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风潇潇》云间七七泉

13、再遇“刺客”，重逢如霜

　　“这就是你房间啊，我还以为连饭都吃不上的你，这睡的地方，也会很破败呢。”南旭在房内走了一圈说道。
　　“这不是我房间。”廖清铃用手压着嗓子以减缓疼痛地开口说道，“我没有房间。”
　　南旭听完，也不知拿了什么，一个扑坐，坐到了廖清铃身边，歪头笑道：“你会写字吗？”
　　廖清铃受到南旭俊脸的直面暴击，面色泛起潮红，不由得往后仰去，尽量离他远一些后，点了点头。
　　她三岁便认得很多字了，廖竹青也常说她定是投生错了，以她的聪明才智该是投生在书香世家的。
　　这时，南旭从身后拿出了纸和胭脂，“从那边的桌上拿的，你嗓子受损便少说些话。”
　　廖清铃顿时愣在原地，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南旭。
　　“别太感动了，本公子知道自己太贴心了。”
　　感动？贴心？廖清铃才知道，原来这个南公子还是个臆想症患者。
　　她哪里是被他的举动感动了，她此时此刻想的明明是：这家伙，怎么还不去找王爷？还要聊啊？
　　知道她嗓子受损还……额，呵呵，真的是，太贴心了啊！
　　廖清铃想完，扯起嘴角假笑一番，手还是认怂地接过纸和胭脂。
　　对摄政王都敢随心所欲，放肆不羁的人，她一个小婢女如何敢惹。
　　她刚拿过纸，南旭就毫不客气地开始问话了，“咳咳，小丫头你叫廖清铃对吧！”
　　她点了点头。
　　“那你父亲，是廖竹青？”
　　廖清铃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好一会儿后才沾过胭脂，在纸上写出“你怎么知道”五个字来。
　　“阿辰让我去查的。”南旭倒是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你父亲可是积德无数，在五年前的漠河之战救下的人数以千计，当时的领军就是阿辰。”
　　廖清铃默不作声，毫无惊异之色。
　　“你，你不会知道这事吧？”南旭问到。
　　廖清铃再次点头，当初爹爹知战事急迫，便舍身为仁，前往边疆行医救人，回来后就和她说起过漠河之战，尤其是对当时的都郡王，也就是现在的摄政王之风采大佳赞扬！廖清铃的记忆一向很好。
　　“那你，不和阿辰说？你爹也算是漠河战役中的大功臣，若知道你是他的女儿，他绝对不会对你下那么狠的手的。”南旭不解道。
　　廖清铃听到自己父亲，则是黯然淡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又在纸上写到：“那是我父亲的功德，不该因我的事被玷染。”
　　写完“染”字，廖清铃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南旭看着她的左脸，即使带着疤痕，仔细看去，却是依旧能看出她的貌美，此刻的她如此伤神无光，倒是让他有些不忍再说下去，便扯开了话题道：“对了！方才我听到阿辰说考虑让你去照顾赵家小姐，我还以为你会立刻泼水呢！你说什么是因为你和她不一样，说到底还是下不去手，可怜那婢女了吧。”
　　廖清铃淡笑，却依旧摇头，没有写字，直接开口道：“伤人终害己，泼在他人身上的热水，也会烫伤自己；再者说，奴婢想照顾小姐，是为赎罪，若不能，便是奴婢报应，对此，奴婢并无执念。”
　　一句话，简单通透，大方得体，完全不像是一个乡下丫头能说出来的话，南旭不由得对廖清铃高看了一眼。
　　“那好吧！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南旭将廖清铃手上的纸拿过，又是莞尔一笑。
　　起身走出两步，他忽而回头说道：“对了！你日后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我又不是摄政王府的主子。”
　　有道是，江山美景娇豆蔻，不及公子一回眸。
　　南旭的目光太过温柔多情，廖清铃不过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哪里承受得住这样一个美男子的回眸一笑，心中小鹿乱撞，只怔怔地点了点头，目送他背影离去。
　　……
　　廖清铃本以为自己在四庭受苦受难的日子还要继续，万万想不到的是，李千兰让她在屋内休息了整整五日，待她嗓子复原，伤口也没那么痛了之后，若雪带着景辰的话来了。
　　居然，是让她收拾东西住进棠璃居！
　　“这是真的吗？”廖清铃不敢相信，景辰居然真的允她亲自照顾小姐！
　　“自然是！不过你也别想多了，你父亲是廖竹青，王爷只是看你懂些医术这才调你过去的。”若雪面色冷凝。
　　廖清铃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自己，于是压制着心中兴奋，只淡淡点了点头。
　　待那若雪离开后，廖清铃立刻撒了欢，因为太高兴了一不小心扯到伤口，她惊呼一声，眼睛里却依旧满满的喜悦。
　　——棠璃居——
　　廖清铃走入静悄悄的棠璃居，上次来时没注意，这里远离嘈杂，是个异常安静平和的小居苑。
　　小姐最是喜热闹的，她的院子大概是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吧。
