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79、神物？神物！

　　就在凯瑞斯和碧翠丝眉目传情的时候，拉梅多走了出来，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朵估计拉梅多已经把书看完了，接下来他就该嫌弃凯瑞斯行船太慢了。
　　果不其然，拉梅多第一句话就是对凯瑞斯说的：“心不在水，何必掌舵？浪费时间。”
　　凯瑞斯看到拉梅多出来，所幸直接不管了，拉着碧翠丝嬉闹去了，朵无奈地说：“你何必对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孩子几多嘲讽？”
　　“你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不过几十岁而已。”拉梅多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对多来说依旧有些陌生，这是他吞噬的列不列特的心脏对他的影响，他的语气有时会展现出过于强烈的攻击性，他继续说，“我并不会因此而优待你们。”
　　朵的手指指着拉梅多的心脏说道：“你的心脏上刻着十三个天赋，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叫做‘平等’，可惜从你身上我看不到任何的平等，就像你的存在本身，你身上的诅咒要梅多拉一族永远消失，而你却永生不死一样，格外嘲讽，嘲讽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拉梅多笑了笑，他手掌中伸出两条血线，一条缠绕在船舵上，另一条伸入水下，水下的诅咒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湖水一时间波涛起伏，而他们乘着的船却如行静水波澜不惊，碧翠丝被水精灵的怨魂哀嚎的声音折磨得痛苦不已，凯瑞斯扶着她朝这边走了了过来，凯瑞斯质问拉梅多：
　　“你在干什么好事？！”
　　朵摇了摇头没说话，拉梅多更加不会回答他。
　　过了不知多久，水下波澜起伏越发激烈，而碧翠丝的痛苦却完全消失了，拉梅多的丝线包裹着一个东西回到了船上，丝线甩掉水珠，回到了拉梅多身体，被丝线包裹的东西露出原状，凯瑞斯和碧翠丝都被震惊地忘记了询问丝线的事情。
　　泛着淡淡金色光芒的晶体组成近似人类的形状，就像是死后异化成晶石的尸体，他对朵说：“这个足够嘲讽吗？”
　　“这是什么？”碧翠丝慢慢发出声音，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叫它旧神。”拉梅多说道。
　　“旧神？你们？这明明是神躯！”
　　“会死的神，已经死了的神，当然是旧神。”拉梅多很自然地说。
　　“这是从哪里来的？湖底吗？”凯瑞斯问道。
　　“湖底是神躯？”碧翠丝摇了摇头，她说，“水精灵的神物呢？”
　　拉梅多的血线划破了旧神的躯体，他的体内躺着一柄短剑，散发着跨越千万年的荒凉古旧的气息，以及割裂空间的锋芒。
　　“不是的，水精灵获得的神物不是剑。”碧翠丝坚持否定。
　　拉梅多笑着说：“当然不是，因为水精灵怨恨的对象不是魔兽，也不是人类，而是陨落于此的旧神，一个死在这柄短剑下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以至于神力散溢于湖泊导致整个湖泊都遭到了破坏的旧神。至于你说的神物，对我而言毫无用处。”他继续将视线转向朵，似乎在重复他的问题：足够嘲讽吗？
　　朵看着拉梅多，他的表情略微有些狰狞，仿佛在急于证明什么，朵想列不列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吗？狂乱，自我，又迫切地渴求世界的认同。一个矛盾的人，成为了一个更加矛盾的血族始祖。
