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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第十章

      榆钱这几天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干什么事都沉不住气。给立军的信送走一个多月了还没收到回信。
      刚开始通信的时候她还以为立军那边山路难走,一封信从他到她得走一个月的时间。她还记得立军的第一封来信信纸上的落款日期是九月份,可到她手里都十月底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为了等头发才等了那么长时间,现在他们之间基本保持半个月一个来回的通信频率。三年了,光信就攒了一小包袱。
      星期天,榆钱没出去在家里给学生们出试题。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她要出出一到五年级的期末试题,任务还是挺艰巨的。可是她总也集中不起注意力,写着写着思绪就跑到立军那去了。
      爹今早晨吃饭的时候还问她,立军回信了吗?年底就要办事,他心里可得大致有个谱啊!需要咱这边做些啥你们也得提前商量一下,就是再简办也得有个程序吧!
      她哼哼哈哈的胡乱应着,嘴里替付立军打着掩护,可心里却着急得很。她不禁在心里埋怨他,关键时刻掉链子,有啥顾虑敞开说不行?越这么作捏着越不是办法。
      这么想着想着埋怨又变成了担心,立军往常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啊?莫不是遇到什么问题?
      他家里不同意?不可能,他俩的事他给家里早就说了,再说他也不是受人摆布的人啊!
      出去执行任务了?也不可能,就算执行任务不能按时回来也应该写封信来啊!
      突然,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犯错误了?不会吧,他刚入了党又提了班长,正是积极进步的时候,不应该啊!
      不想了,她使劲甩甩头,努力把精神集中到桌上的试卷中来。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屋里有人吗?”
      榆钱“噔”的一下起身跑过去,“秀玲姐,怎么是你?”
      “你在家里啊,我刚才在院子外面叫了好几声没回应,这才进来看看。”秀玲一看榆钱在家径直走到屋子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嘴里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你快坐坐歇会,啥事啊这么着急?”榆钱一看她这着急忙慌的样连忙去倒水。
      “你不用忙活,”秀玲歇了口气,“我有件事跟你说。”
      榆钱正在倒水,听见秀玲的话身子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她猛地回头,“是付立军出什么事了吗?”暖瓶碰倒了杯子,热水从桌子流到地上。
      “你看你,着什么急,烫着了没?”秀玲赶紧起身帮着收拾。“行了,先别倒水了,坐下听我给你说。”
      榆钱只觉得身子发麻,手脚配合都不协调了。她在椅子中坐下,强打起精神对秀玲裂了一下嘴:“我没事,你说。”
      “小付受伤了,”秀玲看到榆钱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急忙说:“不过你别着急,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医院治疗……”

      友昌没有按照立军意思骗她们,他知道立军有这个春节回家结婚的想法,认真思考后,他给妻子写信,让她把实情都跟榆钱说明白,最后还说,如果榆钱同意,他可以向上级申请破例让榆钱来部队探亲。
      “我去!”秀玲刚把话音落下榆钱接着答道。心里只觉得一块石头落地后又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那我陪你。”秀玲就知道榆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用,秀玲姐,你家柱子还那么小,你婆婆身体也不好,这就快年下了,家里学校都一摊子事,我自己去就行。”榆钱连忙说道:“前一段时间不知道啥事的时候心里还着急,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反而没那么急得慌了。”
      “你自己行吗?”秀玲不放心。
      “行啊,我都这么大人了,啥事总得有第一次啊。这么着,我写封信你一块给友昌哥寄回去,让他先不要给小付说,下个星期我给学生们考完试就动身。”说着就转身拿起纸笔写起来。

      吃午饭的时候,榆钱把今上午秀玲来的事和家里人说了,并说了自己打算去立军部队的决定。
      娘第一个反对:“我不同意,你一个大闺女没名没分的跑到部队上找没见过面的男人,这让村里人知道了怎么说?”
      榆钱也急了:“他都受伤住院了,我就以他对象的名义去看看,能让人家说啥呢?再说了,你以前不是还说咱家不封建,不讲那些虚礼吗?”
      娘恨恨地指着她:“咱是女方,怎么着也得等着男家先登门,你这么跑了去,不让人看轻了呀!”
      “那不是他受伤了吗,他要是好好地,这会儿不就该来登门了嘛。”榆钱还嘴道。
      “你这闺女咋那么犟呢,娘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去了……”娘看榆钱这么不开窍,急得放下筷子站起来想要拿手指头戳她。
      一直没说话的爹沉思着开口说:“行了行了,你也别着急,小付这是舍己救人,虽然受了伤,但伤的光荣,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这孩子的人品,按说榆钱去探望探望也是应该的。”
      “你咋也跟着瞎胡闹,她一个闺女家出这么远的门,能让人放心吗?”娘一听爹这句话就要跟他急。
      “不行我就跟她去,她自己一个人是不行。”
      虽然平时家里的小事都是娘说了算,可真到需要拿主意的大事上,娘还是都听爹的。
      “爹,你不用跟我去,这就年下了,家里外头这么些事,娘自己忙活不过来,我想好了,让叶子陪我去。”
      “叶子!”爹和娘互相看向对方,“对啊,那丫头大胆泼辣主意正,别看年龄不大,肚子里的弯弯绕可比她姐多多啦!”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让她跟你做个伴,我们也放心点。”

