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挠心》千尘雪

21、答复

　　餐桌上大家面面相觑后陈伯笑着摇摇头，黄芩与陆青黛对视了一眼后闷头喝汤。杜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陈霁月跑了一段就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她把外套解开，一步一步往上登。

　　冬天到了，符止山上的树干儿更加光秃了，落叶和野果儿都掉得差不多了。

　　这才四点来，天色就很暗了。不过陈霁月越走越兴奋，因为越往上离陆梵越近。

　　终于上到了台阶的最高处，旁边就是寺庙的大门，可是陈霁月不想走了。

　　她坐在最后一级石阶上看风景，凉风飕飕的。灰蒙蒙的一片压根看不了多远，哪有什么风景，就是等人罢了。

　　突然就飘起了小雨，秋冬难得下场雨。偏偏就被自己赶上了，真是天空不作美哈。

　　山顶上的都是小树不遮雨。陈霁月看了看四周，她既不想下到阴森森的山窝去避雨，也不想进那神秘幽深的尼姑庵去。

　　陈霁月趴在膝盖上，手里拿着树枝无聊地划着石阶边的泥土。

　　小雨飘飘忽忽的，一会就湿了头发和外套。寒风一吹，一股凉意。

　　陈霁月等了许久，她把手里的树枝一扔看了看尼姑庵的大门，开始有些气恼了。

　　她偶尔能听到里面一阵一阵的谈笑声，她能想象出此时陆梵发自内心开心的样子，应是春风拂面般温暖吧。

　　可是出了这扇门就没人见过他这般模样，包括她自己。

　　陈霁月知道她离陆梵还是很远很远。

　　天都要黑了，陆梵才出来。陈霁月听到动静，回头一看。

　　陆梵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看着她，显然意外：“你……”

　　四目相对后陈霁月坐着打量着伞下修长挺拔的人，在这薄雾笼罩的山顶真是独树一帜，但无比迷人。

　　陆梵随即走了过来把她罩在伞下。

　　陈霁月站起来嘟囔一声：“我就想在这等你。”

　　“真是笨蛋，走了。”

　　两人并肩在狭窄的石阶上一步一步往下走，陆梵看到了她脸上细密的水珠，脸颊和嘴唇都发白了，多半是冻得。

　　陆梵看了她好一会，而后轻轻地把她湿漉漉的头发上的一片黄叶给拿掉了。

　　陈霁月感受到了陆梵的举动，心喜地侧过脸看他。陆梵不动声色地看着远方。

　　陆梵脸小肤白，脸部线条很优越。陈霁月看着舔了下嘴角。

　　此时近在咫尺，彼此轻微的呼吸都能听到。

　　陈霁月突然就生出了一股邪念，她想着她稍微一垫脚就能亲上一口。

　　可是亲完，陆梵会不会把她推下去呢？

　　陆梵轻咳一声：“走快点！”

　　陈霁月瞬间恢复常态，这人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还是怎么着，扫兴！

　　陈霁月在心里默默地埋怨了一阵后，心有不甘。她灵光一现，突然就挽上了陆梵的手臂,

　　她说：“下雨石阶打滑，我拍再摔了。”

　　陆梵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也没有拒绝，两人手挽手共撑一把伞穿梭在山间雨雾中，像是这渺渺茫茫中唯一的一抹色彩。

　　单调又不失光泽。

　　陈霁月一路憋着计谋得逞的笑，浑身湿透也不觉得冷了。就连台阶上被踩得滋滋作响的落叶都变得鲜活起来。

　　石阶像是没有尽头，陈霁月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但很快就出现了高墙，陈霁月意犹未尽。

　　陆梵却下命令了：“松开！”

　　陈霁月装作没听到，陆梵停下脚步拉开她的手，把伞往她肩上一放，自己小跑着进去了。

　　陈霁月噗滋笑出了声，嘴里嘀咕了两声：“就这么见不得人么？真是的。”

