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苍境》羽杀三千

42、对立楼家

　　嘭！门是被人踢开的，本来还剩些酒意的脑袋在冷风吹进来时陡然清醒，慌张松开手，从楼玉怀中退出，转脸望向门口。楼少君冷然站在那里，一抹受伤的神情从他的脸上闪过，而后，便是更加冷冽的武装。嘴唇方留有余温，脸上亦是一片热辣，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反观楼玉很是镇定。

　　“楼少爷身份高贵，竟也不懂得先敲门的道理？”

　　愕然望向楼玉，他嘴角噙着笑意，温柔面具依然戴得不露声色，刚才还存在的那几分真实好像顷刻消散了。

　　“为什么打晕我的人？”

　　楼少君走了进来，目光全部放在楼玉身上，似乎已经忽视了我的存在。

　　“你是说那个趴在这房间外的人？楼少爷下次派人应该找个精明点的，连身后有人接近都不知道，真不知他是干什么用的。”

　　楼玉说话温吞却犀利。可是，他们口中的那人是谁？楼少君派人跟踪我？默默望向楼少君，他的脸色很难看。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多管！你现在也是一身的麻烦，为何还要接近她！”

　　楼玉淡笑，扬起眉。

　　“你若是说南楼的事，我可不认为是麻烦，本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提前了而已。我处事你不也清楚，连根拔起，断得干干净净，我又有什么麻烦？”

　　话中的猫腻在脑中一转，几日的预感在此刻终于成形，忍不住朝楼玉插话道。

　　“南楼……真的被你……”

　　“败了。”

　　楼玉接话道，把我说不出口的字轻易道出，他的表情悠然，甚至是愉悦的。

　　“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如今也算圆满，南楼和苏家，不论是哪一个，都不会再有重建的机会。”

　　“苏家的事也是你所为？”

　　诧异问道，楼玉的神情分明就是默认，我不禁后退一步。

　　“水瑶，我告诉过你，你看到的苏施恩只是表面，他做过多少龌龊的事，你根本不清楚，当年杀害我父母的幕后主使，他也是其中之一。”

　　楼玉缓缓而道，我又后退了一步，碰到身后的桌子时，下意识扶住，涩然道。

　　“那苏青蓝呢？你又致她于何地？”

　　“她是苏施恩的女儿。”

　　“可她是无辜的！”

　　猛然提高了声调，眼中的愤慨，我都不明白是为了谁。

　　“她钟情于你，你却可以眼睁睁看她卖身青楼，楼玉，你是铁石心肠么？”

　　楼玉也渐渐冷了脸，温柔面具不复。

　　“苏施恩害我全家时，又何曾软下心肠？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当年所做的事，拿着女儿来束住我，要的也不过是与南楼结亲的利益，他自愿跳入我为他挖的坑，又能怨谁。”

　　“那如今呢？让南楼彻底分崩离析，与楼家对立，你准备怎么做？”

　　一直沉默的楼少君突然插话，楼玉转过身，楼少君继续说道。

　　“现在楼氏一族都以你为敌，将你除名楼家族谱，以后会有多少人对付你，你该很清楚，你那个以南楼挖来的根基建立起来的清墨牌坊能支撑多久？”

　　楼玉除起眼，面上又是那股妖异之色，身上散发着的气息与方才判若两人。

　　“现在楼家剩下的只是权力，想对付我还不够资格，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是已经安排妥当，楼少爷难道忘了，苍国不是只有一个楼家掌权。”

　　楼少君露出一丝诧异。

　　“你是说端木家？”

　　楼玉扬起唇角，讥诮之意表露无疑。

　　“何必诧异，我与端木将军的协议换取的代价只是这一条而已，以你的命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手不自觉往后移了移，碰倒了桌上的酒杯，五指尽沾水酒，酒杯顺着弧度咕噜噜滚动，最终从桌沿落下，碎裂声清脆入耳，吸引了那两人双双转眼。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只觉得今天这场戏真是可笑，可笑到了极点。

　　默默朝楼少君走去，到他面前时低声说了一句。

　　“回去吧。”

　　也不待楼少君回答，便径直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下，缓缓开口道。

　　“楼玉，我不知道你和端木靖之间有什么交易，也不清楚你是否又想利用我什么，不管怎样，不要再牵扯到我，今晚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见你。”

　　顿了一下，刚想跨出步子，却又停下，浅浅一叹。

　　“还有，如果你的仇恨已经全部结束，是时候好好看看留在你身边的人了，你无情，不代表其他人都无意。”

　　步子终于坚定踏出了这个门口，抬头时，天上明月皎洁，月色如画。转眸，琳琅正站在门口的一侧，眉间几分忧色，擅长的从容笑意此刻亦不见踪影。她朝我微微颔首，我一笑，扯起的弧度有些机械。

　　“琳琅姑娘现在可否将我的面具归还？”

