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苍境》羽杀三千

44、楼少身份

　　梦中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的状态间，我似乎梦见自己回到了学校，与往常一般上课，和朋友打闹。嘻嘻哈哈的模样，看着熟悉，却又很陌生，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但那张脸分明就是自己。望着那个自己，忽然有些迷糊了，如果那个是我，那现在的我又是谁？身体仿佛浮在空中，悠悠荡荡地俯视，耳边有人在叫我。

　　“水瑶……”

　　缓缓抬头，眼中一片迷惑，印入眼帘的那人有着我熟悉了四年的脸。她嘴角的笑容诡谲，一袭白素衣裳在空中飘荡，下一瞬，她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掐住我的脖子，表情凄厉。

　　“还我身体！还我！”

　　大骇，眼前一黑，猛地睁眼，大叫。

　　“端木苑！”

　　睁大的眼瞪视，粗重喘息声不断，整个人因为方才似真似假的梦境而颤抖不已。

　　“丫头，怎么了？”

　　师父陡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面露担忧之色。我短路了半刻的思绪突然被敲醒，想都没多想，一拳砸了过去。

　　“啊！”

　　师父马上捂住被打到的眼睛，退后几步。

　　“丫头，你干嘛啊！”

　　揉了揉眼睛，无辜坐起，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呀！师父你怎么了？被谁打了？”

　　师父一脸狐疑，仔细在我脸上盘查，看我依旧无辜，不相信道。

　　“你故意的吧。”

　　眨眨眼。

　　“什么故意？师父，你老糊涂了吧。”

　　“你……你还装！”

　　“我没装。”

　　“你就是装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肯定是为楼玉那事，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最小心眼了！”

　　“你才小心眼呢！你还多心眼！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看吧，这不就是承认了，你刚才就是故意的！”

　　“我没有。”

　　“你……你就装傻吧。”

　　“我没有。”

　　“……”

　　楼少君和章邑走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以上非常没有营养的争执，担心之色迅速被无语取代。

　　“姓姚的，看来你恢复得很快嘛！”

　　章邑调笑道，我和师父同时转过头，两人很有默契地朝他哼哼几声，又开始互瞪。

　　“梁先生，水瑶她没什么大碍吧？”

　　楼少君出声问，师父这才收敛，正色道。

　　“她的脉象没什么问题，就是气血有点旺盛，我开点药给她消消火。”

　　噗……章邑忍不住笑出来，我瞪了他一眼，他直接无视。

　　“可是她怎么会突然昏倒？而且这么久才醒来？”

　　坐在床上的我听着楼少君的话，感觉有点不对劲，忙问道。

　　“我昏过去很久了么？”

　　章邑朝我一瞥。

　　“两天两夜，你说久不久？”

　　诧异地望向章邑，不太敢相信，我明明才睡了那么一小会儿，怎么会是两天两夜？

　　“别不相信我，这里的人都可以证明，我可没说谎。”

　　章邑哭笑不得道，我转而望向师父和楼少君，他们都是默认的态度。顿时瘫坐在地上，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次我并没有回到原来的身体，只是像做了一个梦，而且，我在梦中看到了真正的端木苑……

　　至今想到那个掐着我脖子的端木苑还是后怕，她的表情太疯狂，不似常人，还有，她不是已经死了么？蜷缩皱眉沉思着，忽然想起屋内还有人，脸上扯出痞笑，抬头懒懒道。

　　“怎么办？我又困了……”

　　作势打了个哈欠，师父朝我翻了翻白眼，不多说，自动出门，楼少君看了我一眼，也跟着出去了。唯独章邑磨磨蹭蹭在后面，等到他们都走了，他都已经走出去了，又回过头，加了一句。

　　“姓姚的，你知道送你回来的是谁吗？”

　　沉默看他，抿起双唇，没有回答。

　　“是楼玉。”

　　章邑淡淡一笑，为我关上门。

　　“混蛋！”

　　低低一语，在室内飘散，抓起被子，闭上眼蒙头倒下。

　　在家歇着几天，期间，小鬼来过，是楼少君接他来的，他的胳膊尚且被固定着，脸上也是五彩斑斓，幸好脸色已经好了不少。本来只是叙旧，章邑那只大嘴巴偏偏说出我昏迷两天的事情，害得我还要安抚小鬼的情绪，拍着胸脯说自己没事，他才放心。

　　送走小鬼，师父便拿了一只锦盒给我，说里面是他为皇上制的药，服下此药，景帝便能痊愈。我本想隔天再去皇宫，休息几天，把懒骨头都养出来了，实在不想动弹。可惜师父不乐意，被他一通鄙视后，一脚踹出静园。