　　回到家洗嗽完毕，陈霁月哼着小曲擦着头发，舒服。

　　还满心甜蜜，怎么有种恋爱了的感觉呢？

　　陈霁月穿着休闲家居服披着半干的头发去了陆梵的书房，现在对这神秘禁地还真是来去自如了呵。

　　陆梵坐在电脑前，就跟没看到她似的。

　　陈霁月在书房各个书柜前转了两圈，最后到底是一本书也没拿。

　　她走到窗边拉开了一点帘子，能听到窗外细微的雨声。一阵风过，叶子上的水珠唰唰下落的声音真好听。

　　陈霁月听了一会雨后拉上帘子坐在地毯上发了一会愣，然后就躺在了沙发上。

　　陆大人说了这里不能吃喝玩乐，陈霁月手机都不敢看了。她自言自语，发呆。

　　一阵困意袭来，陈霁月赶紧起身。她转到书桌边在陆梵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她凑过去看了看陆梵正在工作的电脑。

　　页面上一堆起伏的各色线条，陆梵应该是在分析什么数据。陈霁月不好打扰她，便又坐着发起了呆。

　　窗外小雨淅沥，偶尔寒风呼啸。室内却温暖而舒适。

　　雨天正好眠，陈霁月终是抵不住困意，往桌子上一趴就睡着了。

　　陆梵看着旁边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想着这人是不是就没点正事干了？

　　身侧的人呼吸匀称，蓬松的长发遮了半张脸。陆梵又不禁想，他真的了解陈霁月吗？

　　曾经的她就是无所事事的混子，调皮捣蛋成绩差，好像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而现在呢？他依然没有看到她多少改变。或者说依然没有看到她抓人眼球的闪光点。

　　陆梵轻微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叹气。而后起身去卧室找了条小毯子给她盖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霁月蹬了一下腿猛地从桌子上起来了。

　　她被噩梦惊醒了，她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发愣。

　　“怎么了？”陆梵问。

　　“就是做了个梦。”陈霁月双目茫然悠悠道，“梦见你在爬符止山，我在后面跟着一直看着你蹬石阶。可是后面一眨眼你的身影就不见了，然后我找遍了整座山都找不到。”

　　“梦就是梦，虚无缥缈的东西，清醒了忘了就是。”

　　陈霁月还是心神不宁，心里那种害怕的感觉还没有消散。她晕晕乎乎地真的害怕陆梵会消失。

　　陆梵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手放在无线鼠标上。

　　陈霁月忽然把手贴在陆梵的手背上，陆梵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了鼠标上，随即又看向陈霁月。

　　四目相对，陈霁月并没有嬉皮笑脸而是眼神茫然。

　　她问：“陆梵，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陈霁月坚信，陆梵待她是与众不同的，一直都是。可是她也茫然，她想要陆梵的亲口答复。

　　陆梵垂眸沉默了两秒后，轻轻把手撤开了。

　　陈霁月如梦初醒，瞬间感觉到浑身凉飕飕的。

　　她用双手把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而后双腿往椅子上一抬。整个人都裹在了毯子里蜷缩在椅子里。

　　眼神茫然，不再说话。

　　陆梵侧头看了一眼，此时沉默的陈霁月可怜兮兮的，陆梵心里一沉。

　　他问：“你谈过恋爱吗？”

　　陆梵话一落就后悔了，可惜收不回。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会问她这个问题。

　　自己问这么个问题显得自己别有用心不是。再说了，她这个性子怎么可能一直单身呢，高中不就早恋了么。

　　陈霁月悠悠道：“谈过。”

　　陆梵还是把话题接下去了：“几个？”

　　“三~两个~三个吧~”

　　陆梵心里莫名开始烦躁，这是谈了几个对象都不知道了？这是随口说的？还是不计其数？

　　沉默中陈霁月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低气压，她侧头一看，陆梵的脸阴沉得有些可怕。

　　她回想了下自己的回答，觉得确实有必要解释一下。

　　陈霁月赶紧把腿放下坐正了，她轻咳了下说道：“其实应该算两个……高中那个手都没牵过就不算吧？”

　　“出去！”

　　陆梵头也不回地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似乎带点压抑。

　　陈霁月莫名其妙，心里又有点怕怕的，这又怎么了这是？

　　陆梵提高了嗓门：“赶紧出去！”

　　陈霁月抱着毯子站了起来，但是她还想继续解释：“我还没讲完呢，谈两次恋爱怎么了？”

　　陈霁月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都是在国外的时候谈的，那时候挺寂寞的。就都在酒吧认识的，一夜情~哦不是，就是一认识就……”

　　陆梵把手里的文件夹碰地一声甩在桌子上，吼道：“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