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苏昔

12、第十二章

　　凤凰神火？
　　此言一出，观仙台上的仙家倒着实惊了一惊。只不过，这惊异中却也有区别。小仙们是茫然的惊。凤凰神火究竟是何，听起来似乎极有派头，是个大杀招，只是怎地从未听过？倒是那活得久远些的仙知晓的东西多些。他们从破碎遥远的记忆中翻检出有关于这个词的一切，再捻着胡子惊疑思索一番。听到小仙连声催促，才以一种怀古的口吻缓声讲述起来。

　　这凤凰神火啊，有老仙解释说，倒并非是什么术法，正如它的名字，乃是一种神火。若说凡火灼的是表体，灵火灼的是血肉，天地灵火有撼天动地的威能，那这神火在此之上，便能灼魂弑神。传说此火第一次扬名，是由着神凤的一位远古大能，有亲见者，看到这大能以一种金色火焰转眼间将一位神灼烧了个干净，连一丝神魂也未留下，当场骇地遁走。此后这种金色火焰便扬名开来，因是神凤一族的大能，便叫这种火焰为凤凰神火。

　　当场将一位神灼烧了个干净？他们三界现今，哪怕是算上魔族，也才统统几位神。小仙们想象了一下现今几位神君被灼烧了个干净的场景，顿时心口颤抖起来，面露惊恐。这实在抵达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境界。

　　有小仙惊恐地问，难不成，这位凤族仙子，竟修成了这样恐怖的火焰不成？

　　老仙捻着胡子，也是极为凝重地思考了许久，却缓缓摇了摇头。
　　听他道，关于此火的传言甚多，其中有一条，便是此火非神的修为不可得。那凤族小辈如今才多大，瞧着骨龄才将将千把来岁，怎么可能修成那般恐怖的神火？想来是一种气息威能与神火颇像的灵火，颜色又恰是金色，这才叫麒麟少主认错了。

　　听了这般分析，众仙都缓缓点头，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不然，一位千把岁的小辈若真修成了那种恐怖神火，也着实过于骇人听闻了些。

　　最高的那处观仙台上，天帝看向右下方坐着的岐山，道：“仙尊好福气，落英仙子可真的修成了神火？”

　　顶着无数仙家的目光，岐山颇有压力地站了起来，抖着老脸否认道：“陛下说笑了，神火是何等威名，怎会叫一个小辈修成？况且陛下有所不知，此火不说我凤族，便是我们的老祖宗神凤，也不是轻易能修成的，非神位不可得，不然怎叫神火。落英方才所使的，不过是一种颜色恰为金色的灵火罢了。”

　　天帝唔了一声，忽而笑起来，“即便这般，能轻易解了牧霖的若水剑法，落英仙子的天赋也可见一斑。”
　　他举起琉璃盏，先朝着缪远，后朝着岐山致意，“便贺凤族得此英才。”

　　其他仙家也皆朝岐山露出羡慕的目光。岐山满面红光，连连谦虚说落英还差得远。缪远倒是一贯冷肃的模样，端着酒杯，朝天帝举了举便也就罢了。

　　落英刚回到她的那处观仙台，瑾瑜便拉着她稀奇地瞧上瞧下，“妹妹，你刚才使得是什么术法，那牧霖说你修成了凤凰神火，可是真的？”
　　落英掀唇笑了笑，只道：“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转身，却对上一双探究的凤目。落英一边眉挑起，睨着他道：“怎么，帝子有话要说？”

　　司晏坐得板正，深深地望着落英，开口问的却并不是关于神火的事，而是问：“牧霖便是仙子感兴趣的对手吗？”

　　落英听了此话，拐腿转了身，坐到他对面。“是啊。怎么，有何不妥吗？”
　　司晏认真地问：“司晏可否知道原因？”
　　“原因么？”落英转了转眼眸，“一来，先前那炎雀的火系术法修得实在伤眼，堕了火术威名不说，恐叫天下人真以为水克火。我便上去，叫众人看看火是怎么克水的。”

　　司晏依旧望着她，想来是再等那个“二来”
　　落英勾起唇，“二来，不知为何，我瞧着那个牧霖，便很有上去与他打一架的念头。如此想了，便这么做了。”

