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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榆钱到家时,天已经大黑了,爹接到她村头上。一进屋坐下,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难受。娘端出给她留的饭,还拿出两块质地精良的布料。
      “淑芬回来了?”榆钱一看这布料问。
      “是啊,今上午回来的。一回来就来找你,你不在家就留下了这个。”娘说。
      榆钱结婚的时候,淑芬正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就没来送她。淑芬身体一直不好,这孩子也来得不容易,整个怀孕期间一家人都胆战心惊生怕大人孩子有个什么闪失,生产时因为她身子弱使不上力气差点还把孩子闷死在里面。好不容易母子平安,二叔二婶一家欢喜的什么似的。
      吃完饭榆钱拿着娘准备好的红糖小米来到二叔家。淑芬身子还没恢复好,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特别好。
      榆钱一进门就打趣她:“这当了妈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脸上都放着光啊!”
      淑芬笑着迎进她来,说:“哪跟你一样啊,这结了婚的还跟没结婚一样自在。”
      榆钱放下东西先去看孩子,一见就惊讶的说:“这小子真是胖啊,我还担心你这奶水能不能行呢,没想到养的孩子这么胖。”
      淑芬看着胖胖的儿子笑着说:“天天的拿我当猪养,奶水能不好吗?”
      “那你也得能吃得下啊,怎么样,身体没问题吧?”榆钱关切的问。
      “不瞒你说啊,我这生完孩子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起来似的,原先那些毛病啊都轻了,原先老人们都说女人一生孩子身上的毛病自然就好了,我还不信,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和以前病恹恹的状态不一样,现在的淑芬连说话里都透着畅快。
      “那是你为母则强,我还听说一些人本来身子挺好生完孩子就差了的呢。不过看到你这样,真为你高兴,说明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榆钱说。
      “是啊,”淑芬也感叹,“当时大伙都不看好我们两个,越是这样我就觉得越要过得好。有这个心劲啊,日子反而越有奔头了。对了,你咋样,我听大娘说你星期天都是回婆家过的?”
      “唉!”榆钱叹气,把今天发生的事给淑芬说了一遍。“立军有任务出发了不能通信,就是能通信我也不想让家里这些破事烦他,我爹我娘那里我也不想给他们添堵,可是他们家这么个情况我也不能看着不管,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硬不起心肠,又不够泼辣,念了这么些年书总觉得啥事都要讲个道理。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觉得,不管咋样,你和立军首先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余下有能力多帮,没能力少帮,毕竟指望着别人帮着过日子是行不通的,谁也帮不了谁一辈子。你说是吧?”淑芬拉过榆钱的手,慢慢帮她分析。
      “这道理我懂,我就是担心,这七八个孩子在这样的爹娘身边能长成啥样?”榆钱感叹道。
      “你呀,不愧是当老师的,首先考虑的就是孩子。”淑芬笑她。
      “立军打小就吃够了没人疼没人管的苦,我想,他肯定也不愿意让他的侄子侄女再像他小时候一样……”榆钱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立军小时候无所无依的样子。

      再到星期天,正好淑芬的男人学富在家,榆钱请他帮忙赶着驴车拉着一袋子南瓜、一袋子地瓜、两床厚被子两床厚褥子,还有一大早起来蒸好的一锅干粮,天一亮就往包袱董走去。在村头上碰见了几个正凑在一块拉呱的妇女,虽然和人家不熟,但榆钱还是让学富停下车和大家伙打个招呼。
      一个榆钱叫她嫂子的说:“刚才远远看见这架驴车,我看着坐在上面的人像你,她们还都不信,说,就她那个嫂子,鬼难缠,上星期闹了那么一出,叫谁也不能再来了。”
      另一个人说:“是啊,立军媳妇,你还来干啥?你干得再多也捞不着好,人家也不领你的情,说不定还猪八戒吃西瓜——倒打一耙,不值当!”
      还有人用手捏着她载来的被褥,撇着嘴说:“你那公爹和老婆婆一辈子也没睡过这么厚的被褥啊!还有这两大袋子粮食,光他们两个,一冬天也吃不完。就怕,真正落在他们手上的连一半也没有啊!”
      “你那个哥嫂家啊,就是个无底洞,填不满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榆钱只是笑笑,“老人们在这,总是要管的。”
      “哎,这个年轻后生是谁啊?”有人冷不丁地问。农村人生活圈子小,干完地头那点活就凑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眼睛最是毒辣。
      “我堂妹夫,帮着赶车把这些东西送来。”榆钱大大方方的回答。