　　朵定了定神，蹲下看着旧神，而后握住了晶体中心的剑，将短剑抽了出来，而后指着拉梅多的胸膛刺了过去，拉梅多的血线绞住了剑身，不得寸进，血线随即旋转开来，如同盛放的花朵，朵将剑尖抵在拉梅多的胸膛，笑着说道：“足够嘲讽了。嘲讽我数十年来一样天真。”
　　说完，她就收了手，她掂了掂剑，对拉梅多继续说：“这把剑缺个剑鞘，我知道你能做到。”
　　拉梅多很自然地接过了剑，没有对刚刚朵的行为发出任何质疑。
　　这个时候，凯瑞斯护住碧翠丝，用魔杖指着拉梅多，他的眼神凌厉，却没有说什么问什么，只是拉着碧翠丝退到了船的另一头，在他眼里，拉梅多已经是一个怪物了。
　　拉梅多带着剑回船舱的时候，朵看了一眼碧翠丝和凯瑞斯隐去的转角，说道：“我依旧，相信碧翠丝和凯瑞斯，他们眼里只有彼此，正是我曾经求而不得的，是你的缔造者们求而不得的，是被舍弃的、被你视作愚蠢的。”
　　拉梅多没有发出声音，走进了船舱，没有为朵的话做一步停留。
　　凯瑞斯带着碧翠丝到了船的另一头，他们回了房间，凯瑞斯便开始着手布置各种防御的、攻击的魔法阵，碧翠丝坐在椅子上，对凯瑞斯说：“我很抱歉，遇见他们之后也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在精灵的囚笼里就见到过他，他差点杀了我！我也很怕他。但是朵是个好人。”
　　凯瑞斯冷哼了一声，说：“我被她骗惨了，差点我就会到精灵的囚笼里陪着你了，或者被遣还莱斯特家族，被阿瑞斯关起来当诺瑞斯的奴隶！”
　　碧翠丝继续说：“不可否认，拉梅多能够从湖底带出神躯，他一定能帮我们度过暴风雪，翻阅克拉什雪山，抵达精灵雪原，虽然我偷了精灵之主的徽章，但是我没有足够的力量使用它，要见到雪原之魂困难重重。”
　　“他——你知道，他是什么吗？有着精灵的容貌，却不是精灵，有人类的气息却又完全不是！”
　　“我可以肯定他不是人类，也不是精灵，我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精灵。”
　　“在四千年多年前，圣者会曾经裁决了一个人，因为他的离开，莱斯特家族逐渐开始取代他并获得如今的地位，那个被裁决驱逐的人就是光之傲慢列不列特！”
　　碧翠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惊讶道：“你是说带来禁忌的人，列不列特？血族？怎么可能！精灵之主曾告诉我所有的血族都已经被放逐到废土了，怎么可能是血族！”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家族的记载中看到过，曾经，莱斯特出现过一个禁忌之人，他的外貌特征和拉梅多格外相似。”
　　“我们没有证据，不该这么怀疑他。”碧翠丝摇了摇头，“我和朵很谈得来，她很支持我们！”
　　听到碧翠丝这么说，凯瑞斯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说道：“她这么说过吗？看来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好人，我可以勉强不计较她之前算计我。”
　　“我想去找朵谈谈，刚刚他们看起来不太愉快，朵或许很伤心。”碧翠丝同凯瑞斯商量道。
　　“不行，万一他真的是血族呢？”凯瑞斯一脸严肃地说。
　　“还有你啊，凯瑞斯，虽然我还没有成年，无法继承精灵之母的全部传承，但是我也不弱啊，况且我相信朵一定会帮我的。”说完，碧翠丝就跑出去找朵了。
　　凯瑞斯摇了摇头，依旧在房间里埋头苦干。
　　碧翠丝在船舵旁边找到的朵，朵正目光空洞地望着不远处的雾气，她古井无波，对碧翠丝的到来毫无反应。
　　“朵？朵？你怎么了？”碧翠丝反复问朵，朵都没有回应，等过了相当长的时间，碧翠丝都快忘记自己出来找朵的初心时，朵突然开始说话了。
　　“碧翠丝，与其一直陪着我，和凯瑞斯在一起不是更好吗？他一定会担心你的安全。”
　　碧翠丝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缓了缓神，才说道，“朵，我感觉你和拉梅多看起来不太愉快，有些担心，你刚刚的样子，更加令人担心了。”