　　瑾瑜想起之前落英的话，玩笑般地插嘴道：“难道是他闻起来的味道就叫你感觉讨打？”
　　落英抚掌大笑：“正是如此！”
　　笑过之后，落英重新看向司晏，“帝子可对这个回答满意？”

　　司晏却不答，只定定看着落英，认真道：“司晏只盼着能与仙子一战。”方才那火焰，轻易化解了牧霖的若水剑法，若是他遇上，又会如何？

　　哪知落英却一点不给面子，直摆手道：“不战不战！”
　　司晏惊愕了一瞬，听她说，“我怕麻烦，对战麒麟少主倒还好，他看着就是个风流俊俏的形容，让人联想不到战力，我就算胜了他，旁人也至多会稀奇个两句。可帝子不同，若是与帝子一战，不管是胜是败，麻烦是少不了了。”

　　“况且”落英托起下巴，掀唇一笑，“凭我与帝子的情谊，打打杀杀，多伤了和气。”
　　瑾瑜愣了愣，凑到落英旁边，小声道：“你与帝子……什么情谊？”
　　落英道：“自是共用灵池的情谊啊，我与帝子在圣地这些时日，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瑾瑜十分惊愕：“竟是如此！”
　　落英见她眸光闪烁，便知她又是想到了什么人间话本了。

　　“凭我与帝子的情谊。”这句中，每一个字都似有缱绻的深意。司晏垂了眸，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再抬眸时，望着落英，凤目灼然：“仙子说得极是，司晏深以为然。”
　　落英觉得他孺子可教，欣喜地朝他笑了笑。

　　接下来的神会，瑾瑜去战了两场，一胜一负。回来时，落英直摇头，叹气道：“今日我才知，你火术竟修得这般差劲，叫人看了还以为你是什么水鸟，不是火凤呢。”

　　瑾瑜讪讪道：“爹爹也时常骂我懒怠。”她是很会给自己找理由的人，过会儿又理直气壮起来，“不是也胜了一场吗？是妹妹你要求太高啦！”

　　落英打了个哈欠：“随你。我又不会像爹爹那般催你修习。”
　　司晏见她面露疲惫，缓声说：“仙子困了。”
　　落英确实是个略微疲惫的形容，扶着头道：“我神魂有缺，今日又大战一场，耗损了许多仙力。”
　　司晏道：“若真是如此，仙子回去应泡一泡灵泉，如此今日损耗的仙力便能很快修补回来。”顿了顿，又道，“仙子第一次用的灵池泉水最为精纯，效果最好，怎地后来不继续用了？”

　　落英抬眸，声音还似带了点委屈：“可圣地使者说，那是帝子的专用灵池啊，我又怎好强占？”

　　她长睫柔软地掀动，很有让人把世间最好的东西捧到她手心的欲·望。司晏忍不住放缓了声音，说：“仙子既需要，司晏相让又有何妨。”

　　落英思考了一番，也不推脱，只点头道：“甚好。老实说来，也只有帝子的那座灵池稍合我意。”

　　她语气娇纵，可司晏却笑起来，认真说：“那是司晏的福气。”
　　落英被逗得咯咯直笑。

　　瑾瑜见他们一来一回，她有好半天都插不上话，不由得心中纳罕。她望望左边这个，又望望右边这个，此番终于真信了落英口中那句“与帝子的情谊。”

　　这情谊她瞧着，不仅坚实，还很深厚，很有一日千里的架势。

　　真不愧是妹妹！前头与帝子的初遇，应了话本子中“女妖精洗澡被书生撞见”的桥段，今日这般，又该是何？瑾瑜埋头思量了半天，忽而灵光一闪。是了，前头是“一见倾心”的戏码，到了后面，就该是“花园相会，月下交心”

　　只是妹妹与帝子这相会的地点却有些特殊，不是花园，而是，嗯……澡池子？瑾瑜起先还惊异，越品咂，却越觉出味道来。

　　这地方别致啊！充满着无限可能！

　　想想妹妹若是能日日在澡池中与帝子坦诚相见，这几回来去，距离妹妹拿下帝子，再到她凤族成功上位，岂非指日可待？

　　瑾瑜美目流转，在心中大呼，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