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五 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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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你见一个人，洛蒂。”在惠灵顿医院的病房里，围着绿围巾的凯瑟琳说。
病房里打着暖气，窗关着，冬日的风吹着外面的枝干，一只鸟站在窗外的不锈钢花架上，低头梳理它的羽毛。
凯瑟琳就在窗下，打开了那边穿越者的日记本。她的魔杖点着第三位的部分。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灵魂从日记本里升腾起来，首先给了夏洛特一个暴栗。
“见过霍格沃茨的画像吗！不是所有好像藏了灵魂的日记本都是魂器啊喂！”
虽然她的手只是穿过了夏洛特的脑门，但夏洛特还是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第六位！”
“第六位？”
小姑娘相当老成地盘腿飘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用相当自信的口气说：“这里是第五位的世界，日记本只会出现在她的手里——除非她给谁。而你，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你出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看到我，证明你也是穿越者，那你只可能是下一位，因为和第五位的亲密关系提前穿了进来。”
“真是武断的推测啊！”
“你在质疑一个拉文克劳学姐吗！你读的书有我多吗？前辈我已经在这里经历了两次轮回了！”
“行了，罗莎莉。”凯瑟琳打断她们，“为什么……”
她没问完，罗莎莉刚幽幽地在半空转了一个圈，然后猛地逼近夏洛特，几乎贴着她的鼻尖。
“我推测……”在夏洛特忙着战术后仰的时候，她说，“你是不是子世代的人？”
“什么意思？”凯瑟琳问。
子世代……有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从夏洛特心底掠过，像冬日飒爽的冷风一股脑驱散迷雾。
“我和第四位的目标是詹姆，第五位显然是雷古勒斯，你的是谁？”
“她的是小天狼星啊。”凯瑟琳不解道，“不是亲世代吗？”
“不，凯西。”夏洛特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知道了！我是第六位，我是子世代。”
因为在最初的时候，她的执念是那个从阿兹卡班里出来的小天狼星，是用整个余生自我折磨的，子世代见到的小天狼星。那时候，她的使命是挽回那个“小天狼星”的过去，而不是拯救这个“小天狼星”的未来。
所以，如果没有凯瑟琳，她本不该出现在小天狼星的少年，不该干预那个“小天狼星”的过去。
“那就对了！” 罗莎莉激动地绕着她转：“了不起！学妹们！我还是头一次同时遇见两个穿越者！”她热切地注视着她们。
“或许你们能解开诅咒？那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很遗憾，我们不能。” 她马上被凯瑟琳浇了一盆冷水，头上的丸子都耷拉了下来。
“但我有一个猜想——不如说，一场豪赌。”凯瑟琳露出一个冷笑，“我们不能，但救世主或许可以。”
诅咒让世界按照既定的认知运行。在这一认知里，哈利·波特将在二年级时，用具有强大破坏力的蛇怪毒牙破坏一本黑魔法日记——不论这是不是一本带有诅咒的日记。
如果她们制造的改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诅咒吸收了她们的生命力实现自己，那么当它被破坏的时候，这些生命将释放回去。
但如果把命放进筹码盘……代价是她们中将没有人能见证这一过程。
没有人知道，事实是否会按照她们设想的进行。
赌赢了，罗莎莉功成身退，皆大欢喜。赌输了，她就只能继续等待“再下一位”。
凯瑟琳赌了。
夏洛特在黑夜里醒来，相当熟练地擦掉眼泪，蹑手蹑脚从小天狼星身边爬起来，溜到楼下客厅里，打开了日记的抄本。
正本在凯瑟琳手里，她走后，那本日记也随之不见了。它果然是属于她的。
詹姆和莉莉在哈利·波特出生后搬到了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夫妇看到了他们成婚，但很遗憾，没能看到孙子的出世。
凯瑟琳也看不到了。她想。
她和小天狼星在贝克斯利租到一栋小房子。这里离机械工业园区近，方便她买零件。在凯瑟琳警告过她照着剧本改命会反噬之后，她试图转向其他手段，比如改造小型定位器，就算有人被抓到魔法屏蔽的角落，他们还是能通过定位找到他。她还做了更多的小型窃听器、烟雾弹、□□，甚至炸弹。
但是这些好像都不够。最近，食死徒似乎开始逐一对凤凰社的成员展开了清洗。卡拉多克·迪尔伯恩在失踪前发出了警报，食死徒袭击了他的家。但唯一熟悉他家住址，能幻影移形的埃德加和隆巴顿夫妇却——正巧——都在执行任务。他们再也没有找到迪尔伯恩。
暑假前夕，埃德加·博恩斯和家人被杀。他的妹妹阿米莉亚·博恩斯因在霍格沃茨躲过一劫。
一个月后，哈利·波特出生了。
他像一个计时器，预示着终末审判的来临。
对，如果能救詹姆和莉莉，能让小天狼星不进阿兹卡班，哪怕是和凯瑟琳一样——她们毕竟还有一个渺茫的赌，不是吗？
既然如此，反正都是一条命，多反噬一点也没什么不是吗？
只要邓布利多找到拉文克劳的冠冕和冈特的戒指，他们就能击败伏地魔，她就已经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多救两个人？
夏洛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都快晕习惯了。只要别磕到后脑勺，过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就醒过来了。
她之前在干什么来着，啊，对，下一个轮到马琳了，她得告诉他们……
她慢慢坐起来，小天狼星端着一个托盘开了门，一言不发地在床上架好小桌板，把托盘“哐当”一声放在桌板上，里面的蘑菇汤都洒了几滴出来。
“小天狼星，”她说，这一次没在身边找到抄本，“那本日记呢？”
“哪本日记。”
“只有我能看到字的那本啊！”
“就是那本啊。”
