禟闻声齐齐朝源头一探,一见是胤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道:「十弟也日安。」
接下来就是双方人马互给对方的主子见礼,请完安后,胤俄便问:「八哥九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十弟是否也能听听?」
「也没什么。」回答的是如玉温润的胤祀,「在过两日便是九弟的生辰,刚刚正说着要请哪几位兄弟来宜母妃那儿热闹热闹,不巧,你就来了。」
「原来是这事儿啊!」胤俄淡淡地一笑:「俗话说:『八九不离十。』既然是九哥的生辰,那也要算上我的一份!榕芬!」他朗声喊着。
「是!」站在距离胤俄大约一米的榕芬,立刻应答他的唤名,「请问十阿哥有何吩咐?」
「妳过来听听九阿哥的生辰如何置办,回头,爷会交待事情给妳去做!」头一次在储秀宫跟着九阿哥过生辰,怎么能够少了他的参与呢?连八哥都要下海了,做为他们两个的弟弟,没道理袖手不管吧?
「是,榕芬谨遵十阿哥命令。」往他的方向福了福身,榕芬在他们约半米的区域驻足,安静地听着兄弟三个人简短的商量,待得授业的课读趁着秋风来了,兄弟三个人结束谈话,也交办了要榕芬多备份回礼的事项,临进内堂时,十阿哥温言的要榕芬先去他书房整理整理,等放学的时刻一到,在来接他。
榕芬依言,目送三位阿哥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旋了个踵,一个提宫灯的小太监抢在她的跟前,护送她往储秀宫。
※ ※ ※
一走到十阿哥的书房门前,榕芬朝提宫灯的小太监说:「公公,谢谢您。」
小太监朝榕芬露齿一笑,「贵人,请您不用客气,外头天冷,赶紧进十阿哥的书房取取暖吧!等会儿小的还得回去伺候主子,就不多送了。」
「嗯。」榕芬点点头,他们两个各自辞别,分道扬镳。
一手拎着铜制的手炉,一手轻推开书房紧闭的门扉,柔和的晕黄烛光随着简约的摆设映入眼帘,充满了男性的阳刚味,像是胤俄的个性,直率不做作。
踏着软布绣花鞋走近大案前的一张圆桌,她把暖炉置于在桌面上,转身去阖敞开的两扇门扉,接着脱掉暖和的兔毛斗蓬,拉了一张圆凳,熟稔的将斗蓬迭起,稳妥的放在凳子。
由于书房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清楚闻知碳火〝劈啪〞的声音,目标转移,她改去一只单脚站立的丹顶鹤旁,取来了悬挂在墙璧的两只厚手套戴好,飞快地把屁股活洞的铜环弄出,伸长了脖子检查内部的木柴是否短缺,一连瞧了两只,发现里头都被塞的饱足,想是一个上午都不用添加,又急如雷电的扣住铜环,拿下两只厚手套物归原址。
挪至胤俄平日习作读书的方形大案,一个木制托盘呈有两碗干饭,一碗稀饭,配四碟清爽的小菜,边线还摆着一个壁沿透着水珠的磁杯,一双筷子,一个汤匙,底部压了一张纸,纸背后有飘逸的毛笔字,她翻过一看,是十阿哥的叮咛:
小猪,吃饭了。
前一个月妳染了风寒,高烧不止,食不下咽,等病情转好,整个人也瘦了一圈,憔悴的令爷心疼…妳怎么就不懂得料理自己呢?身体有微恙就要告诉爷,尽管去休息,爷会差太医给妳诊诊,不用妳操心爷没人伺候,要不然满屋的太监宫女是做什么用的?个个想吃闲饭领闲差过日子吗?皇阿玛允许,爷我不准。
在妳大病初愈,养身体的这段日子,爷亲自问了太医,发现妳身体的根本极差,再犯一次风寒,就要魂登仙乡!爷要节省棺材费,执行太医的建议,每日早晚请御膳房煲一盅中药鸡汤给妳喝,改善冰冷的体质,一遇天葵干净,立刻换四物补血,每月仔细的把妳呵护着,不信妳那破烂的身体还会生重病,别人不敢与天争命,爷敢!纵使要堕落十八层地狱追妳,爷是心甘情愿。
以后宜母妃若没留爷用膳,或皇阿玛赐宴,妳就陪着爷吃饭,爷吃啥,妳跟着吃啥,不会短少妳的那一份!
卯时爷进上书房,妳就到爷的书房用早膳,不用担心会被下毒,因为爷是和妳一样吃同份菜,同份饭,若要有个不测,爷是比妳先一步出事,知道吗?
卯时到巳时,爷已命令闲杂人等不得出入书房,妳好好的待在里头吃饭,把环境稍做扫除,完后妳能行画图看爷架子的书。
在第二个五斗柜的第一个抽屉有做画用的纸,第二格有剪子颜料等工具,第三格有大小粗细不一的毛笔,妳尽管用,坏了就提醒爷一声,爷在帮妳换新。
逐字逐句的读到末行,榕芬热泪盈眶,真真正正体会胤俄从不说出口的贴心,百般的怜爱,那样的高涨,那样的细腻,超乎一个做主子的关怀。
宛若在钮祜禄贵妃辞世的头七,她不惜干犯天条,施了法术带胤俄单枪匹马闯入地府,要见尚未配给六道轮回的凝善一眼,圆了渴盼的胤俄对她说的一段话:『榕芬,额娘已经放下红尘的执着超生西方当天女了,现在,除了皇阿玛,在这个大清,这个凡间,我最亲的人剩妳一个,请妳不要计较我的说话粗鲁,做事莽撞,在我寿终正寝前,不要抛弃我,伴我到咽下此世的一口气,妳就自由了。』
一从地府归体,将大半志识护了胤俄生魂的她,元气大耗,损坏甚巨,在皇太后得到消息,要捻三魂渺渺,七魄澹澹的她出宫候死,是胤俄跑去干清宫滴水不进,粒米不吃的长跪三天三夜,感动了康熙皇帝,留她在西六宫的空宫养神养体,不顾群奴的阻拦,一下了课,狂朝她这边跑,盯着她的举止,照看她的坐卧,花了一年,她才恢复五成。
近一个月,她因阴邪浸身,烧烧退退十四日,在这儿当中,十阿哥白昼进学,夜晚宿至她房间的贵妃椅,衣不带解的伺候她,喂她吃药喝粥,穿衣泡药浴,不假手他人,直到她邪气排出毛细孔,高烧退的一乾二净,睁开第一眼恰恰与他五内如焚的焦虑目光对上,他哭了,堂堂一位天子之骄子在她面前饮泣,一把揽她入怀,死死的抱着,附在她耳畔哽咽地说:「榕芬,答应我,别在病了,妳每一次重病,总要让我担忧妳会不会同额娘一样,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走了,连最后一夜都见不到!我很痛啊,痛的连念书都没有心情,日日夜夜烦恼妳的病况加剧,所以,我去找了皇阿玛,将我们闯地府见额娘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妳为了我,不惜拿性命相护…皇阿玛晓得,只打了我一巴掌,怒斥我混蛋,也下了一道旨,以后妳跟在我身边服侍,婚嫁由我自主…」不在意她身体的异味,他的头埋进颈窝闷声大哭。
她明白,十阿哥是对她有感情的,非常刻骨的感情,她把那感情冠名『亲情』,是忽略了十阿哥早慧的心态,他要的不止是亲情,而是爱情,一股相濡以沫,水乳交融的爱情…五六年后,她在胤俄的告白中,恍然追溯他们同处的点滴,才发现胤俄对她隐隐的情意,掩埋在他柔软的言行,实至的照顾,连她的夫婿九阿哥胤禟,认定她等十弟开衙建府,必是第一个娶她,熟知,阴错阳差的嫁了他。
把信纸狠狠的压印胸口,不管是否揉皱一团,她串串的水珠不止,俄顷,湿了胸脯前的一大片衣襟,与此强烈对比,是她内心泉涌的暖潮,密密的包围她在里头,暖了心,更暖了身…
※ ※ ※
皇子一般卯时进上书房展开一日的学习,若年纪大些的阿哥,在中午结束讲经课程,某些日子的午后,要跟着外谙达另学武艺,今日是五阿哥到八阿哥在校场接受外谙达指导,其余的阿哥仍在上书房跟着课读习文。
按照寅时上书房释皇子归宫的惯例,她在提宫灯的小太监引路下,来到上书房的门口,拎着纯绵剪裁的外褂等着胤俄出现,眼看着一个个阿哥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远离,她虽是十阿哥的贴身伺候宫女,位阶比阿哥低的太多,面见一个请一次安,请到九阿哥胤禟时,她的两腿酸软,刚福下身,一个不稳,差点儿往前扑地,胤禟眼捷手快的扶了她一把,酥麻的电流瞬间贯穿两个人的脑袋,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缠上了惊慌失措的清澈双眼,道:「妳…」妳为什么会给我怦然心动的感觉呢?
