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苍境》羽杀三千

45、弑君大罪

　　整个人呆若木鸡，等我想到要叫人时，景帝却一把抓住了我，慌忙扶住他，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脉搏，一抖，再看景帝，已是气若游丝。

　　“保……护……少……君……”

　　景帝颤颤巍巍抓住我的手，冰凉的肌肤相触，他的脸上已是一副死人之色。他紧抓的手不放，力道之大，仿佛已经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大胆贼子谋害皇上！来人哪！”

　　一声冷厉，方才还是空荡荡的兰汐园突然跑进来一批手执兵器的侍卫，抬起头，轩辕烈冷冷站在我面前。这阵仗，若不是早有预谋，又岂会来得这么及时。心中忽然一片明朗，缓缓起身，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眸中冰冷。

　　“太子来得可真及时，水瑶佩服。”

　　手轻轻回握仍在掌间的景帝的手。保护少君，景帝，我明白……

　　谋害，逮捕，关押，所有的事处理得迅速而干净，可见轩辕烈是早就计划好的，就连楼少君这次外出也是在计划之内的，他是想借我扳倒楼少君吧，呵……他想得倒是美！

　　“说！是不是楼少君指使你谋害我父皇的！”

　　阴森的牢房之中，轩辕烈坐在面前，趾高气昂的架势让我感到好笑，他不会真以为这样就能坐定皇位吧？

　　动了动被绑住的双手，绳子磨得手腕有点痛，砍头的滋味应该会比这个更痛吧，大不了到时直接咬舌自尽，唔……咬舌是技术活，如果咬得不巧，弄个半死不活怎么办？不行，还是用毒药吧……

　　“太子问你话呢！”

　　轩辕烈身边的跟班尖着嗓子，让我不堪忍受，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不痛不痒道。

　　“毒是我下的，还有什么好问的，直接判我死罪呗！”

　　我的话大概噎到了轩辕烈，他站了起来，朝我走来，一手捏住我的下颚，冷笑。

　　“不要硬撑着，此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担下来的，识时务就把幕后主使供出来！”

　　被他抬高了头，心里一阵恶心，真想吐！

　　“幕后主使？”

　　睫羽翩闪，自感笑得有点轻浮。

　　“太子是在说您自己么？呀！您不是不让我说出来的吗？”

　　“你！”

　　轩辕烈一把抽回手，下一刻，便一巴掌扇了上来，动作幅度之大，听声音便知了。感觉唇角似乎隐隐有股涩味，脸上的痛意刺人，无所谓地舔了舔唇角，笑颜如花。

　　“太子何必动怒，那不是您逼着我说嘛，我在外人面前不承认是您，他们也奈何不了您啊！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当然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我知道，我不说，您可千万别气急攻心哪！”

　　嘭！轩辕烈气急，将手中的扇子打在我身上，扇柄刮过我的脸，一条血痕立刻出现，火辣辣的感觉侵袭上来，像极了当初被章邑从水中救出时的感觉。不禁自嘲，才刚刚治愈，这就又要破相了，端木苑，我还真对不住你这个身体。

　　“我累了，把她关起来，明天再审，记得不要给她吃的！”

　　“太子且慢！”

　　轩辕烈怒气冲冲的步伐停住，回过头，我一笑，言语中尽是“好意”。

　　“太子回去莫忘了请几位大师作法，水瑶的诅咒一说还是确有其事的，今日您看到了我的脸，怕是真要沾晦气了。”

　　闻言，轩辕烈愤然甩袖，走出大牢，旁边怯懦站着的狱卒这才上前给我解绑，他们的脸色很不好，对我的态度更是难看，大概是因为我，才让他们在这里受这窝囊气了。我其实很想对他们说，这皇宫都要变天了，受这点窝囊气也只是小事，说不定明天他们就变无业游民了……

　　呆在牢房，虽然环境有点悲剧，但却无损我的好眠。今日这么耍了轩辕烈一回，心情倒是大好，也不管脸上的伤，随意一抹，便在牢里找了个地儿，靠着墙壁闭上眼也就睡过去了。本该一夜好眠的，半夜却被人摇醒，缓缓睁开眼，视线之中还是黑暗一片，看不清来人是谁。

　　“水瑶。”

　　烛火亮起，摇曳间，我看到了楼玉。他看清我的脸时，脸色蓦然沉了下去。

　　“他打你了？”

　　挪了挪身子，坐好，不答反问。

　　“你怎么进来的？”

　　“想进来自然就能进来。”

　　楼玉放下烛火，从袖中掏出方帕，快伸至我脸上时，被我一闪，躲过了。他眼色一黯，把方帕塞到我手中，又朝牢房外看了一眼，低声说。

　　“我带你出去。”

　　说着，他便抓住我的手要走，却被我拉回来了。

　　“我不走。”

　　默默抽回手，楼玉转身，不解。

　　“为什么？”

