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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心意决 ...

  •   夕阳西下,此时正到饭点,各家升起袅袅炊烟,杨柳在空中摇曳,晚霞照射在每一片田野村落,形成一幅恬静闲适的乡村之景。

      傅沛白和村里的小伙伴摸鱼归来,她提着一箩筐的战利品,喜不自胜,哼着娘亲教给她的小曲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等走回了自家小院,她看到娘亲正挽袖挥动着锅铲炒菜,爹爹在一旁舞剑,弟弟在一侧拍手叫好,笑得开怀。

      很快,爹爹娘亲和弟弟都看见她回来了,转身齐齐看着她,脸上均带着和煦的笑。

      “阿沛。”

      “阿沛。”

      “阿姐!”

      傅沛白也笑着回应,放下鱼篓,想走到她的家人身边,可转瞬,刚刚还笑容满面的三人笑容凝固了,喉间出现细细的血线,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摔倒在地。

      傅嘉许离傅沛白最近,他小小的身躯倒在地上后向傅沛白伸出了一只胳膊,表情痛苦,小嘴嗫嚅着,“阿,阿姐,阿姐......”

      傅沛白脚下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撕碎了,却只能无力的痛哭,嘶喊。

      “爹!娘!嘉许!”

      梦魇,无尽的梦魇......

      傅沛白惊醒过来,心跳如雷,草药屋里一片漆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手湿润。

      她怔怔的看着虚空,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发现胸口似有一股暖流,抬手摸出了一块椭圆的玉佩,那玉佩握在手中,此刻竟比掌心更热。

      她将玉佩拿近了些,举在眼前端量,鼻翼翕动,闻到了某种香味,再凑近了些,轻嗅,鼻尖传来一种浅淡的香气,她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凝神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味道在那名白衣女子拉她出地窖时,她也闻到过。

      这种香气非常浅,和以往傅沛白闻到过的所有香气都不同,不是花香,也不是草药的味道,是一种浅浅的,好闻的味道。

      她轻嗅了两下,把玉佩放回了怀里,再闭上眼时,虽然仍旧睡不安稳,但总算没再梦魇,就这么浅眠着迎来了翌日的太阳。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了之后她估摸着时辰,赶快爬起了身,在别人家睡这么晚总归是于礼不合的,谁知她出了草药屋子看到闻老头正在主屋的草席上睡得正香,鼾声如雷,她也不便去打扰。

      周身虽然酸痛,但精神比昨日好多了,她四处看了看,院内没有什么能吃的,便自行在井边打水洗了脸后去到了街上,用怀里昨天讨得的几枚铜板换了几个白面馒头,回到小院时闻老头已经醒了,正站在院里伸懒腰。

      听见动静闻老头回了头,看见洗干净脸后的傅沛白,愣了一下道:“傅姑娘生得挺标志的啊,就是脸晒得稍微黑了些。”

      傅沛白抿了抿唇没接话,把馒头递给闻老头。

      傅老汉和傅夫人的容貌都极为出众,傅老汉年轻时剑眉星目,俊朗不凡,而傅夫人生得温婉,眉眼如江南女子般温柔恬淡。

      不过偏偏傅家姐弟二人,姐姐随了父亲的长相,五官多了些男子的英气,而弟弟随了母亲的长相,眉眼细致精巧。

      闻老头看出傅沛白不想聊这个,于是便也不再开腔,接过馒头吃了起来,吃完后一边打井水一边问道:“傅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啊?是准备就此扎根在兴阳城了还是说去其它城镇落脚?”

      傅沛白放下水碗,认真的回道:“我只是暂留兴阳城,六月我要去往江南缙云山参加天极宗的入宗比试,这段时间便打扰一下闻伯了。”

      “客气客气,你住便是了,只不过......你一女子之身如何参加天极宗的入宗比试?”

      傅沛白一脸疑惑,女子之身,怎么了吗?

      “这天极宗只招收男弟子,你不知道吗?”

      傅沛白摇摇头,想到了那一黑一白的二位女子,“可是,我见过天极宗的人,其中有女子。”

      老头想了片刻这才说道:“你说的是朝泉峰的峰主和她的贴身婢女吧,你可知她们是什么人?”

