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知青返城后》失调

2、第 2 章

　　赵母最近有些上火，城里来的知青儿媳妇生孩子生的大出血，折腾到县里来花了不少钱，最后还生了个丫头出来。

　　这年头乡下老太太都重男轻女，赵母也不例外，孙女在她眼中没多大价值，要不是小儿子说有个孩子好拴住儿媳妇不让她生外心，她早把孩子扔掉回去了。

　　最近赵母在医院待的憋屈，昨晚去县里亲戚家住了一晚，七点多才提着饭慢悠悠回来，她一进病房，看到床上背光坐着一个人，吓一跳。

　　再往前走两步，看清是秦梅，开口便是埋怨：“吓我一跳，你坐床边装鬼呢？我刚刚出去给你买了点饭，累死我了这破地方，饭比咱乡下贵那么多！”

　　值班女医生早上跟同事换完班，走前不大放心又特意过来了一趟，她站在门口往病房看去，见秦梅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出神，屋里多出来的老太太嘴里正在念念有词，看样子像是还不知道孩子没了的事。

　　她又叹了声气，冲老太太喊：“大娘，您出来一下。”

　　赵母终归对秦梅生孩子还要来县里有意见，把饭撂下，边往外走还边念叨：“还以为能给建民生个儿子呢，我生了七八个哪一个不是在家里炕上生的，我让你怀着孩子多干点活总不会害你，你要天天下地你能大出血了还生不出孩子来吗？这县城医院住一天花那么多钱。”

　　面对家属不像对孩子母亲那么难开口，值班女医生直接跟赵母说了孩子死的事。
　　赵母听完不满的嘟囔：“死了？花了我这么多钱现在就死了？”

　　女医生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个想法，愣了下说了句“您请节哀”便走了。

　　赵母折回病房凑到秦梅跟前去看孩子，孩子这会脸色已经略带青白，她对孙女死了没大当回事，只是心疼自己搭进去的钱，“真没气了？建民知道了估计会难受，你这闺女也是不争气，白瞎来县里医院一场。”

　　饶是知道赵母是个什么人，秦梅也被气的浑身发抖，“不争气的不是我闺女，是你们赵家根上就有毛病！”

　　基因遗传病，现在还没有这个病名，大家只会说赵家祖上不积德，生下来的闺女站不住。

　　赵母没想到儿媳妇这个外来知青会知道这事，赵家闺女养不活在队里不算个秘密，她自己生了三个闺女，一个没立住，最大的那个都长到十岁了，还是死了。

　　只是她认为这都是命，她命不好生了仨闺女，儿媳妇同样也命不好：“你既然知道那你也别这副要死不活的样，以后争气点，有本事只生小子，你看你大嫂多会生，人家一连三个全是儿子，还没花钱来县城住院。”

　　“你眼里除了钱跟赵建民是不是没有其他东西了？”秦梅现在很不好过，她甚至觉得好笑，在赵母心里钱第一，赵建民第二，其他都要往后排，所以赵家另外俩儿子后来才会闹分家闹得那么难看。
　　这老太太把自己大儿子跟二儿子得罪的死死的，心心念念的小儿子赵建业后来找的那个压根不让她上门。

　　“你刚才说啥？你挖苦谁？我辛辛苦苦来给你伺候月子，反了天了简直是！”赵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小儿媳以前一直斯斯文文的，不高兴了也只是耷拉个脸，重话一句不会说，嫁进来两年多，旁人闲话跟挖苦人的话一次都没从她嘴里听到过。

　　秦梅以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只是被她妈强行掰过，几十年没出现的刚直被孩子的死跟赵母的话刺激的又有了冒头趋势，“谁是天？你是天吗？你敢出去说你是天吗？”

　　赵母气的指着秦梅鼻子威胁，“孩子都死了，这个院你也别住了，白瞎家里钱。”

　　她当然不敢满大街嚷嚷，她男人是生产队长，这种带有封建主义的话一旦传出去，他们全家都得完蛋。

　　威胁完就要走，她也不懂出院入院那一套，只想着只要她不给医院钱，医院就会把人撵出去。
　　赵母出门时跟一早赶来的赵建民碰个正着，赵建民见他娘一副气狠了的模样，随口关心道：“娘，你干啥去？梅子醒了没？”

　　秦梅跟赵母同时抬头，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人。
　　赵建民长相不差，要不然秦梅也不会在众多小伙子当中挑了他。尤其当他笑着看人的时候，让人隐约有种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但现在秦梅不觉得被阳光照到，她有种被人渣熏到的感觉。

　　赵母拉着赵建民告秦梅的状，“孩子昨夜没了，你媳妇怨我没看好，撵我走呢。咱家啥情况你也知道，前儿给你生了闺女我心里就光噗通着跳，晚上睡不着我待的憋得慌，在外面冻了大半宿，天没亮又去给你媳妇找地方买饭，我都是为了谁？到头来我也落不着个好，我这是给你娶了个白眼狼回家啊！”

　　赵母一通状告完，赵建民直接皱起了眉，“梅子，你快给娘道个歉，孩子死又不是她弄得，你现在这样她多心寒。”

