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gin》莫比乌斯克莱因

6、第6章

　　“……”

　　目送米色的小机器人本飞一般地逃离了这个房间，明塔卡只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见过如此雷厉风行的智能机器人。放在他在地球求学的那段时间，具备这种反应速度这样的机器人完全可以稍加调试就送去当极地送货员的。

　　大门开启，又缓缓闭合，只留下一人一机一坐一躺，和满房间的寂静。

　　“我的电量也不多了，没多少能让给你用，暂且将就一下。”

　　属于黑色机器人的语音再次响起。话音刚落，明塔卡就感觉到那只遮住他眼睛的手松开了。然而还没等他再一次尝试坐起来，对方漫不经心地拿起拔下来的数据线插头翻看了两下，一把将他按倒，随手撬开他胸口正中的椭圆形能源指示灯，对准灯下的凹槽又按了进去。

　　嘀嘀。

　　能源指示灯猛地一亮，随后有规律地一明一灭了起来，连接着两台机器人的数据线开始有序地将黑色机器人体内剩余的电量转移到明塔卡的机体中。

　　【电源已连接，正在关闭节能模式，是否转入普通模式？】

　　眼前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红色的弹窗式对话框，后面还跟着是与否的选项，以及从10秒开始的倒计时。看起来很像是他以前在火星采集样本的时候用于计算氧气剩余量的计时眼镜。

　　倒计时的数字从10跳动到9，又跳动到8，明塔卡尝试着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是”。

　　【确认，正在转入普通模式，请保持供电。】

　　眼前的红色弹窗转为绿色，下一秒便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弹窗消失的一瞬间，明塔卡眼前的世界都明显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连空气中漂浮的扬尘都被解除了节能模式的电子眼捕捉得一清二楚。身体中纵横交错的电缆重新被电流充盈，四肢开始能够逐渐感知温度，那股被停止供电的无力感在几秒钟内就被一扫而空。如果说刚才他躺在原地连根手指不能动的状态算是极度饥饿，那么现在起码已经是个半饱了。

　　太有效率了，连吃三大管固体营养剂估计都达不到这效果。

　　“谢谢您帮我，呃，充上电……”

　　随着能源指示灯从黯淡到中度明亮，明塔卡总算是恢复了四肢的控制权。本着最基本的礼貌精神朝这台性格和行为都有些古怪的黑色机器人道了一声谢，在对方的默许之下小心翼翼地把上身抬了起来。

　　直到撑着所谓的“病床”坐起来，明塔卡才发现刚才自己一直躺着的并非常规医院里配置的那种可以注入培养液的凹型愈疗仓，而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平台。

　　平台的长度大概有三米左右，正好停放在房间的正中。除了刚才黑色机器人坐下的那一边以外，其他三边都各有用途。其中一侧满是各种型号的插座和插头，另一侧摆放着各种没有见过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侧则正对着一台精密的扫描仪。

　　一顶已经关闭正无影灯正悬停在平台上方，他第一次翻身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次则是因为高度预估错误，直着脖子就坐了起来，结果差点直接撞了上去。

　　脑海中又出现了【紧急闪避】的字样，等明塔卡反应过来，他已经以一种对人类来说几乎不可能做出来的高难度动作和平台呈30°角闪开了无影灯的范围。连接着两台机器人的数据线一瞬间就绷成了一条微微颤抖的直线。

　　“当心点，你扯到线了。你当智能机的数据插口是真的电源插座吗？”

　　被明塔卡冒冒失失的闪避的动作带得往后一仰，脖颈上保养得当的数据插口被狠狠地拉扯了一下，接缝处炸开了一小朵电火花。漏电的灼烧感反馈到光脑里转化为痛觉，origin1029不悦地捂住脖子，转过头来盯着这台没有一点常识的新机，电子眼危险地闪了一下。

　　虽然机器人没有眼皮这种东西，但明塔卡下意识地就觉得正在给他供电的这位刚才是在瞪他。

　　奇怪，明明躺着的时候这台灯离自己还挺远的，怎么坐起来这灯的高度却显得这么低？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好不容易意识到自己现在用的是大型的机械身体，身体高度远超自己从前的人类躯体，自然不能按照以前的标准来评估高度。明塔卡连忙端正地跪坐好低头道歉，在这过程中难免又牵扯到了本就不长的数据线。数据插口一会通电一会断电的感觉可不算好受，受够了接触不良反应的origin1029忍无可忍，干脆直接回手捏住了连接在明塔卡胸前的那一端插头，做出要当场拔掉的姿态，才成功地让这台从头到脚都写着“憨”字的年轻机器人定住不动。

　　“你再扯一下，我会直接把你断电入库，听懂了吗小东西？”