　　坐在马车里懒懒散散地伸着懒腰，毫无形象可言，仗着脸上依旧有面纱掩护，张大嘴打哈欠也不怕不雅。何况，同坐在马车里的那侍卫很识趣把视线放在别处，无视我的行为。扬起眉，趴在马车的车窗上，据说今天楼少君因为朝廷的事，去了别的地方，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他最近好像总是很忙。

　　拿着锦盒，经过某个花园时，正好看到那个跟在轩辕烈身后的奴婢站在那里，望着我的表情甚是奇怪。我停下，也朝她望去，我似乎经常看到她在这后宫之中走动，听说轩辕烈很宠她，也有人说她其实早就和轩辕烈有关系，只是没名分而已。呵呵……这皇宫之内，我最喜欢听的也就是这些八卦而已。

　　“瑶大夫，怎么了？”

　　保护我的那个侍卫停下脚步，回头问我，我回过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哦，没事。”

　　刚想收回视线，那奴婢突然笑了起来，灿烂的笑容竟诡异得让我觉得有些冷，是错觉么？愣愣望着那名奴婢，她却转身离去了。一脸莫名其妙，直到那侍卫提醒我，我才恍恍惚惚跟着走，脑中被那个奴婢的笑容搅得一团乱。

　　这次见景帝的地方又变成了兰汐园，景帝好像对这个地方有很特殊的感情，经常会一个人跑去，安静饮茶赏景。我有时去那里，看到的景帝总有几分伤感，似是触景伤情。此刻的他，亦是如此……

　　默默站在兰汐园内，看着坐在老位子上的景帝神情落寞，因为那花白的发，他好像更显得苍老了。

　　“皇上。”

　　出声打断他的沉思，景帝回过头，看到是我，淡淡说道。

　　“坐吧。”

　　依言坐下，手上的锦盒放于石桌上。

　　“皇上，这是民女已制好的药，服下此药，您的病便能痊愈了。”

　　景帝依旧不咸不淡，看了那锦盒一眼，不做表态，眼神已然又飘远。两人静静坐着，他似乎没有开口的意图，最终，我没有忍住。

　　“皇上，这兰汐园可是有何故事在？”

　　景帝把视线放在我身上，淡然道。

　　“少君不曾跟你说过这个兰汐园么？”

　　一愣，这跟楼少君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他是不愿提起吧，也对，这里对朕而言是可怀念的，对他而言，只是伤心往事，提起了，那便是恨。”

　　一头雾水，我已经完全忘了身份的问题，紧接问道。

　　“楼将军与这兰汐园有关？”

　　景帝一笑，望向那满园的芬芳，蝶儿追逐，一番美景。

　　“不，与兰汐园有关的，是他娘，柳兰汐。”

　　我从未听楼少君提过他的娘，听说他的娘很早便去世了，而他的爹，我更是从没听过。景帝说楼少君的娘叫柳兰汐，难道，这个兰汐园的主人是她？那楼少君岂不是……

　　“少君的娘曾经是我的妃子，柳妃。”

　　讶然望向景帝，他目色放得悠然，神思似乎已经飘向了远方，丝毫不觉他对自己的称呼已然改变。也许，他在回忆的只是关于他自己的故事，无关身份。

　　“当年我纳兰汐为妃时，曾说过会宠她一生一世，会照顾她一辈子，可惜我食言了。她在后宫招人嫉恨陷害，我居然还相信了那个人的话，没有听她解释便把她打入冷宫，我甚至不知道她当时已怀有身孕。”

　　“她被人下毒手送出宫，在半路因故夺回了条命，楼相国偷偷收留她，而后她生下了少君，这些事，我直到两年后才知道。兰汐因为那次的事情身体一直不好，最终抑郁而终，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幽幽言语，景帝说得平静，亦淡然。他转眸看我，看得认真。

　　“我知道少君对你很特别，我欠他太多，只希望你能好好对他，如果……”

　　话到此处顿住，景帝突然收声，似想起什么，不再说话。我则脑中一片混乱，被这个刚刚得知的真相搅得混乱，楼少君竟然是皇子……

　　所以楼玉才会说那些身份之类的话，所以三年前才会有刺杀一事，所以楼少君才会在边关当了三年的将军，因为在这里，他的身份对某些人是个大忌，景帝是想让他远离这些皇权争斗吧？那么，现在景帝又为何让楼少君回来？他并没有公布楼少君的身份，那他又想置楼少君于何种位置上？

　　纷纷扰扰间，景帝从锦盒中拿出药丸，我还没注意到，他已经就着茶水吃下去了。本来事情应该就此落幕，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可是……

　　“皇……皇上！”

　　惊愕地站起，景帝的手抹向唇畔，一缕黑色血迹自他唇角流溢，他的面容瞬间蒙上诡异的淡黑色，分明是毒发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