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维空间》枫露清愁

120、case12-哈德逊黑客集结（W）

　　时间不足半个小时了。
　　乱纪元里的恒星收起对大地的眷恋，投入西方世界的怀抱，黑沉的夜幕遮盖大地，也遮起了黄昏的血雨腥风。

　　blue sphere伫立在夜空中，放射出奇异美丽的光芒。
　　这个自建成伊始号称从未被攻破的堡垒又在它的辉煌记录里新增了一笔——让除holland以外的七大高手全部有去无回。
　　在之前被各路精英攻击又被黄金剑撕开的外层缺口如今已经被修补，用的却是哥拉祖洛夫的尸身资源。在夜幕里看起来格外血腥又有些示威的味道，就像古代帝王悬挂叛乱者的人头于城墙之上。

　　逃出的仅存几人注视blue sphere外墙上那颗头颅，谁也没说话。入夜的荒漠死一般寂静而冰冷。

　　holland自行修复代码，比拉雅发狂之后极不好对付，又占了先机。
　　沄狠狠的低骂了一句，看着昊时，语带悲音，“昊。怎么办？”
　　昊看着blue sphere良久，浅笑一如既往，如墨一般幽深的双瞳始终波澜不惊，“你那是什么脸？现在整个联盟高手们都在看着呢。”
　　沄顿时一振。

　　昊说的不错。虽然那些高手们都已经离开了异度天堂，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离线，所有参战和未参战的黑客们都在屏幕前盯着那些攻击和防御代码，虽然不像异度天堂里能够清楚的看到可视化的场景，但没人想错过这场八年未决的战斗走向最终点。

　　“我刚刚听Terence说起blue sphere的架构跟异度天堂一样，那根本就无法攻破！”沄想踢地上的石头，但是想起来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Holland包扎妥当，“失去了KEV，我们想要破坏它则难上加难。但blue sphere并不如异度天堂那么大的权限，多数用VM。虽然neil死了意味着他们没有SA及时去恢复，可是我们也没有攻击力最够强且攻击范围够广的外围攻击tools。”
　　沄想了想，“那个『特仑苏』还说只要破坏核心就能瓦解整个蓝球。”
　　顾不得纠正沄的发音，谨慎的holland摇头，“这话我并不信，neil不会留这样致命的缺陷。”

　　“至少有两个难点。”昊沉吟，“第一，我们现在没有一种兵器可以同时攻击它众多的service，不给它recovery的时间。第二，就算有，最好需要有人从内部掌握它的架构，精确知道每个VM的位置，配置。”
　　沄听完顿时泄气，“这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刚刚你们反正都进去了，为什么不干脆一鼓作气干掉他们完事？”
　　昊摇摇头，“黄金剑也只能维持10秒，之后我们就会变成受限访问。”
　　沄闭上嘴，他当然清楚那就意味着很多tools都不能用，等于任人宰割了。

　　“关于第一点我其实并不担心，因为……”昊瞥了一眼旁边的人，“有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挖坑，更不会耽搁那么久。但第二点……”
　　沄着急的追问，“有办法么？”
　　holland已经略猜到昊的想法了，“我想HAO可能觉得这招实在有点不够光彩。”
　　沄双眼一亮，“是什么？”
　　holland说，“荷马史诗中提到希腊围攻特洛伊城十年不果，又不甘就此撤离，因此赌在最后一招，寄希望于大翻盘。”
　　沄立刻会意，“诈降进城！”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要用此招，一定会有人去敌方牵线搭桥，那个使者要承担极大危险，更可能有去无回，尤其是对手现在剩下的是狂性大发的比拉雅，深不可测的marcus还有那个残暴至极的Terence。——无论哪一个，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谁去？

　　“I'll go。”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静夜中传来，却像在湖中投下巨石一般。