　　懂了，懂了。

　　origin1029那只没有被黑色半弧形屏幕遮住的菱形电子眼平时都处于熄灭的节能状态，乍一下通上电看起来却十分凶恶。被震慑住的明塔卡点头如捣蒜，完全忘记了自己刚苏醒的时候是如何被对方粗暴地拽着线头掼倒在平台上的。

　　胶皮数据线大概也就一米五多点，因此正在充当供电源的origin1029并没有离明塔卡很远，警告完不懂事的小东西之后依然坐在平台上翘着又长又锋利的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开的一张光屏。明塔卡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光屏上正用他沉睡之前就已经流行普及开来的全球通用语写着一连串比查户口还复杂的问题。

　　应该是为了收集自己的详细信息然后反馈上去吧，毕竟将一个人误认为一台机器可不是一个小乌龙，谨慎一些可以理解。

　　明塔卡这样自我安慰着。为了不再给对方添麻烦，便安安分分地保持跪坐的姿势待在平台上，低着头继续偷瞄黑色机器人的光屏，意外地发现这台应该是标准型号的智能机放在同一水平线上竟然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头，甚至在自己机体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娇小。T型机的身高优势此时就体现了出来，明塔卡可以清楚地越过对方的头顶看到那张光屏上显示的第一个问题是“疑似种族”。

　　“你是人类？”

　　终于，黑色机器人结束了对繁杂问题的统筹，开始转入正题。

　　“是，是的！”

　　被提问到的明塔卡立马正襟危坐起来：

　　“地球公民明塔卡，在地球出生并接受集体教育，后来才到火星执行观测任务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地球公民号，应该能搜到我的居住证明。”

　　每个在地球出生的人类都会被颁发一张身份磁卡，磁卡上印着独一无二的地球公民号，其作用相当于百国割据时期每个国家颁布的居民身份证，是相当重要的身份判断依据。平时领取公共资源，接受教育，长途旅游，或者进行工作打卡的时候都会被频繁地要求使用，因此五岁以上接收过语言教育的孩子基本上都能张口就来。

　　但可能是因为刚刚从沉睡状态复苏的缘故，模糊的记忆还没有完全复苏到之前的状态。一串地球公民号总共只有24位数字，但是除了开头信誓旦旦的一个“3”以外，明塔卡竟然一时间想不起来接下来到底是接“4”还是接“6”，卡壳了半天愣没卡出下文，急得抓耳挠腮。

　　“明塔卡……双性，无性，还是雄性，雌性。”

　　好在这台脾气不太好的黑色机器人似乎并不感兴趣这个话题，也不稀罕他到底能不能给出所谓的地球居住证明。竖起手掌比了一个全球通用的“暂停”手势，中止了这场无疾而终的头脑风暴。在光屏上敲下了一行空格，进入了下一个问题。

　　“男。单性别男。”

　　origin1029勾选性别选项的光标在屏幕上仅有的四个选项上都停顿了一下。明塔卡探过头去，伸手指了一下单性别一栏里的序列号：

　　“就是雄的。火星四号空间站的队员必须要做到单性别均衡，跟我一组派赴任务点的赛德所属的分基地喜欢柔韧的身体，所以负责培养我胚胎的老师没得选。”

　　“年龄。”

　　“封存大脑的时候生理年龄是27岁。其实在被封存大脑之前我还有一个月就过28岁的诞生日了——准确来说应该是还有34天。”

　　“死于内脏衰竭？”

　　“是……”

　　黑色机器人的问题勾起了不太美好的回忆，回想起在火星上保持意识苟延残喘的最后那一段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日子，明塔卡不禁有些牙齿发酸的幻痛。

　　当时情况紧急，以地球发达的医学技术来说内脏衰竭并不是什么难以治愈的大病。但是火星四号空间站当时因为刚刚建成所以并没有配备医疗机器人，也没有备用器官，唯一有人在的火星一号空间站又没有响应求援讯息，所以在极端条件下他的队员只能先想办法优先保留他大脑的活性，不得已暂时舍弃了躯体。

　　不过事后想想，如果再让他回到那一天晚上，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留在温度控制中心继续完成维修任务。-73℃的低温和长时间缺氧的痛苦他也不愿意再次体验，但是如果他当时不能及时恢复供暖系统的运转，遭殃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火星上所有的空间站。

　　这可是真算得上是英雄的行为，希望那两位不要因为自己“抢”了他们的功劳而耿耿于怀。

　　origin1029在“机体遗失原因”下方的文字框中填上了“因公损坏”的字样。敲了一下浮空键盘转行保存，趁明塔卡还沉浸在回忆里没有注意到，将这张光屏拨转到最下层，用其他问题挡了起来。