　　冰凉的脸颊上空无一物，没有往昔那些可怖伤痕，只剩小小的浅淡痕迹，不过用了几天而已，师父的膏药果然很是灵验，只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直接地用这张脸面对其他人，竟有些不习惯。

　　是啊，这醉酒后消失多时的面具也该物归原主了，琳琅和师父用心良苦地安排了这一出，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怕是连他们都没有料想到。其实，即使没有楼少君的突然闯入，没有这些所谓的真相，今晚，我和楼玉依旧还会这样的结果……

　　夜色下的醉花楼后院，竹叶沙沙，静谧小阁，剩下的只是这青竹间的细语，谁也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这世间道不清的事情太多，说不出的理由也太多。

　　这几天，南楼的事情在整个苍国掀起了很大的风波，许多与南楼有生意来往的商人因为南楼的关系纷纷变成了落水马，小则损失严重，大则倾家荡产，一时间牵连甚广。为此，朝廷不得不出面安抚，保证会出台政策确保他们的利益。

　　可朝廷还未有所行动，楼玉名下的清墨坊却先行动了，但凡因为南楼出事的商家皆因清墨坊的出面而重新活跃起来，本来还是萧条一片的商界迅速复苏，就像倒了一根支柱，却重新立起了一根更为坚固的支柱。

　　确实，以清墨坊的财力加上楼玉经商的头脑，清墨坊取代南楼只是时间问题，而这一切，不都是楼玉想要的吗？对他来说，这些才是他的全部。

　　想得有些入神，手中的动作失了掌控，直到被人硬生生移开手腕才回过神来，眼前一身龙袍的景帝映入眼帘，忽然整个心思都回来了。忙收回手，镇定问道。

　　“皇上方才可有感觉到痛意？”

　　景帝半是狐疑地点点头，我露出大喜的神情。

　　“恭喜皇上，这可是病情有所好转的迹象，再调理一阵，等民女的药制好让皇上服用，便可痊愈了。”

　　景帝消了狐疑之色，微微点头。我按常例收拾起自己的药箱，景帝朝寝宫外望了一眼，门外空无一人。

　　“朕听说今天也是少君陪你进宫的？”

　　停下动作，答了声是，不解景帝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几日都是少君陪你进出宫中，可是因为什么事？”

　　皱了皱眉，自然而然想到那一夜。

　　“回皇上，并无大事，楼将军说他只是顺路送我进宫。”

　　“顺路？”

　　景帝理着袖口的手停下，近几日刚显好转的脸色今天看来似乎更加不错，师父的药确实很有效用。我站在一侧，等着景帝发话，只闻其言。

　　“水瑶大夫可知最近朝中事务甚是繁忙，少君更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认为，顺路这样的理由可是能唬过我这半老的皇帝？”

　　低垂着头，恭敬答道。

　　“水瑶不敢，水瑶也曾问过将军几次，只是将军所给理由都是这个，并非民女所编。”

　　“呵呵呵呵……”

　　一阵低笑，景帝又继续说道。

　　“常闻少君对你不同一般人，看来是确有其事。”

　　“那是因为水瑶还要医治皇上，水瑶不过是托了皇上的福。”

　　“回得挺快，你倒是伶牙俐齿的。”

　　“谢皇上赞赏。”

　　嘴上应得迅速，心中疑惑，景帝对楼少君的事掌握得倒是透彻。

　　“坐下吧，陪朕聊聊。”

　　景帝轻拍一下桌子，示意我坐下，见我瞟了一眼门外，淡笑。

　　“朕有事让少君去做，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先在这坐着吧。”

　　露出少许的错愕，只见景帝淡定看着我，一副吃定我会留下的模样，忍不住开始腹诽，这皇帝老子不会是故意留我下来，准备刺探军情的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景帝所有的话题都有意无意地围绕在楼少君的身上。从衣食住行到每日心情，景帝关心的东西真是太多了点，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第一次见到一个皇帝会是这样婆妈……

　　整整一个时辰，我觉得自己快无语时，楼少君的出现终于把我拉出了水生火热。他对景帝依旧是冷冷冰冰，景帝见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淡淡挥了挥手，准许楼少君带我退下。

　　回去的路上，我和楼少君一路无语，几天的时间里，这已是惯例。自从那一夜，每次看到楼少君，都会不自觉地感到尴尬，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似乎心情一直不是很好，跟我说话也是惜字如金，弄到最后总是冷场，我只能识趣地不再多说什么。

　　至于师父，那天之后就没再见人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倒霉的我成了名正言顺照顾他留下的小白虎的人，每日三餐，还要负责陪它玩，防止它出去欺负人，一方面自己也是怕得不得了。幸好那虎崽似乎有点怪癖，咬过我那一次后，对我竟然亲热得很，每天对我都是蹭来蹭去的，离不开一步，害我必须在家呆着，小鬼那边只能暂时先放放。

　　没料想，才没几天，小鬼那边却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