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苍境》羽杀三千

40、花魁琳琅

　　苏家与楼永的事让本已沉淀的心情再度掀起了波澜，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预感，楼玉的态度似乎在挑明他与南楼的对立，那么的明目张胆。可我终究不敢问楼少君南楼是否最近出了事，试探之下，他的立场已经如此明确，我不敢保证，如果我说出今天发生的事，他会有什么反应。这件事我不该插足，也没有这个能力，只能选择忽视。

　　几日下来，心情在渐渐衍生出的烦躁中阴晴不定，每日除了循例带药去皇宫，就是呆在静园，偶尔外出偷偷去小鬼的书院看几眼，见到他一脸冷漠的表情时，心中的难过更加难以纾解。

　　楼少君说小鬼是自从我离开后逐渐沉默的，他的娘九夫人在两年前因为肺痨去世，而姐姐端木盈在三年前已嫁人，偌大的端木府，虽然都是亲人，却也都是陌生人。端木府的冷漠我比谁都清楚，没有谁会在意那点血缘关系，因为这个家的正主都不曾在乎过……

　　静园之内，师父忙着闭关捣鼓他给景帝制的药，章邑天天往外跑，据说是要扩大他的业务，挣大钱去了，而楼少君，他似乎一直在忙些什么，在静园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

　　偶尔趴在慕水阁发呆，一向神经大条的我居然会感觉到一丝丝的落寞，连摇头嘲笑自己的力气也没有。正在我为自己窝在静园不理世事的堕落行为生出些许罪恶感的时候，静园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我从宫中回来见到许木时，他站在静园门口，不敲门亦没有动作，只安静站着，好像在凝思什么。上前拍他肩膀，他回头看到我，居然也不惊讶，更不问我面纱之事，看来是对我的事情早已知晓。

　　领了他进门，他只道是来见楼少君的，便在大厅坐下了。闲聊中，我才知道，许木仍在边关驻守，而且已经升为副将，此次来庐陵是因为边关出了点事，他来找楼少君商议。

　　谈到边关，我不免好奇楼少君与楼玉发生的那点事，顺口便问了。许木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先感叹了一句。

　　“许某此生还从未遇过这么厉害的人马，一夜灭敌三千，却未损一兵一将，胆魄渗人！”

　　我一头雾水，追问道。

　　“谁的人马？”

　　“楼玉，楼公子的。”

　　许木答道，又怕我不明白，于是详细解释给我听。

　　“瑶大夫你跟着林校尉遇围的那晚，敌方的士兵无一活下，都是他们所为，据说那是楼公子培养的一批死士。”

　　“你跳崖后，麓上国突然增派了三万大军，我们被困了整整四日，粮草用尽，可是援军却迟迟不来。本来大家都已经绝望，但第四日晚上，敌方的军营却突然火光冲天，隔天早上，我们就看到敌方主将的头颅挂在他们的军旗之上，他们的军营已被烧得差不多了。”

　　说到这，许木突然一笑，感慨道。

　　“当我看到那批全部身着黑衣的人马出现在军营前时，真的被吓到了，犹如天降神兵，让人忍不住害怕。”

　　“那只显得你无能而已。”

　　楼少君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和许木同时投去目光，见到楼少君，许木马上站了起来，循例行礼。

　　“将军。”

　　“我已经不是你的将军，不必再行这种礼。”

　　相对于许木的热络，楼少君表现得很冷淡，甚至不近人情。我有些忿忿不平，替许木抱屈，不过许木倒是不在意，仿佛已经习惯。

　　听到许木说是有关边关的事来找他，楼少君便说去书房商谈，我也很识相地回避了。回慕水阁的路上，脑中尽是方才许木说的话，心中也开始渐渐明朗。以楼少君的心性，被人这样救下他的军队，还把功劳推到他的头上，也难怪他会对楼玉不满。

　　想得出神，回到慕水阁时，也没有发现屋子多了一个人，直到师父叫我，我才反应过来。诧异于师父怎么突然出关，师父给我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散心。

　　他莫名其妙丢了一身男装给我，让我换上，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我问他什么地方，他又很神秘地不肯说。无奈遵从他的意思换上男装，他还嫌我的面纱太娘，竟然找半截银色的面具让我带上！

　　准备工作做好后，我就被师父莫名其妙拉出了静园，路上对他左右盘问，可是都被师父很有技巧地转移了话题。当我们终于到达目的，我彻底愣住了，眼前这一堆的“花花草草”，分明就是青楼嘛！

　　青楼我也不是没进过，想当年，我还曾因为我的荷包而大大咧咧地走进去了。我想想，那家青楼叫什么？醉花楼？对！就是叫醉花楼！等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啊？猛然抬头，醉花楼三个字明明白白挂在匾额上，这不就是我当年进去的那个青楼！