　　“No way！！”“不行！！”holland和沄两个人同时叫起来。昊却眸光一亮。
　　沄一叠声的叫，“不行，昊，别让她去送死。”就看比拉雅对付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视破坏神宫的人为眼中钉。
　　“他们就算发了certificate给你，也是张单程票。”holland根本不信terence和比拉雅会放过她——或任何一个羞辱昊的机会。
　　昊却开口，“你有几成把握？”“昊！！”沄急得在一旁叫。
　　她沉吟，“十成？没有。”
　　“够了。”昊不理会其他两人的担忧，转身离去，“我和holland去部署外围。”

　　*

　　当marcus靠近时，Terence正在中层的林肯纪念堂外，在夜幕中遥望那尊雕像，帝国四位金羽之一。

　　“terence。”marcus在背后唤他。

　　Terence并未回头，只是看着那尊雕塑，夜幕中显得幽暗，冷酷无情，一见就令所有人都敬而远之。
　　“不像天狼星那样耀眼而悲情，也没有光明神光芒四射的才情，其实帝国四大金羽里，我最欣赏的反而是他。看似残忍，严厉，但是戒律分明，他所经手的事物无一不处理的井井有条。而最令人恐惧的，是任何障碍他都会毫不留情将之铲除。除了『那个人』，”terence转头看向marcus，“他才是我认为最适合做联盟主席的人。”

　　marcus神色如常，“可是，传说此人在『诸神的黄昏』一役之后就退出黑客界了，现在下落不明。”
　　Terence的鼻子里喷出一个短音，仿佛在笑，“如果有人继承他……，对了，什么事？”

　　marcus看了下手中仪器，“是CHU的使者请求登录。”
　　Terence遥望天色，唇角一勾，“嗯……也该是时候了。发送certificate吧。”

　　*

　　知道昊作出的决定别人无法劝阻，沄嘟起嘴不吱声，看着她抬起手腕在将一件件大型武器吸收入双腕的手镯。就算只是静静站在，她还是漂亮的不似凡人，第一见她时，就一见心惊。后来再见时，依然会心跳加剧。
　　沄隐约猜到她把武器都利用某种空间转换装置藏起了，难怪网神的人也扫描不出她带了武器。

　　“芙婼姐。”沄少了初见时难近的骄傲，带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出现在她身旁。
　　她瞥了他一眼，这小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在偶尔会撒娇的年纪呢。
　　知道她不爱说话，他索性自顾自地说，“你千万小心，没人想看到你被害。”
　　她有些好笑，“为什么？”
　　“你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啊。最开始杀了不少黑骑士和游侠的那个色艺双绝的马库斯，连自己手下也不放过的比拉雅和最最恐怖的特仑苏，你再怎么厉害以一敌三也太勉强。没想到昊竟然同意了，真不知道他是心狠还是太相信你。”

　　『才貌双全』也就罢了，偏偏沄用以前形容伶人娼女的『色艺双绝』来形容marcus，明显不安好心，她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但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表情一柔，“放心，现在WHU里能杀死我的……”她纤指一指后面，“只有你们老大而已。”
　　刚刚走过来就被点名的人在她背后一脸无奈，“芙婼，别乱讲。东半球部署好了，holland那边也马上就好。刚才耽搁了那么久，你在改代码？”
　　她点了下头，“改成分布式了。”
　　昊了然一笑。

　　虽然不甚了然，但两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看上去都极默契。沄眼睛亮晶晶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们老大不会下手杀你的，他舍不得。”
　　这两个人，一个沉稳如山，一个娇美如花，一个温润如水，一个犀冷如冰，怎么看怎么配，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蘑菇什么，认识了这么久却没在一起。

　　昊转过头来，眸光扫了过来，“沄！”
　　沄装作没看见，在旁边继续八卦，“芙婼姐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老大都不会笑了。”
　　“多嘴。”昊忍不住斥，接着一笑，但这一笑却像是笑过了千山万水，笑过了百转千回，笑出一丝丝隐隐的叹——

　　“你芙婼姐姐有喜欢的人。”

　　沄几乎没跳起来，“是谁是谁是谁？”昊的气度旁人难及，加上与芙婼姐姐从小相识情分更是非比寻常，谁还能比得上他？
　　昊伸手一弹他的脑门。
　　她有些无奈摇摇头，不知道是因为昊的说辞还是沄的八卦。
　　holland走了过来，听到他们三个人用中文说说笑笑，神色有片刻寞落。

