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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暂安顿 ...

  •   两人一起回了小巷,丁一一直瞅着傅沛白垂着的胳膊,表情踌躇。

      良久后他脱了草鞋,从鞋垫下摸出一串铜板,冲着傅沛白扬了扬,“走,哥带你瞧大夫去。”

      傅沛白有些惊讶,这人就一直将这么硬的铜板藏在脚底,走路不嫌硌得慌吗。

      她摆摆手,谢绝道:“不用了。”

      他们认识不过几个时辰,丁一就愿意将这“悉数家财”掏出来给她看病,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但自怀柳村父母被人下药导致遇害之后,与人交往,她就多了一层防备和警惕。

      “哎呀,你就别扭捏了,我说了,我与你投缘得紧,赶紧跟我一起去瞧瞧这胳膊吧,万一落下什么病根,成了残废可怎么办,再说了,你不是说要学武吗,这胳膊断了还怎么拿武器。”

      傅沛白眸光闪动,动摇了,小会儿后,她轻声应了下来,“那多谢你了,日后我定百倍偿还。”

      丁一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带着傅沛白往西市走去,这个点医馆都关门了,但他知道有个地方一定还有人。

      两人兜兜转转走了一刻钟之后,在一处简陋的农家小院外停下了脚步。丁一大摇大摆的推开院门,看到木屋果然灯火通明,他一脚踹开屋子的木门,喊道:“闻老头,我来了。”

      屋里的白须老者正拿着个小物件,仔细钻研着,被这一动静闹得倒吸一口冷气,他白胡子一吹,看清来人后,推搡着丁一就往外赶,“滚滚滚,你这臭小子指不定哪天吓死老夫,赶紧滚。”

      丁一笑眯眯的,“别呀别呀,找你是为了正事来的,改日给你买酒喝陪罪。”

      “你这小乞丐还买酒,牛皮吹大发了,有事说事,老夫的八面玲珑骰还没解呢。”

      丁一一看成了,赶紧把院内站着的瘦人条拉了过来,指了指,“喏,你给他看看这胳膊是断了还是怎么的。”

      白须老头轻飘飘瞥了傅沛白一眼,语气温和了下来,“进来吧。”

      三人进得屋去,不大的屋子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中间这一套桌椅,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柜子,剩下的就是墙角垫了几层干草铺上草席,勉强算得上是“床榻”的东西了。

      “坐吧,尽力抬抬胳膊试试。”

      傅沛白闻言坐下,发力试图抬起胳膊,但一发力,手肘便有尖锐的疼痛传来。

      “行了”,老人挥手叫停,自顾自抬起傅沛白那软绵绵的胳膊,在胳膊上下一顿摸索,最后放在关节处,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们看那边。”

      傅沛白丁一齐齐扭头之时,老头一只手按着她的胳膊,一只手托着关节处往上一捣,关节错位处复原,发出清脆的喀嚓声。

      傅沛白一声闷哼差点叫出来,最后还是咬紧牙关咽了下去,只是脸色苍白得紧,额头还渗出了些许冷汗。

      老头瞥了她一眼,奇道:“你这姑娘倒是能忍。”

      “姑娘?”,丁一大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女的?”

      傅沛白收回胳膊,淡淡回道:“我没说过我是男的。”

      丁一站起身,围着傅沛白转过去转过来的打量,“你这,这这这,这哪有姑娘家的样子。”

      老头笑道:“这姑娘骨骼确是长于一般女子,五官也多些英气,也怪不得你认错。”

      丁一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接受,表情犹如吃瘪一般,语塞良久后才问老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头捋着胡子,不无得意道:“这有什么,老夫可是天下第一医圣,阅人无数,这人啊,每根头发每寸骨骼我都能瞧出差来,女子可假扮男装,但根骨是无法变化的,寻常人瞧不出,老夫一眼就能识破。”

      丁一翻了翻白眼,凑到傅沛白身边小声道:“别理他,发梦呢,鬼扯什么劳什子的医圣还。”

      老头洋洋洒洒说完自己的风云往事,心胸舒畅,瞧着傅沛白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八面玲珑骰,问道:“会玩吗?”

      傅沛白默默的伸了一只手过去,拿起那形状奇特的骰子,手指灵活的上下翻飞,带着骰子的各面进行转动,不多时,每一面便复归原位,上面所刻之数字一般无二。

      老头眼睛都瞪圆了,夺过骰子上下打量,他熬了几夜都没解开的奇巧玩意儿,这么简单就被破解了?

      “你,你怎么弄的?”

      傅沛白垂下了眼皮,盯着桌角,“我弟弟喜欢玩这些,以前常陪他玩,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老头刚要问那你弟弟也很会破解咯,丁一便悄悄扯了扯他胳膊,小声提醒道:“西边来的。”

      老头一听,兴奋的神色淡了下来,挠头道:“这玩意儿老夫足足花了三日都未解开,想不到小姑娘你一下就破解了,老夫实在是佩服佩服。”

      “没什么,这个东西有技巧,熟知技巧,举一反三,其它类似物件也能对应解开。”

      “哦?竟有这种捷径,快快与老夫说来。”

      “喂,闻老头,我带人来是让你医病的,不是给你当老师的,这胳膊治完了,你得看看这脸啊,这眼睛肿这么老高,万一瞎了怎么办,还有有没有内伤什么的,你也赶紧瞧瞧”,说完,丁一从怀里摸出那串铜板啪的一声放到了桌上。

      老头一拍脑门,也知道自己一时兴奋过头,眼下医治要紧,便跑到院外一坛大缸中摸索了片刻,然后揣着一些晒干的草药回到屋里,紧接着当着两人的面将草药放进嘴里嚼巴嚼巴,过了一会吐了出来,啪的一下将碎草药敷在了傅沛白脸上的伤口上。

      丁一皱眉大喊:“恶心死了!”

