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安春胡同04号

7、高焱-4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那两份文件的缘故，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柴飞语还活着，我们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他带着我一直向前跑，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装有白色和粉色装饰的舞台。他站在上面，叫着我的名字。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人，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他们也起哄着将我往台上推。我走上舞台，柴飞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是一身白色的西装。他知道我喜欢白色，结婚的时候我要他穿白色西装的事情也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但没想到现在就成真了。我走上前去，想要牵他的手，他却叫住了我，问我为什么没穿礼服？我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结果脚下出现了一个黑洞，不断的向外扩散。我再一抬头，周围都变成了黑色。台下的人不见了，柴飞语也不见了，舞台也不见了。我在黑暗里叫着柴飞语的名字，没人回应我。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柴飞语已经死了，我是在梦里。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果然是在做梦。
　　我翻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现在才五点五十分。我不想再睡了，其实也是不想再做梦，梦见那些让人伤心的事。所以我起身脱掉了睡衣，走进浴室。
　　按照往常的作息来说，柴妈妈每天都会早些起来做早饭，然后出门去广场上锻炼身体。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等我洗完澡收拾好下楼时，柴妈妈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我走到她的卧室门口，将门轻轻开了一道缝，里面的人睡得很安稳。我终于放心。
　　柴妈妈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因为工作又不能经常陪在她身边，所以我还是会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每年带她定期体检，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就及时安排家庭医生过来帮她问诊。这些，都是我能想到的可以最大程度的照顾她的事情。
　　如果万一……我这是在想什么呢？对于刚才浮上脑海的这个想法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柴妈妈身体好好的，我哪来的那么多万一。我一定要照顾好柴妈妈！
　　我轻轻合上了门，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走进了厨房。不愧是柴妈妈的地盘，所有的厨具器具都被洗的干干净净摆放整齐。这房子已经住了大半辈子，但是灶台锅底都还是光洁如新。我不禁感叹柴妈妈的利落。
　　冰箱里放着可供几日份食用的蔬菜，我在冷藏室里拿出几颗鸡蛋打在油温刚好的锅中，一时间香气四溢。又在另一边的锅里下了些细面条。我会做的东西并不多，这几年也因为有柴妈妈主持家务，没有什么机会进厨房。像今天这样机会实属少见。再往前，出现在厨房里最多的人就是柴飞语。那时候我们刚住在一起，我试着做了几次之后，就被柴飞语从厨房里赶了出来。柴飞语继承了柴妈妈的手艺，明明是个男人，但做起饭来比做什么都认真。想到这，我感觉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了。
　　就在我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卧室门打开的微细声音传了过来。没等我转身，柴妈妈就已经轻飘飘地走到了我身后，拍了拍我。
　　“好不容易休息，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妈，您去客厅坐着吧，今天我给您做早饭。”我看向柴妈妈，今天早上起得有些早，所以脸上笑起来有些僵硬。
　　似乎是对我要做饭这件事觉得太大材小用了，柴妈妈想要接过我手中的锅铲，嘴上还念叨着，“你小子，妈还没老呢，快，你去等着，我做。”
　　我想都没想就将她搂进了怀里，不知道怎么的，情绪上居然感觉到一丝委屈。明明是我一直被眼前的这个人照顾。
　　“妈”后半句感谢的话还没能说出口，怀里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自然，抬起头来看向我。“怎么啦，这大清早的。”
　　我赶紧收敛了情绪，害怕让柴妈妈担心。
　　“没事，妈，您去休息吧。”说着，我趁柴妈妈在没有捕捉到我的波动之前将她推出了厨房。直到客厅里的电视声响起，我才敢放出一点声音。一大清早的，为什么就想哭呢？是因为昨晚的梦吗？还是因为眼前的柴妈妈呢？

　　平平淡淡的早餐，端上桌来，明知道自己的手艺不佳，但还是被柴妈妈表扬了个遍。这个蛋煎得恰到好处，面条煮的很软嫩，青菜很新鲜……
　　吃完早饭，柴妈妈照例拎起了自己的晨练包出门去和姐妹们锻炼了，我洗好碗筷后，冲了一杯咖啡，站在窗子前，看她在不远处广场上的身影。想象着自己到了柴妈妈的年纪会是什么样子。

　　时间差不多到了八点半，我回到卧室，昨天没有做完的事情，我想借着今天休息的时间，再搞搞清楚。我拿起手机，找出了昨天的通话录音，播放一遍后，内容还是和昨天听得时候一样。电流音夹杂着听不太清楚的人声，可以供我分析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看来只能从那两沓文件入手了。
　　昨天我已经看完了两份简历，分别是我和柴妈妈的。内容写的很清楚也没有错误。但我每次看到我的那张简历上配偶栏里写着柴飞语的名字，就会有种不真实感。如果电话里面的人说的是真的，在那边的世界里，我们真的结婚了，或许……或许也就没有遗憾了吧。
　　我向后翻看着文件，两份的内容这次是一样的。先是介绍了平行世界的研究项目，它的背景、如何运作、现有成果等等，从里面的内容来看，或者说从我现在的研究进度对照着来看，这些内容确实是有依据并且可靠的。只不过，里面提到的后续的百分之八十的工作是我们还没有涉及到的，或者说是还没有能力突破的。看到这里，我送了一口气，如果这里面的内容真的是那个声称来自平行世界的人送过来的东西，那起码到现在为止，我们的研究方向是没有错的，只是，落后了太多而已。
　　我继续向后翻着，目光最后落在了一页题目为平行世界准则的东西上。
　　“原则上，平行世界间不可以相互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