      回到家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榆钱让公爹去叫二哥过来一趟。
      付立才和石静香的院子跟老人的院子就隔着一条胡同。刚才榆钱回来时石静香就看到了,付立才就是怕石静香再去闹事,今天特意呆在家里没出去。
      立军爹过来叫立才说榆钱找他有事,石静香翻着个眼珠子悻悻地说:“自己不是领了个男人回来吗,还叫俺家男人干啥?”
      付立才冷冷地盯着她说:“今天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砸断你的腿!”

      榆钱看见付立才过来了,让公爹和学富帮着把带来的粮食分成两份,一会让他带回一份去。奶奶知道榆钱有话要对立才说,也出来了。
      榆钱拿过手边的包袱,对付立才说:“二哥,今天让爹把你叫过来,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付立才心里惭愧,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脸面来面对眼前的弟媳妇。他低着头搓着手,难为情的说:“弟妹啊,你嫂子就是这么个不懂事的人,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榆钱了然的笑笑,说:“二哥,咱们都是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这么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嫂子这个样,也是因为家里穷啊,”
      付立才听见榆钱这么说,没再接话,头地得更低了。
      “二哥,”榆钱继续往下说,“我和立军再帮,能力也是有限,以后孩子们都大了,吃饭穿衣念书,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和嫂子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啊!”
      付立才皱起眉头一筹莫展地说:“那个婆娘整天懒得不上工,我自己能挣多少工分啊,家里的自留地还不够那几个孩子祸害的呢,这不,这不,本来就难,还又怀上了……”
      榆钱打开包袱,拿出一卷钱来,说:“立军出任务去了,估计得半年不能与家里通信。这三十块钱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了,”
      “这,这我不能要……”立才赶紧推却。
      “你先别急着推,”榆钱说,“我是这么想的,二哥,现在这形势只靠在家里种地,你们一家人是无论如何都很难过得下去的。你以前在城里的店里干过,你有没有想过出去干点啥?”
      付立才猛地一下抬起头来,惊讶的问:“出去干点啥?”
      “是啊,”榆钱点点头。“不瞒你说,立军明年可能就要退伍了,这钱原本我是打算等他回来当本钱干点啥的,可是,你们更急用,就先给你们使上吧。”
      “可是,出去能干啥呢,再回那店里是不可能了,别的咱也没门道啊?”立才一听榆钱的话精神一震,可再一想到自己的实际情况,又迷茫了。
      “今天我特地叫了我堂妹夫学富来,他家里原来是开酒坊的,现在虽然干得少了,可这么多年了,毕竟积攒了一些门路和人脉,一会你和他好好聊聊,看能不能让他帮你出点主意?钱多干大的,钱少咱就从小的干起,这三十块钱,你就当个本钱吧。”榆钱把钱递到付立才手中。
      “这,这……”付立才手有些哆嗦,低着头接过钱来,他重重地咽下一口吐沫,然后抬起脸来看着榆钱认真地说:“就当我借你们的,以后一定还。”
      榆钱笑笑,“还不还的不要紧,咱都是一家人,只要你们的日子走上正道了,我和立军,还有咱爹、奶奶也都放心了。”
      “还有这两块布料,”榆钱从包袱里边拿出来,“给嫂子和大侄女做两件衣裳吧,女孩子大了,该穿得体面点。”她还想说“身上穿得体面了,说话行事就不好意思埋汰了。”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付立才局促的接过来,这料子一看就是机器织的精细东西,他用粗糙的大手细细抚摸着,心里莫名的翻腾起来。

