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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1968年8月1日,建军节,付立军和于榆钱结婚了。
      早晨,立军骑着一辆借来的自行车来到榆钱家,吃完早饭,榆钱跨着一个小包袱坐上车后座子,立军把她载回了包袱董。
      对于这样一场简简单单悄无声息的婚礼,人们的反应还挺复杂。
      作为邻居,廷葵娘早早的来到榆钱家问有什么能帮忙的吗。一打听婚事就这么简单立马忿忿不平的喊,就是家里再穷也不能这么敷衍了事吧,当兵的也不能不讲礼数啊?榆钱这么好的闺女等了他三四年也太委屈了吧?不说像我们家打发廷葵那样,起码也得备上轿子,请个戏班……
      村书记于德山一家自从出了于勇刚那事后,就远远的避开了榆钱家的人和事。但村里的闺女出嫁,作为一辈子的老街坊怎么也不能不来走一趟。德山媳妇回去对男人说,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说是在部队里发展的也不错,婚事虽然办的简单,可看着德光一家人和榆钱都打心眼里愿意。说实话,勇刚那事总归是对不住榆钱那孩子,现在看见她结婚了,我这心里头也……
      于德山这两年见老的厉害,背驼了,头发也全白了,烟也越抽越凶。听着老伴在那絮絮叨叨的他也不打断,一边“咳咳”的咳嗽着,一边继续把烟叶往烟斗里续上……

      石静香这两天一反常态的老实。本来一听这婚事啥排场也没有的时候她还在心里冷笑:装吧装吧,要么是女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娘家心虚;要么是先君子后小人,等到真上轿那一天再拿乔。哼!我看你们这戏怎么收场!可当榆钱坦坦然然欢欢喜喜的坐在立军自行车后座上进来门的时候,她心里的重重猜忌继而转变成深深地的嫉恨……

      立军奶奶等到看热闹的人都散去后悄悄的把榆钱拉到她住的屋里,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布包给榆钱。榆钱打开一看,一对小小的金耳环。榆钱知道这里面的故事,急忙说着不要推回去。奶奶怯怯的拉着她的手,用让人不忍拒绝的眼光看着她,说了见她之后的第一句完整的话:“给你收着,我心里踏实。”

      本来探亲假是一个月的时间,连部特批又多给了立军半个月。公社里的教师工作会照例是八月份的中下旬开,榆钱要去开会,立军也跟着去镇上采购点回部队时给战友们带的土特产。
      立军把榆钱送到公社门口,说:“你先去开会,我自己到处转转,等你开完会咱两一块去买。”
      榆钱说:“行,不过我们镇上你还是第一次来,又不认路,可别自己跑丢了啊。”
      立军知道榆钱打趣他,胸脯一挺,说:“我可是解放军呢,不认道还不知道问吗?”
      榆钱笑着摆摆手走了,立军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走进会议室。正当他转身往外走的时候,一辆斜插出来的自行车撞倒在他身上。
      立军赶紧扶起倒在地上的人,说:“对不起,对不起,转身时没看到你,没摔着吧?
      那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衣着邋遢,胡子拉碴,他拍了怕身上的土,接过立军扶起来的车子瓮声瓮气的说:“没事。”说着就要骑车走。
      立军追着问了一句:“哎,同志,问一下,公社中学怎么走?”
      那人回头定睛看了他一会,然后指着马路说:“直着往南,第二个路口再往东。”说完头也不回的骑车走了。
      立军不会想到这个人就是曾经背叛过榆钱的于勇刚。而于勇刚也不会想到,这个穿军装的男人是他曾经深爱并伤害过的榆钱的丈夫