「我…」榕芬没忘记,她从台湾穿越到清朝北京的关键点儿是九阿哥,现在人被他抱在怀里,闻着悠雅的水沉熏香,她的意识逐渐朦胧了:「我怎么样了…」说话的声音犹似小猫春叫,掺杂几分娇媚。
「啊!」榕芬的呢喃像是平地轰炸的一声雷,震撼了胤禟有些丢失的理智,望着怀里一脸羞怯地的人儿,他立刻警觉,忆及她在胤俄心里的特殊地位----她是十弟心尖上的人儿,十弟性命相计系的爱人,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嘴边虽是带着一抹微笑,可注视她的眼神变得不似刚刚多情,礼貌中有着客套:「榕姑娘,妳没有事情吧?要是因为让妳向爷请安摔伤了,十弟可是不会放过我的!」最末一句有着浓浓的打趣,却是使劲拍散了暧昧的氛围,提醒他,亦是提醒她,他们不能做出对不起胤俄的事情。
被人劈头泼了一盆冷水般,榕芬飞快地地拉回志识,手忙脚乱的爬离胤禟宽敞的怀抱,迭声说:「奴婢没有事情,绝对没有事情!!」一再的强调,不敌左脚绊右脚,又摔回胤禟怀抱的糗态。
羞死人了,羞死人了,怎么会在那颗诱人的糖眼皮底下,犯了两次的错呢?她越心慌,丑态越是百出,瞧,咚的一声,她整个身子趴上了他的胸膛,呈四十五度的弯曲。
「小心点儿!」一边忙稳着她的身形,一边看着她憨厚可掬的样子,胤禟的心动了动,突地了解为什么十弟会倾心她的主因----相同的直率不作做。
约莫搞了半刻钟,一个才站稳脚跟,一个才从被拖累的地狱超生,禁不住的互觑,他们默契一致轻笑出声,充淡了故意而为尴尬:「哈哈。」
停止了笑,榕芬蓦地想到胤俄,不管胤禟的视线仍胶着在她的容貌,已自顾自地垫高脚尖想越过胤禟的肩膀,朝书房里头瞧瞧胤俄究竟是被什么难题耽搁,迟迟不见他的踪迹:「奇怪了,现在应该是课读放阿哥们各自回宫的时刻,怎么不见十阿哥的人儿呢?」
听到了榕芬的疑惑,胤禟摸摸光洁的下巴,瞇了瞇容易让人心花朵朵盛放的粉色桃花眼,慢条斯里地道:「十弟他呀,得罪了四哥,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今个儿算他倒霉,平日爱闹爱玩且罢了,居然有错犯在数十年如一日表情的四哥手里,不整到他脱一层皮,爱新觉罗‧胤禛的名就倒着任人书!
「咦?」她瞪圆了黑白分明的双眼,将往书房拼命偷窥的目光尽朝胤禟脸孔放,好奇地问道:「九阿哥,此话怎说?」惹熊,惹虎,千万不要惹到四阿哥,是上自三阿哥(中间跳跃四阿哥),下至十七阿哥都有的共识,怎地,十阿哥是抽了啥筋?或是皮痒欠挠?怎么会找四阿哥的碴,任他惩罚?她嗅着了浓浓的八卦味儿。
「说来话长!」胤禟伸手揉了揉垂在榕芬额际的刘海,一脸宠溺:「今日本是皇阿玛要来视检我们功课的日子,无奈被国家大事缠身,大哥二哥和三哥被皇阿玛留在养心殿商议对策,委托四哥到上书房看我们学文的进展,十弟他一见到四哥责罚十二弟、十三弟的狠厉,忍不住在课读面前跟四哥顶嘴,四哥一怒,要课读拿一本孝经,罚十弟在大家面前朗读,十弟心高气傲的,又顶了第二次的嘴,说四阿哥欺他十一岁就没了额娘,在众兄弟面前不友爱他!其实也触到了四哥内心的隐痛,四哥十一岁也没了皇额娘,兄弟间只跟太子亲,亲生母妃疼宠十四弟,久了自然就有疏离,他内心也是极苦,一听十弟的嚷嚷,仅是垮下一张脸,吩咐课读盯着十弟把整本孝经抄完方可放人,他则是去校场探望其它哥哥们的状况!」
他不难理解四哥对弟弟求好心切的做法,只要在不伤到筋骨的情况下施以惩罚,收到一定的效果他是赞成。
希望十弟经此一次能吸取教训,改改不会看人脸色场合说话的性子,变得机灵圆融些,不会遭致其它兄弟的讽弄恶作剧,在皇阿玛的面前,偶尔得到好的评价,有益无害啊。
平铺直叙讲完胤俄惹事的来龙去脉,胤禟沉沉地叹了口长气:「刚刚我出来时,十弟才抄了五百字,离整部经完毕的时间尚早,这么着,你就陪我先回储秀宫,我拿些点心给妳垫垫胃,再过一个时辰,妳在来接十弟吧!」是命令,也是请求。
一席话涵盖了怕她无聊,替她着想的美意,烘地榕芬心窝热热地,用着愉悦地声音道:「是,榕芬谨遵九阿哥命令。」
收回揉乱她浏海的手,胤禟向她点点头,「走吧!」带着一票人率先迈门坎出去,榕芬等人都出的差不多,紧接着追随。
※ ※ ※
秋日一到,种在各宫各院的桂花树纷纷结了花笣,在中秋节的前后次第绽开,前些日子康熙皇帝在太和殿赐了简单的家宴庆祝,其中一项的甜品,桂花糕,便是捡了宫里的新鲜桂花做成,十阿哥体谅她的身子虚弱,无法应付繁复的场面,允了她在房内休息,等家宴一结束,他私底下去找了八阿哥的生母良贵人,跟她要了一些桂花糕用油纸包着,揣在怀里,用烫热的体温保持刚出炉的温度,一路死赶活赶,赶到她的卧房,将甜而不腻,质地绵密的桂花糕交到她手边,并唤了太监寿喜泡了一壶雨前龙井,跟她一齐享受。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桂花暗香,踏着一排排悬挂在屋顶檐角,不时与吹拂的风嬉戏宫灯光亮,她与胤禟并肩聊天。
用尽胸腔的力量,她大大的深吸一口满布在空气中的桂花香味,福至心灵地道:「这桂花香味,使奴婢想起了八阿哥的生母良贵人娘娘。」
「喔?」胤禟被榕芬的话挑起了兴趣,「为什么会把桂花比喻为八哥的额娘呢?」
按照大清后宫册封的旧例,一个女子的份位若没有晋封到妃的阶段,其它妃子所生的儿女,是不得称其为某某母妃,只能改称其封号后加娘娘敬称,兄弟关系较亲昵的,会称某哥,某弟的额娘,如九阿哥跟八阿哥关系要好,就称八阿哥的额娘做,八哥的额娘。
她笑了笑,不答反问:「九阿哥,您在中秋家宴上有没有吃过一道甜品桂花糕?」在现代,她已修得千里看人事,能够预测未来,通晓过去宿命的天眼,原本认为她摔落清朝会丧失修得的能力,没料着,在那一个月的大病,她靠着坚强的恒心,白日持咒禅坐,半夜休息,硬是闯入了末关,习得比天眼更高一层的能力,法眼,需得接触良贵人拿过的油纸,她的容貌,她的过去未来,一一的闪现在脑海,无一不漏。
自是清楚中秋家宴上的桂花糕是出于良贵人精湛的厨艺。
一提起外型玲珑有致的桂花糕,胤禟曾品尝一两口,脑海中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残余印象:「有有有,那桂花糕吃起来挺清爽的,不似坊间外头的油腻,莫非那桂花糕是良贵人娘娘做的?」灵活如他,自是懂得榕芬话里的弦外之音,将上下句的话意贯串,就能推敲个一二。
「答对了!」榕芬俏皮地朝胤禟一弹指:「不过没有奖品。」
皇子公主个各都比她钱多,在怎么不济,上头也有个母妃顶着,不像她的俸录,比普通宫女在高一些些,若不是她的背后有一位十阿哥当靠山,三不五时有佳肴品尝。
她悲催的穿越生活,她悲催的宫女职业~啊,她陷入整个歇斯底里的精神悲催。
「小ㄚ头。」倏地阖上扇子,胤禟拿扇柄轻敲了榕芬的头:「爷还没有穷到要跟妳伸手讨礼物,不过妳口中的奖品,等爷生日,妳在奉送吧,免的不知情的人听到咱们的对话,还以为爷苛刻妳了呢。」她是十弟捧在掌心的宝贝,若真是薄待了她,还不招惹十弟不分场合,不分时日的报复!