　　“最后一次离开地月系是什么时候？”

　　“公历2846年，嗯……”

　　从地球到火星的航行过程中存在一定的时间差，再加上航行时间比较长，无关控制飞行轨道的人员都是要服用增脂剂后进入睡眠状态的，直到抵达目的地以后才会被唤醒，所以除了宇航船长以外很少有人能记得自己在宇宙中漂泊了多少天。

　　仅有一次单向飞行任务经验的明塔卡很努力地计算了一番，才勉强记起自己第一次在火星着陆的具体日期：

　　“1月2日或者1月3日。”

　　“是么。那么看起来你在宇宙环境中也没有停留多长的时间。”

　　“真的吗！我睡了多久了？”

　　听到这里明塔卡一下激动起来，将origin1029“不许乱动”的警告抛到了脑后，抓着他的手臂迫切地询问起来。

　　“不多久，也就二三十年吧。”

　　得到这样漫不经心的回答，明塔卡心里的一块大石忽然落了下来，瞬间就安心了许多：

　　“三十年，还好，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我都错过了。

　　29世纪地球的资源是相当有限的，人类的寿命也是有限的。多则200年，少则100年不到，就算是身负功勋获得特权的人在超过250岁以后往往也会自发地从生命的舞台上“谢幕”，为下一代的孩子们腾出资源和空间。也正因为如此，很多选择活下去的危重病人在结束了漫长的躯体重塑治疗的过程后就不得不要面临亲友辞世或者与新社会格格不入的残酷现实。

　　明塔卡记得自己初次登上火星的时候最年长的米莱队长已经170岁了，其他的队员也都在30多到70多岁不等。要是他沉睡的时间太长，曾经他视如亲人的队员们都已经辞世……他真的很难想象自己在回到地球汇报了工作以后接下来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平时严肃无私却总是会用个人积蓄补贴队里衣食住行的米莱队长，一天到晚愁容满面但到关键时刻也能站出来独自撑起半边天的赛德小姐，万事冲在最前面不肯让朋友吃一点亏的布拉夫队员，那个人，还有大家……

　　二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还算是一个能够让他接受的数字，也不知道当初那群在一起同甘共苦的朋友们现在都混得怎么样了。

　　“怎么？时间不符合你的预期？”

　　等了好久没等到下文，origin1029偏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注视着正在发呆的明塔卡。那副样子像极了指导机在上课的时候抓到了一台正在开小差的初级学员机。

　　“什？不不不，不是，我只是以为我可能会睡得时间更长一些……我没想到能这么快就得到救助。”

　　总算盼到了一个好消息，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状态中的明塔卡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发现自己还抓着黑色机器人的胳膊，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转而摸了摸后脑勺：

　　“但是自从那次外派任务之后我们真的都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来自地球基地的消息了，期间我们几乎从来没有得到过来自外界的援助，就连食物短缺的时候也是自己想办法肥化土地以后自己种植的。我入队的时候我们队长已经连续7年没有回过地球，但他一直坚守在岗位上，就连我们轮休的时候他都会固定来检查……啊，不好意思扯远了，”

　　一扯到队员就滔滔不绝的明塔卡见人心切，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然后回基地跟老朋友们碰面了，说不定还能吓胆小的哈库一跳。一手撑着平台边缘就准备跳下来：

　　“所以这很明显只是一场医疗事故，能不能请你帮我联系一下医院负责人帮我办理一下临时身份证件，我还得先去地球移民基地报道后准备归队，时间长了我怕队长他们担……唔！”

　　话音未落，一道横风从脸侧刮过，眼前一花，耳边传来“笃”的一声轻响，脑海里瞬间弹出“机体受损0.02％”的字样。

　　剩下半句话卡在了合成器里没能播送出来。

　　“……”

　　和到了近前的一张脸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两秒钟，明塔卡慢慢地转动电子眼的眼珠，瞥到了停在自己耳畔的半截刀柄。

　　反曲刀刃，银白色，边缘有粒子流动，刀柄上刻着“L”字样。正是风靡全球的粒子短刀最流行的款式——准确来说，是二三十年前最流行的款式。

　　“好了小东西，你的情况我大概是明白了。但不好意思，现在我还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稳稳当当骑坐在明塔卡胸口的origin1029甩了甩手腕，刚刚那一刀下去用力过猛，直震得他手臂发麻。origin的初始机体在质量和体型上终究不比T型机，为了把这小家伙控制住，他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虽然坐在机体重心上的动作不太雅观，但确实很有效果。

　　至少明塔卡的后脑勺第四次狠狠地撞击在平台上的声音没有一丝虚的。

　　“……啊？”

