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59、无眠与熟睡之夜

　　朵从众人之间走过，明天或许就是决战之日，人类与血族只能有一个存在！
　　人们在篝火前醉倒，在酒精中迷离。
　　朵设想着没有遇到拉梅多的她会是什么样子，无数清晰的思绪都告诉她，拉梅多一开始就是为她而去，她是拉梅多的阴谋中必不可少少的一环，尽管直到现在她还不明白她在拉梅多的阴谋里是什么作用。
　　“爱……朵。”维克靠了过来。
　　时至今日，他还是憧憬她。
　　“维克？”朵看向他，问道，“怎么了吗？你有什么事情？”
　　“我知道，现在我再说些什么，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一直都很自责，没有发现你的苦恼，没有及时让你摆脱阴霾，在你被带走的时候无法阻止，在你被审判的时候不能站出来……我真的很自责。”
　　“维克，你不必自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你。”朵摇了摇头，“我们只是走在拉梅多写了几百年的剧本里无法出逃而已。”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维克，在之前的战斗中你一直在放水对吧，你终究怜悯自己的同族，但是我不一样，我的心已经毫无怜悯，我变成了血族一样的怪物，只为自己的欲望而活。而我的欲望就是杀掉拉梅多。”朵冷冷地说。
　　维克突然握住了朵的手，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目光真挚地说出一长串复杂的咒语。
　　“这是米尔斯家族代代相传的咒语，一生只会对一个女子说出。诛灭圣剑中有一种神性材料，被锻造时，这些材料内隐藏着小小的符咒，而这就是用来激活这些符号的咒语。我生命到此之时，都在追求诛杀永生妖魔恢复米尔斯家族的荣光，而现在，我把咒语交给你。”
　　朵将手抽出，对维克说：“抱歉。”朵匆匆转过身去，走入深厚的夜色之中。
　　维克凝望着爱丽丝的背影，想追上去，说完未说的话。
　　朵想起了尹杜尔，她对维克毫无爱意，尹杜尔的存在更让她连安慰的话都无法对维克说出，维克对他太过纯粹，维克身上的正义太过坚决，让她不敢玷污。
　　朵打开了自己已经构筑好的魔法通道，回到了希罗之心，那个书房。
　　多出现在书房的时候，女仆吓了一跳，尹杜尔正乐此不疲地重复着一个动作。他手上是多尔德的笔记，他的手指放在一个画像上，一个由魔法构筑的人物的投影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朵看着反复出现的一个投影，是一个小男孩儿，他头上顶着金色的冠冕，背后是三对洁白的羽翼，他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无袖袍子，腰部用一条金色的丝线系紧，他的双眸猩红，耳朵狭长。
　　朵将笔记从尹杜尔手中的夺走，他看起来已经有十来岁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神依旧空洞，他也无法言语，看起来，他的心智似乎没有和身体一起增长，笔记被朵夺走，尹杜尔茫然地看着朵。
　　朵看到这一页是第一真主的叙述，翻到下一页，第二真主的画像那里，只要稍微注入魔力，就会出现一个人物的投影，他神色庄严，手握金色圆轮巨剑，背后是同样的六翼。
　　第一真主到十三真主，每一个真主都有了详细而真实的影像，朵知道这一定是拉梅多留下的把戏，肆无忌惮地暴露着真主的信息，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吗？
　　朵突然想到拉梅多送给她的一样东西。她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个精巧的小盒子依旧摆在她的床头，或许女仆认为这只是一个打不开的无聊的东西，看起来没有人动过。朵将手放在盒子上，七重魔法阵的光辉立马闪耀起来。
　　朵用尽所有力气，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破解这个魔法阵之中，她累得满头大汗，魔法力量不断逸散，她却只能解开一重魔法，爱丽丝抱着盒子，有些脱力地坐在床边。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拉梅多的话再度响起。
　　她知道拉梅多送给她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礼物，她想知道里面是否真的是他的心脏，这是她唯一能搞明白自己的作用的关键，或许也能成为杀掉拉梅多的关键。
　　这一天，有很多人沉醉，有很多人睡去，血族，人类，都有。也有许多人清醒着，他们无法睡去，夜色越深，他们就越清醒。
　　空白依偎着柯瑞文，用细小的声音说：“柯瑞文，我害怕。”
　　与天使融合的空白身上没有了那些布条，她貌美的脸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全部显露，但是空白尽可能地将他们都藏起来，她蜷缩着，努力地不让柯瑞文看她。