      明天就要启程归队了,晚上小两口躺在床上说话。
      立军说:“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年过年肯定是回不来,家里的事就全靠你自己了。”
      榆钱说:“你放心吧,这边有爹娘照顾着,那边爹和奶奶我每个星期天都会过去看看的。”
      “没什么事也不用每个星期都去,我怕我那个二嫂指不定又怎么难为你。”立军伸出胳膊让榆钱枕着,担心的看着她。
      榆钱笑着安慰他:“我又不去她那儿,她难为我什么?再说了,我也不会和她计较。”
      立军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会和她计较,其实,她也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是啊,”榆钱跟着叹了口气。“她表面上越是这么张狂霸道,就代表心里面越是心虚害怕。你得给二哥好好说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两口子得拧成一股绳把心思用到过日子上才是正道。”
      立军打趣她:“还是我媳妇明事理,还知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那你说说咱俩怎么同心着?”
      榆钱瞪他一眼,“去你的,好好跟你说话呢,又没正形,不理你了。”说完翻过身去。
      立军急忙往回掰她,闹着说:“你眼珠子瞪再大也没用,黑咕隆咚的,我看不见。”
      榆钱伸出手来捏着他的腮帮子来回甩,咬着牙说:“现在看见了吧?”
      立军赶紧捂着腮求饶,小声喊着:“看见了看见了,小毛头你快来啊,你娘欺负你爹了……”
      “什么小毛头?”榆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毛头就是小孩啊,江西老表们都是这么叫孩子的。”立军一本正经的解释。
      榆钱琢磨一下回过味来,脸红的发烫,她攥起两只小拳头使劲捶他,“我让你给我不正经,我让你给我不正经……”

      一番甜蜜的打闹后,两个人还都没有睡意。一想到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长长的离别,心中的不舍化都化为说不完的话儿。
      “榆钱,”立军突然有些怅然,“到明年我的服役期就到了,如果不能提干的话,可能就要考虑退伍了。”
      “退伍就退伍,回家里来咱两还能在一块,你种地,我教书,小日子过得更好。”榆钱满不在乎的说。
      “可是,你当时能看上我也是因为我是个当兵的,如果退伍回来,那就和普通老百姓一样了,而且还是个穷老百姓。”立军继续说。
      “当时说你的时候,的确是因为你是个当兵的,但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只干一个事啊!再说了,你在部队这几年受到的锻炼,我觉得就是回来种地你也一定能比别人种的好!”榆钱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那你会不会嫌弃我这个种地的?”立军转过身来用两只胳膊把榆钱环在怀里,戏谑的眸子里写着一丝认真的担忧。
      “你是我男人,咱两一个家,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榆钱也把两只手环住立军的脖子上,身子往他怀里拱了拱。
      “榆钱你真好,我都舍不得回去了。”立军用额头蹭着榆钱的额头。
      “我也舍不得,可谁让你是个当兵的呢……”榆钱回应着他,喃喃地说。

      每当有战友探亲归队,都是大家伙最高兴的时候。不光有各地的土特产吃,还能听到外面的新鲜事。战士们来自天南海北,平时也不能随意回乡探亲,听听别人的故事也能解解自己的思乡之情。炊事员小朱还得到了一份额外的礼物——一包茴香籽。班长解释说,这是叶子特地让给他捎的。

      立军归队后立即接到了一项紧急军务,带队到外地参加一项为期半年的秘密特训任务。他只来得及让即将返乡的秀玲嫂子回去后告诉榆钱一声就动身出发了。

      立军走后榆钱又恢复了结婚前的日子。平时上课,星期天的时候就步行四十里地到包袱董村给公爹和老婆婆做点家务,洗洗涮涮。一样的环境、一样的日子,甚至比以前还更忙碌了,可就是因为生命里多了一个人,一切都变得又不一样了……