荣母妃的儿子,他们的三哥,曾把气撒在了榕芬身上,甚至踢了榕芬一脚,就被赶来解救的十弟把情形尽收眼底,笑里藏刀的低声赔不是,一脸乌云笼罩的把榕芬要了回房上药,自那之后,三哥便让十弟明里暗里整的狼狈不堪,敢怒不敢言,连他看不下去想要劝十弟别太过火,何必为了一个下人伤了兄弟的和谐时----
却换来十弟红着眼,双拳紧捏的愤忿怒吼:「九哥,三哥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亲兄弟看,从来都没有!在我额娘出殡到妃园寝安葬的后一个月,他带着五哥和其它伴读,拦了我的去路,嘲笑我跟四哥一样,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榕芬为了要替我出头,硬生生受了三哥一巴掌,五哥的斥责,就连我要跟他们干架讨回面子,还是榕芬拦了我,忍气吞声的朝他们两个跪下叩头赔罪,该死的三哥还不放过榕芬,要他身边的小太监脱了靴子,让榕芬一一舔他们的脚趾赔罪,榕芬边舔边掉泪,被小太监嘲笑,被三哥连环掴了好几个巴掌,在那一刻,他在也不是我十弟敬重的三哥,只是会欺负弱小女子的贱人!」
那一刻,他懂了,懂得十弟的愤怒!自温僖贵妃仙逝,在这儿没有真心的宫中,惟一跟十弟亲的,只有她‧榕芬,一个挺身维护主子,肯在主子气炸时不怕死的果断忠谏,默默地替主子承受全部对方加诸不人道的污辱,她是真心把胤俄当弟弟疼爱,说不定,只要胤俄遭遇生命的危险,她决不犹豫的牺牲性命,求得他一世平安。
这样子的女子,谁不心疼!?这样子的女子,谁不怜惜!?莫怪处处提防他人会耍心机害自个儿的胤俄,会将一颗心,一段感情,切切实实的牢寄在她身上,换作是她有了生死灾劫的逼至,他定会性命相与,假使她活不了,他会后脚跟着追去,在无可眷恋的世间,少了她,就少了契合的灵魂,流浪到哪儿,永远都是残缺。
也因着十弟是看在五哥和他是同母手足的份上,没有多加的计较。
为此,他挺感激十弟宰相肚里能撑船,放了他的亲哥哥一马,要不,连他自己都觉得,明明是他白目五哥附和三哥欺负人的举止,是不配求得宽容,活该要被十弟往死里整整解气,凭他们要好的交情,他是没有立场说话,只得做壁上观,管都管不得!十弟怕他在额娘,五哥面前难讲话,忍下要对五哥寻仇的冲动,全副的心神往三哥身上贯注,整人的手法层出不穷,看得他和八哥心惊肉颤,庆贺他们没有和其它兄弟对十弟落井下石,动了素日与他相依为命的婢女,省去结怨的忧患,转而赢得十弟的忠诚爱戴。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他是此条千古名言的信奉者,更是身体力行的实施者,舍我其谁?
不过,看见十弟头次为了榕芬抓狂到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的痛愤,聪慧如他,清楚了榕芬是他的逆鳞,任何人都碰触不得!找她麻烦等同于找他麻烦,二者视做一体,分开不得。
他还是小心的好。
「那就好。」她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拍拍胸部,接着调皮的开他一个无伤大雅的完笑:「奴婢可是很穷的,还好背后有十阿哥这位大金主愿意养奴婢,不嫌奴婢笨手笨脚,让奴婢吃饱穿暖,给奴婢一个遮风避雨的栖身之地,奴婢就很满意,多的,就是奢求。」是的,多的,就是不该有的奢求。
「妳…的样子也像极了八哥的额娘…」一样的无欲无求,一样的一心助人。
「我想,妳用桂花形容良贵人娘娘也是极为恰当的!它只在萧索的秋季朵朵迎风绽放,伴着一轮硕大高悬繁星点缀夜空的圆月,默默地传递浓郁的幽香,爽神醒脑却不觉得呛鼻,有着宜人娇小的花型,待得中秋一过,它便纷纷由枝头飘零,收集其花瓣晒在不螫人皮肤的秋阳下,混着雪白的面粉,还能做桂花糕供人裹腹,那桂花糕,就是桂花的精神。」
一道道延续着独独属于秋日的凉爽,洗尽了夏日的酷暑,良贵人给人的感觉如同她亲手巧制的点心,看着惬意,吃着舒心,皇阿玛当年会宠幸她不是没有关系,而是想要在层层迭迭,纷至沓来的国事压力中,寻得能短暂喘口气的桃源,良贵人性子婉约,话不多,符合了皇阿玛想要休息的渴盼,不计较她卑微的背景,在接二连三的召幸后,破例允许她怀上龙种,给她在寂寂的深宫里,有了一份除皇阿玛外的寄托,那便是八哥。
文质彬彬的八哥小时寄养在惠母妃宫中,都被惠母妃霸占时间来获得皇阿玛的青睐,八哥想要去探望良贵人都抽不了空,如果要询问惠母妃可否去看看良贵人,都被惠母妃以各种借口赖掉,但八哥想额娘啊,却得趁着夜黑偷偷溜出寑房,躲在一个角落,远远的望着良贵人。
不巧,就被他和十弟撞见一次,为了要给八哥多跟良贵人亲近的机会,分别对自个儿的额娘软磨硬泡,要额娘帮衬帮衬八哥,还频频邀八哥到两个人的额娘主殿玩耍,额娘则叫人请良贵人来坐坐,寒喧几句,就留下母子俩说说话,叙叙天伦。
碍于十弟的亲额娘钮祜禄贵妃,他亲额娘宜妃的份位,一个高惠妃一级,一个跟惠妃平起平坐,谅她识破他和十弟的计谋,且不能对他们怎么样,还得睁只眼闭只眼让八哥顺着两位弟弟用要讨论功课的名义走,半声都吭不得!
片片的画面,鲜明的宛若昨日,胤禟记起他们感情融洽的剎那,表情有着动人的怀念:「良贵人有些地方是额娘所不及的,额娘是有些地方是良贵人所不及的,但都获得皇阿玛的宠爱,生下了我们,命中注定是要走在一块儿,拥有比同母手足更厚实的亲情,榕姑娘,现在的我多么感谢苍天,将我们安排在一起,使我们往后的岁月里有了彼此,将不孤独。」
「是啊,九阿哥,既然是上天有心的安排,那就好好的珍惜吧。」榕芬欢喜他能把良贵人予人感觉的具像化一一用言语描绘,那么精准,那么到位,证明九阿哥是尊敬良贵人的存在,不单单她是八阿哥的额娘…还有着对八阿哥的认可!
