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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尖叫棚屋 ...

  •   他不喜欢埃弗里那张脸。把他扔到湖里的就是埃弗里。
      他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衣摆。他为了显摆上面的金丝绣纹故意把它拖在地上。
      他也不喜欢斯内普。他看到了埃弗里对他施咒,但他什么都没做。没错,鼻涕精,他就站在旁边看着。
      他让他漂在湖上,一会飘起来,一会沉下去。他全身都湿透了,他不想去上下一节课。
      哪怕已经快入夏了,黑湖的水还是冷得刺骨。他偏过头,看到格林迪洛呲出它绿色的牙齿。他每回被沉进湖里,它们就扑上来撕咬他的皮肤。
      最后他自己爬上了岸。他那两个张扬的朋友最近似乎陷入了新的迷思,每天不见人影。快要满月了,莱姆斯每天缩在寝室里一动不想动。没有人带着他了。
      他全身都湿透了。草药课刚刚下课,低年级的学生们三三两两从温室里走出来。他混在他们里面走进走廊,感到走廊上的寒气直钻进他的衣领。
      他觉得头痛,他不想回寝室,他去了校医院,庞弗雷夫人让他在床上先睡一觉。
      他在夜里醒来,只看到窗外照进来的冷冷的月光。
      他的朋友们此刻在哪里探险呢?他们会注意到他今天不在寝室吗?
      冷冷的月光淌在地板上,像湖水在流淌。病恹恹的格林迪洛伸曲着它细长的爪子。
      他从前没有这么多愁善感,但此刻他想起他的母亲。他只有一个母亲,他问母亲要生活费,他如果要五个金加隆,往往只能拿到一个。他如果拿回家糟糕的成绩,或者流露出不愿意去上学,她就会哭,她就会哭她死去的丈夫。
      他开始想,如果今天他也死去……母亲会要求学校替他办一场简单的葬礼。至少格兰芬多的同学会被要求出席。他们会穿着黑衣服,在他的葬礼上交谈。他的葬礼将成为另一场聚会。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隔壁床传来一声嗤笑。
      “你哭什么?哭有什么用?”
      他抖着声音问:“……谁?”
      风缓缓地吹动隔壁床铺的帘幕,在月光下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轮廓。
      “你不想报复吗?马上就要满月了。这很简单,不是吗?”
      蛇在帘幕后面向他吐出信子。

      Those who try to change the future will be stopped and punished.
      这行字是突兀地出现在凯瑟琳给她的日记本上的。
      夏洛特敢打赌她第一次读这本日记的时候上面绝没有这字样。在制作狼毒药剂失败的第353天,她偶然打开这本日记想找找灵感的时候,它就这么出现了——在第二位记主未被撕毁的尾页上。
      这行字让夏洛特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她把日记本拿给凯瑟琳,没想到后者给出了比她还悲观的答案。
      可她不甘心。
      难道她来到这里,就只能看着既定的悲剧一步步重新发生吗?
      那不仅仅是莉莉·伊万斯,那是她的室友,是像她的发色一样耀眼的女孩。她是会把破损的借书修好再还给图书馆的学生,是会烤全世界最好吃的苹果派的大厨,是会悄悄畅想和未来的丈夫一起学一种乐器的少女。
      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拿她的爱和命献祭,拿詹姆和小天狼星陪葬。
      小天狼星……
      夏洛特坐在角落里托着腮看着她的坩埚发呆。坩埚里的搅拌棒正忠实地履行着魔咒,左三圈右三圈地搅拌着。
      那天她回寝就后悔了。
      她不该把话说的那么重。
      她应该去找他道个歉。
      她只是在迁怒,在苛责,在和凯瑟琳吵过一架之后迫切地想看到世界不一样。
      最让她感到痛苦的是她或许不得不承认,凯瑟琳不是没有道理。
      至今为止她们没有成功改变过日记里记载的任何一件事。
      偷走同学的试卷也不能让他考零分。换掉球员的扫帚也不能阻止他投中鬼飞球。遑论提早配出狼毒药剂,找到哪怕一个魂器。
      从结果上来看,这些行为只让她们成为了比掠夺者更隐蔽的恶作剧团伙。