“对啊，你放哪了？”
“就是那本啊。”
夏洛特疑惑地看着他生硬地坐在床边上说。
“就是因为那本日记，你才变成这样的是吗？”
夏洛特眨巴眨巴眼睛：“啊？”
他“呼”得又站起来，在边上烦躁地转了两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还要瞒我多久，洛蒂？”
夏洛特的脑子转过来了。啊，这回晕倒被他发现了，所以她才会在床上醒过来。她张嘴刚想辩解就这次，问题不大，小天狼星又坐了下来，堵住了她准备说的话。
“不止这一次了吧？上回你在门厅里不是摔倒了吧？上上回你在沙发上不是睡着了吧？再上回你在浴室里……”他哽了一下，“你摔下去的时候砸破了那个玻璃的置物架吧？你带着魔杖，修好了置物架又修好了你自己的下巴，可是……”他指了指她的头发，“我看到血了……”
夏洛特没话讲了。
“你不是很奇怪最近凤凰社为什么没什么活派给我吗？你想赶我走……可是我哪敢，洛蒂，你知道我多害怕一开门看到你躺在地上吗？不要看那本日记了，洛蒂，哪怕是为了我……”
“可是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夏洛特说，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现在只有我看得见，只有我能救他们。凯瑟琳……”
“那是‘救’吗！那是一命换一命！”
他犹豫了一下，仿佛很抱歉突然吼她，又放轻了声音说，“你不是神，洛蒂，你没必要……”
“可我能救。”夏洛特说，“他们现在还活着，而我知道他们的命运！马琳刚刚怀孕，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普威特兄弟和莫莉好不容易冰释前嫌，他们家那对双胞胎多喜欢两个舅舅……他们都本该有幸福的未来啊……”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钟，小天狼星低声说：
“那你呢？你的未来呢？”
他低着头坐在她跟前，像一只委屈又绝望的狗狗。
“你都不敢看我，洛蒂……”
夏洛特强迫自己抬头，看着他灰色的眼睛，她马上感觉到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滚了下去。
“小天狼星……”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就像那天在游乐园里说的那样……我和凯瑟琳……在我们原本的世界里，可能早死了。感谢罗琳——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的梅林——让我能来霍格沃茨，能学魔法，能遇见你……遇见莉莉，詹姆，莱姆斯……真的，在这里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恩赐，我已经很幸福了。”
又是这样，小天狼星无助地想，他抓不住她。
又是这样。四年前在禁闭室里，也是这样的月光，这样流淌在她的头发上，她的脸上，她的睫毛上，而她就好像马上就要消散在月光里一样，明明坐在他身边，却离他那么，那么远。
他执拗地接着问：
“那我呢？我的未来呢？”
你以为没有你，我还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吗？
她不说话了。小天狼星感到一阵挫败。他把书给她，然后走出了房间。
麦金农夫妇成功躲过了食死徒的搜捕。
小天狼星把一些他的任务拜托给了莱姆斯。彼得自告奋勇可以帮忙，但现在流言四起，夏洛特认为摸不清彼得的底，于是他婉拒了他。
他就在家里，防着她什么时候毫无征兆地倒下来。他拉她看电影，打网球，去泰晤士河散步，去威斯敏斯特的唐人街逛——他发现夏洛特对这个超有兴趣，她还淘了一套汉服，晚上在院子里跳中国舞给他看。他们买了一把小叶栀子的种子，准备来年春天下种。他们去伦敦西区看《The Wiz》，夏洛特要和海报合影。她说他一定要来看85年的《悲惨世界》，绝对值得，然后小声唱了一路。
那天下雨了，虽然巫师可以不用雨伞，但为了不在麻瓜当中显得太奇怪，他们还是一人撑了一把长柄伞。
她走在前面，踏着雨水走在泛着灯光的街道上。
“你看这些路灯的影子，”她指着延伸向远方的路，雨水在路面上流淌，路灯的光影映在水里，模模糊糊的晕成一团，像天幕的倒影。她比划着：“那个是北斗，大熊座……那个是猎户座，那个是雷古勒斯，”她回头看他，她的蓝眼睛也像闪烁的星星。
“那个，你瞧，那是你，天狼星。”
小天狼星指着那团光影边上一个小一点的光圈：“那你得是那个，天狼星的伴星。”
她马上发现那个小光圈是路灯下垃圾箱上的小灯泡的投影，轻嗤了一声跑远了。
她的歌声不远不近地传过来。
In the rain, the pavement shines like silver
All the lights are misty in the river
In the darkness, the trees are full of starlight
And all I see is him and me forever and forever
现在他知道她喝醉酒在唱什么了，悲惨世界啊。
……等一下……她为什么说的是“他”一定要去看？
小天狼星站住了。
And I know it\'s only in my mind
That I\'m talking to myself and not to him
And although I know that he is blind
Still I say, there\'s a way for us
1985年上映的《悲惨世界》，不在她的未来里。
他看着夏洛特快乐地边哼歌边跳着踩水。
难以言喻的痛苦攥住了他的心脏。
I love him
But when the night is over
He is gone
The river\'s just a river
Without him
The world around me changes
The trees are bare and everywhere
The streets are full of strangers
歌词的悲伤透过夏洛特欢乐的唱调蔓延出来。
这首歌讲的是一个女孩子留不住她的爱人，打从最开始就不是一首快乐的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五 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