　　廖清铃想着，往赵墨涵的主卧走去。刚一踏入屋子，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正蹲在地上，擦拭着赵墨涵的纤纤玉手。
　　廖清铃揉了揉眼，试探地喊了一句：“如霜？”
　　蹲在床边的人停下了动作，却并没有转头回应廖清铃，只一瞬，她又自顾自的进行手上的动作。
　　廖清铃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在赵府和她同寝同床的如霜，不由得湿了眼眶。
　　“你，怎么来这儿了？如烟她，还好吗？”
　　在赵府三年，她们三人情同姐妹，如霜最小，今年才十四岁。
　　她明显是不想理廖清铃，擦拭完赵墨涵的手后，起身洗巾，一眼也未瞧过廖清铃。
　　廖清铃知道，如霜是在闹脾气，因为赵墨涵的事，见她实在不愿和自己说话，也只好作罢……
　　不知不觉已到残秋，九月将要过去，这立冬也越发的近了。
　　这半个月来，景辰因为要接待前来进献的夷国使臣忙的焦头烂额，顾不上府里的事，潘凤自从上次的事后，收敛了不少，府里上下更是因妙棋的惨死，谁也不敢造次，一片祥和。
　　另一个掌事姑姑潭芳儿在外办事，前几日刚回府，一同被接回来的，还有去燕都太原府长安寺礼佛的掌府嬷嬷杨凝秀。
　　她二人特地前来探望了赵墨涵，廖清铃也才知道，原来掌府嬷嬷杨凝秀是景辰的奶妈，在这府里地位崇高，是个和蔼可亲的，交代了要好好照料赵墨涵便走了。
　　如霜倒还是一个字未和廖清铃说过，廖清铃也不愿勉强她，见她似乎不想让自己太接近赵墨涵，于是就主动担负起了所有除照顾赵墨涵之外的其他事情。
　　这棠璃居说大不大，每日打扫清理也是要花些心力，可廖清铃毫无怨言，还把棠璃居的花草呵护得极好，整个院落显得生气许多。
　　日子平淡无奇，艰苦却又充实满足，廖清铃心里的不安感正在一天天被填满，直到那一天，秋叶枯黄铺满地，转眼忽成旧沧桑……
　　那天夜里，如霜一如往常的趴在赵墨涵身边休息，忽感肩上一重，睁眼看去，正看见廖清铃脸上丑陋的疤痕。
　　“啊！”如霜下意识惊叫一声，身上的外衣也随之掉落。
　　“对，对不起。”廖清铃赶紧侧过脸去，“我看你穿的单薄，就想给你添件外衣，对不起，吓到你了。”
　　如霜这时已经缓过劲儿来，边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边回想着方才所见，她只听说，廖清铃因为放火失手烧到自己，却不知她伤的那么严重。
　　明明心里是心疼她，口里却阴阳怪气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想毁了小姐，可却把自己先毁掉了！”
　　“我从没想过毁了小姐……”
　　“没想过？可你却实实在在的做了！”如霜积攒多时的怨气一触即发，一跃而起，吼道：“廖清铃，小姐对你多好啊！当初你被徐家老爷收做妾，是小姐挺身而出救了你；你才来三年，小姐不仅破格提你做了贴身婢女，还将你视作亲姐妹一般，事事与你说，什么都与你分享，甚至连你家里那些破事儿！也是小姐出面为你撑腰！”
　　“如霜，其实我……”廖清铃很想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如霜说的无一不是事实，而她甚至记不得那场让赵墨涵不省人事的大火到底是怎么燃起来的，就连她自己都在怀疑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劝说她人相信她？
　　“对不起。”到头来，廖清铃还是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如霜冷笑一声，眼眶微微泛红，“你凭什么，凭什么将小姐害成这副模样？你为什么如此不自爱！这是你的报应，你活该！”
　　“啪！”如霜太过激动，竟是一巴掌打在了廖清铃脸上，清脆响起，她忽而心虚，带着鼻音问到：“你为什么不躲……”
　　廖清铃咽下一口水，安慰她道：“你这口气，终是要出的。”
　　“我讨厌你这样子，既然做了坏事，就该有个坏人的样子！”如霜说完，带着泪跑了出去。
　　徒留下廖清铃在屋内，眼神悲痛地看向赵墨涵：小姐，是我错了吧。
　　再说如霜，这王府偌大，她一时竟是走失了方向。
　　她傻傻地坐到湖边的草地上，泪水不住流了下来，廖清铃曾是她最喜欢的姐姐，她温柔体贴、漂亮大方、聪明善良，可为什么，为什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如霜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心思纯净善良，她对廖清铃失望的同时，亦十分自责，自责自己居然会为这个“杀人凶手”感到心疼，难过。
　　“你，是来照顾赵小姐的如霜妹妹吗？“
　　如霜正在抹着泪，耳边传来一个轻柔无比的声音，她往声音源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婢女服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你好，我是王府的二等侍婢，潘姑姑身边的人。”那人亲和一笑，又走近几分，自我介绍道：“我叫，许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