      一只大蝙蝠风风火火地从她面前闪过去。夏洛特一愣。没想到斯内普年轻的时候就不怕这么走路被巡夜教授逮住。
      一头鹿紧跟着跳上台阶,在落地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头乱发的詹姆。
      “斯内普!”
      他一边追一边拔出魔杖,甩出一个禁锢咒,但咒语打在了斯内普用障碍咒制造的掩体上。
      “停下,斯内普!我救了你,你不能——”
      詹姆气得跳脚,飞快地往外发咒,两个人一攻一防,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一起跳进来的还有一只黑狗,但它跑过在夏洛特跟前时停了下来。因为夏洛特突然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她施的防护咒不是隐形咒,只能让人不容易注意到她而已。但她现在不光站了起来,还在尖叫——好在她施过小声咒,听起来还不足以惊动距离更远的人。
      今晚是满月,圆月高悬夜空,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夏洛特的坩埚里。那只坩埚已经自动停止了搅拌,发出了轻微的一声爆破,内容物在月光下变成了清澈的银色液体。
      狼毒药剂炼成了。
      “小天狼星!!狼毒药剂!!我成功了!!”我成功改变世界了!!
      黑狗变回了英俊的少年,犹豫地看着这个激动的女孩。
      他想,第一眼见他的阿尼玛格斯就知道是他,你还敢说你对你的特异功能一无所知。
      但是,他该怎么告诉欢欣鼓舞的路易斯……今天詹姆追斯内普的原因?

      没有得到回应的夏洛特对上了小天狼星有点纠结的目光,她像突然被巨怪打了一拳,脸色一下子煞白。她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看了一眼詹姆和斯内普消失的方向,不可置信地重新看向他,结结巴巴地说:“你让斯内普去了尖叫棚屋?”
      “……”
      小天狼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没说话,她以为他默认了,语无伦次地说:“可是,你怎么能……那可是卢平……他那么善良一个人……我熬成狼毒药剂了,我已经熬出来了!他以后都可以清醒地度过满月了!你怎么能让他还是……差点谋杀自己的同学……就算你想报复斯内普,你怎么能利用卢平,你让他怎么承担……”
      她以为她成功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居然真的试出了狼毒药剂!她可以让卢平提早从失去神志的变身当中解脱——至少解脱一部分。她可以让他不用承担差点谋杀斯内普的罪恶感。这意味着,她将成功的、第一次,改变世界。
      可原来这些都是一厢情愿。她为什么能炼成药剂?是因为尖叫棚屋事件已经发生了,是因为世界已经获得了他想要的结果:卢平差点就谋杀了被怂恿去尖叫棚屋的斯内普。
      她什么都没有改变。
      凯瑟琳是对的。
      她无法忤逆世界。世界会阻止每一个妄图改变的行为。

      “路易斯!夏洛特·路易斯!”
      夏洛特回过神来,发现小天狼星抓着她的两肩,正气急败坏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
      “我告诉你,老 子什 么都没干!”
      他抖开一张折纸给她看:“是彼得让我和詹姆去看看莱姆斯,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梅林的胡子我脑子里都是你!全TM是你!哪还管得了报不报复斯内普!”
      格兰芬多的直球从他嘴巴里飞出去,他自己都愣住了。夏洛特惊恐地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只差还没反应过来逃走。
      完蛋了。小天狼星想。这时候该说什么?
      然后他吻了下去。