　　哦，对了，我记得那时楼少君就是在这里给我解了围，楼少君出现在这里我当时怎么就没觉得奇怪呢，那么理所当然地忽略了这是事实……

　　“师父，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皱眉问道，师父一脸的笑意，朝我眨眨眼。

　　“来这种地方自然是找乐子的，不然还能干嘛。”

　　嘴角抽搐，放弃与他较真的念头，秉着最后一丝耐心说道。

　　“你找乐子至少也该带个男人来吧，你徒弟我不是穿了男装就能变男人的，师父，您不会是把我当变戏法的吧……”

　　拍拍我的肩膀，师父又露出那丝狡黠的笑意，口中是安抚性的话。

　　“你进去便知，师父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徒弟，我怎么会害你呢？”

　　翻了翻白眼，难说啊！师父的性子太难琢磨了，一天一个样，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打的主意会不会危害到我。

　　“还想什么！进去吧！”

　　师父推了我一把，害我猛然朝前跌出几步，正好跌进站在门口的某个女人怀中。

　　“哟！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性急的主，公子，你是想让香兰服侍你么？”

　　娇柔媚人的言语传来，我忍不住一抖，鸡皮疙瘩迫不及待一一冒出。低着头慌忙从她怀中离开，周围一片笑声，其中还包括我那无良的师父。侧脸狠狠朝师父瞪了一眼，他耸耸肩，表示无辜，我再想说什么，却被那位姐姐抓住。

　　“公子别走啊！香兰必定能服侍得你舒舒心心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进去怎么样？”

　　大窘，想抽开手，对方却抓得紧，不得已，我只能回头歉然道。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你……”

　　我话没说完，那自称香兰的女人已经放开了手，她盯着我的面具，露出嫌恶的神情。我突然很想笑，但又怕对方以为我不仅脸有问题人也有问题，只得作罢，微微表示歉意，无奈跟着师父进了醉花楼。

　　看师父在醉花楼的表现，可见他是熟门熟路的，说不定还是常客，增加了这么一层认知，师父的形象顿时在我心目中缩短了半截。虽然俗语有曰，食色性也，男人的本性不免沾染这个色字，可是，他也不该这么嚣张地带我来□□吧……

　　默默跟在师父后面，上来迎接的老鸨不是我所记得的那个，她对师父甚为热情，好像巴不得马上扑倒师父。我看着都受不了，师父却应付得游刃有余，更是直道来意，问琳琅姑娘在哪。老鸨笑得诡异，调侃师父对琳琅情有独钟，每次来都只找她一人。

　　跟在身后的我不禁又有翻白眼的冲动，师父来这里的次数不仅多，居然还有固定对象！让我这个一向敬重他的徒弟情何以堪！我是不是考虑该退出师门了？

　　师父倒不介意老鸨的调侃，还笑着应了声是，老鸨见无趣，便说琳琅正在接待贵客，先给我们安排间厢房，琳琅待会儿就来。说着话的老鸨偷偷打量了我一下，眼中的精明闪过，便是了然神情，但她一笑而过，也不揭穿我。

　　上了楼，师父和我被带到西边最靠里面的一间厢房。厢房内，布置得也算雅致，淡淡的檀香在鼻间萦绕，让人身心松弛。刚坐下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酒菜，师父最先拿起的是酒壶，凑近嗅了嗅，脸色露出一丝喜色。

　　“是桑落酒，老鸨还是用心了嘛。”

　　一嗤，懒懒地撑着下巴。

　　“师父你不是来找乐子的吗？人家琳琅姑娘还没来，一壶酒就让你这么乐了，你让人家多伤心啊！”

　　师父不睬我，独自倒酒饮酒，一口下肚，感叹道。

　　“真是好酒！清甜而甘醇，醉花楼的桑落酒果然不是其他酒所能媲美的。”

　　瘪瘪嘴，不甘落寞，好奇问道。

　　“师父，琳琅到底是谁啊？”

　　师父拿着酒杯，凑过来，顿了一下，才神秘道。

　　“一个……美人！”

　　师父敷衍人的意图不言而喻，我郁闷地朝他一脚踹过去，他一个躲闪，我没收好力，整个人朝师父倒去，师父迅速接住我，以免我摔个狗吃屎。我倒在师父怀中，两人姿势暧昧，不巧，此刻门却开了。来不及抬头看来者何人，便先听到优柔的清丽之音，带着些许的笑意。

　　“梁先生，琳琅是否该回避一下？”

　　愕然望去，立于门口的女子容色绝美，朱唇榴齿，的砾灿练，玉骨冰肌，窈窕之姿。女子身着浅绿色罗衣，说是风尘女子，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她……是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