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风潇潇》云间七七泉

4、赵氏独女，未来王妃

　　方才寅时，太阳便高高悬挂，京兆府的早市也已人声鼎沸，叫卖声络绎不绝，这问价的讨价的层出叠见。
　　如此盛相却丝毫打扰不到北西郊的屋子。
　　这些个官宦世家府邸里最为气派的，当属赵府。
　　门前几棵杨柳郁郁葱葱，较春柳更加繁茂可爱；底下两只石狮子昂首挺胸，好不威风；那红门金卯，千万不可轻易敲得。
　　往里看，五六座亭台，七八间楼阁，游廊川流，四弯八绕。
　　院中甬路相衔，有山石缀之，山石之间一汪绿湖，湖中红莲蔓生，给这院子增添一抹亮色；有石桥坐落，桥身白石所建，雕龙画凤，玲珑雅致；有花团锦簇，烈日下独显芳华百般，真真娇艳欲滴。
　　整个院落哪是一个富丽堂皇，雍容华贵了得。
　　“清铃！清铃！”忽而，卵石路上急冲冲跑来一女子，发丝淆乱，衣衫不整，提着裙边，全无庄稳。
　　廖清铃听见自己的名字，回身一看，被来人的形象吓了一跳。
　　她赶忙将琉璃杯盏递给她人，小跑去迎，裙边的环佩铃铃作响。
　　“小姐，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廖清铃小声问道。
　　来者是赵家小姐，赵墨涵，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之人，何时如此披头散发出现过。
　　“这不是着急来找你嘛，快，快随我去梳妆打扮，再帮我挑挑出门的衣裳。”赵墨涵兴奋至极，拉过廖清铃的手又急冲冲地往回跑去。
　　等廖清铃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赵墨涵拉入她的闺房。
　　“小姐，这才寅时，大可不必如此早起，摄政王辰时才到京兆，还有两个时辰呢！”廖清铃嘴上劝着赵墨涵别急，手上却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赵墨涵小声嘟囔道：“胡说！我，我才不是因为辰哥哥醒那么早的呢。”
　　“是是是！”廖清铃轻笑着应承道。
　　当今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兼神策大将军，名唤景辰，也就是赵墨涵口中的辰哥哥，二人相识多年，已谋婚配，只是三年前边陲小国忽发战乱，二人只好暂搁婚配。
　　如今，摄政王如同五年前那般大胜而归，传闻还亲自上阵，无损一兵一卒击溃敌方百余将士，乘胜追击重创夷国，签订了附属之约，夷国每年要向大商上供金银与锦缎。
　　这一战，摄政王着实赢得漂亮精彩，班师回朝的一路上皆是众人叩拜，喜乐喧天。
　　廖清铃在早市上那么一转溜，就打听到了景辰回城的大概时辰，这样提前能把赵墨涵从床上拉起来。只是万万没想到，赵墨涵这雷打不动的睡到日上三竿的习惯，今日，竟然早起了两个时辰。
　　果真这世上，唯情字难解也。
　　廖清铃想完，手中的梳子也已完成使命，于是开口询问到：“那小姐，那你是要再睡一会儿，还是……”
　　赵墨涵摆了摆手，道：“不睡了，不睡了，也睡不着。”
　　说完，她转过身来，拉住廖清铃的手，眼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点缀着少女独有的希冀和喜悦。
　　“清铃，你都不知道，自从知道辰哥哥打了胜仗要回来，这几日我就没睡过好觉，满脑子都是辰哥哥，就想快点见到他！”
　　赵墨涵比廖清铃大个三岁，但自小千金之躯，是赵家的掌上明珠，心智倒是不比廖清铃成熟多少。
　　廖清铃看着赵墨涵激动的模样，笑弯了眼眉，这三年来，赵墨涵对她太好太好，甚至都没有让她改口自称“奴婢”。
　　“小姐，你对摄政王的心意，全府乃至整个京兆府谁人不晓，这次王爷回来，离小姐的大婚之日也不远了。”
　　廖清铃说到了赵墨涵最期待的地方，她不由得低头害羞，再次抬头时，那粉雕玉琢的脸上却表露出来一丝坚定道：“清铃你别怕，我嫁去摄政府也是一定会带上你的，日后你不仅是我赵家小姐最喜欢的侍婢，也是摄政王妃最喜欢的！你娘亲和你姐姐再不敢欺负你！”
　　廖清铃微怔，眼波流转支支吾吾道：“小姐，我……”
　　“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前两日你那姐姐又来找你了吧，做什么？又要钱？”
　　廖清铃更不知怎么说话了，当初小姐带走她的时候，那是把双倍的价钱给了廖家的。
　　这些年来，廖清铃在府里做的事情越来越重要，可钱却一分未存，全给了家里。
　　姐姐出嫁用她的钱，弟弟的吃穿用度用她的钱，家中修葺也来找她。她不是没想过不管，可每次说自己没钱，孟娟就会带着廖书玉来赵府闹，所幸赵家老爷夫人大度，小姐还亲自出钱打发。
　　这些事儿，廖清铃都记得深刻：赵家与她有恩，她不能恃宠而骄了。
　　咬了咬下唇，廖清铃淡然一笑道：“小姐，我姐姐就不能来瞧瞧我过得好不好？好了，快坐好，不去见王爷了？”
　　一听到景辰，赵墨涵什么事都可以置之脑后去。
　　“去去，弄好了，我们骑马去找他。”
