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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林夜郎的身影隐隐现现,在人流中被推着远去,铺天盖天的欢呼声在身后响起。

      唐久停下追逐的脚步,喘着粗气回头望去,巨大的愿灯在天空飘飞,转瞬爆裂成一只火凤在天空盘旋嘶鸣,哀恸之声催人心肝。

      唐久感觉到灼痛从指尖燃起,凤凰之火从天空飘落,那万年难熄的真火像要带着灵魂一起烧掉,他看到自己在燃烧,看到周遭的一切都在火海里嘶吼挣扎。

      透过飘飞的灰烬,他看到一身玄衣的清俊男子独立高台,紫薇星芒四散,唐久的意识在轰击中掉入黑暗深渊。

      他猛然惊醒,那晚呲牙的白猫正卧在右手边抓着他的食指轻咬,唐久只觉这和梦境中的火海一样恐怖,大气也不敢出,任那猫儿肆意。

      “呦,醒了啊!”沈于思自外间推门进来。

      付景铎跟在身后,了然的把墨点从床上扒拉下去,唐久紧绷的身体才软了下来,向后轻轻缩了缩。

      “怕猫”沈掌柜察言观色,抱起逃跑失败的墨点搓揉一通,“再吓着你家小君,你主子就要把你扫地出门了”。

      墨点一身柔顺的毛被揉的杂乱,不停叫着想要挣脱魔爪,显然不待见这个爱猫人士。

      “他是谁啊?”唐久伸手拉了拉付景铎的衣袖,面上泛着喜悦,眼里水光潋滟,不像个刚刚受伤的人。

      “我叫沈于思,是这星垂楼的掌柜,自认算你家侯爷的朋友”沈于思热情的自我介绍。

      他怀里还抱着猫,唐久不自在的往付景铎身边挪了挪,眼睛却没从人身上离开。

      付景铎将他的小动作都收在眼里,想起唐久曾说过他生的好看,不自觉制止了沈于思的热情攀谈,“你抱着墨点便离远些”,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唐久也连忙小声道:“我有些怕猫”。

      沈于思从善如流的将墨点放了下来,白猫抖了抖脑袋,逃也似的出屋了。

      “小凤凰怕猫倒也正常”他本就生的有些女相,此刻眉眼弯弯,笑得柔和近人。

      “你怎么知道?”唐久脸上的笑却慢慢收了起来,想他是否在和那大蜘蛛对阵时暴露了什么,不只是林阿爹的叮嘱,他自己也知道,人对非我族类总会多存一份心思。

      “他学过些术法,对异族总能辨别一二”付景铎出声解释,沈于思早已同他讲明唐久的身份,很久未曾见世的凤凰一脉,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我没有害人,也不是有心骗你”唐久咬着下唇轻声,细细观察着付景铎的神色,他手上的锁灵阵专灭异族,他不是怕,只是不像被心中喜欢崇拜的人厌恶。

      “我原当你和他一样”付景铎低头看去,景明小时候做错事也爱咬嘴唇,小心翼翼的道歉生怕自己不快,“况且异族也分好坏,不滥杀无辜这一点我还是和话本里一样的。”

      “他不会想当个鳏夫的,小凤凰把心收到肚子里便好”沈于思也在一旁劝道,坐下的样子很是风流好看。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付景铎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贴心的好像他们是真的新婚夫夫。

      唐久想起那头明蛛,将全身灵力运转,经脉中透着些往日未曾有的暖意,倒也算因祸得福,“没有,它好像知道我们都是异族,并无什么恶意。”

      “严小四会陪你在这里住几天”付景铎看了一眼沈于思,后者一副包你放心的神情冲着唐久俏皮眨眼,“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有事直接找他便好。”

      “他也能带我查户籍册吗?”唐久本想问他要去处理什么事情,话到口边又改了风向,他此时要走,心里其实还是芥蒂自己的异族身份吧。

      “景明……会带你去金禾守衙,你跟着他便好”付景铎说的有些不太自然,没察觉到唐久的小心思。

      沈于思到是嘴快在一旁补充,“付景明,就是打你的那个,他弟弟”他懒洋洋的抬手指着床边的付景铎。

      唐久长长的“哦”了一声,知道武安侯这是替那个跋扈的弟弟找补来了,他也想做个爱屋及乌的好人,可实在记仇,觉得这人没有教养担当,道歉都不肯亲自来,半点诚意也无。

      他心里芥蒂却还肯替弟弟低头,想来是爱护的很。

      唐久垂下头去不说话,手指搁在被子上绕来绕去,被蛛丝隔开的细小伤口还在手背上明晃晃的摆着。

      自封侯建府以来,还没人敢在武安侯面前耍小性,付景铎自知理亏,一时哑哑不知怎么接话。

      沈于思抬脚踢了踢他,冲着唐久努努下巴,摆明了让付景铎哄人,奈何武安侯冷情了这许多年,逢场作戏的假意拿捏自然得心应手,可一旦掺了真心便笨嘴拙舌。

      沈于思被盯的实在坐不住了,只得认命的上前救场,“小凤凰不会和个傻子计较吧?”