　　整理好所有的武器装备，她转头看着holland和昊，“两位。”
　　holland和昊一起点头。三人走开。
　　沄虽然觉得被排除在外有点不爽，但是剩下的三人一定有要事商量，再加上两位主席都一脸肃穆，于是自动回避。
　　走进旷野，昊造出一个密闭空间围住三人，关闭了所有通信，外部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们的信息交换。

　　静默了片刻，她突然开口，“当初创立黑客帝国之后不久，帝王也就是『那个人』就曾经预言『诸神的黄昏』总有一天回到来。”
　　holland与昊从未参与帝国大战的联盟年轻一辈领导人听了以后都有片刻的怔忡。
　　昊略思考片刻，“『那个人』……他已经看到帝国制度终将腐朽，无法延续么？”
　　holland也顿悟，“如果接任帝王没有『那个人』一统天下的能耐，那么混战是不可避免的。”
　　昊颔首，“如果我们在此选出一个主席，加上莫尔斯作梗，说不定任期未满，我们可能又会看到一个『联盟的黄昏』了。”
　　holland踱了两步，“黑客们都以为必须选出一个强大的主席用来对抗莫尔斯的信息垄断，这其实是错的？这样并不有利于联盟的发展和技术的创新。”
　　她睫毛垂落，“专制体制或许能在短期内达到目标但不能获得长久的巩固与繁荣。相信我，如果我认为打倒所有人自己称帝会改善局面，我会不遗余力那么做。”

　　她看向昊，“我能想到目前最合适的体制还是check and balance。”
　　“三权分立。”昊略想了一下，“你坚持要把制定规则，执行规则与监管的人分开，是这意思吧。”
　　holland微叹，“这就是为什么你让我们参照『国际电联』的做法，是想以三方相互制约的方式来选举新的主席。”
　　昊眉峰微微一紧，“无论决斗还是选举来角逐那个位置，联盟可能又要走上帝国的老路了。”
　　holland再叹，“从中获益的只有末日军团和……莫尔斯吧。”
　　她倒是神色泰然，“现在在异度天堂的是我们。”
　　昊与holland对看了一眼，她的意思还有可能与转机么？

　　沄百无聊赖等着结界消退，holland神色忧虑的走出。昊也跟着缓步而出。
　　“昊，”她却唤他，“记得八年前我要你说的话么？”
　　昊点点头。
　　她淡淡一笑，“我会陪你到最后，但是你要记住，this is not my war。”
　　昊懂得她的意思。在她答应不会杀任何联盟的人时，就注定了她充其量只是个旁观者。这是他的战争，而且，他不能输。
　　他只轻轻的应了声。
　　她抬起手一看，“登录的certificate已经发来了。”
　　昊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只是一句，“一切小心。”

　　她微微颔首，吹了声口哨，穷奇远远奔来，四爪带火，奔起来，空中一个翻身，落地变成一架红色重型机车，她跨坐上去，油门一加，机车瞬间弹了出去。

　　旁边的沄看到目瞪口呆，“穷奇也会变身啊？我还以为就是她的衣服和眼镜会变色……”
　　holland看着远去的身影不语。那红色在夜风中飘舞瞬间便不见踪影。

　　昊转过来看着沄，“我没有阻止你留下来观战是因为我希望你能亲眼看着：现在这里任何一个人包括他们的战斗都有可能对你今后的黑客生涯产生影响，极有可能让你丧失信心，甚至终身不敢再碰代码。”
　　沄一凛，没有接话。
　　昊淡淡一笑，“没错，他们就是这样可怕的对手。现在，我问你，你还要继续留下么？”
　　沄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静候她的信号吧。”昊微微一笑，“诸位，请备战吧！”

　　*

　　球心殿是完全仿罗马帝国时代万神殿的天穹圆顶所建。它内部用彩色大理石装饰，拱门和壁龛则减轻圆顶重量，曾一度是全世界最大的圆顶。
　　万神殿当初是为了不偏不倚向所有神致敬。公元前25年，罗马帝国居民献给众神的殿堂，而今它的艺术和建筑价值已完全超越其原始意图。