　　“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已经习惯了，这几十年来我一直这么活着，况且，拉梅多也不好受，我又没什么损失，反而得了一把好剑。”
　　说起剑，碧翠丝突然想到了水精灵的神物，她问：“我还是很好奇，这湖泊下面究竟是什么神物，曾经精灵各族各自向神明索求了一件具有颠覆之力的武器，圣精灵的是一面镜子，由精灵之主和精灵之母持有，而木精灵的神物已经随着翡灵树木的消失而永远埋葬于大地之下，我从来没有听精灵之主说起过其他族的神物。”
　　“你很好奇？”朵说，“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具有颠覆之力的东西出来一件，很快就会有相对应的东西出来与之争锋相对，这样争端就会无休无止。”朵的语气有些重了，她回想起了使希罗几乎走进末路的战争。
　　碧翠丝有些委屈，她说：“我只是好奇，很想知道而已。”
　　“是吗？”朵朝着船舱的方向用与平常谈话一样的声音说，“既然你已经饱餐一顿，出来谈谈感想应该也不错？”
　　碧翠丝看到拉梅多很快走了出来，他神色不善，月夜下盛放的玫瑰露出了它尖锐冷漠的刺，令人恐怖，比碧翠丝那天晚上遇到的攻击还恐怖，他坐在了朵的另一边，碧翠丝本能地想跑。
　　他的声音与平常相比要低沉些，似乎在阻止什么东西抢夺他的嗓子：“感想？很美味。”
　　“是吗？那你的食物一定告诉了你除了旧神之外的东西。”
　　“是一滴水。”拉梅多的语气开始渐渐地恢复正常，碧翠丝感觉到自己的恐怖也在一点点散去。
　　“水？”碧翠丝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水？”
　　“水精灵的神物是一滴水？什么水？”
　　“如你所见，这一整个湖泊都是那一滴水。一滴落入大海毫不起眼的水，一滴可以将整片大陆统统淹没的水。”拉梅多说。
　　“水？居然是水！”碧翠丝震惊不已，她问道，“我们现在就在神物之上？你怎么能确定？你们刚刚说食物？什么食物？”
　　朵问道：“精灵一族的魔法和人类使用的魔法完全不同吗？你们光裔的魔法不是也是光明魔法吗？你感觉不到诅咒的气息吗？我可是每天都活在与诅咒抗争的阴影里。”
　　“诅咒？”碧翠丝看向拉梅多，她的眼中，拉梅多整个人都陷落在阴影里，但是她并不知道这种阴影是诅咒。精灵的视野比之人类要相对单纯，精灵的视线只能分辨不同生物或者力量的颜色，除非经过相当细致的修行，要不然是无法分辨精灵魔法之外的力量差异的，所以他们的魔法没有人类那样细致的划分。直到刚刚听到朵的话，她才明白，她在拉梅多身上看到的黑色，是诅咒的力量。
　　朵说道：“原来精灵和人类的差异相当之大，我之前看到的记载基本都是错误的。”
　　拉梅多则是带着一副先知先觉的自豪感说道：“你们对世界的了解，本就狭隘。”
　　碧翠丝站起来，狠狠地退了几步，她说道：“在信仰中，诅咒是神明的对立面，是太阳与月亮致力于净化的不详！”
　　朵很无奈地说道：“很不幸地是，我尝试过了，净化不掉。”说着，朵将光明魔法覆盖了拉梅多的全身，在碧翠丝眼里，拉梅多就像是坐在无尽光芒之中的黑色火焰，永无休止，一直燃烧，直到将光明也燃烧殆尽。
　　“你是诅咒？不？是谁对你下了诅咒？”碧翠丝问拉梅多。
　　朵突然大笑起来，对碧翠丝说：“真是个好问题，当然是他自己！”
　　拉梅多将视线转移向朵，并且带着明显地不快，朵问道：“怎么样，足够讽刺吗？”
　　拉梅多很快笑了起来，对碧翠丝说：“对立？只有光明才会投下黑暗，光明与黑暗相伴而生相伴而生，若是黑暗消亡，你们的光明，你们的太阳与月亮又将给予这个世界什么，圣精灵的信仰从来没告诉你们，光明太过耀眼，眼睛会瞎，黑暗一但消亡，世界就会毁灭。”而后他又看向朵，说，“你应该很有经验。”
　　朵微微一笑，说道：“若是说起有经验，没有谁比你更了解自我毁灭的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