      此话一出,两道目光都看了过来,沈掌柜完全不要脸的开始胡诌,“付景明小时候磕过脑子,长大后时不时就会抽疯,完全控住不住自己的脾气”。

      他一脸沉痛的拍了拍付景铎的肩膀,绘声绘色的描述武安侯这个当哥的艰难,“景铎每每跟在屁股后面帮忙收拾烂摊子,就算贵为武安侯还不是要受人冷脸暗讽,哎……简直是操碎了心啊!”

      唐久也是励志要做个好哥哥的,故而很是共情,他觉得自己有些得理不饶人了,此刻再想说些软话又不好开口。

      沈于思第一句话讲出来付景铎就想让他闭嘴,此刻被唐久同情的眼神包裹着,只觉作贼心虚,全然不想自己早就轻车熟路的把人诓成了侯府小君。

      “不要多想,我先走了”,他抬手扶额,轻轻摇了摇头后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他好强,自然不愿咱俩拿这事怜悯同情他”沈于思神在在的补充,一副知心好友无比了解的姿态,嘱咐唐久在好生歇会便也跟着溜了出去。

      唐久一人坐在床上陷入了天人交战,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自言自语的开解,“他肯定是发病了,不是故意这么坏的。”

      他又想到付景铎近日来也是惨事连连,一颗心更是软了下来,“其实他对我很好,我应该体谅他的,没必要和傻子计较”,此后付景明多次寻衅挑事唐久全都忍了下来,三皇子只当他越来越懂规矩,全然不想自己已经被打上了傻子的标签。

      星垂楼的后院倒不似前楼风雅,反倒同个演武场般,宽敞的院子里放了两排兵器架,沈于思来时就见付景铎拿着一把横刀轻舞,动作行云流水,但招式中偶见不稳,可知持刀人的心不静。

      沈于思刚想开口说话,横刀便从耳侧划过,稳稳钉在一旁的立木上,青丝缓缓落地,沈老板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辛辛苦苦帮你哄人,你就这样对我,这也太过分了吧!”

      付景铎撩了外袍坐在石凳上兀自倒茶,往对面推了一杯,示意沈于思坐,“沙月城的焰火藤没结出灵珠”。

      话题猛然切换,沈于思迟疑一瞬倒也跟得上,“刚化形的小妖灵力虚浮不足为奇”,他唇角轻勾,“不过你既然会讲,那想来它也不是这种情况,细说说”。

      付景铎将那晚雨夜围猎的事详细讲了一遍,沈于思凝神细细听完,二人两相对视,“你也觉得那个铃铛有问题?”

      “天都阁锁灵阵的威力你我都见过,敢叫板的这是第一个”付景铎放下茶杯,脑中又浮现起藤妖手执铃铛狰狞快意的表情。

      他本想将铃铛的主人一块拿下,可惜事与愿违,另番盘算下局势已然变成此番样子。

      “你说有事,便是想再探沙月”沈于思很是了解,问句里更多的是笃定。

      付景铎点头应是,那夜过于混乱,如今几番想来却总觉漏了什么,他想再回去看看,庞承首虽已收为已用,但到来未曾了解术法,恐难以察觉异样。

      “看来南江道的庞大人往后便是自己人了”沈于思懒洋洋的劲上来,软骨头的撑在石桌上,食指沾了茶水在桌上胡乱的点画着,是颗胖乎乎的星星。

      人界作乱的异族灵力凝结生成灵珠,锁灵阵灭了原形专门留下灵珠,往日付景铎猎杀所得全数送往天都阁,没人知道所做何用。

      此次沙月城的事情皇城一片平静,天都阁也没有异动,明显有人压了下来,沙月城守便是最好的人选。

      “庞大人回乡的东风该起了”付景铎起身将横刀拔出归在兵器架上,铁器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暗夜的长哨。

      风在院间穿行,叶声簌簌,二人一坐一站均未言语,付景铎的拇指在刀柄处静静摩挲,想起了那把封侯御赐的长刀。

      朝代几经更迭,但这把玄玉刀在各朝宫室里均悉心保存,传闻它是首位武安侯的佩刀,这位神人帮助当朝君王一统天下,谱写了一曲君明臣贤的千古佳话。

      少时封侯赐刀,不止满城文武,就连他自己也以为父皇对他抱有厚望,历来得继大统的皇子才会御赐此刀,他不敢懈怠,生怕这父爱终以失望收尾。

      沈于思探究的看着眼前那抹身影,早已记不清的往日同样在他心头浮现,他心内思忖,“玄玉刀的新主人,你又会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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