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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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母被气的嚷嚷回去，赵建民这会不放心秦梅，想让他娘留下看着点，赵母觉得秦梅自从死了孩子脾气就有点邪性，加上她还记着刚刚秦梅说跟儿子离婚的话，更不愿意留下。
“我辛辛苦苦在这伺候三天，得不到她一句好话，我还落了个埋怨，我不犯贱谁爱伺候谁伺候。”
最后赵建民没拗过赵母，只能答应送她回去。
秦梅没管那娘俩的争执，她在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她的身体现在不允许她现在长途跋涉，她又不想回赵家去做月子。
秦梅的亲娘早在她下乡前就去世了，她爹一直在外地干工作，老家现在只有两个未成年弟妹，来不来的都伺候不了她，这么一想，她这个月子在哪坐还是个问题。
要是她好好地，应付眼前肯定没问题，现在主要问题是她生孩子生的大出血，身体虚的走路都成问题。
高考她势必要参加，在此之前她更需要个良好的复习环境。
趁着赵建民把他娘送去坐车的空挡，秦梅找医生借了纸笔，写了封信，写完她花一块钱托人出去买了个信封跟邮票回来。
赵建民把他娘送走，推着轮椅回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赵建民想起刚刚送他娘去坐车路上，他娘教他的方法，耐心劝道：“你身子不好，现在还在坐月子，就别出去见风了吧？”
这年代夭折的孩子，都觉得晦气，要是在乡下，会跟病死的猫狗一样被扔后山或随便找颗树埋到树下。
秦梅当魂魄跟在赵建民身边那段时间，意外知道孩子死后被赵母扔到医院垃圾场，当时她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剁碎一起扔到垃圾场一样。
这世她必须亲手把孩子送进火化炉，不然她不能安心。
秦梅盯着赵建民看了半分钟，年轻的时候他每次心虚眼睛总往左边瞥。
想到赵家人的德行跟作风，秦梅沉声问：“你娘是不是教你把孩子带出去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
赵建民被问的心里一凸，赵母教赵建民把孩子扔掉，让他找随便找堆灰来糊弄秦梅。只是赵建民不会把实话说出来，为了掩饰自己心虚，他声音不由自主有些拔高，“你把我娘想成啥人了，我不是为了你好嘛，行了，你既然非要去，那我推你去呗。”
秦梅没再说话，目的达到就行，赵建民心里肯定有别的想法，但她懒得再去探了。
赵建民觉得秦梅今天跟往常不一样，感觉眼神像是带着刀，能看穿他的心思，想着他胳膊不由其主的起了层鸡皮疙瘩，但他又觉得没那么邪乎，应该是意外。
县里医院离火葬场不远，赵建民推着秦梅往火葬场走。
七十年代后期，县城的路已经都修成了水泥路，比起公社的石板路要强很多，坐在轮椅上面也不觉得颠。
单看建筑是一片萧条，只有在看到这年代的人的时候，才能从他们洋溢着喜悦的脸上看到对这年代的满意跟对未来的憧憬。
去的路上，他们路过邮电局，秦梅把在医院写好的贴上邮票的信投进了邮电局门口的邮筒。
绿色邮筒经过风刮日晒有些掉漆，看着挺斑驳，秦梅把信投到邮筒里的那刻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爸现在还活着，娘家此刻没有家破人亡，弟妹好好地在老家上着学，她哥在部队还能联系上，现在应该在训练。
其实发电报最快，只是电报论字算钱，一个字两毛，她这里情况复杂，十个字八个字的说不清楚，不如花三毛钱买个邮票写两张信纸寄出去。
赵建民这次没看到信封上的地址，如果往山省寄通常是秦梅寄回老家的，他不咋关注小舅子跟小姨子在老家情况，所以从来不会问。但往安省寄就是给岳父的，这是他关心的。
暗自斟酌半天，赵建民试探性开口道：“梅子，你要不要跟岳父说一声你现在的情况？你要是想岳父可以我们出钱买票让他来看看你。”
一开口全是他的小心思，当秦梅不知道呢。
上辈子秦梅没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抱着别人的孩子一回家就在赵建民撺掇下给她爹写信报喜，也写过让她爹有空过来看看她的话。