　　一阵天籁般、意大利歌剧的咏叹正在回荡，在球心殿上声响效果实在惊人，就像一个绝世名伶把世间任何角落都作为自己的舞台恣意游走。
　　Terence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欣赏，同时随着歌声起伏打着拍子。他指挥的模样就好象将上千万人的命操纵于手中。

　　Marcus看着仪器显示，“昊的使者来了。”
　　比拉雅忍不住嗤笑，“又来这招。”
　　Terence睁眼一笑，“我们与CHU这五年没什么过节，不过我倒是一直想知道那个HAO在想什么，……让他登录。”
　　marcus眸光一闪，“这是非常时期。”
　　比拉雅也说，“isaac说，永远不要小瞧那个HAO的用心。”
　　Terence却笑了，手一招，“不，我倒想知道HAO给我带来了什么。”

　　入口打开，一个红色风衣的人从红色机车上下来，款款踏入球心殿，微微颔首，随即抬头环顾球心殿内镶嵌镂空的花格，依稀便是那个罗马时期的建筑，屹立千年置身其中时依然能心生崇敬。
　　Terence正坐在球心殿的中央，仿佛自诩为诸神之核心。右手边坐着的是比拉雅，虽然他表情恢复正常，但面色太过红润。另一侧的椅子空着，marcus在旁边不远站着，过分英俊的脸上表情如静海一般波澜不惊，只是看着她。她却不知怎的想起沄那句『色艺双绝』，差点没笑出来。

　　Terence坐在中央的位置上，单手撑头，看着来人，刚刚救人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但是现在一打量，眼睛一亮，突然笑起来，“是人？还是HAO的程序？如果是后者，设计出这样的形象，HAO的嗜好也真够恶心的。”
　　她没回答，径直道，“末日军团的领军，我前来和谈。”
　　比拉雅的目光灼灼不离那个吊饰，却又不能对Terence明示，所以在椅子上微微焦虑的动了下。

　　Terence身体微微前倾，却扯出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喜欢这里么？”
　　“比起这里，中层的林肯纪念堂更适合末日军团。”她答。
　　Terence听出来她暗喻这里不是美国文化，只是笑笑，继续聊天，“喜欢这首歌么？别看音调这么高，歌手却是个男人。但我却觉得只有男人才能唱出如此气势。女人的唱腔太过气弱，没什么力度，更加不能撼动心灵。”
　　来自东方的红衣使者只笑了下，“我倒知道以前如此唱法的男人通常都是阉伶。”
　　Terence笑容隐匿，眼神幽亮。看着来者衣衫光鲜，黑发飘动，玉石般完美轮廓的下颌以及花瓣般柔嫩的脸颊色泽，冷哼了一下。

　　他突然起身，然后一步步走了下来，一步步的靠近她，在她身边打了个转，又走开了几步。
　　不愧是末日军团之首的人物，每一个举动都气魄惊人，要是寻常人一定都忍不住暗自戒备甚至腿软，连在终端前观战的黑客们都都不自觉屏住呼吸，Terence打算怎么办，一瞬秒杀还是一点点的虐杀？

　　Terence特意抑扬顿挫地说，“希腊人自知无法破城，便给特洛伊人送去号称祭祀阿波罗神的木马，让特洛伊人自动惹祸上身。你呢？带了多少木马病毒？”说着，脸孔往左侧一偏，marcus右手一抬，掌心的探测仪显示，武器携带数量：0；病毒携带数量：0，冲他微微摇头。

　　Terence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空手前来，“……而我们的HAO，竟干脆给我送来了海伦么？”
　　“我只是信差。”她说着，脸孔略往比拉雅处偏了下。
　　比拉雅立刻发出不满的冷哼。就是这个『信差』上次造访神宫，拉开神宫堕落的序幕。