      傅沛白再次摇头。

      “这朝泉峰峰主啊叫做陆晏冉,是天极宗宗主陆文成的女儿,从小根骨极佳,武学奇才,虽为女子,却胜过男子,这才破例将其培养成了四峰峰主之一。”

      闻老头说的这些傅沛白都不在意,她只想入宗学武,“那我就扮作男子去参加比试。”

      闻老头直摇头,“不成不成,万一被发现可是大罪,轻则撵出山门,重则废去筋骨,一辈子都学不了武功了。”

      “我看呐,你如若非要学武,不必执着于这天极宗啊,虽然它是天下第一的大宗派,人人趋之若鹜,但是比试自然也残酷许多,天下武学门派众多,愿意收女弟子的也不在少数,你挑个其它的也成啊。”

      傅沛白神情晦暗,看不出在想什么,她听着闻老头的劝告,蓦然想到了那天马厩之中,白衣女子如同仙人一般俯视着她,姣好的面孔无波无澜,声音明明轻灵悦耳,说出来的话却是冷酷无情,在她自认绝望没有任何机会的时候,那人又丢了一块玉佩给她,再次给她希望,想到这些,她抬了头,眼神异常坚定,“我要去天极宗。”

      闻老头哑然,少顷后才道:“你这姑娘怎么就这么犟啊。”

      “你说说你,女儿身学武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动荡年头,学点功夫保命也是好的,但为什么就偏偏要铤而走险去那天极宗呢?天极宗入宗比试足足有三轮,去参加的人已经是身手不凡了,你这没有任何底子,临时抱佛脚学些虾脚猫功夫到时候也不够使啊,即便是你通过了入宗比试,每天还得提心吊胆的掩藏身份,再来每阶段还有武学考核,你通过不了还是会被撵下山的,所以何苦呢?”,闻老头一连串话说完,赶紧喝了大口水喘气,自觉这番话言之凿凿,苦口婆心,总该能劝动这姑娘了。

      谁知傅沛白还是神情坚毅的道:“我一定要去天极宗。”

      闻老头无奈扶额。

      傅沛白起身,去墙角柴火堆翻找,找出一根细长的枯树枝后,站在院中,闭眼呼气,回忆着幼时,爹爹教她习武的口诀。

      重心平移,双腿站定,气沉丹田,剑出而身不动,顺势而移,身动而形不散......

      闻老头默不作声看着院子里瘦瘦高高的姑娘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枯树枝,表情认真又专注,他动摇了,良久后,才幽幽一叹:“傅姑娘,既然你执意要去天极宗,老夫就不劝你了,老夫可以帮你伪造成男子身份而不易被人发现。”

      傅沛白动作停顿,她三两步走过来,满眼都是期待,“闻伯,如何做?”

      闻老头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你外形已经酷似男子,不需再多做装扮,但声音随着年岁渐长难免会被人怀疑,再来就是你这......”,说着,闻老头目光落到了傅沛白微微起伏的胸膛。

      “闻伯但说无妨。”

      “就是随着年岁渐长,你这胸膛自然也会发育,也需得隐藏,再来就是女子月事也是个问题。”

      傅沛白脸色有些忧虑,“那闻伯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掩盖这些女子特征吗?”

      “有倒是有,不过一旦用了就无法复原了,你确定想清楚了吗?对于你一个姑娘来说,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嫁人?傅沛白怔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这个,她现在还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手刃亲仇,夙愿达成,她就找个僻静的地方了此残生吧,嫁人什么的,不在她的考量中。

      于是她摇摇头,示意无事。

      闻老头又是一声轻叹,只得说起了方法:“我可以做一味药引,服下之后,你的声音就会保持现在这样雌雄莫辨的音色,而胸部也会停止发育,但稳妥起见,扮作男子后,你仍得缠紧裹胸布,至于女子月事,服药当月便会停了,第一个月每日服下一包,后面只需每月一服,足足服够一年,月事就会完全停住,但是你的身体多少会受损,是以你不能学习性热的功法,会与你体内的寒气相冲,煎熬至极,切记切记。”

      闻老头说完,又定定的看着傅沛白,语气沉重,“最后一点,一旦这样选择,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孕育自己的孩子了,你要想清楚。”

      傅沛白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我想清楚了闻伯,此生无悔。”

      “好罢,好罢,随我进来。”

      两人进得屋去,闻老头拿过纸笔,洋洋洒洒写下一串草药名字,交给了傅沛白。

      “你按着这单子上的草药名字去城中的德济堂挨个认,都认得了然后去城外往东十五里远的章明山上采,每样都多采点。”

      傅沛白接过单子,就要转身走,被闻老头拦下,“哎哎哎,今日就别去了,你这走着去少说来回也得半天的时辰,明日起个早再去。”

      傅沛白看了看天色,也是,便把药单揣进怀里,重新去到小院舞起树枝来。

      闻老头靠着墙一边看她练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瞧着你虽然动作生疏,但身手敏捷,也算是有点底子,小时候学过武吗?”

      傅沛白动作放缓了下来,回道:“八岁的时候跟着爹学过一阵,后来懈怠了,疏于练习,就搁下了。”

      “你根骨不错,其实是个练武的苗子,就是已经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不过勤能补拙,你少年老成,心性坚韧,老夫相信你定会学有所成的。”

      傅沛白停下动作,转身抱拳,那样子有模有样,初具江湖人的气息。

      “多谢闻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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