既然这样…在电光火石间,她宁谧如镜的内心激荡一个念头…
「九阿哥,奴婢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先询问上位者的意思,看看他有什么决策。
「说吧!」一有了对兄弟感情的共鸣沸腾,胤禟情绪莫名的大好,豪气干云的一挥手,「爷正洗耳恭听呢!」
「九阿哥对奴婢的说话,不必达到洗耳恭听的程度,只要您允许就好。」朝胤禟察言观色了半晌,确立他正是快乐的时候,遂不咸不淡的反开他一个完笑,见他仍是眉稍眼底地透着笑意,遂放下心地说:「您的生辰,八阿哥必定是座上佳客,那么,是不是也能用您过生辰的名义,邀良贵人前来储秀宫同乐?」母子俩不必遮遮掩掩的相会,还能光明正大替九阿哥庆祝生辰,增进兄弟情谊同时兼做了一件善事。
妙!妙!妙!的确是一箭双鵰的佳谋。
一待榕芬说罢,胤禟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她道:「这个主意甚好,爷自然是应允的,不过,榕姑娘,妳要怎么做呢?」
彷佛晓得胤禟有此一问,榕芬匆容的一弯嘴唇,「那就发个邀请卡给各兄弟,及妻妾们,还有致感恩卡给皇上,宜妃娘娘,良贵人娘娘,请他们一起来接受您和八阿哥的孝心。」发字是对平辈,致是对长辈,主从得分明,要不会乱了伦理。
胤禟细细思虑榕芬口中的〝邀请卡〞,〝感恩卡〞的意义,把自己得到的结果向榕芬问了一次,是否为他所得:「邀请卡是请兄弟及嫂嫂或弟妹们来共襄盛举,但致感恩卡给皇阿玛和额娘,及八哥的额娘是要感激他们的教导之恩吗?」
能臆测到百分之六十是很不错了!榕芬一脸赞赏的瞧着胤禟,内心开满了朵朵桃花,有些飘飘欲仙,「九阿哥,你说的只是其一。」她竖起了一根食指,「还有其二。」再加入一根中指,比了个二字。
眼珠骨溜溜地一转,胤禟调皮地向榕芬学着戏曲里的书生拱手:「有请姑娘赐教,在下愿闻其详。」
「九阿哥,您真逗。」榕芬掩着嘴〝噗嗤〞一声,摇摇手道:「其二啊,就是您的生日,也是宜妃娘娘的母难日,要知道啊,女孩子生小孩儿是拿生命博死关,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落得母子俱亡的下场,在福建沿海有流传一句俗谚:『生的过是麻油香,生不过是四块板。』形容的一针见血,在您生日时,还不忘给娘娘尽孝,是一个为人子女的本份,不用觉得奇怪,也不用觉得别扭,只要想想娘娘为了要拉拔您长大,花费了多少心血,您做的还不及报答深恩于一万,或许,您的心里就会坦然些,更能觉得孝顺本是天经地义。」乌鸦会反哺年迈的双亲,羔羊要喝奶得跪下叩答母羊供给乳汁裹腹的恩德,都是铁一般的例证,不容辩驳。
从古至今的母亲多么伟大,可以为了自己的子女牺牲一切,求得他们能够地平安成人,即使不能奉养到她们终老,也不会有所痛斥,只是觉得遗憾,遗憾没有自己个儿的心肝宝贝没有送一程,向此辈子的人生告别。
「我明白,比起十弟,我还有亲额娘在身边能够奉养…」胤禟有感而发地说:「是幸福的太多了,自当要好好珍惜才是。」有个教导他礼义廉耻的皇阿玛,有着会朝他嘘寒问暖的亲额娘,护着他一步步踏着光阴艰险的巨轮前进,能长成这个岁数实属不易!看看前面夭折的哥哥姊姊,第一次,他庆幸自己能逃避牛头马面的捕缉,日复一日的茁壮,一天比一天更懂事,全仰赖两位双亲的功劳。
「那,请恕奴婢斗胆。」看着胤禟沐浴在晕黄烛光中的侧颜,榕芬想要帮他做些什么:「奴婢自愿为您挑起制作卡片的工作,就请您回储秀宫后,尽快拟一份您想要邀请人的名单托公公送至十阿哥书房,奴婢一接到,便会有所行动的。」她的办事效率可是挂保证的。
「好。」胤禟的扇柄重重敲进掌心,「那就有劳榕姑娘了,需要人手只管跟我说一声,定会倾尽全力的支持,决不会吝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结束掉话题,胤禟为了要弥补榕芬接下来的忙碌,讲了几则在她尚未服伺十阿哥前,胤俄闹腾的往事供她取乐。
两个人便有说有聊地朝储秀宫走去,不时夹杂着朗朗的几声大笑,为万物即将在秋季的沉眠萧索中,增添了几分活跃的热闹。
『少年不是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不是?
雍华若梦番外篇----筹办生辰(中)
若要论起是什么时候对爱新觉罗家第九皇子‧胤禟有了异样的情愫,榕芬会一脸笑得甜蜜,歪着脑袋娇声说:「就是那时候吧。」第一次,在没有十阿哥胤俄的牢牢看守下,她同他齐肩走过了长长的甬道,踏着一路浓郁的桂花馨香,往储秀宫的方向前进,不时听他说起十阿哥小时候调皮的模样,惹得榕芬一阵阵发笑:「十阿哥小时候怎么淘气的很,常常欺负十三阿哥…」
「不止呢,有一日温母妃缝制了一双鞋子给十弟,十弟第一次穿很欢喜啊,到处向哥哥弟弟炫耀,惹的大伙儿眼红,由其是三哥,跟着一群伴读埋伏在十弟要回长春宫的路,趁着十弟不注意,一哄而上,把十弟给压倒在地,其它人听从三哥的指挥,脱掉十弟脚上的鞋子,拿刀子使劲的割,十弟人单势力薄,打不过三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鞋子被割的支离破碎,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挣扎要自他们手中抢回鞋子,恰巧我和八哥有事儿经过,看着十弟被三哥欺负,上前跟三哥讲理,奈何三哥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样子,亏他是学文的,用两张嘴皮子的话塞不进耳朵,我同八哥挽起袖子,懒的浪费口舌,不跟他打招呼便开揍了。」胤禟说的一脸云淡风轻,谁也没想到那时候兄弟打群架的惨烈。
一听到八阿哥连袂九阿哥同揍三阿哥的片段,榕芬倒抽一口冷气,接着追问:「然后呢?你们一定把三阿哥揍到三个月下不了床吧?」光是想全身遍布青青紫紫的瘀血,必是痛极。
瞧了榕芬关心进展的秀气脸庞一眼,胤禟低头失笑:「是没有妳说的那么夸张啦,不过三哥的情况确实是没有好到哪里去,比欺负十弟的样子更难堪一百倍,因为那次是我见到一向彬彬有礼的八哥暴怒,将三哥合作的伴读捶个半死,还说:『十阿哥是我爱新觉罗‧胤祀的好兄弟!主子没长眼就罢了,连你们这群畜生也没长眼,敢揍他,那本阿哥会让你们见识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揍到他们断腿的断腿,手脱臼的脱臼,落腰的落腰,非得躺在床上休养半个月不可!」
犹记得他见到八哥动怒的凶狠,是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很快便回神,可三哥是彻彻底底的傻愣了,两片唇瓣张的老大,够含两颗鲁蛋,直至八哥揍完了旁边的啰喽,带着修罗见神杀神,见鬼杀鬼的锐利气势,一步步的走到三哥面前,先是对他一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用尽生平吃奶的力量给三哥一拳,三哥整个人仰倒在地,手摀住剧疼的伤势,恐惧地抬眸看着八哥,八哥冷冷地说了句:「凭你,爱新觉罗‧胤祉,敢动我照顾的弟弟,到底是荣母妃的教养失败?还是你本性如此?哼哼,我们在到皇阿玛驾前说个分明,等着。」比了个挑衅的手势,招呼了他,一起搀扶十阿哥回承干宫找温母妃禀告,再请太医替十弟诊脉写药单治疗。
「哇~那一定很痛!」青青紫紫瘀痕的摆在一旁,若是添了个断腿脱臼的重伤,那不是说笑的呢!非得卧床几个月好好的靠人服伺,才有办法完好如初的痊愈,要不,落下个后遗症,少讲个十几年,多则到临咽气止,要纠缠那么久的时日,吃了啥禁忌的食物,或到了某种气候便发作,那是非人道的折磨,疼的会想自己投环结束生命。「既然你说三阿哥的情况比十阿哥惨一百倍,该不会…」她脑筋转的迅速,不到一会儿便猜着一种可能性:「该不会是八阿哥揍了三阿哥吧?」总不行唤太监、宫女打一位堂堂的皇子吧?不是不要脑袋了说!
