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82、不堪入目

　　他们的道路尽头不再是雪原，也不是雪山，更不是风暴，他们踏着色彩变幻的阶梯穿过迷蒙的门，离开无尽的黑暗之后，出现在奇迹之湖的南边遥远地方的中央神山附近，因此而错过了同样去往雪原的另一个人。
　　得知了如何去往神圣之源所在地的拉梅多立刻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持有神圣之源的精灵种族——火精灵。
　　从雪原之魂那里，他知道每一个通往神圣之源也就是神核碎片的通道必须通过特定的方法，而这个方法每一个都不同，只有唯一的那一个守护者知道。
　　虽然不知道拉梅多和雪原之魂具体说了什么，但是碧翠丝能够感觉到雪原之魂面对拉梅多时的不敢和厌恶。凯瑞斯似乎笃定心思觉得拉梅多是一个血族，但是朵可是无数反对声音中支持她与凯瑞斯的爱情的人。巧合的是他们的目的地再一次重合了。
　　从中央神山去往火精灵所居住的西部末日火山的路可以说是只有一条，从同一个起始地出发，去往同一个目的地，他们根本不可能避开彼此。凯瑞斯相当不快，但碧翠丝依旧好不在乎。
　　凯瑞斯的魔法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魔法无法化作生命的能量，因此他不能长期利用魔力抵御饥饿，他需要住宿吃食和休息。
　　这令朵十分不解。
　　拉梅多似乎对其中缘由也并不明白，无法解答朵的疑惑，凯瑞斯就更不可能对她说明了。
　　但是朵可以肯定的是，这和凯瑞斯平常眯着眼掩盖的刻在眼睛里的魔法阵有相当大的关系。
　　住宿时，凯瑞斯和碧翠丝都用了化名，而朵和拉梅多则不需要，虽然总会有店家说梅多拉这姓氏相当少见，几乎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碧翠丝对拉梅多的种种行为相当不解，她心里始终有疑惑，甚至抱有不安，她想问一问朵，但是自从离开雪原，朵看起来显得冷若冰霜，仿佛从雪原带回了一身冰雪。
　　碧翠丝推开朵的房门，便看到拉梅多紧紧拥抱着朵，朵的表情看起来虚幻又迷离，她吓了一大跳，立刻转身就跑，看到碧翠丝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凯瑞斯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碧翠丝却满脸羞红，她问凯瑞斯说：“他们两个结婚了吗？”
　　凯瑞斯有些不解，便想要前去看看，碧翠丝拉住了他，这时候，拉梅多从朵的房间走了出来，凯瑞斯才有些明白了过来，他一脸疑惑地说：“他们两个不是都说和对方没什么关系吗？”
　　第二天，他们四个再次上路的时候，碧翠丝悄悄地问朵：“两个人不结婚就能结合吗？”
　　朵回想了好久才明白碧翠丝似乎误解了什么，但是她也不想解释什么，想这个天真的精灵公主挑明拉梅多的血族身份毫无意义，就让这个只知道爱情的精灵公主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也格外有趣。
　　朵发现自己渐渐沾染上拉梅多为数不多的恶趣味了。
　　她对碧翠丝说道：“这是你们的事。”
　　“你喜欢他吗？可他不是诅咒吗？你是光明魔法的使用者。”碧翠丝问。
　　“我的爱也是一种禁忌，就像深入骨髓的剧毒，无可医治。”她自得其乐地顺着碧翠丝口中的“喜欢”继续说了下去。
　　碧翠丝以为她们两个是在探讨跨种族爱情的心得，便欣喜的说：“我对凯瑞斯也是这样的感觉。”
　　“爱他到死吗？”朵问。
　　碧翠丝立马回答：“当然。”
　　谁知道这时候朵突然凝出一把光剑，朝着凯瑞斯的后心刺了过去。
　　凯瑞斯本能地闪躲开来，但是衣服依旧被割破了。
　　他震惊地看着朵，说道：“能攻击伤人的光明魔法！之前我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用，如果突然发难，或许我就死了。”
　　朵眨了眨眼，说道：“那个时候一直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完全忘记了。”
　　碧翠丝则着急地查看凯瑞斯的状况，问朵：“你在干什么？”
　　朵回答道：“想看看你会不会喜欢他的尸体。”
　　“尸体？你在说什么？朵？”
　　朵收了魔法剑，说道：“看来我之前受妖精的影响的确很深，以至于行为和言语出现了明显的偏差。”她对碧翠丝说道，“认识一下，我叫朵，没有姓，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叫我朵·梅多拉。”