　　在他心里闺女死了远不如他娘受委屈重要，反正他娘提前给他说过，闺女在他们家养不住，要不是为了拴秦梅的心，他早同意他娘把孩子扔了。

　　赵母昂起下巴，等着秦梅给她赔礼道歉。

　　道歉的最好方式就是给钱给票。赵建民跟赵母都深谙精神打压，总能让秦梅乖乖“道歉”。

　　赵家没分家，吃喝穿用都搅在一起，挣钱无论多少都得交公，只是儿媳妇们娘家给的是例外，只要不是红白喜事拿着东西上门来走人情，私下贴补的都被大家默认属于个人。

　　赵家能够被贴补的儿媳也只有秦梅一个。赵家大儿媳娘家七八个孩子，过得比赵家差一大截，不来打秋风，赵母就觉得他们是识相人家。赵家二儿媳娘家倒是不算难过，只是也就都刚能吃饱的程度，赵母对他们也不抱希望。

　　唯有秦梅，大家知道她家是城里的，她爹是当官的，秦景阳大概觉得大闺女在乡下挺吃苦，平日没少寄钱跟票过来贴补。

　　秦梅从小就对吃喝之类的物质要求就不高，其实也跟她不缺有关系，所以在她离婚前，手其实挺松。

　　她爹寄来的那些钱跟票她不是贴到了赵建民身上就是拿给赵母“赔罪”了。

　　当鬼魂飘在赵建民身边的那几个月，秦梅曾无数次怀疑年轻时候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要不然她怎么能看上这么个玩意。

　　她曾想过如果人生能够重来，她一定会多为自己考虑，不会再傻到重蹈覆辙。
　　为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把自己打造成贤妻良母，还被他耍的团团转这种事来一次就够了，既然让她重生回来了，她就不会再跟上一世一样了。

　　秦梅这次没道歉也没赔礼，她反问赵建民道：“那你觉得孩子死了是谁的错？是生孩子生的大出血虚的睁不开眼的我？还是在家窝了三天没管过我跟孩子的你？”

　　赵建民张口就是心里话：“我有什么错？我昨晚又没在这里。”

　　他是没在这里，他这话让秦梅想起她上辈子住了一星期的院，赵建民只来过两次的事，第一次来是她生孩子送她过来，第二次就是今天，来了觉得孩子死的不是时候，便办了件“大事”，给她抱了个假孩子来。

　　直到她出院就没再来过，赵母说他下地累的很，不用来回跑，女人生孩子都这样。

　　但他那段时间也没下地，国家宣布恢复高考，他便以要复习为由，光明正大的在家偷起懒来。

　　赵建民见秦梅性子一反平常，以为她被孩子没了的事刺激的，怕逼狠了收不了场，
　　只是他娘手里攥着家里嚼用，他也不敢得罪狠了，所以便和起稀泥。
　　“这次孩子的事是个意外，谁也不怨，娘，孩子刚没梅子心里不好过，我代她像你道个歉，等她好了再让她给你赔礼。”

　　赵母想要的不是儿子的道歉，但她又不想落小儿子面子，便耷拉张脸“哼”了声。

　　赵建民又走到秦梅跟前，他一低头就看到秦梅怀里脸色青白的死孩子，看的他立刻皱起眉。秦建民移开视线，把手搭到秦梅肩膀上，温声安慰道：“你刚生完孩子，别太伤心，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

　　秦梅往旁边侧了侧身，躲开赵建民搭过来的手，她现在看他们跟看戏一样，扯着嘴角没搭茬，反正她不打算跟赵建民过了，赵家的账可以晚点算，现在要紧的是先把孩子安排妥当：“我问过医生，这里离火葬场不远，我想把孩子火化，证明已经开好了，你去问问院里有没有轮椅。”

　　乡下没有火化的说法，赵建民也不想去，“让娘拿回去埋了吧。”

　　赵母在一旁搭腔：“死都死了，你还想做啥妖？也不怕别人笑话！”

　　秦梅抬头，目光扫过赵母落在赵建民的脸上，一字一顿道：“你要不让我去我们就离婚。”

　　赵建民不想一辈子在穷山沟里窝着过睁眼下地挣工分闭眼下地挣工分的日子。
　　跟他爹他大哥二哥似的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工分。
　　这个婚是他费劲心思结的，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前，他舍不得离。

　　知道秦梅她爹是县委书记也是个意外，但他跟她好以及跟她结婚，都是他算计好的，他想离开大瓦沟生产队，去城里当城里人吃供应粮领工资，他们家官最大的是他爹，大瓦沟生产队的队长，帮不上他一点忙，所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今天之前秦梅在赵家所有人心里形象就是城里来的，干不了重活，但是讲理，不会跟其他年轻媳妇一样斤斤计较，说难听点就是好拿捏。

　　只是好拿捏的面人今天有了三分泥性，竟然拿离婚威胁人了，赵母觉得她要翻天，跳脚骂道：“离，谁不离谁是王八蛋，离了我儿子，你个二手货我看谁要你，我儿子跟你离婚，你信不信我立马能给他找个大姑娘回来。”

　　“娘，您别瞎掺和。”关乎自己前途，赵建民这会也不再他娘说啥是啥了，说完他娘，他又急急跟秦梅解释：“我不离婚，咱娘瞎说的，轮椅是吧，我去问问，你躺下歇会吧。”