胤禟赞赏的屈起两指,捏捏她的鼻子,大方的给予解答:「的确是八哥揍了三哥一拳,只不过那一拳足够让三哥永难忘怀,现在对于八哥的态度,总要忌惮三分。」何止是忌惮三分,根本是闻八色变,就连远远的瞧见八哥独自走来,三哥会反射性地旋身远走,再绕个道避掉八哥锋芒,免得被八哥逮着教训。
「既是那样,九阿哥,兄弟四人打架的事情应该会闹到万岁爷那儿,结果万岁爷是怎么处理的?」阿哥群殴不是小事耶,若康熙蒙在鼓里不得而知,枉称了后世至高的千古一帝评价,白当了这些阿哥们的亲生父亲!榕芬比较好奇,精明的康熙皇帝是用了什么方法整治一个赛过一个腹黑的儿子?把他们拾掇的服服贴贴,半声都不敢吱。
一说起这档子事儿,胤禟阴柔的五官弥漫着骄傲,声调不禁杨高了数分:「幸亏八哥早在三哥向皇阿玛告状前先发制人,带着我早一步跪在干清宫外广场请罪,等皇阿玛和大臣议事完,请梁九功公公帮我和八哥通传,皇阿玛召见了我们,八哥领着我跪在地上,候着皇阿玛问话。
皇阿玛边批奏折边问八哥:「老八,说吧,你今日怎么领着弟弟跪在门外?」
八哥对皇阿玛叩了一个响头,淡道:「儿臣有罪。」
「喔?」埋首在奏折中的龙颜稍稍抬起,视线凌厉地朝八哥射来,带着一股探究:「怎么个有罪法,给朕说说!」口气满含着风雨欲来的前兆,宁静平和。
八哥便老实的将事情一一全盘托出,听完的皇阿码不但没有想象中的怒极,反倒笑了,「哈哈,这事儿啊,老八,你是挺诚实的,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嘛?不过…」皇阿玛的口气一换,接着握拳搥桌,案桌上的文房四宝,包括如山高的奏折跳了三跳,连茶盏叮叮当当的响,摔下了案桌,金黄色的汤汁泼了一地,青磁烧制的上好茶碗牺牲在皇阿玛的怒气下,摔了个四分五裂:「梁九功,去差人叫三阿哥、十阿哥到干清宫见朕,迟了一刻他们就等着挨板子!」
梁九功一瞧皇阿玛气的不轻,扶麈一甩,急忙的打了个千,「是,奴才遵旨。」直起腰杆,一刻不敢耽搁的走到门口招了两个小太监去承干宫、钟粹宫传旨。
到底是承干宫离干清宫近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十弟带着宫女至门口候传,不消一刻钟,三哥风风火火的赶来,两个人在门口是不能当皇阿玛的驾前造次,但白眼是没少给对方,正在你一丢我一抛时,两个传旨的小太监一看十弟三哥都来了,纷纷弯腰凑近小声禀告,梁九功挥手斥退小太监,朝着十弟跟三哥说:「请两位阿哥稍候,老奴进去亲禀万岁爷。」做了一个鞠躬,头也不回的进内去同皇阿玛耳语,接着皇阿玛再度擂桌,怒气冲冲的喊:「外面两个孽畜,给朕滚进来。」〝碰〞的一声,这次是一块儿雕有九龙的端砚磕上了地板,墨汁混着未干的茶汁混做一团,四周漫延着香味,却浇不息皇阿玛的愤恨,看那缺了一角的端砚,明眼人都知道皇阿玛气煞了。
我不如八哥的胆识大,一看皇阿玛气成这样,默默地低头不说话了。
八哥一副坦然的迎向皇阿玛的眼光,与之相觑,就听得梁九功尖细的嗓子拔高喊了:「皇上有旨,宣三阿哥、十阿哥晋见。」机灵的闪远一点儿,免得无端端遭受池鱼殃灾。
三哥、十弟神情严肃,缄口不语鱼贯的走入,三哥撩袍子跪在另一侧,而平日同我们交好的十弟跪在我和八哥的后斜方,双双见礼:「儿臣胤祉(胤俄)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皇阿玛一听两个闹事的祸首一请安,气不着一处来:「吉祥?好一个吉祥?昨日你们四个人在群殴时,朕就不吉祥了!胤祉,据胤祀说他和胤禟有事经过,却瞧见你欺负胤俄,命伴读割了钮祜禄贵妃给胤俄做的鞋子,是否真有此事?」不跟小兔崽子啰唆,他劈头切入要害探究。
不太适应皇阿玛的问话方式,胤祉愣了愣,下意识地答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皇阿玛。」
「要不是哪回事儿?」皇阿玛挑了挑眉,似怒非怒的说着:「那把你所知道的事情经过说说?」
胤祇回过神,整理了理思路,一叩首道:「是。」开始叨叨絮絮地说着他欺负十弟的经历:「那日十弟穿了温母妃做的鞋子,逢人便说自个儿的额娘手巧,儿臣看不惯十弟爱炫耀的个性,只是上前劝说十弟别那么张扬,好歹要顾及其它兄弟的感受,没料着乐昏头的十弟哪听的进儿臣劝谏,恼羞成怒推了儿臣一把,儿臣的伴读看不过,代替儿臣教训十弟,刚巧八弟和九弟经过,看见十弟被压在地上,连个声音都不出,就揍了儿臣一拳,皇阿玛,您瞧,八弟揍儿臣的伤还未消退呢!」说着故意将另一侧的肿脸向皇阿玛抬了抬,彰显自个儿的陈述有强而有力的左证。
皇阿玛冷冷地看了胤祉一眼,嘴里问着十弟:「胤俄,胤祉的话是否属实?」
十弟毕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一听罢三哥十分里面有七八分的歪曲,不禁捏紧五指,哑着嗓音忿忿道:「启禀皇阿玛,儿臣在文学的造诣不如三哥,自然无法像三哥能说善道,颠倒黑白的本事!儿臣只承认不该太过招摇,忘记圣贤书上训诫为人本当谦冲自牧,海纳百川的道理,若皇阿玛觉得儿臣有错处,但凭责罚!」说着,一个深深的叩头。
唉,十弟性子烈归烈,颇懂得用以退为进此招,来让皇阿玛不致全信三哥的胡说八道,皇阿玛摸摸胡须,一脸沉吟,半晌对着三哥疾言厉色:「胤祉,还不跟朕说实话!」
儿子比不得老子,千年道行碰上百年道行,自然是输得一蹋胡涂!