      发现夏洛特在躲他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小天狼星回忆了一下两三年来的詹姆,觉得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他从詹姆的床下翻出了《爱的沟通:写给男巫的万能恋爱指南》。在“花百问”栏目下找到栀子花的花语是“一生的守候”。小天狼星当机立断,学会了变栀子花的咒语。他保证以后路易斯每天都会收到一束新鲜的栀子花。
      更令人惊喜的是,没过多久路易斯就回复了他附在栀子花里的卡片——他仿照路易斯的“群”做的双人通讯卡片——要求他立刻停止每日的土味行为,并让他晚上在塔楼上等着。
      小天狼星找出了他最整洁的校服袍,捣鼓了半天都觉得相当一般,于是又翻出了舅舅送他的麻瓜衬衫。他在寝室里转了一圈,詹姆又不在,不知道在忙什么。彼得不敢同他们说话,詹姆勒令他们对彼得保持愤怒一周。只有在床上看书的莱姆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小天狼星很有心机地敞开了校服领口,让他的休闲衬衫能更清楚地被看到。他复习了变出每一种花的咒语,做了无数次深呼吸,回忆了过往他做出哪一种表情的时候那群女生会尖叫,并试图保持着这种表情到塔楼。
      他以为他已经来得够早了,没想到路易斯到得更早。她背对着他,站在围墙边上。
      现在他知道她和詹姆差别在哪里了。
      他看詹姆的时候看到詹姆。他看路易斯的时候,看到她弯弯的眉,看到她深蓝的眼眸,看到她小巧的鼻子和柔软的唇,看到她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她的马尾在她身后一甩一甩。
      今天她没有扎头发,暗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又被晚风拂起。
      小天狼星咳了一声,示意他来了。
      但没等他变出什么花,路易斯已经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开口了。
      “有一件事我必须道歉,”她说,“我误会了你,是彼得·佩迪鲁怂恿斯内普去的尖叫棚屋。他这么做也是被人怂恿的。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小天狼星挑了挑眉,两个人同时开口。
      “麦克米兰吗?”
      “冷战吗?”
      夏洛特抿了抿嘴,沉默着点了点头。小天狼星露出了一个“我就说吧,果然如此”的表情,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她把埃弗里做的事告诉了小天狼星。这是凯瑟琳告诉她的。她认为这是一次实验,证明只要有其他角色替代原有的角色功能,剧本就可以被部分地修改。不仅如此,甚至能让掠夺者提早注意叛徒,完全是一举两得。
      但是夏洛特听完了彼得的被霸凌的经历,还是为朋友的视而不见,甚至火上浇油感到了一点愧疚。她还是希望作为一个读剧本的人,哪怕不能扭转整个故事的走向,但能尽量多帮到一个,就是一个。佩迪鲁变成最后的叛徒,他在学校里的遭遇不可能没有影响。
      夏洛特斟酌着开口,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彻头彻尾的馊主意:“也许,我想,也许你们能帮助你们的室友,用更光明的方式——你们掠夺者擅长的那些——让他自己复一次仇,到——让霸凌者再也不敢欺负他落单的程度。”至少让他知道,回击不用伤害朋友,证明自己更不用。
      小天狼星琢磨着她的话,夏洛特已经扔下一句“我说完了”准备逃走了。他赶紧一把拉住她。
      “哎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
      夏洛特转身看着他。
      “哦,那个,我是说,我真喜欢你,”他开始回忆他最帅气的表情,回忆詹姆站在寝室里高声朗诵的酸诗,但现在只能回忆出凌乱的只言片语,“你是我……最后的眼睛?呃,换一个,我记得最美妙的一瞬:在我面前出现了你……你,你是纯洁的精灵……我能听到你温柔的声音……和可爱的倩影.....”
      “好吧,”最后他自暴自弃地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夏洛特眨了眨眼睛,想笑又有点勉强地弯了弯嘴角,轻声说:“那我考虑一下。”

      后来莉莉和她去看了佩迪鲁对埃弗里的决斗。掠夺者骑着扫帚,在大厅里向斯莱特林下的战书。他们押着佩迪鲁闭关修炼,他在决斗台上光明正大地碾压了骄兵必败的埃弗里。
      小个子男孩红着眼睛扑向为他喊加油喊道破音的啦啦队,她听到他颤抖地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詹姆用他的咏叹调说:“我说的应该是: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想,有如纯洁至美的精灵。在那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在那喧闹的浮华生活的困扰中,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倩影。伙计,这是普希金1825年的长诗。别问我是怎么记住的,抄给莉莉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六 尖叫棚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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