      这天早晨五更刚过,榆钱就醒了。她想起床,可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懒得一点也不愿动弹。她想,可能是前两天帮着家里忙秋累着了,可是今天还要去包袱董,得早点起来蒸出要带过去的馍馍,便挣扎着坐起身来。
      还没下床,就闻见灶屋那边传来一股玉米面的香气,胃里不自觉的“咕噜”两下,她没在意,赶紧穿衣服出门。
      “娘,你咋那么早起来了,你蒸上馍馍了?”
      榆钱娘看见她出来了,说:“你咋不多睡会,我已经蒸上了,再过一会就能掀锅了。”
      “哎呀,我昨晚都准备好了,忙活起来很快的,你起那么早干啥?”榆钱心疼又埋怨的说。
      “我这不是寻思着早给你弄好,你早去早回嘛,这天短了,我怕你回来晚了天黑。”娘边忙活着边说。
      前一段时间天热的时候,榆钱每次回包袱董都要给公爹和奶奶蒸上吃几天的馍馍,现在入秋天短,她准备在家里给他们蒸出够吃一周的馍带去,省下来回路上忙慌。
      等榆钱洗刷完毕,娘已经给她摆好早饭。榆钱吃着,娘把要带去的馍打成包。
      娘看着榆钱瞪不起眼的样,寻思了寻思说:“榆钱,我听立军那时说让你买辆自行车来回的骑着,要不你看看去买辆吧,不够的我和你爹再给你添点。”
      起得早再加上胃里又不舒服,榆钱有点吃不下去,可一想到还要走一个四十里的来回,她硬逼着自己往下咽。新蒸的馍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可她闻着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腾。听见娘的话,她说:“以后再说吧,我身体好,走走没事。”
      买自行车这事,立军和榆钱提过好几次,都让榆钱给否了。榆钱算过,虽然办完婚事她手里还剩下三十多块钱,可买车是远远不够的。让爹娘再贴补吗?不行。给他们小两口布置新家连上给自己的那五十元,爹娘已经差不多掏空了家底,看着娘几乎天天做鞋到深夜和爹早晚不着家的侍弄菜园子,还有天冷以后奶奶就断不了的汤药,她实在不忍心再跟他们张口。包袱董那边,榆钱没结婚时想不到,过了门才知道公爹和奶奶过得是啥凑合日子啊!吃上饥一顿饱一顿,穿上缺衣少被。自打婚后,两个老人的吃穿用度她都接手过来,粮食她从家里带去,衣裳、鞋她给老人做了两套新的换洗着穿。零用钱她怕公爹乱花,就每周去的时候现给。这天眼见着就冷了,过冬的被褥也得着手准备了……

      最重要的是,立军说不定明年就要退伍了。虽然那天立军提的时候她装作不在意,那是她怕他难过,真要退伍回来种地,别说立军,就是她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她琢磨着这一年多存点钱,要是立军真退伍了,就让他用这个本钱出去干点什么……

      早上六点出的门,到包袱董的时候已经十点拐弯了。路上走着的时候,榆钱心里就想,今天要干的活不多,首先蒸馍这个最大的活已经完成了,再就是上周已经把该换洗的衣服床单啥的统统都洗完了,本来娘还让她带点家里自留地里收的南瓜、地瓜,她嫌走着不好带准备下星期来的时候借借廷葵爹的自行车连过冬的被褥一块带来。这么一想心里挺轻松的,也不觉得胃里难受了。
      一进院子,榆钱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因为石静香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本来榆钱还以为她洗的是自己家的衣服,可走近一看,是上周她刚刚洗过的公爹和奶奶的床单布条。
      看见榆钱进来,石静香手里的活也不停,抬起头来仿佛心无芥蒂的和她打招呼:“来了,快进屋歇歇喝口水吧。四十多里地,得走了三四个小时吧?”
      榆钱一时目瞪口呆,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位二嫂怎么突然转性了?她顺着说:“嗯,走了四个多小时呢。”
      走进屋,奶奶正在扫地,榆钱放下包裹接过扫帚用手指了指院子,悄声问:“这是怎么了?”
      老人直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叹了口气,说:“这是要跟你张口啊。”
      榆钱没明白过来,“张口?张什么口?”
      奶奶没答她的话,反而说:“榆钱,你和立军成了家,好好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不用每星期过来,也不用啥事都想着我和你公爹,我们自己能过得过去。”
      “那哪行,我和立军说好了,以后你和公爹都由我们俩养,平时我要教书不能天天来,但家里的事我们得管。”榆钱看了看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石静香,放慢语气说:“二哥二嫂家孩子多事多,我们俩商量着以后你们老两个就不让他们操心了。”
      “你们是好心,就怕,唉,就怕人家不这么想啊。”老人心酸又无奈的感叹。