过了没多久，秦梅就收到一包她爹寄来的营养品跟一封信，信里说知道她过得不错，便放心了，后来秦梅才知道那些补气血的东西是她爹走了很远的山路去乡下跟人换的。
秦梅猜她要是把现在情况给她爹写过去，她爹肯定能匆匆忙忙赶过来。过得好爹娘不会想来看，过不好他们肯定会记挂，不来看一眼不放心。
结婚两年多，赵建民心心念念都是见她爹，话里话外说过不少次让她爹给他在城里找工作的事。秦梅挡回去不知道多少次，她爹舍家撇业的在外地干工作，她不可能让他以权谋私，给她谋利。
只是这次，虽然不想让他担心，但她也没别人可以托付了，只能劳烦她爹来一趟了。她爹来不是给赵家谋利的，所以她觉得没必要让赵建民提前知道。
秦梅伸手蹭了蹭怀里孩子冰凉的小脸，没搭赵建民的茬，反而转移话题道：“有你跟娘还有嫂子们照顾，我应该能做好这个月子，告诉我爹除了让他担心，他来了也插不上手。”
寄信的好处是便宜，坏处是慢，她爹估计要过一个星期才能收到信，接下来她还是得回赵家待几天。
说着话，两人不知不觉来到火葬场。
现在很少有尸体会实行火化，国家刚开始提倡，还没强制执行，大家还是习惯按以往的旧习俗进行土葬。
孩子在怀里抱着的时候，秦梅知道她死了，心里除了空落落，没有多余感觉。直到她把孩子交给火葬场工作人员，看着孩子被包好推进火化炉，那种心脏被撕扯的疼痛才后知后觉涌上来。
婴儿比大人好烧，不到一个小时，工作人员便把骨灰盒抱出来了。
赵建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待的久了他觉得不舒服。
秦梅抱着骨灰盒被推回医院。
在他们出去的空档，病房里又住进来一位新产妇，简单打过招呼，秦梅便说要出院。
“我要出院，你去问问医生，能不能办手续。”
“你才来三天，医生之前不是说让你至少待满五天再说吗？再住两天养一养吧。”
上辈子秦梅在医院倒是住满了七天，只是她跟孩子都不得赵母喜欢，她身子虚，脑袋昏沉着一直想睡觉，抱来的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刚换环境不适应，一到夜里就哭，隔壁床刚出生的小孩跟轮班一样，夜里睡得喷香，白天在那哼唧，她跟那位新产妇被哭的脑袋瓜嗡嗡响，头发大把掉。
回去时，脸色憔悴的不成样子。
秦梅只说了句：“听说县里医院住一天一块五毛钱，娘给你留下多少？”赵建民便乖乖去找医生问出院的事去了。
就算能出院，今天也出不了了。
赵建民问过医生，回去跟秦梅说：“医生说明天上午可以出院，我回去让大哥赶车来接你。”
赵母白天气哼哼走了，晚上是赵建民留下陪床的。
这年代在医院陪床没有后世那种可以折叠成床的陪护椅可以睡，病房里只有木凳，病房外走廊上倒是有长椅。
快入冬了，夜晚气温四五度，前几天秦梅隔壁病床没人，赵母没去外面走廊睡，所以也没另外从家往医院拿过被子，只是这下苦了赵建民了，刚到半夜就冻醒好几次。
他哆哆嗦嗦从长椅上起来，想去病房找件衣服盖上，回到病房门口，他推门没推开门才发现门被从里面插上了。
秦梅晚上没睡着，听到赵建民在外面敲门，翻了个身没有搭理，今天新来的婆媳俩在一张床上会睡得很死，有鼾声响起。
“敲敲敲，大晚上不睡觉敲你爷爷个腿啊！乡下来的缺德玩意！”赵建民敲门敲得在走廊长椅上睡觉的陪护家属都起来骂他了，也没把门敲开。
想着忍一忍，结果他掉头回去，发现刚才属于他的长椅，这会已经被个大娘占了。
赵建民黑着脸拍大娘肩膀：“哎，醒一醒。”
大娘刚睡着就被人叫醒了，“咋了？”
刚刚那个彪形大汉赵建民不敢得罪，眼前这个大娘他是不怕的，立马高声责问“你有没有素质？没看到椅子上有褥子吗？”
大娘立刻讪讪起身，“真是不好意思小伙子，我今天太累了，没注意到。”
赵建民把人从上打量到下，打量完用鼻子哼出几个字，“身上带着土就往别人褥子上躺，给我弄得都成什么样了。”
有几个没椅子的家属或蹲或躺在走廊里，被两人对话吵醒都抬起头来。
有个婶子忍不住出声道：“我说小伙子，你懂不懂尊老爱幼？再说医院走廊的长椅是大家的，不是你自己的，你刚才为啥不把褥子拿走？不拿走就别怪别人占！老姐姐你起来干啥，你躺着就是，我就不信他敢动手。”
几个听完前因后果饭纷纷附和出声。
赵建民一贯欺软怕硬，被这么多陌生人打量，心底便有些发虚，他低声骂了一句，抱起自己褥子，溜着墙根挪去了走廊入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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