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72、天空之城

　　血红丝线如同水母的触手，轻柔婉转地试探着结界的边缘，光明魔法依附在血线上消解不断出现的魔法刻印，字符如同萤虫闪烁飞舞，滴水涌入大海，溅起一点点波澜，然后再迅速远去的过程中归于平静。
　　像是刺破了一个气泡，没有一丝声音，在无人发现的地方，结界坍塌出一个细微的孔洞，如同被蚊子叮了一口，在诺瑞斯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涌入了一点足以摧毁整个天空之城的骄傲的毒素。
　　在希罗大陆上很多人都听说过红袍会，他们曾经在历史的不同时期出现，曾经推波助澜，也曾经力挽狂澜，但是很快他们又在历史的潮流中隐去，他们是一群神秘的存在，有人说他们是神明赐下的福音。
　　但是也有人说他们是地狱爬出的魔鬼，在一部分传说中，红袍会是忠于恶魔的组织，他们所有的作为都是为了召唤恶魔出来荼毒大地，他们肆意杀戮，他们隐秘起来都是为了准备一下次出现祸乱大地。
　　就在地面上隔海相望的两片大陆上离开了一个人类和一个血族的时候，披着红色长袍，将身体都隐藏在衣物的阴影里的他们从希罗某一处走出，为首的人掏出一枚极其明亮昂贵的魔法石，为所有人支付了船费。或许船长不认识这枚宝石，但是他肯定看得出宝石的价值。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诺瑞斯还没有飞跃天空之上的时候，人们即使没有见过，也听过这宝石的名字，它叫旧神，来自陨落的神明的躯体。
　　游离在虚空中的意识慢慢回归，诺克可以感受到第四真主越来越蓬勃的心跳，自从父死去之后，沉睡了三千多年的血族，圣殿白鸟维纳尔斯·罗夫诺特即将苏醒。
　　可是这一切都和拉梅多与朵没有关系了，最起码现在没什么关系。
　　诺瑞斯浓郁的魔力让朵一时间难以适应，她整天都因为魔脏的超负荷运转而腹痛不已，魔力肆意流淌冲击得她头痛欲裂，幸亏拉梅多每天都出去收集情报，没有时间嫌弃她。至于拉梅多收集情报的方法，朵不想多问，知道了只会更加头疼，她关心的是自己，她希望自己尽快好起来，以免被突然出现的杀人案件连累。
　　幸好，她只需要五天就适应了诺瑞斯的环境。
　　这天早晨，拉梅多一如往常地走了回来，他们在山林里开辟的庇护所相当隐蔽，除了出去的拉梅多，没有人能够发现这里，当结界浮动的时候，朵自然而然地想到是拉梅多回来了。
　　拉梅多身边泛着血腥的气息，他身上的诅咒显得躁动不已，朵不由得皱眉，身负光明魔法，总会本能地厌恶这些气息，永远无法适应。
　　但是人心不一样，有的心软弱，有的心坚强，软弱的心被环境改变，坚强的心无惧环境，而朵不够坚强，又不够软弱，她无法轻易地被环境改变，也不能坚强地与环境作对。
　　朵只是皱了皱眉，无视了拉梅多身上的不寻常，只是自然又随意地说：“我已经可以离开这里了。”
　　拉梅多语气中带着些赞许地说：“还算符合我对你的预期。”
　　“预期？”朵笑了笑，“以前也很符合你的预期，我不是一直如此吗？”
　　拉梅多无视了她的嘲讽，继续说自己的计划：“我已经充分掌握了这里的基本基本状况，也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的东西，我们第一个目的地是超越之城，只有通过超越之城，才能去往妖精所在的森林。”
　　“超越之城？我可以留在那里吗？”朵问。
　　拉梅多对朵会说出这样的话毫不意外，毕竟她的目标并不是让诺瑞斯回归大地，或者说不是主要目的，他回答：“你不会想留在那里的。”
　　超越之城依靠着一座不算太高的丘陵，城中心在丘陵顶端，因此虽然超越之城的城墙已经相当之高，但是依旧可以看到城区中心最为恢弘的三座建筑。这三座建筑像是无形的墙，将整个城市划分为三个部分，三个部分特征鲜明、风格迥异。
　　超越之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城被两重厚重的城郭包围在内，笼罩在城墙深厚的阴影里，内城从丘陵的半腰开始向上堆砌，内城和外城之间被一道构造巧妙造型美观但又不失防护性能的城墙隔绝开来，城墙上耸立着十一个天使，美轮美奂，他们昂扬着头颅，神色不悲不喜，羽翼张扬，或是男性的姿态，或是女性的姿态，远远看去像是雕塑一样，走进却感觉他们仿佛存在着活人的质感，仿佛真的是天使降临超越之城，并沉睡守护一样。天使们均匀地分布在城墙的塔楼顶端，唯一缺憾的是正南方的一座塔楼上缺少了一具，让这超越之城的美丽出现了缝隙。