      “榆钱,你过来帮我一块拧拧这个床单。”石静香见榆钱进屋没接着出来,又听见奶奶和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心里有些不痛快,大声的喊着叫榆钱来。
      榆钱赶紧走出来和她一块拧出床单来。“嫂子,这些床单我上星期刚洗了,不用每星期都洗,还有,你和二哥那边事也多,以后这些活留着我来干就行。”榆钱诚恳的说。
      石静香压住心里的火,眼睛一挑看着榆钱,“你这是嫌我来干得少吧。我知道你这是刚结婚,新鲜,腿也勤嘴也甜,等日子长了就怕你不这么想了。”
      榆钱看着石静香,心底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嫂子,我是真这么想的,我和立军也是这么定的,你和二哥孩子多负担重,以后公爹和奶奶就由我们两管吧。”
      “装什么好人,还不是怕我们占你便宜吗?”石静香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军子不在家,你毕竟住得远,要真有什么急事还是我们在跟前的用着方便不是?”
      榆钱一听她这么说,认同的点点头,“那倒也是。这么着吧,日常的吃穿用度就我来准备,真要有什么急事急活,那就得嫂子和二哥多操操心了。”
      妯娌两一块抻着把床单晾上,石静香问:“榆钱,立军回去有一个多月了吧?”
      “嗯,一个半月了。”榆钱说。
      “那,他没说什么时候给咱爹寄生活费?”石静香继续问,眼神装作不经意的瞟过榆钱的脸。
      榆钱在心底又叹了口气,她这才知道奶奶说的“张口”是啥意思了。她知道原来立军寄回来的生活费差不多都让这位二嫂给套去了,公爹和奶奶一是可怜二哥和孩子们,二是经不起二嫂的哭闹蛮缠,真正留在自己手上的寥寥无几。可这也惯下了他们自己不去算计过日子而是事事都依赖立军的心理。可成一个家过日子别人能帮你一时,还能帮得了你一世?榆钱不相信这位精明的二嫂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么些年的便宜日子过下来,已经让她养成了“穷就是理”的毛病,觉得全家人都欠她的,都该尽着她。榆钱不是不同情她不想帮她,可是这么明抢豪夺让她从心底里替她不齿。
      石静香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虚了,兀自居高临下的往下说:“我知道你们结婚就是再简单也花费了不少,可现在婚也结完了,军子也回去挺长时间了,该正常的事也该正常起来吧?”
      榆钱看着这位二嫂一副“理所当然”模样,强压心中的不快,故作不知的说:“嫂子指的是哪些事?”
      石静香心里的火“腾”一下上来,她斜起眼睛瞪着榆钱,一手叉腰一手点活着说,“你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家穷成这个破样,七八个孩子等着吃饭穿衣,你挑唆军子不给家里寄钱,不就是想看着我们饿死吗?我告诉你,没有钱我们就一家人都到这来吃来喝,我看这老的能抢过这小的?要是你敢不养老的,我看全村人不戳烂你的脊梁骨?你不是有知识的文化人吗,这点道理不明白?”
      榆钱见她这么不讲理的胡说八道,一时怔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立军奶奶在屋里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出来说:“以前军子没结婚的时候寄钱往这寄,现在人家和榆钱是一家人了,哪有还往这寄钱的道理?”
      榆钱赶紧过去搀住老太太,说:“奶奶,你不用管,进屋去吧。”
      石静香一看老太太帮着榆钱说话,火气更大了,尖着嗓子喊:“哟,这才伺候你几天啊,这么快心就偏到胳肢窝去了,平时跟地道里的老鼠一样上不了台面,这有巴结的了腰杆子都硬了啊!”
      榆钱听她说话这么刻薄,生气的顶了一句:“嫂子,不管怎么说奶奶是长辈,你这是一个孙媳妇该说的话吗?”说着就把气的浑身发抖老太太搀回屋里。
      石静香对着两个人的背影破口大骂:“我不是孙媳妇你是,我给这地主婆子生了八个孙子,我是她祖宗!”
      说话间,院子外面已经围起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石静香,这军子媳妇刚结婚几天啊,就跟人家干起来了……