      老头不以为意,一边嚼一边说:“你小子前年脑袋被人打得开了花,老夫也是给你这么治的。”

      丁一连忙呸了几声。

      傅沛白一动不动,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安静的坐在那里任由老头给她敷药。

      等药敷完了,她开口道谢:“谢谢老伯。”

      “小事,不足言谢。”

      丁一看外伤都治完了,又催促道:“老头儿,你给把把脉啊,看看有啥内伤没?”

      其实有没有内伤根本不用把脈,老头一看傅沛白这样子,面黄肌廋,双眼无神,嘴唇干裂,估摸着就是营养不良而已,吃点肉补补就是。

      他表情踌躇起来,纠结良久后才去到院里,解下一块风干的炊肉。

      丁一眼睛发光,视线跟着那炊肉紧紧移动。

      老头叹了口气,提着炊肉在傅沛白眼前晃悠,“这二两肉,可是用的上好的五花,老夫我珍藏了几月都没舍得吃,眼下与你做个交易,你教我破解奇巧,我将这肉抵于你可好?”

      傅沛白没说话,丁一倒是急急开口,替她答应,“好好好!赶快煮上。”

      老头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关你屁事,我问人姑娘呢,这肉可没你的份。”

      傅沛白看了看丁一,对上他期待的目光,只得小幅度点了点头。

      很快,深夜的农家小院升起袅袅的炊烟。

      三人拿了空酒坛当成板凳坐,围在一起看着石凳上那盘黑黢黢的菜。

      丁一有些下不了筷子,狐疑道:“这能吃吗?”

      老头心底也有些玄乎,他做菜只能保证熟透了,其它的可无法保证,但好歹是自己做的,怎么也不能丢自己的脸,便率先伸了筷子去。

      “总之吃不死你。”

      他夹上一块发黑的炊肉放进嘴里,缓慢的咀嚼,肉硬得差点硌掉他一口老牙,因为表皮都焦了,味道还微微发苦,他赶紧就了一口冷窝窝头,含糊咽了下去。

      然后若无其事道:“嗯,不错不错,看来老夫厨艺渐长。”

      丁一迟疑的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少顷后,面色狰狞的开口:“呸,这什么玩意,这是肉还是石头啊,闻老头,你拿石头糊弄我们是不是。”

      两人正在斗嘴间,傅沛白已经神色淡然的吃了起来,一口就着一口窝窝头,不疾不徐的吃,吃到眼眶发红,吃到喉头哽咽。

      这应该是她这大半月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大半月来风餐露宿,靠着野菜野果充饥,有时饿得狠了,就差啃树皮了。

      那两人见状也纷纷不闹腾了,闭上嘴,三人安静的吃完了地上那盘炊肉。

      吃完后老头就迫不及待的把傅沛白拉回了屋,从角落搬出一个不小的箱子,像是炫耀战利品一般放到地上,打开箱子,豪气的挥臂,“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收集的奇巧玩意,左边的是破解了的,右边的没破解,姑娘你帮我瞧瞧。”

      “你这老头,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地主家也没这么压榨人的,傅,傅......”,丁一挠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现在知道人家是个姑娘,自然不能称兄道弟了。

      “这,怎么称呼你啊?”

      “叫我沛白就行。”

      “光叫名字多生分啊,瞧着你比我小上几岁,以后我就叫你小白好了。”

      丁一接着道:“那小白咱两回吧,折腾大半夜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老头瞪向他,“回哪啊,回你那四面漏风的破巷子啊?拜托你啊臭小子,人家是姑娘,男女有别,你还想跟人家睡一块占人家便宜不成。”

      丁一眼睛睁得溜圆,“怎么可能,我之前一直把小白当兄弟来看的,她这不是没地方去麻,也只能在我那委屈委屈了,我丁一虽然只是个小乞丐,但也是行得端坐得直,绝对不会趁人之危,动什么非分之想的,小白你放心吧。”

      傅沛白还没说话,老头又道:“不成,不成,要不这样,我那边,瞅着没,以前是间草药屋,现在空出来了,收拾收拾勉强也是能睡人的,傅姑娘就搁我这暂时住着吧,我也好请教你不是。”

      “你这就偏心了啊老头,以前我求你那么多次让我睡进去,你死活不干,现在小白一来你就让了,你这这这”,丁一语塞,半天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你十天半月都不洗澡的家伙,臭得要死,让你住,是想熏死老夫不成,再说你一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跟姑娘家比,大丈夫以天为盖,以地为庐有何不可,赶紧走,再不走我可要撵人啦。”

      两人唇舌交锋,傅沛白根本没有插话的间隙,她想说不用的,自己没那么娇弱,去睡巷子也可以。

      最后她的落宿问题在那两人喋喋不休之间敲定,傅沛白就睡在老头的草药屋里。

      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能得到一处遮风挡雨的住处已是天大的好事了。

      待丁一走后,她抬起才接好的胳膊,回忆着爹爹教她的行礼样式做了一个标准的谢礼。

      “多谢你了,老伯。”

      老头瞧着傅沛白单薄的身子骨,不用问也知道这是遭遇了怎样的变故和磨难才一路来此,他和颜悦色道:“没事的姑娘,还没问你全名呢?你叫什么?”

      “傅沛白。”

      老头呵呵笑了两声,“我叫闻雪风,平日唤我闻伯就行了。”

      “是,多谢闻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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