　　柯瑞文拍着空白的背，用外人无法理解的，不应该属于柯瑞文的温柔说：“放心吧，我是真正的神的仆人，神的仆人应当永远洁净，应当战胜一切欲望，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禽兽之事。”
　　“我还是害怕。”
　　柯瑞文将视线移向外面的月色，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空白的时候，空白只有七岁，她躲在教堂的地窖里，身上都是淤青和伤痕，那是柯瑞文第一次对弱者投以怜悯，或许也将是他此生最后一次。
　　不是所有人都是真正的神的仆人，从那一刻，柯瑞文就明白了。
　　教皇带着他巡视格伦的时候，那里的主教躲躲闪闪地隐藏着什么，柯瑞文厌恶这种遮掩，他悄悄地调查主教，发现了他虐童的事实，一个信奉神明，自称神的仆人的人，违背神的教义，被自己的欲望操纵，做出如此丑恶的事情。
　　空白是柯瑞文发现的，是他救了她，发现空白的时候，她蜷缩在地窖的大木桶里，只会重复“空白”二字，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空白都只会说这两个字。在教皇对地窖里的孩子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了空白的魔法天赋，让空白和他们一起生活，空白比他小三岁，实际上，现在她也只有十五岁而已。
　　从遇见空白之后，柯瑞文就舍弃了自己的单纯，他厌恶爱丽丝那种只懂得看着太阳却忘记了阴影的可悲的“仁爱”，柯瑞文冷漠无情，鄙视一切，除了神明。
　　明天就是决战，柯瑞文从上一次天使们的落败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发现这个阴谋，没有阻止空白成为天使，没有……或许是因为自私，在那个时候，他只想到了自己。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办法，但是现在他们都被逼上了绝路。
　　“我害怕。”空白张开怀抱抱住了柯瑞文，她亲吻了柯瑞文。
　　柯瑞文闭上了双眼，但是他是神的仆人。
　　他只能抱住空白，让她安心睡去，只有神明，才能纠正这些错误，只有神明！柯瑞文看向那座天空之城，他一定要攀入神国，见到神明，没有人可以阻止，没有人能够使他背叛！
　　他的神明，才是唯一。
　　蜜薇儿看着自己与天使融合的身体，她脑海里都是伊瑞尔曾经的誓言，还有他们许诺时麦田里的阳光，蜜薇儿，攥紧了自己手里的刀，她心中的仇恨满得要溢出来，他们都说血族不可能进入希罗之心，可是除了血族，还有谁？还有谁能以那种残忍的方式杀死伊瑞尔？上一次蜜薇儿大败，但是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输！
　　在这个晚上，很多人都被逼上了绝路。
　　朵看着天边渐渐出现的白色，黎明即将到来，她只解开了四重封印，但是她必须回去了，回到战场，无论如何，她都要去面对拉梅多，她都要将剑送进他的胸膛，哪怕那里可能空无一物。
　　除非她死去，否则，没有谁能阻止朵杀掉拉梅多。
　　天色微明，柯瑞文叫醒了空白，他看着天边破云而出的第一缕阳光，对空白说：“黑夜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害怕了。”
　　空白揉了揉眼睛，看见了天边的阳光。
　　“柯瑞文，一起。”她向柯瑞文伸出了手，柯瑞文握住她的手，对她说：“我会陪你。”
　　维克看着朵消失的地方，一直停驻，直到骄阳踏空，自东山深处探出他光明的巨大手掌，维克终究没有等到朵回来，他想着或许下一秒，她就会出现，等到军营内吹响聚集的号角。
　　维克来到聚集地的时候，他看到朵已经在那里，她低着头摆弄着一个盒子，这个盒子他曾经见到过，在梅多拉的房间。
　　这是梅多拉留下的东西吗？
　　维克突然想起来他已经输给了梅多拉，他的誓言并不应该随着梅多拉的消失而消散。
　　可是维克总觉得哪里不对，梅多拉来得突然，走得同样突然，他就像是一缕停留片刻的风，拂过每一个人之后，飘然远去，如此轻，如此……无足轻重。
　　朵依旧在摆弄那个盒子，直到他们抵达涅瓦城下之前。
　　那个或无眠或沉醉的夜晚过去，红日的光芒带来令人舒适的温暖，所有人都将一切抛在脑后，他们现在行走在悬崖边缘，唯一的选择只有前进，等待着坠入深渊或是攀上巅峰。
　　柯瑞文对朵的行为相当在意，他多次询问朵这个盒子的事情，但是朵似乎沉浸其中，除了往前走，她的所有心神都在上面。
　　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所有的血族，当他们带着忐忑不安进入乌托之后，乌托像是一个巨大的园林暴露在他们眼前，除了精美的贵族府邸，没有其他的东西，没有抵御的军事设施，也没有等待的军队，整个乌托空空如也。
　　皮尔斯率领的猎犬一族开始查探这些房屋，而柯瑞文带领下的天使向着乌托中央进发。
　　就在他们抵达圣殿前，朵终于打开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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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盒子里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