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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我非恶人,也非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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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前——
“若奴婢这次命大活下来了,可否请王爷允奴婢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
“奴婢请王爷,陪奴婢演一场戏,奴婢想知道,奴婢初来乍到,到底怎么惹到那个许怏了。”
“许怏,潘凤身边那个?”
“是!若奴婢能证实她的确一直想要置奴婢于死地,也还请王爷,能将她的生死,交付奴婢决定。”
...…
廖清铃站在地牢外,看着许怏被押进王府地牢,双眸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她感觉到肩头一重,侧头一看,景辰身上的那件黑鹤大氅已经披在了自己身上。
“王爷,这……”廖清铃有些惶恐。
正要将大氅拿下,但听景辰开口道:“本王已经派若雪连夜出都,去将你药方上的药材秘密采买好了,等天一亮,就会进入京都。这地牢刚刚清理过,会有些清冷,你若着寒病了,让京都百姓怎么办?”
廖清铃听完,默默地放下了手,退离一步,恭敬而疏远道:“那奴婢,谢王爷体恤。”
景辰见她如此见外,到嘴边关心的话又咽了回去,转口到:“按照约定,许怏的命由你说了算,本王不做插手。”
说完,景辰留下两人守在地牢唯一出口,自己带着若暄离开了。
直到景辰身影消失不见,廖清铃才站直了身,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走入了地牢。
许怏一见到开门进来的廖清铃,立刻气急败坏地扑了过去,可她的手脚被景辰下令用铁链绑好,无论她怎么扑腾、挣扎,都碰不到哪怕廖清铃的衣角。
反观廖清铃,冷眼如冰,默默看着许怏癫狂,任凭她在自己眼前如何张牙舞爪,廖清铃镇定自若,眼睛眨也不眨。
见自己如何都碰不到她,许怏终于认清了现实瘫倒在地,似是在自嘲一般地不断发笑。
“累了吗?”廖清铃平静开口,“累了,咱们就好好聊聊。”
“聊聊?”许怏咬了咬牙,“聊什么?聊你是怎么把我耍得团团转!聊你引蛇出洞的计谋吗?”
“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廖清铃说道。
“好,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研制出解药?那药是什么?我明明亲眼看到杨嬷嬷和赵墨涵吐血身亡的!”
“只是补药,我特意加了一味腥根,为了让这药发臭,好让你相信真的会有人去煮薄荷草,再让你相信薄荷会和这药生毒。”廖清铃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若有一点医学常识,便会知道这世上和薄荷草相克的草药少之又少,但因为干薄荷很好寻找,我才选用了它作为引蛇之物,我还担心了好一会儿,怕你会不中招。”
“原来是这样,那那些人也都是假死?”
“当然。”廖清铃悠悠脱口的两个字,彻底将许怏最后一丝希望摧毁。
“我,输了……呵,呵呵,我输得一塌糊涂。”
“我从来没想和你争什么输赢,我们同为婢女,你又何必……”
“谁和你一样!”
廖清铃话未说完,许怏就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她的双眼泛红,泪光闪闪。
“我,许怏,本是崇洲大富商的独生女……”
十年前,崇洲泾川府知府贪图富商许家家产,和许家大管家勾结,前者说许家家主因为商场之事谋害了陈家老爷,后者则是当堂做了伪证。
证据确凿,许家家主秋后处斩,许家的所有财产被大管家和知府分割,而许怏和其母亲则是流落到了京都。历经战乱后,许夫人得病去世,许怏有幸被买入王府做了侍女。
听完许怏的自述,廖清铃恍然大悟:难怪她针对自己,那些背叛主子的下人,是她在世上最痛恨的人吧!每每看到自己,她是不是都会想起死去的父亲还有曾经美好的儿时光阴?
“你确是值得可怜。”看着许怏死气沉沉的眼神,廖清铃像是起了恻隐之心一般,走上前柔声道:“王爷将你的命交给了我,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若你全都如实回答,我也不是那种残暴不仁的人。”
许怏听罢,看向廖清铃友善亲和的目光,低眸思虑了一番后,犹豫着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是谁,让你来毁了药方的?”
许怏眼瞳微颤,“你,你怎么知道?”
“三天前,有人来棠璃居行刺,王爷岂是那么不谨慎小心之人?若不是王府内有内奸,外人怎会知道我一个不起眼的小婢女,在研制紫僵解方?”廖清铃柔声细语道:“我都想到的事,王爷也一定想到了,所以,我劝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你现在对他们而言,只是弃子。”
“我,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就是说,若我按她说的做了,她就会帮我夺回许家家产,否则……”
“那个人,可是戴着一顶黑色长纱笠,罩至膝盖,声音雌雄难辨?”廖清铃微微眯起眸子,问道。
许怏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对!你怎么连这也知道?”
廖清铃怎么知道?因为她也见过这人啊!那个让她去给赵墨涵下毒之人。果然,那个人真正的目标,是摄政王吧。
想毕,廖清铃面色凝重地站起身,左右走了几步后,又问道:“对了,你先前提到过情蛊,那是什么?”
“家父行商时路过巫洲,那处巫蛊之术盛行,他不甚被这种情蛊虫侵体。”许怏缓缓道来:“此蛊对幼童无碍,对成年者则有催欲之效,一开始并不明显,也极少发作,但七年之后,每每发作,燥热难忍,若不行房事,必会七窍流血而死,且据说,无人能活过十年。”
“发作时期可有规律?”廖清铃问。
“没有。”许怏答。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那晚,王爷情蛊会发作?”廖清铃又问。
“我自然不知道,我只是给王爷下了媚药罢了,我说了,情蛊催情,等同媚药,王爷又怎会怀疑到我头上呢?”许怏越答越顺口,和廖清铃一来一往,有问必答。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她回答后廖清铃的表情愈来愈阴沉,冷得快滴出水来了。
“呵。果然,那晚你是存心毁我清白。”廖清铃一改先前轻柔之音,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狠戾。
接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不怎么精致的瓶子,拿起来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接好。”
说完,廖清铃将瓶子扔给了许怏。
许怏下意识去接住了,不解道:“这是什么?”
“毒药。”廖清铃清冷道,如冬日寒风没有一丝温暖。
“你什么意思!”许怏一惊,更加不明所以了,“你问我所有的问题,我都回答你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我出尔反尔?我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要留你一条生路吧。”
“我不喝!我不会喝的!”许怏大吼一声,就要将瓶子给扔了。
廖清铃没有去阻拦她,只是依旧淡淡地开口道:“你可想清楚,喝了这毒药,你会死得毫无痛苦,但你若不喝……你觉得,王爷真的会让你完好无缺地离开吗?”
一番话,许怏听进去了,她扔毒药的动作停止在空中,默默收了回来,看着手中的药瓶,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霎时,许怏再次满目泪光:“呵,呵呵,我没想到啊,都说医者仁心,可你,却是最毒妇人心!都说你廖清铃善良,是个滥好人,王爷也该看看,你这幅嘴脸才好!”
廖清铃内心毫无波澜,完全不为所动地回到:“仁心,也该对伤患,而不是对加害者。助纣为虐这种事,我做不来;以德报怨这种大圣人之举,我更不可能去做!下辈子,若你能投胎为人,切记,莫听流言。”
“我廖清铃,可以滥,却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善良,待她好的人自然会知道,而伤害她的人,一分一毫也别想得到。
说完最后的话,廖清铃毫无留念地要转身离去,许怏像是不甘心一般,又喊住了她。
“廖清铃!我临死前,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一个,你一定会想要知道的秘密。”
廖清铃最终还是顿住了脚步,偏过头去,只见许怏笑得几近病态,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