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风潇潇》云间七七泉

14、那夜的风，钻心刺骨

　　“廖清铃！”
　　廖清铃刚点完棠璃居内的烛火，如霜喊住了她。
　　真是难得，自从那晚，如霜便一直躲着她，于是，廖清铃听到声音立刻走了过去。
　　“怎么了？”
　　“那个，嗯……”如霜欲言又止，不时拿闪烁不定的眼神瞟向廖清铃，“若雪姐姐说王爷有东西要拿给小姐用，可能是什么药之类的，你去兰台拿一下吧。”
　　廖清铃何其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王爷有东西给小姐，为何不派人送来？”
　　“这我哪儿知道！王爷这几日不是不在王府吗？你怕什么？可能，可能只是若雪姐姐没空罢了。”如霜埂着脖子，尽力显得自己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去不去！”
　　廖清铃无奈，如霜难道不知道她真的很不会撒谎吗？不过她说的没错，景辰这几日住在宫里，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算去一趟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明知不对劲还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因为如霜即便恨她也绝不会想她去送死，廖清铃早就怀疑上次妙棋让她背黑锅的事另有她人指示，怕与利用如霜来骗自己去兰台的是同一人……
　　兰台是若暄若雪居住的地方，平日里容瑄不常在府，便成了若雪的独居一般。
　　离景辰的陌苑倒是很近，陌苑虽称作苑，却如宫殿一般辉煌伟岸，一如摄政王这个名号独一无二。
　　而兰台内也别有风味，彰显着在这儿主阁居住的二人在景辰心目中的地位。
　　廖清铃拦住一个婢女，小声询问兰台幽兰阁的方位，一路上顺利异常，廖清铃却是越发心绪不宁了。
　　终于到了幽兰阁，她慢慢走近，见里头灯火黯淡，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她的胆子也大了几分，抬手“扣扣”敲了两声门。
　　“奴婢奉若雪大人之命而来。”她冲屋内喊到。
　　“进来！”
　　“！”廖清铃心头猛然一颤，这声音，哪里是若雪？分明就是景辰！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进宫了吗？
　　廖清铃不知所措，她万万想不到这一茬，居然与景辰撞上了，咬咬牙，正准备离开。
　　“本王说，进来！”屋内低吼一声，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廖清铃知道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当下只能好好和王爷解释一番，尽力而为了。
　　想完，她眼睛一闭，推门而入。
　　而这一步，是廖清铃每每想起最为后悔的一步。
　　她走入房内后，故意将门敞开着，以免营造出封闭的房间，加大景辰的压力，可就在她两只脚都踏入房间之时，门就被一阵“利风”刮上了，顺带着将屋内本就为数不多的蜡烛熄灭几支，刮得廖清铃腰间的铃声当当作响。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一闪而过，从身后抱住了她，几乎是同一时间，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脖颈。
　　“啊！”廖清铃吓得大叫一声，猛地挣脱开身后的人，摔倒在地。
　　因着微弱的月光，二人看清了彼此。
　　“廖清铃！？”景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不由得皱眉，怎么会是她？
　　而廖清铃此刻的疑惑不比景辰少，只见景辰裸着上身，隐约能看见青筋暴起，像是极力在克制和隐忍着什么。
　　廖清铃的视线又朝下移了几寸，一直未放弃过学医的她立刻明白过什么，噗通跪倒在地，“王爷，是误会！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景辰紧咬下颚，浑身都在颤抖，看着面前女子一个劲磕头的样子，最终沉声低吼道：“滚出去！”
　　“谢王爷！”廖清铃最后磕了一个头，毫无犹豫地站起身准备出去，可这猛然起身腰间忽然有东西坠落。
　　“叮铛铛”
　　清脆的铃声在这沉寂的屋内尤为显耳，廖清铃什么都可以丢了，只这铃不可丢，正要弯腰去捡，许是太过紧张竟是踩到了自己的裙角。
　　“啊！”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袭，景辰或是出于好心或是下意识地拉住了她，待廖清铃睁眼时，她已经在景辰的臂弯内了。
　　“王，王爷，奴婢……唔！”
　　景辰没有再给廖清铃说话的机会，一只手强压住她的后脑勺，以唇封住了她的口。
　　廖清铃此刻像是只受到莫大惊吓的兔子，睁大了眼睛，举起手握起拳使劲打向景辰，用力之猛，不过几下景辰的胸口就红了大片。
　　可她挣扎几下后，却发现自己越挣扎景辰吻得越深。
　　于是，她狠下决心，用力地咬住了景辰的唇，血腥弥漫在二人嘴里，景辰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手拦住廖清铃的拳头，转而握紧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她后脑勺移开，擦过自己唇角，将嘴上的血腥抹去，眼睛里早已混杂不清，写满欲望之诗。