      家里来了客,立才照例是要作陪的。吃完饭,送走榆钱和学富,立才拿着榆钱给的那些东西回到自己家。石静香听见动静走出屋门。
      “还知道回来啊,你自己在那边吃香的喝辣的就行了,还回这个穷家干什么?”她俏声怪气的说。
      付立才不理她,阴着个脸把带回来的粮食放到灶屋里。
      石静香看男人面色不虞,心里有些打怵,再一看他带回的这些东西,试探着说:“你看,还是闹一闹管事吧?要不她能乖乖的给咱这些东西吗?”
      付立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这么失败,他甚至后悔的想,当初哪怕就是找不上媳妇打光棍呢,也比现在这样整天陷在拔不出脚的泥潭强。
      他叫出两个大点的女儿,给她们那两块衣料,让她们现在就去找个裁缝帮着做起来。两个孩子接过衣料又高兴又忐忑。排行第三的大妮看着娘气得发红的眼珠子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小声的说:“要不让娘去做吧?”
      “不用,你和二妮做吧,”立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点,“穿上新衣服了,说话行事可得有个大闺女样啊,以后多跟那些正经人家的孩子一块玩。”
      “可是,她们嫌我们不念书,还嫌咱们家里整天吵架作怪,她们家大人都不让她们和我们玩。”嘴快的二妮看见爹难得的好脾气忍不住的说。
      立才表情顿了一下,他知道村里人一直拿他家的事当笑话看,特别是对石静香,她说的每一句话、干的每一件事,都让他们一家人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他心里一酸,哽咽着咽下几口吐沫,过了好一会,才用低低声音说:“都是爹不好,明天爹就出去挣钱,以后把你们都送去念书。”
      立才从来没有对孩子这么好声好气过。从来家到现在,他一眼也没有瞟过石静香,就当没这个人存在,石静香心里突然莫名的害怕起来。

      往回走的驴车少了压沉的那些东西,颠簸的厉害。刚走了一会,榆钱胃里就上下翻腾,她赶紧叫停,下来到路边吐。
      吐完榆钱不好意思的对学富说:“来的时候跟一车子地瓜南瓜挤一块还没事,回去让我坐“专车”了,还享不了这福了。”
      学富笑着回她:“我看你是来的时候,满脑子尽事,颠不颠的没去注意,这往回走的时候,事都办完了,心里头放松了,就觉出颠来了。”
      “嗯,你别说,还就是这么一回事呢。”榆钱点点头。

      立军归队后除了让秀珠捎回那句口信来就再没消息。榆钱心里的担心牵挂却被忙碌的日子冲淡许多。秋季开学后,因为于家纸坊小学教学成绩突出,镇上要榆钱准备一堂公开课让全镇的教师代表来观摩。榆钱平时要上课,周末还要去包袱董操持,准备公开课的事只能在晚上进行,整个人眼见着累瘦了,精神也憔悴了。榆钱娘心疼的不行,家里头存的鸡蛋除了拿去换钱的都留给奶奶和她吃。
      这天早晨,榆钱一起床就到院墙跟前“哇哇”的吐了起来。娘看这样子特地给她下了一把挂面,还卧上了两个荷包蛋。
      榆钱闻见饭味,忍不住又要反胃。她有些纳闷,以前看见这好吃的恨不得把舌头都咽下去,现在看见咋一点食欲也没有呢?
      “娘,用不着跟伺候月子似的,我吃不下,给奶奶和根儿吃吧。”她说。
      “伺候月子?”榆钱娘一阵心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榆钱,你该不是怀孕了吧?”
      “怀孕?”榆钱自己也懵了,“不会吧,我就是最近有点累。”
      “你的月事多长时间没来了?”娘紧着追问。
      “我想想,”榆钱在脑子里算着,“好像打立军走了就没来过。”
      “立军都走了两个多月了!”娘点活着她跺脚。
      “可是,我月事一向不准,以前也有两三个月来一回的时候。”榆钱喃喃的说,她是真没想到刚结婚就怀上了。
      “你赶快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看看去,要是真怀上了可千万不能大意了!”娘立时就催她。
      “哎呀,不知道是不是呢,再说我现在忙着准备公开课的事,哪有空去啊,再过过吧,说不定过两天就来月事了呢。”榆钱一听去找医生赶紧推脱,她现在就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那空?
      “你呀!”娘又心疼又生气。