　　“骑，骑马？”廖清铃去拿发簪的手止在半空，笑容遏止，眼神中都是恐惧：“小姐，你要不还是带如烟或者如霜去吧，我……”
　　“不行，她俩辰哥哥都见过了，但辰哥哥还没见过你呢。”赵墨涵义正言辞道。
　　“可是，我……”廖清铃还想说什么，那话被赵墨涵一计“不许拒绝”的目光给压了回去。
　　“好，好吧。”她只得应下。
　　赵墨涵得到这话，心情再次大好，哼着小调坐等廖清铃为她梳妆。
　　廖清铃叹了口气，内心忐忑不安起来。
　　这赵氏族本是琼洲负有盛名的儒武将门，别说各个公子小姐，就连他们的贴身侍婢侍卫那都是会点皮毛功夫的，骑马更是不在话下。
　　但廖清铃自小长在京都府乡下，别说自己骑马，就连赵墨涵带着她骑，那颠簸的滋味，她都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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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清铃忍了一路，总算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军队。
　　“吁～”赵墨涵暂停下马，朝着军队高喊一句：“我乃赵氏小姐，求见神策大将军。”
　　前面领军的是景辰下属将领，自然不敢拦着这位未来的摄政王妃，立刻开道放她通行。
　　赵墨涵一甩马鞭，帅气飒然，差着座下赤狐马，走近了中间的马车，大喊道：“辰哥哥！”
　　她是纵身帅气下马了，反观廖清铃，小心翼翼地去踩马镫，颤颤……颤颤巍巍的，倒有老太太的直视感。
　　这好不容易下了马吧！脚却还是软的，站都站不稳，环佩的声音更是叮啷不断。
　　所以，当景辰听见赵墨涵声音探出头来的时候，目光却被因着脚软而站得七歪八扭，像是在往前走实际却是在往后退的廖清铃给吸引住了。
　　顺着景辰的视线，赵墨涵也往身后看去。
　　就在她纠结着该不该上前扶一下的时候，被注视的主人公廖清铃，一个前仰，直接跪倒在地，声音脆响！
　　“噗嗤。”面具下的景辰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
　　“清铃，你没事吧！”赵墨涵听着都疼，连忙关怀，转身还瞪了景辰一眼，“辰哥哥，你怎么还笑呢！”
　　“墨涵，你身边的丫鬟，何时找了个如此没用的？骑个马而已，怎么晕成这副鬼样子？”景辰开口就是一句揶揄，语气轻快温柔。
　　赵墨涵正要解释，廖清铃跪在地上先她一口大喊道：“参见摄政王！”
　　廖清铃这忽然的一喊看得赵墨涵和景辰愣神片刻，二人互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眼神交流后，景辰沉音，故作冷然地说道：“咳咳，墨涵，你没和她说过，在军队之中，本将不喜欢有人唤吾摄政王吗？”
　　“额……参，参见神策大将军！”廖清铃立刻惶惶恐恐地改口。
　　赵墨涵看廖清铃真的有被吓到，娇声嗔怪景辰道：“行了，你别逗她了！把她吓坏了，你要赔我的。”
　　“不对！清铃这般好的，你怕是找不见第二个。”
　　景辰听完这话，有些惊讶。赵墨涵喜欢在他面前说天说地，可从来没这么夸过一个人。
　　看这丫头反应力不错，想来的确有些本事，能讨得这位大小姐如此欢心。
　　“行了，清铃，赶紧起来吧，膝磕得不疼啊？”
　　赵墨涵走上前扶起廖清铃，廖清铃灿灿一笑，撒娇道：“有些疼。”
　　“我骑术就那么不行啊，颠成这样？”
　　廖清铃如拨浪鼓一般猛摇头，回到：“是奴婢弱不禁风，与小姐无关。”
　　在外人面前，廖清铃不能让赵墨涵给他人留下一个不知治下的形象，所以都会自称奴婢。
　　“好了，小姐，你不是来见王……额，大将军的吗？快去呀。”廖清铃提醒道。
　　赵墨涵这才想起来，她身后马车里的人，是她日思夜想的辰哥哥。
　　不觉的，她又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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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廖清铃一个人诚惶诚恐地坐在马车里，一动都不敢动，额间微微冒出细汗来。
　　传闻，摄政王万人之上，武是守护大商国的战神，文可执掌六部，批文改略。
　　廖清铃以为身份如此高贵的人，必是眼高于顶，冷峻肃杀，不可觊觎只得仰望之人。
　　可，她大概是见了一个假的摄政王？
　　环顾四周，上好的绸缎锦织，虎皮座垫。廖清铃揉了揉眼，还是不敢相信她正坐在堂堂摄政王的马车之中，真真是如坐针毡。
　　“辰哥哥，真的吗？那帮狗贼如此不禁吓吗？哈哈哈。”
　　这时，帘外传来赵墨涵爽朗的笑声，廖清铃紧张的心情放松一些，甚至还勾起了唇角。
　　赵墨涵正和摄政王骑着马并肩而行，二人相谈甚欢，摄政王对赵墨涵的宠溺明眼可见。
　　这不，为了赵墨涵的欢心，甚至把马车让出来给她这个小小侍婢。
　　有夫相待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