可怜三哥,吟诗做赋是个中翘楚,但要论胆识气魄,万万不及十弟的,听得皇阿玛一声大吼,三哥整个人扑簌簌地颤抖,眼神游移不定,二度听得皇阿玛掷地有声的逼问:「胤祉,你到底还要跟朕玩多久?」三哥快要崩溃了,血色飞快地自脸上退掉,唇瓣嗫嚅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待皇阿玛第三次的质问要脱出口前,三哥受不住皇阿玛的步步近逼,俯首认错:「皇阿玛,儿臣错了。」
综合了八阿哥的说法,十阿哥的表现,三阿哥的描叙,细细思虑是谁说了谎话的皇阿玛,立刻判断三哥的说词有严重的不妥:其一,十弟的性子是有名的直率,平日虽是大咧咧,言行没有一个阿哥样,可不是会先挑衅的人,除非是有人做了激怒十弟的举止,十弟才失掉理智跟对方拼命!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同一个舌灿莲花的人对垒?想想便清楚答案了,定是三哥出言惹火十弟,十弟伸手推了三哥一把。其二,那天三哥带的太监和伴读,加起来有八九人,而十弟带的太监连算他在内,三个人而已,试问,若十弟要跟三哥起冲突,吃亏的是哪一方?挨打的是哪一方?光是这两疑点,足够教皇阿玛明辨。
但三哥是众皇子中著名的滑头,要让他认罪,得耍些手段,皇阿玛扳起脸孔,拿出了帝王天威,一遍遍询问三哥,观察他的言行,证明他是掩耳盗铃,终究逃不了皇阿玛的法眼,乖乖供认不讳。
三哥俯首后,皇阿玛从位置上起身,绕过案桌,走到三哥的面前,沉着声:「胤祉,你让朕真的很失望!亏荣妃常在朕的面前说你品性温和,必是饱读诗书的缘故,没想到,亲生额娘才夸你不久,你背着朕欺负老十也便罢了,还要说谎粉饰太平,爱新觉罗‧胤祉!是以为没人敢动你是不?朕今日偏偏就动了你,看谁还敢仗着兄长的身份作威作福!」抬脚把三哥踢倒在地,扭头唤人:「来人啊,把三阿哥拖下去,打四十板子,顺便传朕旨意,命各位阿哥,格格前来观看,一个都不准落!」
我和八哥眼睁睁的看着三哥被一群太监连拖带拉,拉出了干清宫。
皇阿玛负手转身,不闻三哥颠狂的求饶,硬是逼着自己狠心宣布八哥和我的惩罚:「老八,念在你和老九挺身保护弟弟,朕就网开一面,但是你揍了三阿哥一拳,此事不得不有个计较,就罚你交由良贵人管训,禁足一年!而九阿哥同样保护弟弟,念在其心可嘉,就不罚了吧!」
由良贵人管训一年….?八哥乍听皇阿玛〝别出心裁〞的惩罚,同我俱是一傻,接着八阿哥嘴角带笑地叩首:「谢皇阿玛恩典。」他理解了皇阿玛的苦心孤诣,藉由惩罚的名义,给了他们母子共享天伦的时间。
且是头次八哥领罚领的迫不及待,领的心甘情愿,我总算是窥得皇阿玛驭人之术的一角,感觉当皇帝不易啊,真是难为了皇阿玛。
我紧接着在八哥后谢恩:「谢皇阿玛不罚之恩。」
「十阿哥,有些事情该是低调为好,不得大声嚷嚷,这次,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希望你能铭记于心,朕便罚你每日下学后写一百字练练定性,期盼你遇事能不慌不忙,这当是大清国皇子处事的风范,知否?」皇阿玛口吻不似对三哥严厉般说道,反倒心疼十弟的直性子常常给他招灾。
十弟知道皇阿玛不是不关心他,只是每个儿子的天性不一样,皇阿玛学孔夫子因材施教罢了,自然,于他是有别的关怀方法。
「是,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十弟向皇阿玛叩了一个头。
果真如皇阿玛所说,十弟经历三哥的惨痛教导,不在高声宣扬自个儿的事情,但若是和我及八哥聚在一块儿,仍是和我们分享,我同八哥是乐意听他讲的,可在温母妃大去后,十弟较往日寡言,三个人只要一碰见,几乎都是我和八哥在启口,十弟心情好,会搭个一两句,心情欠佳,躲在远点儿的地方发呆,应都不应。」他很烦忧十弟的情绪忽喜忽悲,起伏甚大,有些想透过榕芬帮着劝十阿哥的意味。
「会的!我会帮着九阿哥您照看十阿哥的!」心思晶莹如她,怎么不会懂得九阿哥对十阿哥的真诚爱惜,通透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她一迭声的附和。
满意地点点头,胤禟感恩十弟的身边还有一个她,是多么的善贴人心,处处替他人着想,为了要让榕芬更了解十阿哥的个性,他挑了两则代表性的儿童趣事当章回小说论,让他天生的好口才挥洒的淋漓尽致。
活似个话篓子朝榕芬详尽地掏出昔日三个人的回忆,胤禟将事情发生经过讲的活灵活现,令一向耐心不挺好的榕芬,听着听着对他话中的内容入迷,待他说的已近尾声,她嘴巴张的甚大,整个人浸润在胤禟营造的世界尚未苏醒,目光略微呆滞的望着胤禟,,模样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看得胤禟不禁心痒,想要一亲芳泽。
耐何他们拐几个弯,再走一条宫道,储秀宫便在眼前,整了整心猿意马的脱轨神识,他逼自己忍下火烧火撩的渴望,扇子骨都快掐陷掌心,做了几个长长的吸吐,确定自己是能面对榕芬无意的诱惑,遂露出一朵大大的桃花笑,用扇柄敲敲榕芬的左颊道:「小姑娘,快醒神了,别光听爷的话,听到忘了自个儿是谁。」
感觉有东西在敲着自己,榕芬云飞天外的魂魄慢慢归体,定定的瞧了胤禟好半晌,突地爆出了阵阵的掌声,跟着叫好:「好,九阿哥这故事说的真好,若您不能开家酒楼说书,倒白费上天赐予能说善编的本事了。」称赞之余,不忘调侃胤禟一番。
他家的九九啊,除了人美似迎着春风旋舞的桃花外,还会说故事呢,瞧瞧这短短的一则故事,被他形容的如三国演义话本般的精彩,若不干皇子,也有说书先生的职位等着他,再凭着一张上迷八十岁老奶奶,下迷刚出生娃儿的脸皮,铁是能够获得广大邀请,不愁断炊。
唉,生来是一朵祸害女子的桃花啊!看看,光是他一展笑靥,自己都搅的心荡神驰,甭论在他周遭伺候的宫女们,莫不使劲浑身解数拼命爬上他的床才怪,啊呀,说起这个,她要问问他几岁了呢。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她双眼闪烁着莹亮光泽,清一清喉咙,不胜羞怯地问:「九阿哥….」
恰巧胤禟要回榕芬的话,唤道:「榕姑娘….」
两个人的话一出嘴,薄薄的脸皮子似傍晚的彩霞慢慢地从脖子红到耳根,再红到两颊,在晕黄的宫灯照耀下,各有各的风情,饶是漂亮媲美花艳的胤禟瞧见榕芬的女儿娇态,是有看傻眼的时候,莫怪十弟要将她牢牢牵在身边,不让其它兄弟挖掘她的好。
美在平常不稀奇,若是美在不易查觉的偏僻角落,惟有有心人的探索,或她自愿绽放,两者择其一的状况,十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证明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容不得一粒沙子,甭说与他交好的他和八哥了,不想弄坏三个人的兄弟情谊,切切不得觊觎她,十弟呵护的宝贝。