　　“我一走，轩辕烈就能光明正大诬陷楼少谋害皇上了，我不能走。”

　　“就算你不走，他一样能够诬陷。”

　　楼玉的话让我语塞，其实这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一旦我走了，这事情就更加解释不清了，如果我还在，那至少还是个证人，我可以顶罪，谅轩辕烈也奈何不了我。

　　“你不要再想着顶罪。”

　　惊愕抬头，楼玉居然一眼就看出我的意图。楼玉叹了口气蹲下，手撩过我额前的乱发。

　　“楼少君此刻已被挡在庐陵城外，他如果没有找到救兵，是进不来的。”

　　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楼玉。

　　“轩辕烈怎么敢做到这种地步，他难道不怕楼相国吗？”

　　楼玉温文尔雅的脸上露出淡笑，那是种置身事外的看破。

　　“楼家本来就已经不如过往，顶着的不过是个光环，里面其实早已腐败，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谁有势那便追随谁，楼秦宇现在已经力不从心了，何况是谋害之罪，他控制不了，又怎么帮得了楼少君。”

　　“那端木靖呢？”

　　着急追问，楼玉眸色一转，若有所思。

　　“端木将军的态度不明，至今没有动作，我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眼前一亮，一把抓住楼玉。

　　“现在只有端木靖帮得了楼少对不对？”

　　楼玉转眸，面沉如水。

　　“你就这么想帮楼少君？”

　　一愣，缓缓收回手。

　　“这是我欠他的，而且，我答应了景帝，会保护他。”

　　对，我答应了景帝，那是个父亲对自己儿子最后的愿望，保护他……

　　“那就去找端木靖。”

　　望向楼玉，他沉着平稳的声音在这森冷的牢房低低飘散。

　　“先弄清端木靖是什么态度，如果他不帮楼少君，至少也要说服他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以楼秦宇的声望，至少还是能够集结一些人，我派人去边关找许木，让他召集楼少君的旧将，再加上我这边的人马，应该能够与轩辕烈对抗。”

　　一个计划在楼玉的淡定阐述中隐约成形，听完所有，忍不住出声。

　　“你为什么要帮楼少君？”

　　楼玉忽然笑了，笑得温柔，从我手中拿回那块方帕，很自然地擦拭我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

　　“我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帮你。”

　　淡淡的暧昧在牢房内扩散，因为他的动作，我的脸开始慢慢飘红，幸好烛火黯淡，他看不清。

　　“水瑶，我说过，不会再利用你，南楼已倒，苏家也败了，我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只是你。”

　　幽幽情话，在这烛火之中酝酿出某种韵调，说不心动，那是骗人，可是……

　　“走吧，带我去见端木靖。”

　　淡淡起身，我选择无视楼玉的话，楼玉也不急，站起拍了拍衣角。

　　“你还是回去梳洗一下，毕竟他是你爹，你这个样子……”

　　“他不是我爹。”

　　浅笑望向楼玉，眸中却是无情。

　　“楼玉，我是水瑶，你忘了么？”

　　楼玉一顿，不言语。

　　当晚，楼玉带我出牢房时是正大光明地走出去的，那群狱卒一个个都已经瘫倒在地，毫无知觉。小小在心中忏悔，看来我的乌鸦嘴很灵，这次他们不仅要失业，皮肉之苦是免不得的了。

　　出了牢房，外面已是二更天，夜幕依旧。楼玉带我进端木府并不是从正门而入，想也是，这半夜三更的敲门，怕要吓死人的，不过这黑灯瞎火地摸进人家的府邸也可能会吓到人，我很同情半夜出来小解却被我们吓到的那个人……

　　不过说起来楼玉的功夫真是深藏不露，飞檐走壁我以为只是电视里的东西，他使起来却是得心应手。没多久，楼玉便带我到了一个地方，他居然没有带我去端木靖的房间，而是来的书房，而且那书房的灯火是亮着的。

　　“看来端木将军对这件事还是很上心的。”

　　楼玉的话在耳边掠过，忽略那阵阵暧昧，不解地望向书房，心底有些发虚，再次面对端木靖，我不知道自己的勇气够不够。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是很怕他，端木靖不怒自威的形象在我心中已经深入骨髓，总带着点惧怕。

　　楼玉推开门，我跟在他身后，听到屋内那个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半夜进我的府邸，楼玉，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事出有因，还望将军见谅。”

　　楼玉的回答恭敬有礼，那人也不是恼，听起来他还是并不在乎，直接说重点。

　　“什么事？”

　　“是有人想见将军。”

　　楼玉向一侧移过一步，少了挡箭牌，感觉自己好像陡然从黑暗中推入光明，很不适应，手足无措起来。抬眸，端木靖放眼过来，见到是我，不见惊讶，仿佛是见了陌生人一般，只略略一句。

　　“原来没死，楼玉，你现在带她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一窒，猛然挺直了腰板，目色凛然，面露微笑。

　　“民女水瑶见过端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