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顺》飞絮搅晴冥

96、九十六

　　张文宇总算回过神来，眼前嫩白的小手光是看着就引人想入非非，更不用说在床上温柔的抚摸自己时那种□□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小腹处一股邪火蹭蹭冒出来，逼得他不得不夹紧下身，恨不得在这里就把桃夭给办了。
　　就在他刚要碰上桃夭的手时，手背上突然被扇柄敲了一下，他深吸口气，抬头正想劈头盖脸的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顿教训。
　　“张公子，本少爷突然反悔了，桃夭姑娘这么美，今晚可不能这么爽快就便宜你了。”周鉴笙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似乎出尔反尔戏弄张文宇的另有其人。
　　张文宇早看周鉴笙不顺眼了，连带他那把精贵的扇子也瞧不上。他不愿跟周鉴笙对上，只好将酝酿好的坏脾气一股脑儿压下去：“怎么？周公子难道想反悔？”
　　“哈哈哈，本公子向来一言九鼎，不过”，他眉眼一弯；“怕是张公子贵人多忘事，我们说的可是见人家桃夭姑娘一面，没说还要跟人家姑娘一度春宵啊？”周鉴笙甩开扇子，手肘轻轻抵了抵华裳，“姑姑，您说是不是啊？”
　　华裳正愁怎么把桃夭保下来，刚好周鉴笙递了台阶，她立马就顺着杆子往下爬，扭着浑圆的身子贴近张文宇：“张公子您看，今天是你们两位公子在竞价，奴家不过是个见证人，具体两位商量了些什么奴家也不是很清楚。”
　　她既没承认也没不承认，只说自己不知道。华裳在风月场上混了些年，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周鉴笙满意的点点头：“张公子，您忘了不要紧，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一笑，嘴角一咧，十分欠打的样子，“这样吧，美人谁都喜欢，谁能有幸和桃夭姑娘一度春宵，还是和之前一样价高者得，如何？”
　　他挑衅似的冲张文宇挑挑眉：“大家说是不是啊？今晚花落谁家，就看谁出的价高了，不论身份地位，大家都有机会。”
　　一石激起千层浪。
　　桃夭半伸出去的手就这么收了回来，她笑的坦然，好像他们争夺的东西与她无关。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旁边乖乖等待结果。
　　华裳吩咐了丫鬟过来伺候桃夭，藏芳阁的气氛又一次达到了高潮。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三两！”
　　“一百三十两！”
　　…
　　凡是来了藏芳阁的人，不管包里有钱没钱，都凑上前来喊那么一两句，好像在喊的那瞬间，自己就拥有了桃夭一般。
　　气氛越来越高涨，场面也越来越失控。
　　张文宇眼神阴翳的看着一旁笑得无辜的周鉴笙，他现在十分确定周鉴笙就是在整他。国公府的世子又如何？他张文宇不信还搞不定一个周鉴笙了？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彼此间流动着无声的硝烟。
　　华裳姑姑听着她从未想过的巨大数额，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她终于扬眉吐气一次了。在空档的间隙，华裳拿眼偷偷去看坐在一边的桃夭，依然是温温柔柔的模样，虽然妆容略带侵略性，但是从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柔和的气质，好似世间一切都能被她接受，都能被她包容。
　　当竞价喊到三千两的时候，现场就只剩他们俩了。
　　张文宇还没忘记上次周鉴笙坑害他的事情，该他喊价了，他却迟迟不敢喊出口。眼神频频往周鉴笙那儿看。
　　“张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是准备放弃了吗？”都这时候了周鉴笙还不忘找张文宇的麻烦，趁机挖苦他。
　　张文宇被他气得一口血堵在胸中。他畏首畏尾的，还不是怕这人最后又耍自己，国公府家的小公子可不是谁都能比得起的。
　　看着他略带幽怨的眼神，周鉴笙也自觉好笑，他心里这么想的，也就放声大笑起来：“张公子放心，桃夭姑娘这样的美人我也十分心动，断不会把这样的好机会白白送给张公子，你若是想要，就放心大胆的喊价好了，因为本公子就算钱财散尽也会跟的。”
　　明显不信他的张文宇，咬了咬牙，喉结上下动了动，心里正剧烈交争。楼里的人群也没散，有些甚至兴致勃勃的打起赌来，看看今晚究竟花落谁家？
　　别人或许没看见，但一直关注他，站在他对面的周鉴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京兆府的公子心里承受能力还真是一般呢，不过几千两钱财都能把他踌躇的，竟连个小小的妓女都不如。
　　当真是无趣的紧啊。
　　周鉴笙又转头去看桃夭，她就坐在那里，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让大家的目光跟着她转。而且面前两个有钱有权的男人为了她在大庭广众下公开为敌，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早乐得昏了头，哪有人像她那样，还一脸淡定的吃着葡萄。
　　思量了许久的张文宇深深压下暴戾的气息，露出自认为无懈可击的笑容：“世子爷，在下看得出来您是真心喜欢桃夭，既然您是真心的，在下就不扰您的兴致了，祝您和桃夭姑娘春宵难忘。”
　　张文宇说完，连面上仅有的一点伪装也难得保持下去。换了一副嘴脸，恶狠狠的冲围观的人啐了几口，不解气的揣了就近几个人一脚，指桑骂槐的走了。
　　剩下背后洋洋得意的周鉴笙对着他的背影摇头晃脑，似乎意料之中的结果有些不尽人意。
　　他邀功似的看向桃夭，正巧桃夭也看向他，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笑。要是今晚没有周鉴笙，桃夭自己也有办法脱身，不过既然他插了一脚，事情就相对简单许多。虽然周鉴笙不太靠谱，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轻重缓急的。