胤禟光彩的双眸暗了暗,倒配合着榕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妳)先说。」两个人再觑一眼,笑开第二次,榕芬人顶大清的天,脚踏大清的地,不好在学现代的瞒横得罪他,手一挥,比胤禟抢得先机答道:「请九阿哥先说吧。」花美男啊,花美男,接近你已经难如登天了,在不同你说说几句话,怕是往后没机会了。
「好,那我先说。」不想在浪费彼此短短的光阴,胤禟双手负在背后道:「榕姑娘,谢谢妳的夸奖,爷愧不敢当!只是将我和十弟童年趣事,加油添醋的说了一番,妳也可以听的那么入迷,怕是爷往书肆茶坊一站,那些个说书先生,打京韵大鼓靠生的闺女,不齐齐抛了吃饭的家伙让位,奔走相告街市,说皇阿玛养不起九阿哥,一夜沦落民间,只能强抢他们的饭碗求的三餐温饱。」鬼ㄚ头,寻他的猝狭啊!内心是这样埋怨,在形貌的表现不是如此,是乐意她不分主仆的尊卑跟他熟稔。
「唉,九阿哥,您这么说,不是折煞奴婢了吗?」顺着九阿哥起的话头自我解嘲,只为博得花美男一欢:「奴婢要论长相没长相,要论身材没身材,要论口才没口才,要论学识没学识,像奴婢四缺的人儿,将来配出宫去,谁还要啊?」没人要她,单身一个过是好的,拿些在宫里主子赏赐的物什通通换金银,归去民间开家铺子,顾些伶俐的小厮婢女管照着,她做的逍遥的甩手掌柜,日子惬意的许多。
「要,自然有人要的!」一听榕芬自贬的言辞,胤禟脑门子一热,话不假思索的冲口了:「十弟的性子虽是耿直,但是个重情重义的满族男儿,而榕姑娘是照顾十弟长大的姊姊,他定不会不要妳的,把妳当成菩萨供奉都来不及。」你是他和温母妃暗订的嫡福晋啊,十弟怎么舍得放你走,若他哪天负了妳,撤销了妳的名份,逐妳离开他的身边,妳在来找我,我纵使妻妾成群,仆婢如云,绝不会缺妳一口饭吃,少一处给妳遮风挡雨的屋檐,不做夫妻,相守是好。他苦涩地垂了桃花眼,一副被太阳晒蔫了的模样,映入榕芬的眼帘,万般疼痛。
唉呀,桃花快枯萎了,赶紧说些什么逗他展颜。「十阿哥只当我是姊姊,九阿哥你可以放心,若要真将奴婢当菩萨供,光是天天吸香火就饱了,哪还用的着食五谷杂粮啊?间接替十阿哥省了不少的伙食。」笑吧,她心仪的大桃花,尽情的大笑吧,老娘从台湾穿越到清朝北京就是为了你,若你不配合,老娘拿热脸贴冷屁股,两个字〝白搭〞了。
弟弟!?「妳当十弟只是弟弟!?」彷佛石破天惊般,弟弟一词重重的砸在胤禟心湖,掀起了涛天的巨浪,「妳难道都不晓得十弟视妳为妻的心意么?」诧异地抬高眼皮,大桃花复活是复活了,却揭露一个令人震憾的秘辛。
点了一点头,榕芬不疑有他的笑瞇瞇补充:「是一位包吃包住的弟弟好主子。」笑话,她的心上人是他耶,被后代清穿女喻为桃花的九阿哥,别号皇家金算盘的大富商,同十阿哥是八阿哥的支持者之一,目标初初明确,到现在,她未曾变心,一直追着那颗桃花的身影走,盼得哪日他会在她的温柔乡扎根,用朵朵绝艳桃花给她全部的幸福。
今刻透过九阿哥清楚了十阿哥的心意,可为了她和大桃花往后的美满,她抉择装傻,用完笑的方式结束敏感的话题:「九阿哥,自古男子爱美,大清国的皇子应不例外,瞧奴婢是个四缺的人,承蒙十阿哥不嫌弃,收留在身边管照坐卧,赏给奴婢一口饭吃,奴婢感激十阿哥都来不及,哪有那个非份之想与他为妾,更甭论当嫡妻了。」古今中外皇家的男子皆重女子美貌,决不容得有一个丑女日夜在左右碍眼,她的五官尚称清秀,身子属丰腴典型,却不是他们顺眼的物什,关于此点,她有自知之明。
「妳…」妳怎么不懂得十弟的审美观早超越了俗世皮相,抵达纯净的地步…胤禟头疼地望着恍然未觉的榕芬,耳畔忽地回响胤俄跟他说的话:『榕芬的样貌虽不美,年龄也比我大了些,可她是额娘临终前帮我跟皇阿玛要的嫡福晋,是我胤俄一生要疼惜的爱人,不管将来有多少女子要被一顶轿子抬进府,当侧福晋做妾的,我认定的妻子只有她一人,她生的儿女,我必然要给他们最好,谁也不准越了她去,要真是危害到她的性命,我拼着被皇阿玛废爵的怒火,一一清扫障碍,只要她在我撒手后,能在子女的孝顺中渡了一生,我便宽心了。』
『明明清楚她并不漂亮,女红厨艺都没有一项上的了台面,说不准在选秀女,是个落选的主儿,为什么你还会对她倾心到舍生忘死?』那名唤榕芬的女子,十弟素日挺保护她的,带在身边不说,若没办法看着,就放她在书房做些简单的活儿,决不令其它阿哥有跟她接触的频率,或谈话的机会。
就连他,有幸得打过一两次的照面,是觉得姿色算普通,身材说好听些是肥美,讲难听些是胖,伺候十弟的手脚不太麻俐,站立在旁没忙啥活,也会走神…这样的贴身女婢哪里找?偏偏十弟宝贝的紧,恐她吹风受寒,早早吩咐她歇下,不仅于这样,十弟吃的一份膳食点心,她托福有一份,等级堪比格格福晋了,偏偏还是皇阿玛默许,原因她是老十的准嫡福晋。
换作是他,容不下她在旁边悠晃,碍着景观视野,更不准她吃好穿好睡好做闲差,只配当个粗使ㄚ头洒扫庭院,若不机伶点,赶出府去自生自灭。
『很多事情不经历,会不晓得身旁有一个真心爱护你的人;很多苦难不一起承受,会不晓得谁对你是假意?谁对你是实意?我只是在对的时间遇见她罢了。』她跟他的事情,用简短的三两句话交待给胤禟,随即便闭嘴不愿多话,任胤禟旁敲侧击,声东击西都探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摸摸鼻子放弃了。
「您讲完了,那倒好,换奴婢说了。」朝他大胆的耍赖,榕芬不露痕迹的挪移话题:「您今年过了生辰就该是十四岁?还是十五岁呢?」大桃花,你的花花肠子挺多的嘛,想拿十阿哥阴她,再说吧,让你门都跨不进,别说爬窗子了。
ㄚ头,敢给本爷换了话题,好,好的很,回头叫十弟训训胆子往侧边长的妳 。「过了今年的生辰,也就十五岁了吧。」桃花皮笑肉不笑地道:「十弟晚我两个月出生,年龄与我相彷。」一样十五岁。
「这样啊,谢谢九阿哥,奴婢晓得了。」福了一福身,榕芬朝他道谢。
她原本以为九阿哥十四岁呢,没想到是十五岁了嘛!还有,十阿哥只晚他两个月降生,一朝过了十月的生辰,跟着满十五岁了呢,都是青春期的少年啊。
聊天的时刻总是来去匆匆,两个人在提宫灯的小太监带路下,拐了一个弯,储秀门已在眼前不远处,等在储秀门两旁的是一对面孔俏丽,姿态曼妙的女子,一个穿着银杏色的旗袍,领子袖口皆有藤蔓缠绕的图形,在胸襟则刺有状态不一的瓜果,青翠欲滴,象征着瓜迭绵绵,脚下踏着一双素色绣花鞋,头顶着垂有红色流苏的小扁方,欲诉还休的看着胤禟;另一位则是着紫红色旗袍,外罩一件对襟褂子,上头有着一轮冉冉明月高升,繁星点缀的空旷刺绣,映衬着下摆朵朵盛放的紫红大牡丹,在加诸女子冶艳的五官,颇有傲视群芳的味道,头梳有坠马髻,斜插两三根玉簪,脚踩着万字团的黑缎绣球花盆底,整体瞧之,放肆中有着不羁,眼神直勾勾的审视她和胤禟,感觉不是能够善与之人。
他们两个一停在两名女子的跟前,胤禟为了不让榕芬难堪,介绍道:「这两位额娘帮我选的通房ㄚ头,一位是完颜‧龄雪,一位是兆佳‧艳绯。」接着将我介绍同她们认识:「她是跟在十弟旁边服侍的榕芬,唤榕姑娘就行。」双双在胤禟热烈的介绍中对彼此有初次照面的印象,跟着是两位女子朝胤禟福身:「完颜勤燕(兆佳艳翡)给九爷请安,爷吉祥。」胤禟挥一挥手:「起吧。」两位女子整齐划一的起身。