　　说完，朵就继续往前走了，跟在拉梅多的身后，她看起来熟稔又自然，仿佛已经这样做很多年了。
　　碧翠丝和凯瑞斯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朵和拉梅多会对他们造成的威胁。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个人－－光之傲慢，列不列特。
　　作为空前绝后的唯一一个能够将光明魔法作为攻击性魔法使用的列不列特，曾经拥有无比辉煌又令人恐惧的人生，以他率领其他六人攻入神乡为开始，以他成为血族始祖为终结。如果说之前的列不列特尚有同伴，那么之后，他就完全孑然一身，与世界为敌。
　　而如今，他们看到朵也拥有了这样的能力，以治愈生命之力剥夺生命，如同堕落地狱的天使成为恶魔，比恶魔本身更令人恐惧。
　　拉梅多和朵走在前面，金发与银发相互映衬，如同天空上悬挂着的太阳与月亮，它们无视了神明的寄托与命令，而是选择同时在天空展现它们的光亮，金色与银色分割了天空，又让天空奇幻交融，那样旖旎，那样美丽，如同一个奇迹。
　　许多时候，越是美丽的，越是在掩饰丑恶的。
　　凯瑞斯总是想要尝试走慢一些，或是换一条路，但是始终不能如意，路途遥远，时间漫长，以至于凯瑞斯和碧翠丝已经完全习惯拉梅多和朵了，拉梅多和朵两个人不眠不休，和他们两个寸步不离，几乎不言语，在他们驻足休息的时候，拉梅多和朵就各自陷入沉思。在他们眼里，拉梅多和朵毫无生机，身上完全没有作为人类作为生命该有的活着的样子。
　　生命在他们的身上如此空洞，空洞得让人觉得丑陋，丑陋得不堪入目，以至于让任何有生命的存在看到他们都会觉得恶心。每一个生命都在拼尽一切活着的时候，拉梅多和朵却漫不经心地任凭时间穿过他们的身体，让分分秒秒在外人无法看懂的虚妄的思考中消失不见，他们消费着无数人企盼的又厌弃其无意义的时间－－这种时间叫做永恒。
　　过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四个才走出了中央神山的范围，中央神山内，无论是谁都是面对神明的凡人，只能一步一步无比缓慢地行走。当你背对神山行走的时候，步履会变得尤为艰难，而当你向着神山前进的时候，速度则会越来越快。他们四个，正是在远古时期被指摘为背叛者的远离神山之存在。
　　走出神山之后，他们以极其快速的步伐往末日火山而去，与碧翠丝印象中的末日火山不同，这一次，末日火山看起来相当戒备，性格火爆的火精灵们将整个山脚下死死把守住，而后向四面八方派遣着小支队伍，似乎在寻找什么。
　　末日火山全面戒严了，他们只能先在末日火山三十里之外的洛基特城住下。
　　凯瑞斯和碧翠丝都需要食物和睡眠。
　　由于洛基特城是最靠近末日火山的城池，火精灵的暴怒造成了洛基特内的人心惶惶，许多知名的冒险家、剑客亦或是魔法师纷纷离去，踏上旅途，他们不想惹上麻烦。精灵们一贯对外封闭，可是每一次他们开始四处走动，都意味着不好的事情正在酝酿。
　　洛基特内安家的人们大多把自己关在家里，旅店里只剩下骂骂咧咧的商人队伍，他们本来是要去末日火山脚下采稀有火山石的，可是现在住在末日火山口的精灵们突然将整座火山都把持住了，他们费时费力白跑一趟，要是等不到火精灵撤走，他们就要赔掉底裤了。
　　看到走进来四个新面孔，其中两个有着精灵外貌的时候，聚着喝闷酒的人们开始将不善的目光投掷到他们身上。
　　碧翠丝有些萌生退意，凯瑞斯则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们，保护碧翠丝。拉梅多视而不见地走过他们，保持着自己一贯高贵优雅的姿态。朵甩了甩金色的长发，而后用一种冷漠到极致地眼神回敬他们，让这些人忍不住瑟缩。
　　看到他们的反应，朵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这种嘴角一点点绽放的样子，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种食人花绽开时的情景，他们感觉到一阵反胃，随即朵变得格外欢快，跳了两步，追上了拉梅多。
　　“啊，他们一定在想，我就像你丑陋的双翼一样令人生厌，我们是多么般配。”碧翠丝看到朵的神情姿态漫不经心，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令人不喜又令人生厌的事。
　　现在的朵把自己装在一个坚硬冰冷的瓶子里，从瓶口不断地向外散溢着邪恶，与之前受妖精影响的她大相径庭。
　　他们在旅店住下，得益于朵的行为，没有人因为有精灵的出现而骚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