　　朵看着其中一个天使，他的脸庞格外熟悉，他那个低垂的手臂，曾经还是朵治愈的。
　　“莫特……”朵冷笑着看着这座超越之城，南方缺少的正是被拉梅多盗窃的光之天使，“这就是超越之力？建立在死亡之上的超越。看起来和血族毫无区别。”
　　“血族始祖本来就是七圣之一，世界上所有被人类命名的恶，哪个不是来自人类本身？”
　　“可怜蜜薇儿也成为了这个样子，本来她——”说道蜜薇儿，朵又看向了拉梅多，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超越之城上天使吸纳力量的魔法阵，他猩红的眼睛红光炽烈，如同最粘稠的鲜血正流淌着好奇与探究，他对杀死伊瑞尔毫无愧疚，对于他而言，生命毫无意义，因为不会死去所以无视他人的生死，若是可以死去，他将更加无所顾忌。
　　朵停下了她的讲述，对于拉梅多，想要依靠语言唤起他的情感，不如找些让他感兴趣的东西，调动他的欲望，随着欲望的变换，他的情感也会随之不断沉浮隐现。
　　正如拉梅多所言，朵的确不再想要留在超越之城了。拉梅多曾经从梅多拉家族一个血族身上获得了一个名为洞察的天赋，这个天赋与原本的作用是在作战时观察本质力量的流动规律，而拉梅多则是将这个天赋变成了一种辅助制造的方式，他可以通过观察魔法流动的循环路线，获得魔法石构成的方式，从而制造那些本该经过无数岁月形成的魔法石。
　　在超越之城，有一种相当重要的魔法石，它是诺瑞斯名字的由来，原本发现这种宝石的人叫做诺瑞斯，他以自己的名字将宝石命名为诺瑞斯水晶，后来整片大陆都以之为名。
　　诺瑞斯水晶用途广泛，蕴含的力量十分强大，据说产量极少，因此自然不会被用于交易，虽然整片大陆以诺瑞斯为名，但是诺瑞斯水晶还是主要在一些实力强大或者财力足够的家族或者个人手里，市面上并不多见，每一颗都是天价。
　　用作交易通货的是诺瑞斯水晶的一种伴生魔法石，通体呈淡黄色，魔力波动明显，坚硬异常，它们普遍分布在整个大陆上，一般来说一颗诺瑞斯水晶附近会有几十簇这样的魔法石，人们叫它同生石。
　　对于拉梅多而言，制造这样的魔法石易如反掌，他掏出足以令人震惊的同生石，让他们打开了通往妖精之森的通道，尽管拉梅多看起了和正常人一点都不一样，每年通过超越之城想去妖精之森找不快的人多得是，妖精们默许这种看似自杀一般的行为，这是妖精们的乐趣之一。
　　朵曾经询问为什么拉梅多不用他曾经展现的方法将自己伪装成人类，但是拉梅多告诉她这里的魔法水平普遍高于朵的认知，即便是最普通的人，也能通过相当高级的魔法视野无视变化，看到本质，在诺瑞斯的眼里，拉梅多就是一个看起来像是暗精灵却气息复杂混乱的存在。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也只能看出这些信息，不会想到更加深入的东西，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血族，自然不知道这些气息是血族的特征。
　　他们通过魔法阵横跨半个诺瑞斯，来到诺瑞斯南部存在于森林深处的独立空间，属于妖精的空间。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绿色迷宫，妖精让人迷醉的低语绕着他们，透过耳朵，在脑海里发酵。
　　“穿越迷宫，去往神乡。”
　　遥远的地方是一座从地面上攀入云层的巨树，被盛开着七彩花朵的藤蔓包裹，在淡绿色的微光中不断模糊，偶尔一瞬又无比清晰，它如此庞大，像是自地面盘起的巨龙，震撼人心。
　　拉梅多和朵虽然已经穿上了诺瑞斯的服装，但是他依旧用缀着渡色的发带扎着头发，他紧了紧自己的发带，随后随手挥散了妖精的虚影，嘲讽道：“自己毁了神乡，还妄想什么？”
　　他看着面前绵延在绿色平原上的迷宫，取出了一枚种子，对着迷宫尽头说道：“对待客人，是否应该以礼相待？”
　　面前的迷宫发出巨大的响动，仿佛整片空间都在崩碎，眼前的绿色渐渐在他们的眼中凝成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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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又想起来一次，我可能不是鸽子，我是记忆只有七秒的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