　　“怪你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吧！”
　　这话，犹如地狱传来的低语，预定了廖清铃悲惨而钻心刺骨的一夜……
　　……
　　“本王的房内不许留下你一丝痕迹，今夜便收拾利索。”
　　景辰穿好早已准备着的衣物，收拾完自己后，一眼未看床上的廖清铃，迈步走出了这间方才历经疯狂的屋子。
　　可刚一打开门，身后就传来了女子凄凉的哭声，低低的，死死压制着却又迸发出她的悲痛欲绝。
　　景辰皱起眉，心底竟是对这一声声的悲泣声感到不舒服。
　　“王爷，你怎么……”
　　这时，若雪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看见神态自若的景辰不由得奇怪，走上前去正要往房内探，景辰见状赶紧走出来，顺手把门关上了。
　　“咳咳，本王已无事。”
　　“是谁？”若雪不解道，“她可知道王爷你情蛊的事？要不要属下将她除了。”
　　这世上知道景辰身种情蛊的人除了她兄妹二人，怕也只有杨嬷嬷和景辰的亲生母亲了。
　　“不用！”不想，景辰立刻拒绝，往房内看了一眼后，语气放柔几许，说道：“今夜无需你整理了，她会理好的。”
　　“可王爷……”若雪还是有点担心。
　　“别说了，你把找来的人送回去吧，辛苦了。”说罢，景辰背手在后，像是急着要去什么地方，自顾自走了。
　　“恭送王爷。”若雪也是无可奈何，低身送走景辰，本也打算如景辰所说即刻离开。
　　可，她实在对屋内解了景辰情毒的人太好奇了。
　　幽兰阁对外是她的居所，实际上是景辰住所，她则是住在静兰阁居多。
　　这幽兰阁屋子外种满兰草，正是景辰最爱的花，他最讨厌繁复辉煌，但身份摆在那儿，他又不能公开住在这种满花草，僻静清幽的小阁楼，偶尔装得累了，才会睡在幽兰阁。
　　而这次在这里发作毒性，实属忽然，若雪急赶慢赶竟还是晚了，以前景辰完事儿后，都是她将人送走，亲自打理好床榻，他或是在房内继续处理政务，或是直接入睡。
　　这还是第一次，王爷将屋子留给女人过夜，而自己离开的。
　　若雪纠结再三，还是蹑手蹑脚开门走了进去，隐在黑暗中，偷偷地看了一眼床上……
　　那女子在抽泣着，看不清脸。
　　若雪似乎明白了景辰的不安之色，他一向是讲求心甘情愿的，从前用来解决燃眉之急的女子都是青楼所出，身子无病无祸就行，也不要求必须是初夜。
　　只因景辰的身份注定不能让那些女子知道，夺走她们的初夜太过残忍，等同于断送那些还未出嫁的女子的一生。
　　可这个婢女，怕是不小心撞入，被夺走了初夜吧。
　　若雪忽而有些可怜她，想着，明日假如她真的不知道王爷是因情蛊发作才难控情欲，便或是将她升级，或是给些银两。
　　想罢，若雪正要离开，回身之际，蓦然瞥见了地上映上月光在发亮的东西，好生眼熟。
　　这，不是那个罪奴廖清铃的环佩吗！难道……
　　若雪再次看向大床，方才可怜的心思一抹而净，手紧紧握成拳，眼神中竟生妒恨。
　　反观廖清铃，她丝毫没有发现暗处若雪的来去，她只是一直哭着，哭到眼睛也红了，泪水也干了，夜，也深了。
　　寒风刺骨，她打了个寒颤，这才急忙将身上盖着的衣服穿了起来，这衣服不是府中婢女的服饰，而是一件布料上佳，缝绣细致的茶色点绣墨梅长裙。
　　只是她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忍着某处似被撕裂般的疼痛，利索的将床具还有自己的衣物收拾起来。
　　还有那碎了一角的风铃配，廖清铃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再次上涌，内心痛不可扼。
　　爹，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留给我的东西，可是爹，女儿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女儿好累，真的好累，没人在乎女儿的生死，我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廖清铃将那风铃佩紧握在手里，被破碎的琉璃割出一道血痕也察觉不到，她蓦然抬头望见窗外的月亮，悲伤的眼神渐渐被坚定占据，似乎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
　　……
　　“王爷！奴婢是廖清铃，王爷！求求你了！奴婢求你了！”
　　“不要，不要！放开我！不要……”
　　泡在云雾泉中的景辰烦躁地闭上了眼，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不过是一个女人，不过是夺走了她的初夜罢了！为什么她悲切卑微的样子，却一直徘徊在他脑海？
　　他是谁？这个大商朝最高贵，万民歌颂和敬仰的摄政王；而她呢？不过是个被毁了容的，上不了台面的罪婢，能被他宠幸应该高兴地烧香拜佛了吧！可她，哭得怎会好像死了爹似的？
　　景辰想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那时不该掐她的，今夜的他简直失态极了，也比从前那几次要享受和认真，此刻回想起来，他甚至还记得廖清铃身上那些还未恢复完全的鞭痕，和那几乎完美比例的身材……
　　我，我这是在想什么！景辰猛然回神：我居然在回味今夜之事。
　　“疯了！真是疯了！”
　　“什么疯了？”
　　景辰不过一句自言自语，哪知忽然从水下钻上来一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