　　另一旁marcus敏锐的发现，当Terence走近的时候，那使者的红色风衣光影流动变成银蓝色，而她墨镜的颜色也由深色变成半透的银蓝色，露出了一双之前从未看到，却美到心惊的双瞳轮廓。收敛思绪，心中顾虑，能根据环境自适应的装备，来者果真不同寻常，他始终不太相信那个沉着冷静的昊会无缘无故派人来。

　　Terence也从另一侧看到她的眼睛，微微冷笑，“HAO难道不知道，我不是多情的帕里斯王子，美人计对我没有作用。”
　　使者也微微一笑，“传说中特洛伊的帕里斯王子是人间第一美男子，而且独钟希腊美人海伦。”她转过头来看Terence，一字字道，“nothing like you。”

　　Terence锐利的眼神一下子就直接抵达那墨镜的双瞳，仿佛要看穿任何伪装。

　　一片寂静，无论是球心殿，外围，甚至终端前。

　　就在此刻，大殿内魔鬼般的歌声骤然响起，Terence右臂瞬间一抬，一连串子弹激射而出。这曾让linus、哥拉祖洛夫等高手葬身其下的死亡子弹，眼看就要射穿那个银蓝色的身影。
　　但她身体一起，连续三个后手翻轻巧的避了过去，跟着一个后空翻，退到了大殿角落。

　　歌剧节奏一变，伴随摇滚的伴奏，旋律越来越快，而歌手的声音竟然也越转越高，越来越险，于那极高处也如履平地。

　　marcus一见terence出手，就知道Terence不想放过这个使者，手中的仪器当作小型火炮，在她腾空时发射，爆炸烟消之后，哪里还有人在？抬头一望，一丛黑发飘动，已经攀上了一侧的镂空花雕。浅蓝色的眼神一闪，右臂再抬，继续发射，她一弹，横空跳跃到另一端地上。

　　比拉雅早就等候在那里，挥杖横扫，她去势不缓，单手挡住他的手臂，翻身从他胳膊下绕过，灵巧的躲过一击，绕着他的手臂连转几圈，那手杖完全无法触及他。

　　Terence趁其他两人夹攻时，重新装弹上膛，这次不再试探，子弹速度和威力都更甚，眼看无处可避，她身体一旋，子弹叮当落了一地。
　　比拉雅一脸不意外。Terence眉峰微微一扬。marcus没料到她的个人系统防御竟已如此精湛。但她没携带武器，孤身前来又能做什么？

　　这时大殿顶部突然喀嚓一声裂了纹，圆顶已不堪重量和刚刚的攻击。更多的镂空雕饰和花格开始纷纷碎裂落下，眼见球心殿已经快崩塌了。

　　三道影子刷刷跃出，正是比拉雅，marcus和Terence。他们三人衣襟飘飘站在夜色的中庭里，环顾，却没有看到别人跃出。难道那个使者已经葬身殿内了么？

　　blue sphere的外幕遮蔽了天空的本来颜色，放射出奇异的深蓝色光芒，美则美矣，却看不到一颗星星。就犹如莫尔斯技术垄断的天幕之下看不到一颗自由之星。

　　Terence和比拉雅目光扫视，marcus的探测仪器持续扫描，突然之间，他动作一顿。
　　崩塌的废墟里站着一个人，风衣已经变换成夜色星空一般的深蓝，上面星光闪闪。无论旁边多少掉落的碎片，她落脚的地方始终一片干净。

　　“Gentleman，”她静静地说，“你们就不能认真点么？”

　　terence轻轻一笑，看了下左边的比拉雅，又看了下右侧的marcus。
　　比拉雅拿起手杖，Terence右手一伸，出现一根双叉戟，而marcus右手抬起，还是那架仪器。
　　她一扫三人，在Terence的手中兵器上略停留了一段时间。Terence留意到了那片刻停留，微微一笑，“怎么？这兵器你觉得眼熟？”
　　她不接话。