她们两个人是宜妃派给九阿哥的通房ㄚ头,算的了小主子,按辈份,是要请安的,榕芬机警的将情势立判,急忙继她们后,她反来向两位女子福身:「榕芬给两位主子请安,主子吉祥。」礼多人不怪,愿上苍保佑,她没请错安才好。
「嗯。」那名冷到北极去的女子应了一个单音,喔,不,是兆佳‧艳绯抬手:「请吧,榕姑娘。」人家有名有姓的,别一再冠个冰山美人的代号,哪日传递到她的耳朵里,少不了是一顿扎扎实实的惩罚,毕竟她是九阿哥的枕边人,不能得罪。
九阿哥的枕边人…蓦地,心没由来地痛了一下,闷闷地,她起身,说话没有刚刚的热络,有的是冷漠:「是,谢主子。」
那朵桃花没听出榕芬的情绪迭荡,稍稍侧首往比较好说话的完颜‧龄雪吩咐:「燕儿,去储秀宫包些点心给榕姑娘,记住,要热的,起码让榕姑娘在回到十弟的书房后,还能吃上微温得点心一口,不能薄待了十弟贴身伺候的人。」
将来会是十弟的嫡福晋。
「是。」完颜‧龄雪领命往储秀宫准备要给榕芬的点心。
那位不太好惹的主见龄雪离开一段距离,遂娇笑着腻在胤禟身边,嗔道:「我说九爷,就在您回来之前,我和龄雪妹子才陪宜妃娘娘亲尝几口热腾腾的肉包子,现在,还剩一些呢,给十弟的宫女吃吃也是有余的,只不过宜妃娘娘有同我和勤燕妹子提起,说要等十阿哥生辰过了,替他安排两名通房ㄚ头,伺候起居,要帮忙物色适时的人选,爷,您瞧,这事儿我该怎么回禀娘娘要好?」一番话摆明是说给胤禟听,请胤禟裁决,实际上是暗讽榕芬,凭她这儿普通的姿色,别妄想高攀皇子阿哥,她始终都是跳梁小丑罢了,等十阿哥有两名貌美如花的通房ㄚ头伺候,哪轮的到她登台唱戏,怕早被十阿哥丢弃在一角不闻不问啰。
风情万种地状似有意无意的上下端详着榕芬,便嗤地一声笑道:「瞧我这张嘴,尽胡沁些事情,希望十阿哥的榕姑娘别怪罪啊。」嘴里是这么客套地说,心里可不是嘴里的话那样想,标准的一只蛇蝎美人。
胤禟自小生在皇宫,长在皇宫,分辨的出谁的话是真心诚意,谁的话是搬弄是非,瞧,依在他周边的不就是一只爱嚼舌根之人,原本爽朗的俊颜逐渐铁青,狠狠地瞪着娇笑得人儿,待她抱歉的话说完,轮他上阵教训兆佳‧艳绯:「兆佳‧艳绯,不要以为额娘将妳安排给爷当通房ㄚ头,上了爷的床,就是这座宫殿的半个主人了!妳不想想,凭妳一介奴婢的身份,居然敢夹枪带棍的骂人,向天借了胆子是不!?嘲讽得对象不是别人,还是同爷交好十弟的未来准福晋?妳是嫌日子过的太养尊处优啊?一点儿规矩都不懂!看来爷回头得跟额娘说说,请额娘另请人教妳规矩,或者在替爷选一个贤良淑德的ㄚ头,免的整日听妳动不动自侍主子身份,爷不仅听了会烦,还会给爷惹祸!」
胤禟毫不留情的抽出被兆佳‧艳绯缠绕的手臂,有着遮掩不了的恶心,目光如刀般一次次剐着艳绯,饶是在心高骄傲的女人,被自己喜欢的男子一讨厌,那味道是讲不说的难受,怔愣了会儿,她看见胤禟眼底有着不容错辨的怒火,知道他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不是素日里的戏谑,婀娜的娇躯不禁颤了一颤,哆嗦的咬着唇,〝碰〞地一声,双膝着地,两手扯着胤禟浅蓝色的袍摆,仰起容颜,楚楚可怜地哀哀请求:「爷,奴婢知错了,请不要赶奴婢离开您的身边,千万不要。」她不想在过回看主子脸色,替人端茶倒水的下等生活,那太苦了。
「喔,妳明明也是杂役宫女出身的,怎么换了个身份,就换了个脑袋?」胤禟不留面子的激刺她,「也不知道榕姑娘和十弟的事情,是妳可以拿来说嘴的吗?即使不知道十弟有多么疼她,凭她在十弟身边伺候的年资,就是令人敬重的姑姑,连我对她说话都要留有三分,而妳呢,居然把十弟身边的人看做是什么?任人打骂的贱奴?哟,我额娘哪时养出的好奴婢,光凭着一席话就要离间我和十弟的感情…」接着他一字一句对兆佳‧艳绯说道:「从今晚开始,妳不必伺候爷了!因为爷不屑给一个不安好心,成天只会道人短处的长舌妇生下孩子,那只会污了爱新觉罗家的血统!」无疑地,将她束之高阁,驱之别院。
换句话说:『她失宠』了。
「不!」被胤禟一番谴责的话,斩断优沃待遇的艳绯发出凄厉尖叫,拼命的朝胤禟叩头,嘴里不断地念着:「求九阿哥收回成命,奴婢知错了!求九阿哥收回成命,奴婢知错了…」前额大力的撞地,乒乓作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白皙的肌肤青紫一片,预估要在撞个几下,便是见血了。
胤禟一动不动的看着艳绯叩头谢罪,继而转头同榕芬抱歉道:「唉,房内的ㄚ头没教好,倒让榕姑娘看笑话了,至于通房ㄚ头的事情,妳不必担心,额娘物色人选指派予十弟之前,还得询问十弟的意见,没那么快入房伺候的,倒是十弟一门思心都在妳身上,不必太过担心那两个ㄚ头会摆谱给妳看,若真是这样,十弟自会做出处置的。」十弟把她当性命来宠,是全皇宫都默认的消息,连宜妃娘娘,他的亲额娘,十弟的养母都不干涉了,哪容得她们通房ㄚ头放肆。
怜悯地瞧着艳绯放低身段在叩头,榕芬勉强的扯唇笑了一笑:「九阿哥,十阿哥的房内事,奴婢是没有资格过问的,因为奴婢只不过是个看人脸色,只求无过的下人罢了,哪担的起您的看重,和十阿哥的厚爱。」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是该在这个时代生存的她,岂会掌握不了分寸,但是今日同九阿哥走的这一段路,聊的这一段天,隐隐地勾挑了埋藏在内心的异样情愫,在一朵桃花慵懒地舒瓣中,她的眼,她的人,乃至她的心,都跌入了重重桃花包围的绝美世界,像是飞蛾扑火般,不想逃脱,根本无力逃脱,彻彻底底拥抱剎那的温暖,温暖过后的刻骨剧痛,有了记忆的支持,仍能撑的了,直至他的回眸一顾,用情爱相报,纵使短短的如昙花一现,绽放一夜的美丽,是永恒了。
抬手按一按胸口,感觉她的心湖起了不应有的涟漪,扩大再扩大,终达波涛汹涌的程度,将她淹没。
很悲哀的,她听见了理智正在嚎哭的声音:『不要爱上那一朵桃花,不要沾惹不属于妳的情爱,质本洁来还洁去,妳是虽是有着思念到大清朝,可妳也能绝了思念回到二十一世纪,过回正常的日子…不要爱上他,绝对不要爱上他…』声音犹在耳畔回荡,却改变不了什么。
问题是,身体比脑子聪明,早就做好要爱他的准备了…只是,时间提早了许多。
感谢写故事写的番外,谢谢。
写故事也是清迷哦~有写四四文,喜欢这个《筹 办 生 辰》番外的亲,也去看看写故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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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雍华若梦——万字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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