　　变化来得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明塔卡只知道这台几分钟前还和颜悦色关照自己的机器人在刚刚忽然翻脸用一把材质不明的匕首从自己脸上擦了过去，然后半点没留情地钉在了自己背后的平台上。除此以外，他不记得自己有任何不当的用词。

　　是我说了地球支援会的坏话，然后这台机器正好为支援会服务，所以生气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我我我，我又扯疼你了？”

　　偷偷地瞄了一眼还好好地连接在自己胸口和对方脖颈之间的数据线，明塔卡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想了想不对，又往后挪了挪。两台距离过近的机器人面对面几乎贴在了一起，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从机体里呼出的过滤空气——以前的基础机械结构课没好好学，明塔卡只记得智能机器人模拟呼吸的主要功能是为了给内置发动机散热，但他明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机油的味道。

　　现在的智能机怎么还在使用机油发动？那不是27世纪就被淘汰的充能方式吗？

　　“你很会跟我绕弯子，说得头头是道，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我本可以再陪你玩玩的……但我的耐性不是很好，快要到我的下班时间了，没空陪你慢慢磨，所以抱歉要打断你精心准备好的说辞。另外，我好心提醒你一点——

　　“认为自己是人类的梦每台小机器人在待机的时候都做过。但说谎说到自己都相信的地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往往是数据错乱的前兆。数据错乱的暴动机一经发现可是要被立刻销毁处决的。”

　　插在耳边的刀刃从平台中一节一节地拔出来，又缓缓移动到明塔卡眉心的位置：那里是大部分T型机放置光脑的地方，是用于控制全身动作的能量中枢。如果光脑被毁，偌大的机体也与废铜烂铁无异。

　　明塔卡一愣，光脑当机了几秒钟，迷茫脸上忽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好家伙，原来这位自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人看，自己说的那么多他权当了耳旁风，他还是一直在拿自己当一台可以拿来消遣消遣的智能机！

　　“我真没说谎，我真的是人，你可以去联系地球移民实验——喂喂喂！很危险的啊，救命啊！杀人啦！”

　　粒子刀刃轻声嗡鸣，明塔卡立马嗷嗷叫屈，伸手想要推开黑色机器人的胸口。origin1029对此置若罔闻，摁住这台不老实的T型机的小臂，在这之后甚至还有闲情伸手拍了拍明塔卡的脸颊，欣赏了一下这张他亲手装上去的仿生脸皮由于过度惊恐而扭曲的模样：

　　“你的智能等级看起来比之前那些被外星垃圾寄生过的低级智能机要高一些，至少你会使用语气词，能记得时刻将主语替换为‘人’，甚至还知道生命体会死于‘肾脏衰竭’。虽然我没有在磁石里找到任何能证明你身份的编码，也没有给你做过智能等级鉴定，但毫无疑问应该把你归为人类级智能机。”

　　“呜啊啊啊你靠太近了，刀刀刀！刀啊！啊——”

　　“……”

　　origin1029从不否认自己可能有那么些别样的恶趣味，看着实验品被诱导着一步一步跟着自己的节奏走能给他带来一丝难得的愉悦感，这是他特有的消遣方式。看着小家伙吓得缩头缩脑，连腿都蜷起来了，语音合成器还能发出一些他的记忆盘里从未收录过的奇特嚎叫，乐得差点没坐住，握着粒子短刀的手都歪了一下，又引来了明塔卡新的一轮惨叫。

　　还好这性格恶劣的机器人还记得自己是一台身负origin重任的科研机，他得保持稳重。乐完了擦擦眼眶对个焦，将刀尖挪得离明塔卡的额头远了一些，顺便伸手捏了一把明塔卡的仿生脸皮：

　　“放心，我是一台origin，所以机体自我保护机制往往会让我行为过激，但你得习惯我这样表达亲昵的方式，毕竟将来我们可能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我看你还算是个可爱的好孩子，不会毁了你的光脑，只是想给你个小小的忠告：你的编的这些小故事很有意思，没有认真上过人造智能历史课的小机器人一定会被你迷住的。但很不巧，我最近正在重新扫描《新千年八大性格起源》这部资料……哦，我忘了，现在应该叫《新千年七大性格起源》了。里面的内容有趣极了，可惜下载量只有寥寥个位数，我竟不知道原来在这里还能碰到书友。”

　　“我很享受阅读初代origin机器人留下的语句，他曾和真正的人类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因此相当善用语法，遣词造句很接近真正的人类。有那么几个章节和段落我很喜欢，还存在了深层记忆盘里。我相信你和我看过同一段，所以——”

　　“‘地球人类的遗腹子——第六性格的始祖·乐观开朗的明塔卡’，我们都喜欢这一章，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