      榆钱的公开课讲得非常成功。镇上教办的领导夸她比城里的公办老师讲得还好,还专门让人写了一篇文章推广她的教学方法。晚饭的时候,根儿兴致冲冲的给全家人讲榆钱上公开课时的情景。
      “全镇的老师都说我大姐讲得好,镇上育红小学的校长还想着调她去呢!”根儿最后意犹未尽的说。
      “那能去吗?”榆钱娘听得眼睛都亮了,充满希冀的望着榆钱。
      “我是民办教师,要是公办的说不准就能去了。不过,就是能去我也不愿意去,在这离着家近,还能守着爹娘,多好!”其实榆钱自己心里也是遗憾的,但她知道娘心里头前几年因为于勇刚顶替那事而结下的疙瘩,装作不在意的把话题引开。
      “也是,就你这绵软性子,立军又不在家,一个人在外边我还不放心呢,像叶子那么泼辣的还差不多。哎,对了,忙活完了抓紧时间找个医生看看你那身子……”娘怕榆钱难过,就着她的话把把话题引开。
      “大姐,你病了?”
      “咋着,累病了?”根儿和爹、奶奶都担心地看着榆钱。
      “没事,你别听我娘瞎说……”榆钱脸一红,赶紧端起碗来大口扒饭。

      前期准备的时候,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还没觉出咋样,一讲完课整个人放松下来,榆钱才觉得全身跟抽了筋似的瘫软无力。其实不用找医生,她确定自己是怀孕了。娘高兴地不得了,因为她自己在子嗣上艰难,所以特别害怕榆钱跟她一样。虽然身子越来越受累,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榆钱躺在床上轻轻用手抚摸着自己还扁扁平平的肚子,心里却渐渐的升腾起一种自己连都说不清楚的母性的温情——立军,咱们有孩子了!
      进了腊月给孩子们放了假,榆钱就准备着到包袱董住一段日子,头一年的新媳妇,春节肯定得在婆婆家过。娘担心地嘱咐她,头几个月胎儿还没坐稳,出来进去干活时可一定得小心点。
      榆钱来到包袱董没好意思跟公公和奶奶说自己怀孕了的事。前一段时间,二嫂仗着怀孕闹了那么一出,现在她要是说自己也怀孕了,她怕那位二嫂还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干出什么难堪的事来呢。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雪都下了两天两夜了还没有停的迹象。立军爹面对着一个儿媳妇总是有些不得劲,借口有事早早的出去了。榆钱和立军奶奶两个人围着一个小小的炉子边说话边干着手里的活。
      “行了榆钱,不用洗了,外面还下着雪,洗多了也没处晒。”奶奶说。
      “好不容易生着炉子有热水,不洗点东西总觉着浪费这火这水。”榆钱有点可惜的说。
      “唉,这家里有多少年冬天没升过炉子了,记得我刚进门那会儿,每年一到冬天屋里就升两个炉子,你大奶奶那屋一个这么大的,我这屋里一个小点的。”奶奶用手比划着大小,神情陷入往日的回忆里,平日灰灰暗暗的脸色被炉火映的泛着红光。
      “真要多谢谢二哥了,刚出去挣了点钱就先想着给你和爹买回这些炭来。”榆钱颇有感慨的说,“天这么冷,不知道又转到那个村去了,今天能不能回来?”
      付立才靠着学富的门路和担保,这一段日子一直在外面学着贩酒卖酒。他刚开始干,本钱又小,就专门挑着偏远的村子跑,经常好几天才回来一次。临近年根了生意好,他想着趁这个时节多挣点,更是忙得不着家了。
      奶奶慈爱的看着榆钱说:“其实最该感谢的是你啊,不让你给他说那些话,给他本钱,给他介绍门路,立才哪能走得出去啊?光他那个媳妇就能把他缀死!还是我们军子有福气,能娶着你这么个媳妇。”
      榆钱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对着奶奶感激的说:“奶奶,其实立军能有今天多亏有了您才是,您当初是怎么想着送他去上学的啊?”