      农历腊月初八这天,榆钱和叶子登上了去庐州的火车。
      “姐,从这到庐州得坐多长时间啊?”
      “听秀玲姐说,要两天两夜。”
      “火车上人真多,怎么有这么多人需要天天出门啊?”
      “大千世界,咱们不知道的人和事多了去了。”
      “我这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坐火车呢,你可跟好了我,别走丢了。”
      “你跟好了我就行,坐着别乱动。哎,你干嘛去?”
      “我到那边去看看,吃饭在什么地方。”
      “娘不都给咱准备好了吗,你还乱窜什么?”
      “我总得看看在哪上厕所啊……”

      “姐,你说我看见小付哥是叫他哥呢还是叫姐夫?要不就叫“付立军”同志?”
      “你胡说八道什么,叫哥就行。”
      “你说你俩就靠两张照片谈了三年恋爱,这爱情也是够浪漫的了!”
      “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爱情。”
      “我当然懂了,有的人整天两个人对着也产生不了爱情,就像我和阮强。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心灵上的沟通和思想上的共鸣……”
      “你哪来那么多词啊?你和小阮进行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虽然他对我挺好,可我就是没感觉。”
      “你就是被他给惯得,两个人能实实在在的在一起多好。”
      “可我向往的是真正的爱情,像你和小付哥一样,面都没见过就千里探亲,这要搁古代就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啊!”
      “我、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消停点吧,是不是这会又不晕车了?”
      “本来不晕了,你一说又晕起来了,哎哟……”

      “姐,你快来看,山……”
      “嗯,看来南方这边山就是多……”
      “你看,这边的树叶还绿着呢……”
      “南方和咱们北方不一样,就是冬天都还山清水秀的呢!”
      “这是水田吗?以前光在书本上的画上看到,今回看到真的了……”
      “你看那牛也跟咱那边的牛不一样,黑色的,是不是水牛啊……”
      “姐,你说南方的饭咱能吃得惯吗?”
      “饿了你就啥都惯了,你忘了前几年挨饿的时候了……”
      “不是,我是想,这边饭菜的种类和做法是不是都和咱那不一样啊?”
      “嗯,你小付哥以前也在信里提到过这边主要吃大米……”
      “那他习惯吗?”
      “天天吃,不习惯也习惯了,不过一到过年就说想老家的饺子……”
      “姐,我想咱娘包的茴香水饺了,你说今年过年的饺子咱娘包啥馅的?”
      “你就知道吃……”

      火车到庐州站的时候是清晨六点,天刚刚发亮。走出站台,榆钱一眼就看见停在外面的一辆军用大卡车,车旁还站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军官,正在不停地低头看表。
      榆钱拉着叶子走过去,军官正好也抬头看见了她们。
      “你是榆钱吧?”他快步走上前去。
      “是我,你是友昌大哥吧?”榆钱从秀玲家的照片上见过范友昌。
      “是啊,接到你们电报,我怕来晚了你们人生地不熟,就早到一步等着你们。”友昌连忙接过榆钱手里的包裹。“这是叶子?”
      “嗯,第一次出门家里不放心,让她跟我做个伴。叶子,快叫范大哥。”
      “范大哥。”
      “好,好。你们快上车,外边冷。咱们先去医院。”
      “友昌大哥,付立军还不知道我们来吧?”
      “不知道,还没告诉他呢,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一天三遍的问我。”
      “那?”
      “没事,给他一个惊喜。”
      范友昌把榆钱和叶子让进驾驶室,自己爬到车后的大斗上去。开车的小士兵冷不丁冲榆钱响亮地叫了声:“嫂子好”,把榆钱吓了一大跳。

      付立军早早地醒了,正趴在床上听收音机呢。也怪了,平时在部队的时候早上起床总跟睡不醒似的,可现在在医院里能随意睡的时候,脑子里就跟定了闹钟一样,到点就响起床号。住院已经一个多月了,伤口缝线的地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医生说,虽然皮外伤看起来愈合了,但里面的肉要长好还要两三个月呢,还有骨头,要长合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几天稍微能活动点了他就天天和医生磨着要出院,医生被他惹烦了打电话向范排长告状,气得范排长直接下令,再吵吵就把他锁在病房里一步也不能出来。
      清晨的庐州市人民医院静悄悄的,病人们大都还没有起床,医护人员走路也是尽量放轻脚步。友昌领着榆钱和叶子来到立军的病房门口,友昌示意她俩先在门口等着,自己轻轻的推开病房门。
      “排长,这么早你咋来了,今天进城办事吗?”立军听见门响一回头看见友昌进来。
      “我还以为你睡着呢不敢使劲,这么早醒了,咋不多睡会?”友昌走上前去帮他把被子垫高点,让他趴得更舒服。
      “睡不着,一到六点就响起床号。”立军坐起身来。
      “胡说,这里又不是部队,哪有给你吹起床号的?”友昌帮他整理了整理病号服。
      “真的,脑子里存着了。排长,你跟医生说说让我回部队吧,我在这里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等到排长来,立军赶紧向排长诉苦。
      “你跟我说不管事,啥时候医生说行我就让你回去。还有,以后别老上医生那去磨,把人家医生磨烦了不让你出院了。”友昌说着又帮他整理了整理床铺, “不过,你马上就不闷得慌了,我给你请了个人来。”
      “谁呀?”立军疑惑的问。
      友昌没说话,冲他笑了一下走到门外对榆钱说:“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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