　　比拉雅挥杖一扫，十步之外，震得她秀发飞扬，风衣猎猎作响。
　　从没见过他们领袖如此威力，连旁观的网神诸人都是一惊。
　　她刚曲起左臂阻挡，但marcus左手连按数键，她心中疑惑，却不硬接，连退数步避开，还未稳定重心，Terence的双叉戟从她背后一挥，她后颈中了一下，眼前一黑，疼痛异常。翻身偏头躲过一击，又低头。
　　退开几步，暗想空手对付三人果然还是吃力，尤其是Terence手中的兵器招招都克制她。计算了一下，时间刚好，blue sphere各个VM的配置情况她也掌握的差不多了。

　　向空中一望，刚一迈步，Terence突然一笑，“我的海伦，你准备去哪里？”

　　他双叉戟一挥，她向侧面避开，面前整个草坪都被扫到变得光秃秃一片，威力跟他先前用的子弹便不可同日而语，跟着再挥，眼看就要被击中，空中一团火焰降落，随即本该击中的人便消失不见。

　　人呢？
　　marcus立刻发现她停在门边的那辆红色机车不见了。

　　空中传来振翅的声音，三人抬头一望，她竟然已经站在了那带着翅膀的老虎背上，双臂一伸，空着的双手出现了武器。

　　嘟嘟的报警声传来，marcus低头一看，他手中的仪器竟然显示，武器数量多到无法统计。碧蓝的双眸微眯，难道……她的手腕上有空间压缩仪器还是空间传送仪器？无论哪一种，他有预感蓝色军团的日子都不好过。

　　球心殿里音乐此刻已经飘荡在整个blue sphere的各个角落。
　　marcus诧异的抬头，看着在blue sphere天幕上飘忽来去躲的身影，伴随那天籁般的魔鬼歌声。

　　Terence抬手，双叉戟放射光芒。空中转身躲过，她双手手中突然出现了两柄小型炸弹投放器，但是她的目标却不是Terence，而是……blue sphere。

　　Terence惊觉她的目的，对marcus咬牙切齿地说，“打下来，给我她打下来！”
　　marcus没有出声，因为他看到那空中任意游走的身影，心知他根本无法追踪这样的速度，更加无法定位。

　　来不及了，两道白光划过幽蓝的天幕，下面的人眼看着两枚威力惊人的集束炸弹把从外面无论如何也攻不破的blue sphere从内部打出一个大缺口。

　　比拉雅脸色发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怎么回事？blue sphere不是不会被破坏么？”
　　Terence冷冷一笑，“别急，系统会自动恢复的。”
　　嘴上那么说，心里却并不觉得会如此简单。

　　就在此刻，从天上隐约传来如闷雷般的声音，就仿佛天庭传来的宙斯之怒。

　　“什么声音？”比拉雅仰着头来回望着。
　　Terence眼睛一眯，blue sphere那无懈可击的深蓝色天幕突然裂开了一道。
　　marcus顾不得抬头张望，他的屏幕正在显示所有的blue sphere的架构、体系和资源情况，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雷霆之声越来越响。

　　“是集束炸弹！！”比拉雅熟悉这声音和威力。
　　“不可能！”Terence说，普通的集束炸弹没有这样的威力。而萨莫埃尔的集束炸弹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摧毁blue sphere的所有server。

　　像是再也无法承受什么重压，blue sphere的蓝色天幕突然各个方位都发出了破裂的声音。
　　比拉雅和Terence仰着头看着天空，那权威的天幕此刻正在四面八方皲裂，开始走向瓦解的覆灭之路。

　　marcus一动不动的看着仪器，这一瞬，所有blue sphere的各个服务器都都被外部的改良成分布式攻击力量的集束炸弹攻击，里应外合。
　　没有办法，根本没有办法迅速恢复替换，所有的服务器，备用服务器和辅助资源全部摧毁。

　　这时，大片大片的蜂巢型球幕从半空中掉落，砸在了地上。像是庆祝独立日最最绚烂的焰火。天幕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绚丽光芒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是打破神话的光芒，是破除权威的声音。

　　所有黑客们呆坐在终端前，号称从未被攻破、也不可能被攻破的blue sphere，外幕和中庭埋葬了无数高手的坚固堡垒，如今却在末世新生的光芒中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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