      “其实,我年轻时也是念书识字的,当然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忘了。”老人出神地望着吐着火舌的炭火,慢慢地说。
      榆钱一听惊讶的问:“您还念过书呢?我咋没听立军说起过呢,家里其他人知道吗?”
      奶奶低下头,惆怅地笑了笑,说:“他们都不知道,我自从嫁过来后就没再说起过这事。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爹娘看我长得还算清秀,就下了本钱的培养我,给我裹最小的小脚。这裹脚啊,三寸的叫金莲,四寸之内的呢叫银莲,四寸之外的叫铁莲。我裹的就是最小的三寸金莲。裹了脚还送我上了两年私塾,说是大户人家的主母起码得能看个账本吧。打算把我嫁到个大户。后来也真说了个不错的人家,可那个后生在临成婚前突然长了场大病,死了。那时我年纪也不小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又拖了两年,最后没办法才嫁到这个家里来做妾。你大奶奶那时候当家好几年了,脾气大规矩也大,见着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呢,脾气又软,也不愿意家里成天吵吵闹闹,就认命的伏低做小,不再提这事了。”
      讲到这里,奶奶抬头看榆钱用手托着个腮,像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说:“都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不说了,不说了。“
      “那后来呢?”榆钱不甘心的追问。
      “后来,后来家境落了,世道也变了。可我觉得,这人啊,不管日子过得贫贱富贵,知书达理了,心里明镜,气也顺畅。”老人说。
      “怪不得我一直是觉得您话不多,可句句、事事都在理上,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榆钱服气的说。
      “哎呀,好多年没说这么多话了,让你笑话了。”
      “笑话啥啊,我愿意听您说话。以后再多给我讲讲您过去的事。”
      榆钱又捅了捅炉子,加了些炭,火更旺了,炉子上的水壶“咕嘟咕嘟”的冒着白白的水汽。
      “不洗点啥,这热水都浪费了。”榆钱还是可惜的嘟囔着。
      “要不,你给我兑点水,我洗个澡吧。”奶奶突然说。
      “这么冷的天,别再感冒了。”榆钱阻止说。
      “屋里这么暖和,又有热水,没事。不瞒你说,我都好长时间没能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了,整天觉得这身上啊,跟长毛似的难受。趁着你在这里看着门,我也洗的踏实。”奶奶执意想洗。
      “那行吧,我帮您。”榆钱开始准备起来。

      帮奶奶洗完澡,榆钱搬了个圈椅放在炉火跟前,让奶奶坐下后,她又给奶奶盖上了床被子。
      “奶奶,您在这烤着火眯会,我打扫打扫这里,再帮您把换下的衣服洗出来。”榆钱说。
      奶奶也不推脱,闭着眼睛笑着说:“好,那我就好好享享孙媳妇的福!”

      榆钱洗完衣服收拾出来,看见奶奶睡得正香,就没惊动她,自己到灶屋里准备晌午饭。过了一会回到屋里,奶奶还在睡,她怕奶奶刚洗了澡着凉,打算叫醒她上床去睡。
      “奶奶,您醒醒,咱上床上睡去。”榆钱小声叫着。
      老人安详的睡着,没有反应。
      “奶奶,奶奶!”榆钱嗓门大起来,老人还是没有反应。
      榆钱慌了,她哆嗦着把手探到奶奶鼻子下面,然后一下子惊得做到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喊:“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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