      石静香见外面有人在看,气门更大了:“你们大家都来评评理,这才结婚几天啊,就挑唆着男人不管这老老小小一大家人了,还文明人哪,那文明都吃到狗肚子里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心肠这么歹毒的女人呢!”
      榆钱虽然以前吃过不少暗亏,可跟人这么明着吵架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她终于明白了立军临走时说的担心了,她看着墙头外议论纷纷的街坊邻里,不知道该如何回嘴,难过的跑进屋里插上门,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院子外看笑话的人越来越多,石静香跟疯了一样边大声的骂着街边把晾好的床单都扯到地下用脚踩着、跺着。立军爹从外头回来还没进门就看到这一幕,赶紧出去找老二付立才。

      付立才扒开看热闹的人群走进去,一个箭步冲着又骂又闹的石静香踹了一脚,大声吼道:“你还要不要脸,到这来丢人现眼!”
      石静香淬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看见眼前怒不可遏的付立才索性就地撒起泼来,“你踹,有本事你冲着这踹,”她用手指着肚子,“把这种踹下来才好,省下我还得丢人现眼的来跟人家要饭,你个大男人,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还好意思来踹我,呜呜呜……”
      院子外的人一听这个又炸了,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又有了,都七个了,再加上这个就八个了……”
      “造孽啊,生这么多孩子能养的了吗?你看看过得啥日子……”
      “还不是怕她男人出去吗,用这一堆孩子拴着……”
      “光把男人拴在裤腰带有什么用,一家人吃不上喝不上的……”
      付立才又羞又恼,气得紧紧的攥着拳头,眼珠子凸凸着狠狠地盯着石静香,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到天边去,再也不用看见。他重重的喘了两口气,然后一言不发的上前一把拖起还赖在地上的石静香就往外走。
      眼见着做戏的人走了,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场了。榆钱看付立才那气汹汹的样有点不放心,拔腿就要跟出去。
      “榆钱,你来帮着把这些床单子再洗出来吧。”奶奶在后面叫住她。
      “奶奶,我要不要去看看,刚才二哥那样,我怕他再对嫂子……”榆钱心里有些自责:明知道她就是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人,干嘛还理她这茬?她怕万一付立才真的对石静香怎么样可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吧。”老太太踮着小脚费劲的蹲下捡拾着被石静香踩得满是泥巴的床单,眼睛里却是是枯井一般的平静无波。
      榆钱又忙活了好一番才把这些被单洗出来,可是不管怎么使劲搓,上面还是布满了一个个泥印子的痕迹。
      起了个早五更却赶了个晚集。等榆钱洗完那一大堆布单,吃完晌午饭,天就不早了,奶奶一个劲的催着榆钱赶快回去。立军爹看着准备出门的榆钱,犹豫了一中午的话终于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口:“榆钱,要不你给军子写封信问问,他们这个样子总不能眼见着不管吧……”
      “爹,立军回部队就去执行任务了,得半年时间不能跟家里通信呢。要不,要不,我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榆钱神情难为的说。
      “唉,自己为家过日子,还能靠别人管一辈子吗?”奶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打断榆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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