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附录批注里》黑色烟草

54、她现在怎么样了？

　　陈百川睡醒已是第二天靠近中午的时刻，他昏昏沉沉地来到卫生间洗漱，然后走到客厅，便听见汪晓蓉的声音：“你起来啦！”
　　他转身，汪晓蓉给他盛了一碗清粥，桌上两个清单的炒菜，他愣了两秒，才问道：“你昨天没走？”
　　“没走啊，怕你夜里又吐，你上次不是夜里爬起来吐的吗？我特意做了点清淡的早餐。”汪晓蓉说着示意他坐下来。
　　他点点头，坐下来开始喝粥。然后想着，上次因为汪晓蓉留宿的事，跟程奕清闹了一段时间别扭，所以刚刚他看见汪晓蓉的一瞬间，心里竟莫名地升起一阵心虚恐慌。
　　可是，他在慌什么呢？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他一口清粥一口菜，觉察到一旁的汪晓蓉炙热的眼神，他回头看着她，轻轻地说：“还挺好吃。”
　　得到肯定的汪晓蓉扬起灿烂的笑容，“我还怕你吃不惯我们南方的口味。”
　　“还可以的。”
　　“嗯。”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陈百川边吃边环顾四周，好像客厅被她整理过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略显尴尬的场合。
　　“那天我对你语气不太好，实在抱歉。”他想起那次在电梯里的对话，觉得应该道个歉。她没有错，李巍也没有错，也许错的只有他自己。
　　“没事，我理解。”她并没有展开，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提起旁人。
　　匆匆吃完，陈百川端起碗起身，却被汪晓蓉拦下了。
　　“我来我来，还想吃一点是吗？”
　　“不用了。”他本打算去厨房洗碗来结束这段怪异的气氛。
　　“那我来收拾吧，你去休息。”
　　他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看见陪陪在不远处躺着，便患它。
　　“陪陪，陪陪，过来。”
　　汪晓蓉在厨房里收拾，转头看着客厅里的男人和猫，她打心底里喜欢这一幕。
　　等她再次走到陈百川身边坐下，百川抱着陪陪问她：“昨晚你又睡的沙发吗？”
　　“是呀，这次的沙发舒服多了。”她其实跟上次一样，几乎一夜没合眼。
　　“客房有床的。”
　　“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我也不好自己就过去睡。”
　　“谢谢你。”这次陈百川并没有躲闪，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没事。”
　　“你要不要回家休息？我见你黑眼圈挺重……”
　　原本汪晓蓉还觉得气氛挺暧昧，心跳也跟着加速，可听到这一句，心里凉了半截，原来是在催我走呢……
　　“哦，好。我昨晚见你沙发上好多换下来的脏衣服，就给洗了，一会儿我给你晾好就走。”
　　陈百川这才发现，原来她不只是帮自己打扫了客厅，还洗了衣服。一时间有些恍惚——原来有人帮自己做这些事，也是会触动的。
　　“谢谢。”他略带亏欠地再次表示感谢。
　　“哎呀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都是顺手做的。”她从小便知道，对待喜欢的男孩子，一定要去他家里，给他做饭，替他洗衣服，帮他整理屋子，这是奶奶教会她的。
　　两个人再次沉默，直到洗衣机的提示音响起，汪晓蓉去阳台晾衣服，陈百川才轻轻舒了口气。
　　他与程奕清独处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她总是叽叽喳喳地引导他说话，或是，指派他做这做那。她在家里的时候表情很多，看综艺会笑得前俯后仰，还爱演，看电影的时候很入神，偶尔也会偷偷抹泪。她敷面膜经常忘记摘下来，她爱喝点小酒，爱抱着薯片吃个不停，她还经常跟他开起小黄车直奔高速，而后又被他回击，羞得瞪着眼睛骂他不正经。
　　他忍不住嘴角划过一抹笑，然后抚着陪陪，慢慢淡去。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程奕清一夜未睡着，腿上的伤口似乎又发炎了，阵阵作痛，她躺到早晨，依稀有些困意，却被门铃声吵醒了。蹒跚着去开门，是倪诚。
　　“经理。”倪诚还是一副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即便她连一个礼貌的微笑都没给他，他还是很从容地自己换了鞋走进来。
　　她心里想，这两天还真是热闹，以前这个家，一年半载也接待不了这么多客人。陆廉时，闺蜜团，还有这个频繁刷存在感的倪诚，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过了，可她等的那个人却好像蒸发了一样。
　　倪诚自顾自地放下带来的东西，又轻车熟路地找她的药箱。
　　“昨天换药没？”他问。
　　“没有。”问的真是时候，她已经疼得不想装了。
　　“我就知道。”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伤口。“这不是就给你换药来了吗？”他笑得极为讨好。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她想不通他的企图。
　　“好了。”倪诚收好药箱，走到餐桌旁，虽说昨天林芳年和赵默离开的时候做了清理，但喝空的酒瓶子仍整齐地码放在餐边柜上。他瞟了一眼，动手拿出自己带来的食物半成品。
　　“本来我昨天就想约汪晓蓉一起过来看您的，但是汪晓蓉昨天有事来不了，她提议今天过来，结果早晨我联系她，她昨天也喝了酒，今天说头痛，我只好自己过来了。”倪诚解释说。
　　“其实你也不必来，我不喜欢工作和生活掺和一起。”程奕清顺势仰躺在沙发上，她酒未醒透，仍觉得晕乎乎的。
　　“你说的对，所以我今天来，不是下属的慰问，只是朋友的探望。”
　　“如果没有工作关系的话，我跟你大概率也不会成为朋友。”
　　倪诚闻言，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程奕清，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怎么会呢？如果我在公司以外的地方遇见你，我会很想认识你。”
　　程奕清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这人太危险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工作关系的话，我们还是有可能成为朋友的。只要我遇见你。”倪诚看着她淡然的脸，笃定地勾起唇角。
　　她仍旧沉默。
　　她在想，就算明知道跟陈百川不会有结果，也还是想要与他相识，想要与他开始，可换做别人，她并没有那么大的积极性。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想给你送点吃的。”倪诚摊着手自嘲地笑笑。
　　“放那儿就可以了，我自己饿了会吃。”她终于开口。
　　“这就下逐客令了？”
　　“……”
　　“早知道我还是应该把汪晓蓉硬拉过来，变成下属对领导的关怀。”倪诚略显可怜地感叹。
　　“汪晓蓉跟谁喝酒了？她在这儿除了同事，还有别的什么朋友吗？”她突然问。
　　“不知道啊，不是同事吧，她没说，我也没问。”
　　会是陈百川吗？程奕清的心脏又开始砰砰地跳动，她翻出陈百川的微信步数，他昨天走了一万多步，所以不是待在家里没出门，那他出去与汪晓蓉约会了吗？逛街？吃饭？喝酒？在哪儿喝的？喝完了直接回家的吗？
　　他为什么要喝酒？也在难过吗？
　　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伤，庆幸是因为她觉得陈百川也在烦恼，悲伤的是，他为什么转头就去找汪晓蓉了？
　　所以他不回自己的消息，也是因为汪晓蓉在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