　　华裳姑姑倒无所谓，不管谁得了桃夭，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在她看来，金钱才是最靠谱的。
　　她清了清嗓子，周围吵吵嚷嚷的人群就安静下来。
　　“虽然是周公子抱得了美人归，但咱们还没问过美人愿不愿意，大家说是不是啊？”眼尾用朱笔画成的细长线条在额角绕成一朵肆意盛开的鸢尾，她声音尖细，在被她刻意压低之后，竟显得女人味十足。
　　气氛已经调动起来，都不管什么世子、公子的，总之大家都不想让那些权贵轻而易举就得到美人。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一番周折颇具戏剧性，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他们也乐得见他们急的抓耳挠腮的窘态，毕竟关于权贵的风流韵事向来被人们津津乐道。
　　华裳姑姑向桃夭使了个眼色，桃夭顺势用羽扇遮住半张娇容。
　　周围起哄的声音一波赛过一波：“不愿意！不愿意！”
　　桃夭羞涩一笑，刚要点头。就连周鉴笙也在想今晚该向桃夭要个什么礼物才不枉自己花了三千两银子时。
　　转角楼梯上，一道身影从容而来，掷地有声：“我出四千两！”
　　霎时，原本还关注周鉴笙的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那道声音的来源。
　　一个浑身矜贵的公子面含冷色，负手从楼上下来。他只简单着了一身银白的长袍，周身都是撩撩几针勾出栀子形状的绣花，腰间只别了两枚玉佩，一枚是象征家族身份，一枚通身青碧雪色，淡淡的烛光照在上面透出内里流转的结晶翡翠，眼神好的人仔细看去还能看见上面刻有字，但具体是什么却也看不清楚。
　　鞋底踏在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光是他这个人远远看去就给人一种敬畏之感。周鉴笙眉心一跳，心底的兴奋因子又躁动起来。
　　桃夭明明在扬州就发展的很好，却非要上京都来。要说没事，周鉴笙是绝不相信的。他私下里查过桃夭的底细，结果和月娘拿给他的出入不大。他料定有人在背后做手脚，要么权势滔天，要么胆大心细。很明显，若是那人权势滔天，桃夭就根本用不着委屈自己在扬州卖艺为生，如此就只剩第二种可能了。
　　周鉴笙心里好奇，但他也不是傻子，不会真的给自己找麻烦，可是现在他有机会去一探究竟，自然也不会放弃。他眼睛一眯，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这么一看，连周鉴笙也差点惊呼出声。
　　从他回京来的这些时日，听到最多的就是姚溱的名字。他爹国公爷曾带他远远见过姚溱一面，他当时就暗暗震惊，这样钟灵毓秀的人怕是在皇家也不惶多见。
　　那天姚溱一身浅青色长袍，长身玉立，不像个在俗世生活的人。他身上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甚至觉得都不会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他自己就是一个世界。
　　周鉴笙敛下心里的万千思绪，遥遥看着姚溱，恭顺的行了一礼，语气也比往常正经很多：“姚大人，您这是…”
　　“就是字面意思。”
　　“我想要她。”
　　姚溱从始至终目光就没离开过桃夭，虽然他在竭力隐忍，但从眼里流露出的别样情愫还是能轻易捕捉到。
　　京都很少没人听过姚溱的名字，但见过他的人却寥寥无几。现在看见连周公子也放下架子，乖乖行礼。再听见他唤他姚大人，自然就猜到他正是京都风头两无的姚溱姚大人。
　　传闻中姚大人不近女色，十分自律，除了朝廷委派的事务，其余事一概不上心，但今天他们竟然听见姚大人公开买下一个妓女，而且面上满布冷霜，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大家都不敢说话，低着头小声议论起来。
　　五月的夜晚安静而神秘，夜幕四合里，藏芳阁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冷风夹着雨透过大开的窗户飘进来，临窗的几个酒客被迫移到了大厅里面。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滴打在棱角支起的瓦片上，滴滴哒哒的顺着屋檐往下流，结成一大片水帘。屋里只穿一件单衣的桃夭禁不住拢紧了敞开的领口。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姚溱见面。
　　在此之前桃夭觉得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工具，她从没在意过，而且她周围的人也没在意过。但现在，此情此景下，她不想以这个身份来面对姚溱，这让她自觉狼狈到了极点。
　　刚刚还漫不经心的桃夭慢慢坐直了身子，暴露在外面的肌肤也被她用仅有的一点衣料给稍微遮掩了下。她的这些小动作虽然不引人注目，但还是被周鉴笙给觉察到了，这样一来，他脸上的笑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姚大人言重了，区区一个女子，既然入了姚大人的眼，在下自然是不敢在与日月争辉，不用四千两，还是按…”
　　“不必，她值得。”
　　周鉴笙意外的挑挑眉。
　　众人都被姚溱的话给惊到了，不用等到明天，闲言碎语就会像春季里散飞的扬花，飘的满京都都是。
　　姚溱神色如常，径直走到桃夭身边，利落的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桃夭完全包进去，然后打横抱起，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转身出了藏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